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和他老婆不需要他操心。
只有苏星知,性子傲,不听劝。执意要搬出去。他派去保护苏星知的人被苏星知知道后,还回来和老爷子大闹了一场。
其实闹很正常,宴霖也闹过,他们都认为这是破坏了他们的隐私和自由。
只不过,对于宴霖,他的同胞弟弟,苏槐铭愿意放下苏家继承人的面子,和宴霖仔细剖析派人保护他的意义。
而苏星知,他冷言冷语公式化的解释几句后,就感觉有点烦了。
他不愿放下架子像对宴霖一样对待星知。
他那时候只觉得这是为了苏星知好,既然这份好意他不想要,那他也懒得给。
如果他当初像对待宴霖一样对星知,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
苏槐铭不知道,他心烦意乱,内心的后悔慌乱和心疼让他心乱如麻。
没到下班时间,苏槐铭首次早退,顶着公司里他们惊讶的眼神,叫司机送他去医院。
医院里,
陆梦清走了,苏恪也好的差不多了,他正百无聊赖的呆在病房里看手机。
沉浸而认真,长长的睫毛像一把扇子,打下一小片阴影。宁静而淡漠。
一旁的金助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空茫的看着窗外,一副走神的样子,听到苏总的脚步声,立即回头看向门口:“苏总。”
“大哥。”苏恪闻言也抬头看向苏槐铭。
“嗯,星知,还疼吗?”苏槐铭驻足在医院门口的脚步终究是走了进去。
苏恪打量着苏槐铭,今天的苏槐铭好像不对劲,总感觉周身好像绕着压抑的怒气和心疼。看他的眼神也带着怜惜。
“大哥,怎么了?”苏恪关了手机,仔细看着苏槐铭。
金助理也奇怪的看着苏总。他更能察觉出苏总的不对劲。
苏槐铭紧抿着唇,神色沉重,抬步走到苏恪面前,声音沉闷:“星知,你是不是对自己伤害了陆梦清,很愧疚。”
苏恪垂着眼,点点头:“陆梦清是被我打成这样的,是我的责任。”
苏槐铭艰难的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有所顾忌。
苏恪看大哥的样子,就知道大哥肯定有事要和他说:“大哥,你说吧,如果是关于我的,我有权利知道。”
金助理也紧紧皱眉,看向苏总。
苏槐铭默了一会,最终把带出来的报告递给了苏恪。
金助理跟了他很多年,苏槐铭信得过他。
苏恪接过之后,冷静地从头翻到尾,低着头额发挡住了眼睛。但情绪看起来丝毫没有触动。
苏槐铭一直注意着苏星知的情绪变化。
可苏恪直到报告全部翻完,也依旧冷静淡漠的模样。只是将报告搁到桌子上,漆黑的眼睛看着苏槐铭:“大哥的意思,是我打陆梦清,是因为我早就被下药了,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金助理闻言猛的看向苏槐铭,苏槐铭声音很轻:“是。”
“我知道了。”苏恪垂着眼,看不出态度。
可苏槐铭看到这样的苏恪,只觉得心里万分心疼:“星知,对不起。”
“不是大哥的错,”苏恪的眼睛依旧清澈如初,平静淡漠。他不是受害人,没资格替受害人说更多。
苏槐铭心里针扎的难受,对苏星知的怜惜之情越烧越烈。
金助理在一旁,看到这样的苏恪,心里的怜惜渐渐上涌。一股难言的心疼从心脏蔓延。
所以,竟然是这个原因吗?
难怪他在苏星知身边这么久,都不觉苏星知会是那样的人。
他当初,是不是很愧疚,很难过。
“你放心,星知,这件事我会解决的。”苏槐铭不敢看苏恪,他心里难受,心疼,愧疚,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恨不得现在就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咬紧了牙关,苏槐铭使劲压制着内心的怒火,才让自己不再苏恪面前泄出情绪。
夜幕降临,
苏恪重新回到了灵魂世界,这是他距上次离开后,第一次回来。
苏星知正抱着小初躺在地上,无神的看着天空,小初乖巧的趴在他的胸前,一个劲的舔他的脸。
听到苏恪的脚步声,好像没听到一样,颓败麻木。
苏恪静静走到他身边,坐在苏星知身边,寒霜如雪的眼睛盯着他:“你大哥调查出来,你在一年前所接触的很多东西,都被下了药,所以你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苏星知好像没听到一样,睁着眼空茫的看着天际。
半响,才扭过脸背对着苏恪,一行泪痕顺着眼角悄然没入鬓发。
苏恪靠在树干上,屈这一条腿,长发垂落,丝滑繁复的白衣衣袂轻飘,气质冷漠,没看苏星知,而是顺着苏星知的方向看着天际。
谁也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苏星知带着压抑的哭腔,背对着苏恪别扭的说道。
苏恪转过眼看着苏星知,摸了摸初初,声音很轻:“我以为,你想一个人静静。”
“其实,”苏星知在一旁哼哼唧唧,扭过头瞄着苏恪,摸着小初:“你要是跟我道个歉,我就不追究你冤枉我了。”
苏恪面无表情的盯着苏星知,盯的苏星知心里毛毛的。给小初顺毛的手都停了。“你看我干什么?”
“你的药是我下的?”苏恪问道
“不是。”苏星知摇头。
“你自己不谨慎,是我的原因?”苏恪接着问。
“也不是。”苏星知再摇头。
“你确实伤害了陆梦清,不对吗?”
“是,对。”
苏星知越说越憋屈。
“你自己识人不清,不够谨慎,被人钻了空子,还对陆梦清造成了伤害了,你是受害者,陆梦清也是受害者,甚至陆梦清还是被你牵连的,我当初就说过,无论怎么样,你确实伤害了别人。”苏恪冷漠的看向苏星知。
苏星知简直又心虚又委屈,陆梦清陆梦清陆梦清,就知道陆梦清。
他在这孤零零一个人带着小初,难受的要死,苏恪不说来看他一眼就算了,现在明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了,还说他。
苏星知赌气一骨碌坐起来挪到苏恪后面,他不要在看到苏恪那张脸了:“全都我的错,行了吧。”
静默了一会,苏恪起身走到苏星知跟前,苏星知扭着身子再转,苏恪又跟了上去。
苏星知就是不看苏恪,低着头,幽怨的很。
“对不起。”
苏恪冷若清泉的声音在苏星知耳边响起。
“你说什么?”苏星知不可思议的看向苏恪。
苏恪冷冽的侧脸好像冰雕的一样,冷白如玉,形状好看如冰山积雪的眸子认真的注视着他。又说了一遍:“对不起。”隔了一会又道:“这样你心情好点了吗?”
苏星知努力压着咧着的嘴,矜持的摸着小初,下巴微抬:“行吧,既然你都跟我道歉了,那我就原谅你了。”
小初察觉到主人心情颇好,乖顺地朝着苏星知的手指舔了两口。
“那究竟是谁害得我,你查出来没?”苏星知想到刚刚苏恪说的话,桃花眼里的怒气简直都要烧起来了。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居然这么害他。
苏星知心里的火直往上窜,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食其肉。
苏恪想起苏槐铭给他的那份报告,那份报告上名单不全,毕竟能熟悉掌握苏星知一年的行踪迹象,这不是几个人就能做到的。
但是苏槐铭临走前,说了他会解决,让他不用担心。
不过,苏恪还是偏向于苏星知有知道的权利,他淡淡的将报告上有的名单一个个说出来。
每说出一个,苏星知就咬着牙重复一遍。
等苏恪说完,苏星知整个人就要出去,他还从来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也没吃过这样的亏。
他一定要出去,把那些人都给弄死,气死他了。
如果没查出来,他是不是就要背着这名声过一辈子,还有苏家,是不是真的就被他连累了。
苏星知心里的火越烧越旺,眼睛都红了。“你让我出去,我现在就要出去,我非得弄死他们,我不好好教训他们我就不姓苏。”
苏星知的动作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
苏恪明显察觉到苏星知的不对劲,沁凉的手一把抓住苏星知,寒凉的触感从苏星知的手心一路蔓延到心脏,大脑。苏星知只觉得头脑一阵清凉,刚刚那股火瞬间被压去了。
他动作渐渐停了,低着头耷拉着脑袋。难受的不行。
苏恪慢慢伸出手,修长玉白的手指拭去了苏星知眼角的泪意。苏星知抵触的扭过头,粗鲁的抹干净湿润的眼角,声音闷闷的:“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难受的发慌。
那种丢人又懦弱的眼泪才不是他想流的,他以前老爷子打他都没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他最近就是控制不住情绪啊。
都怪他们,
苏星知越想越难受,也不嚷嚷着要出去了,一屁股靠着树坐在苏恪经常做的位置上,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小初:“你说的没错,我这样就是我自己的原因,自己不够谨慎小心还害了别人。”
苏恪坐到苏恪身边,也伸手摸小初,看着苏星知:“你会好的。”
“我当然会好,世界上怎么能缺少我这么优秀的人呢。”苏星知努力打起精神,扯着嘴角看着苏恪 。
好像重新恢复了精气神一样。
但苏恪还是从他的眼睛深处看到了沮丧和难过。
苏恪揉揉苏星知的头发,看着苏星知瞪大的眼睛,笑了。
青年冷冽的眉眼好像冰雪初融,窥见一丝春日风情,软下来的气息和眉眼如同冬日绽放的红梅,冷且艳。让人惊艳到能忘记呼吸。
最起码苏星知看的连呼吸都下意识的停了。
苏恪从苏星知怀里抱起小初:“你恢复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出去了,明天我在这,你出去透透气吧,你也在这这么久了。”
“我不出去。”苏星知不乐意道。
苏恪抱着小初看着苏星知,虽然没说话,但是苏星知就是察觉到了苏恪的潜在意思。
苏恪想让他出去。
苏星知低头摘了根草放在嘴里,兴致缺缺:“外面不好玩,太危险。我在这挺好的。”
“你刚刚不还说要出去找他们算账吗?”苏恪声音清冷。
“不去了,你也说了,大哥说了会解决这事,我出去,说不定就是给苏家拖后腿。”
苏星知叼着草,眉眼耷拉依着树干,低着头状似观察地上的草。
“你是担心你现在这样,会在给苏家惹麻烦?”苏恪一眼识破苏星知的想法。
“谁担心了。”苏星知梗着脖子不承认。
苏恪就静静看着他,黑黑的瞳仁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苏星知。
苏星知吐了草,躲避着苏恪的眼神:“好吧,我确实是有,一点点担心。”
苏恪把小初放苏星知怀里,苏星知赶紧接着,小初也不挣扎,在苏星知怀里乖巧极了。
“明天出去吧,你不是不甘心被他们算计吗?”苏恪认真的看着苏星知,冷冽的视线却无比让苏星知安心。
苏星知默默给小初顺毛,低低道:“那你陪我一起。”
一起?
苏恪略拧眉,他不知道明天苏星知的身体是否真的能容纳两个人的灵魂。
不过触及苏星知期待又忐忑的眼神,苏恪到底还是答应了。
……
苏家,
苏宴霖就看到他大哥一脸阴云密布,气势沉重的回来,吓了一跳,大哥是遇到什么世纪难题了?
“大哥,你没事吧?”
苏槐铭疲惫的看着眼苏宴霖:“没事。”
可是,苏槐铭说着没事,但浑身阴郁沉重的样子还是让苏宴霖担心不已。
“大哥,你真没事?”
苏宴霖看着他大哥,这哪是没事啊,这是发生大事了啊。
苏槐铭此刻心里只有苏星知遭遇的那一切,还有那份报告,
心里的愧疚一直啮噬在不停的啮齿着他的心。
商场倾轧本就是常态,他在商场一向手段光明正大,可是,为什么他们要把这么恶毒下作的手段用在无辜的人身上。
他们知不知道,这会毁了一个人。
苏槐铭心里的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这个弟弟是他没保护好。
如果星知真的有什么,该怎么办?
苏槐铭坐在沙发上捂着眼,他作为苏家的继承人,保护好苏家的每一位成员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可他,却只把宴霖纳入了羽翼之下,没能保护好星知。
苏宴霖从没见过苏槐铭这样,表情由惊讶变为担忧惊慌,“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一个人扛着好不好。”
“怎么了怎么了,大少爷怎么了?”管家刘叔听到苏宴霖的话,还以为苏槐铭怎么了,急急忙忙过来。
苏槐铭捂着眼坐了好一会,才沉身道:“没事,刘叔,我今天有事,不吃了,你陪宴霖吃吧。”
说完举步就朝楼上去。
“大哥,”苏宴霖叫住了苏槐铭,看着苏槐铭转过来的视线,踯躅道“我明天跟你一起去看看苏星知吧。”
苏槐铭摇头:“你暂时先不去。”
明天是心理医生去给星知做检查的日子,等检查过了再去看也不迟。
“我都回来两三天了,这我去看苏星知还得挑个黄道吉日了,一次两次都不行。”苏宴霖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