他的舌尖都被吮得发麻,微微发疼。
但没地方躲。
不管躲在什么地方,都会被找到,顾望往后仰头,感觉全部的呼吸都已经被夺走了。
值班室没有门。
楼上一层就是教科处。
新生要在那里报道了领教材。
楼道里有脚步声。
一步一步。
一阶一阶,越来越靠近。
顾望本来都准备推拒,他偏过头去,贺清桓的唇擦在了顾望的脸侧,但顾望却在看见外面那个目瞪口呆的男生之后打消了念头。
贺清桓无所谓亲哪里,他不知道后边有人,顺着顾望的脸侧往下,轻轻的扯咬着顾望的颈侧。
身前的男孩子的手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慢悠悠的搭在了他的肩上。
贺清桓愣了一下,眼里卷起风浪。
他经不起顾望撩。
一击必中。
顾望的眼角洇红,眼睫湿润了似的,男孩子眼神落在门口的那人身上,对视了。
当着那人的面。
如同示威般。
顾望侧头,一下,一下接着一下,亲在贺清桓的颈侧,最后往上 停在贺清桓的下巴处,男孩子毫不留情,咬了上去。
被他咬的人却没有任何的躲避的动作,甚至还抬手,鼓励般的把人往怀里按了按。
顾望眼神微扬,在那男生如败兵一般逃走了之后,贺清桓直接掐住顾望的腰,侧头亲他的喉结,声音沙哑低沉。
“开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贺狗:其实还可以更加过分
第80章
顾望声音低哑, “我是为了他好。”
贺清桓垂眸,眼里只有面前这个男孩子,“不用。”
转学过来的男生顾望也是后来才认识的, 那时候没有他转回来这一出, 顾望是在大二的时候认识的他。
男生叫林浅,长相白净柔弱, 顾望少见这种表里如一的人,林浅本身, 也是胆小又怕生的。
他是贺清桓外婆捡回来的,大抵是为了转移独女去世的悲痛, 贺清桓越长大, 越发的给人距离感, 林浅还能稍微给两个老人一点慰藉。
林浅才是真正的寄人篱下。
正因为如此, 也造就了他的讨好型人格。
贺清桓的事情, 只要他知道,只要他能帮上忙。林浅就会义无反顾。
几乎没有任何属于他自己的判断力。
他真的就像贺清桓的附属品。
顾望腰软,抵在桌沿,抬眸看着贺清桓,问道,“你送他出国的?”
贺清桓极其敷衍的“嗯”了声, 视线落在顾望的唇角, 俯身想要亲上去, 顾望躲开, 对方扑了个空, 男孩子的侧脸暴露在贺清桓的眼前,脖子下依稀可以看见几根细细的血管,像易碎品。
顾望以为躲开了, 他真的承受不起贺清桓的热情。
但身前的人的动作只是顿了一下,他咬上顾望的耳垂,软肉在牙齿间被轻轻地撕咬,顾望的手指死死的扣在桌沿,眼睫颤动个不停。
他在顾望耳边,低声缓缓说,“但他回来是外婆和外公做的主。”
林浅虽然跟着林家姓林,但他并没有上林家的户口,林浅的户口在他们一个亲戚那里,不过林浅的所有事情,都还是归贺清桓外公外婆管,某一方面,两个老人就是林浅最亲的人。
两个老人最重视的,就是贺清桓,但凡两个老人像他们女儿那样,不在乎贺清桓过得如何,贺清桓也不会给林浅留任何余地,但这个世界上,除了顾望,好像就只有这两个老人在单纯的对贺清桓好了。
所以在林浅的事情上,贺清桓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哄两个老人开心了。
顾望也十分清楚林浅的身世,不仅是身世,还有林浅后面的结局,是刚知道不久,靠着总是忽然出现的那些碎片。
这次出现的,是顾望死之后的事情。
也是在贺清桓离世过后。
-贺清桓并不是那种会寻死的人,但顾望的离开,让本是微凉如春雪的人,陡然变成了寒冬的冰冻三尺。
没有生气,贺清桓成了一具没有生气没有任何活力的行尸走肉。
即使他作息规律,贺氏蒸蒸日上,商界均知这个杀伐果断的后辈,贺之岩为他骄傲自豪,贺氏后继有人。
但男人死在了一年后的,顾望的忌日。
没生病,没寻死,自然死亡。
林浅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把所有的错都推在了蒋驰身上,即使蒋驰已经在一年前被贺清桓弄成了废人一个。
林浅恨蒋驰害死了顾望,如果顾望好好活着,贺清桓同样会好好活着。
他像爱生命似的爱贺清桓,他同样爱生命一样爱着顾望。
当时顾望记得,是三辆车撞到了一起,第三辆车是直接从另一条道上飞速冲过来的,他撞在货车的车尾,想要把货车抵上前,但跑车底盘低,车身秀气,跑车的一半的车身都压在了货车底下。
即使林浅拼尽全力,都没能救下顾望,即使他想一命换一命。
他知道,顾望是贺清桓的全部。
林浅命大,床上躺了几个月就没事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关于那天晚上的车祸都只剩下调侃,网友们把这次车祸评为年度最壕的车祸。
货车上倒不值什么钱,但两辆跑车都是还未正式上市的全球限量版,就算回厂重修,也不可能再恢复原样。
事情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众人只知道是两个富二代,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一场三角恋大戏:他们爱上了同一个人,他们为了抢夺这个人在马路上开车对撞,谁活着谁就能得到那个人。
但实情其实是,林浅为了保护贺清桓喜欢的顾望,不惜用他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与其说是保护顾望,不如说是保护贺清桓。
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林浅爱贺清桓爱惨了,但知情的人都知道,贺清桓在林浅眼里,是等同于神明的存在。
顾望的温柔,是对待整个世界,而贺清桓,他只对特定的人表露出亲近,顾望排首位,而林浅,也恰好在童年时期,得到过同处于童年时期的贺清桓的照拂。
-顾望知道,林浅从未肖想过贺清桓,但他有个致命的地方,就是他眼里只有贺清桓,没有其他任何人,甚至包括他自己。
他们都变了,唯有林浅,顾望从对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林浅还是把贺清桓当做活着的唯一的意义和他自己存在的全部价值所在。
现在的林浅,显然还处于幼年期,从他刚才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理智宛若没有七情六欲的贺清桓,被那个漂亮得近乎让人失神的男孩子吸引了,并且沉浸其中。
林浅无法接受,所以他落荒而逃了。
而在后来,林浅已经能够恨贺清桓所恨,爱贺清桓所爱了,可以说,除了贺清桓和顾望的好友亲朋之外,最爱顾望最在乎顾望生死的人,就是林浅了。
所以顾望对林浅的感觉很复杂,这个人可以说,他不分正反,贺清桓即世界。
放在别人眼里,林浅就差不多是等于顾望情敌的存在,但顾望非常清楚,林浅,从头到尾对贺清桓都没有对贺清桓抱有那样的感情。
但也正因为如此,关于林浅的事情才棘手。
真要把一件件事扯出来说道,林浅对顾望他们甚至还能称得上一个“仗义”,如果不是基于贺清桓的存在的话。
顾望发了半天的呆,贺清桓给人留出能够顺畅呼吸的空间,才慢慢说道,“我是前几天才知道他回国的,入学证明与我无关,外婆没有让我照顾他,当陌生人就行。”
老人知道外孙的寡情冷漠,从不逼他接受林浅,这次转学也是个小意外,这是老人让下面人去办的,下面的人想都没想就定了金阳高中,林浅跟贺清桓认识,在一个学校多好,这才酿成了这样的局面。
林浅当然是愿意的。
但他没有自己提出要去金阳,他永远听从别人的安排。
-
顾望跟贺清桓一起回的教室,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顾望不想说话,他舌尖还在发疼。
昨晚的微信到底还是冲动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贺清桓,不把人弄到求饶弄到想死不会停手,今天这样,已经是对方相当收敛的结果了。
顾望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贺清桓会克制的原因无非两个,一是贺清桓不想让自己回忆起不开心的事情,二是贺清桓在等自己长大,也就是成年。
贺清桓的坚守原则,体现在方方面面,其中也包括这种事情。
顾望马上就十七岁生日了,快了。
他顺道瞟了一眼贺清桓,手心里冒了一层薄汗,不要紧,还早着呢,顾望自我安慰着。
但那些事情,顾望一开始完全不记得了的事情,顾望在走廊慢吞吞的走着,那些事情的画面就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掠过。
贺清桓按着他,让他哭,哭不出来今晚就别睡了,哭出来,
也别睡了。
快到教室的时候,贺清桓扫了一眼顾望,顿了一下,“在想什么?”
顾望含糊,“没什么。”
那当然不可能真的告诉贺清桓自己在想什么。
贺清桓很了解顾望,大概或许比顾望自己都要了解他自己,那么几年亲密无间的相处,贺清桓早就在顾望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摸清楚了顾望所有的小脾气小习惯。
连哭,贺清桓都能看出来对方是为了什么原因哭。
是开心还是难过,还是害羞……
顾望很爱哭,特别是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以前也是,无法站起来导致顾望的脾气变得娇气又古怪。
贺清桓爱逗他,下班时顾望在客厅看电视,他坐在沙发上,旁边放着轮椅,面前的茶几
放着切好的水果,冰激凌和酸奶。
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直接把人揽在怀里,侧过头细细密密的吻从男孩子的眼尾往脖颈落,顾望推了一下没推开,推第二下也没推开,脾气就来了。
他没法自己跑,只能任着贺清桓欺负。
越想越生气,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下一颗来。
贺清桓边哄着顾望,边亲着他的眼睛,最后落在顾望的唇上,将顾望余下的呜咽全部吞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贺清桓喜欢看顾望哭,特别是这样哭。
招人欺负。
贺清桓从以前的事情中回过神,男孩子低着头,手指从阳台一路滑过去,贺清桓拉住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的手腕。
拇指在手腕内侧轻轻摩挲。
顾望眼神不解。
贺清桓眼睫覆下,眼下淡淡的一抹阴影,他轻声极轻,低喃般的说,“望望,你什么时候,能哭一次?”
“很漂亮,”贺清桓抬眼,瞳孔幽深,“我想看。”
作者有话要说:望:?????
第81章
顾望愣住, 短暂的头脑一片空白后,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上课铃就响了, 随即又看见宋之言和沈诏从楼道里一路推搡着上来, 两人手里都拿着两听可乐,沈诏的给了顾望, 宋之言给贺清桓丢了一瓶。
冬天。
冰可乐一拿到手里就激起一阵战栗,顾望拎在手里, 抬步要进教室,被沈诏拉住。
“望望, 你看起来怎么, 怎么……”沈诏绞尽脑汁, 也没能想出一个形容现在的顾望绝对贴切的词, 最后, 深吸一口气,说道,“有点漂亮?”
顾望,“……”
皮肤白的人,眼睛且漂亮,弯在眼窝里像一汪水, 被贺清桓欺负过后, 眼尾都能看出来委屈和可怜。
唇红齿白得要命。
这种变化是很明显的, 被疼爱亲吻过后的, 就算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不同,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可能是睡太久了。”顾望眼睛都没往贺清桓那里瞟,佯装打了个哈欠, “上课了上课了,我先进去了。”
男生走得慢悠悠的,但贺清桓就是能看出来,顾望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在里面。
这是下午第一节 课。
窗外黑云大兵压境而来,风像搅拌机,把落叶卷在半空中,看起来七零八碎。
顾望把卫衣后边的帽子盖在头上,眼皮懒懒耷着,手下的字歪歪扭扭,很有以前的风格。
睡觉的时候大脑几乎已经停止了思考。
顾望一节自习课下了,才做完了前边的选择题和填空题,对于他以前直接看题目写答案的水平来说,这速度,属实是有些慢了。
不过幸好,一个下午的自习课,五张试卷,顾望自己只需要写一张,其他的,都是贺清桓写,都不用顾望自己说,发下来的试卷直接就到了贺清桓的手里,不必经过顾望的手。
最后一门发下来的作业,是生物老师自己出的题,没有空白,两张A四纸那么大,密密麻麻的写满了题目,自己誊抄到作业本上做题。
一发下来,满教室都是哀嚎。
顾望一只手臂垫着下巴,一只手拿着笔,垂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子上划拉着,满教室的人的悲苦,他无动于衷。
他的同桌帮他承受了,贺清桓现在是双倍悲苦。
顾望声音沙沙的,懒懒的,“贺清桓同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加油。”
贺清桓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自己的作业一个字都没写,尽在帮小朋友了。
但是,作业在下午下课之前都要交上去,没有说一定要写完,主要是看看大家在各类型题目上的擅长程度,但一个字不写,肯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