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铭终于发现真相:“江恪原来不拍感情戏就不卡啊。”
那还挺可惜,江恪那张脸不走少女偶像路线简直是暴殄天物。
外景戏份就此收工,一行人浩浩荡荡收拾东西回酒店,江恪还有段戏份需要回影视城基地拍摄,许慎跟着去掌镜,工作量不大,也就没让杜同跟王铭跟。
累了一整天,白柔很是疲惫,回酒店睡了一觉后,晚上被经纪人叫起来吃饭。
自助餐厅里,灯光璀璨,白柔拿了些食物,瞥见邹慕一个人坐在窗边,似乎在发呆,她自然而然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在想什么?”
邹慕怔了两秒,回过神来:“没想什么。”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对江恪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白柔拿叉子戳着碗里食物,跟邹慕抱怨,“他好歹是个演员,怎么连假装一下都不会啊,太伤自尊了。”
“是江恪没眼光,不是你不够好。”邹慕微微一笑,说着对方爱听的话,“在我看来,你就很漂亮。”
“你说我漂亮才没用,我又不喜欢你。”白柔哀愁地撑着下颔,“我理想型是许导那样的,有能力,长得好看,脾气也温柔,重点是对女生很绅士。”
邹慕表情有些许凝滞。
“可惜他已经有男朋友了,今天对家剧组特地跑过来问许导行踪,骆远看上去跟许导真配啊。”白柔感慨道,“果然优秀的人会和优秀的人在一起吗。”
邹慕安静几秒没说话。
“如果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让你可以得到许导。”邹慕开口问道,“你愿意做吗?”
白柔以为他在开玩笑,兴致很高地附和:“那当然愿意啦,做梦比较快吧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了两声,见邹慕神情认真,似乎不像开玩笑。
白柔愣了下:“你不是在开玩笑?”
“哈哈哈。”邹慕柔和地笑着,“我就是在开玩笑啊。”
明明他在笑着,可却让人背后发寒。
第25章 25
在影视基地拍的戏很简单,对于江恪而言没什么难度,很快工作人员就都收工了。
许慎待在片场工作室内,忙着剪辑样片,这戏开机快一个月,前三集拍完,粗剪个样片出来,方便日后送去各大视频软件定价签合同。
他喜欢亲自参与制作一部影片的各项工作,这让他很有成就感。
在无人深夜,一盏灯,一方工作桌,一台电脑,一盏茶,就能让他静下心来。
手机忽然轻轻振动,全神贯注的许慎没有听见,等工作完一段时间后,他拿起手机,才发现骆远给他发了消息。
【这周有个晚会,我缺个伴侣,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许慎颇有些头疼。
他不明白为什么骆远对他这么感兴趣,就为了块地,倒也不必如此执着吧?
退一万步讲,假设骆远真对他感兴趣,这些行为都是出于喜欢,但在许慎不回他微信,远离他开始,骆远应该要有分寸才是。
况且,许慎要是答应下来,回头还得给江恪汇报,免得他回头找他闹。
……等等,为什么似乎觉得哪里怪怪的?
许慎沉思了会儿,和约会对象见面需要汇报什么的,有种江恪才是他正宫的既视感。
这个想法让许慎觉得好笑。
和江恪谈恋爱?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他随手拿起一边咖啡,仰头喝了口,浓厚醇香弥漫开,他揉了揉酸疼肩膀,拿手机给骆远回消息。
很简单,只有一个好字。
有些事情,需要有个结束,既然骆远看不懂他的躲避,他就挑到明面上来说。
虽然之前许慎有想过用骆远来获得些资源消息,可是从昨天骆远故意靠近他那一刻开始,许慎不打算再陪他继续玩下去。
许慎没管手机,继续做剪辑。
花了一大晚上功夫,粗剪样片终于在凌晨一点初具雏形,许慎放松地往后仰,活动超负荷工作的颈椎,鼠标移动到开始播放这个选项上,轻轻点击。
工作室外藤椅上,坐了道修长侧影,他戴着兜帽,耳朵里塞了枚白色耳机,暗淡光线打在他侧脸,凸出深邃轮廓。
在藤椅旁边有一格窗光漏下来,仿佛薄薄月光。
苍穹光线被吞没,影视基地里十分安静,滴答雨声顺着屋檐往下落,与耳机里声音混在一起。
“日子定下来了,江二少三天后的飞机。”苏忘说,“我们这边需要有什么动作吗?”
苏忘原本最先开始只打算观望阵再决定跟哪边,这段时间,见识过江恪各种搞人手段后,他聪明选择与之为伍。
跟江恪做对手,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江恪语气闲散:“没必要。”
一个废物点心而已,被扔到B市,相当于是被流放,日后不会再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了。
苏忘哦了声,翻了下记事本:“还有件事,老江总在这周末举办了个晚会,到时不少媒体和圈内人都会去,他点名要你也去。”
点名的意思大家都懂,可能是被江铎那混账气死了,陡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安分守己的儿子从来没在意过,也是时候带出来亮亮相。
江铎手指扶住藤椅边缘,绿叶穿插在藤蔓里,他轻轻拨弄叶片,可有可无,仿佛恩赐般道:“那就见见吧。”
A市,最大财团,谁见了都得给三分薄面的老江总,在江恪这儿,仿佛是千求万求才能得来个跟江恪见面机会。
苏忘默然几秒,应下:“好的。”
江恪按下耳机,挂断通话,就在这时,藤椅旁的灯光一灭,旋即有道身影匆忙推开门跑出来,喊了声江恪。
许慎抓着手机,气息有点紊乱,他看完样片后才注意到工作群里发了消息,外面下大雨,其余人先走了,留下江恪的车等许慎一起回去。
他跑出来,看见江恪坐在外面椅子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听见喊声,他掀起眼皮,朝他瞥过来。
这一瞬,许慎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伏案工作许久,原来在这段时间,江恪一直坐在外面陪他?
“你坐了多久?”许慎微微叹了口气,“怎么都不吱一声?”
江恪拿起椅子上雨伞,站起身,声音懒散:“没多久呢,你出来得刚刚好,我带你回去。”
心头仿佛荡开丝涟漪,许慎有些怔然。
他来这个世界也快一个月,这是第一回 ,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这里有个家。
无人深夜,还会有人一直等他。
两个人走出去时,淅淅沥沥的雨差不多快停下来。
许慎和江恪一起看着空荡荡路面,陷入安静。
原本这儿,应该停着剧组为江恪配的房车,然而,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而他们离酒店,走路回去起码得半小时。
江恪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打了很多个,都没人接。
他脸色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似的,非常精彩。
本来觉得可以很帅气地刷波好感度,让许慎触动的江恪,这会儿觉得,不太有面子。
雨夜用车载人回去,那是偶像剧,但如果等了大半夜,结果只能陪人家走回去,那是十七八岁少年才会演的苦情剧。
江恪觉得这种没有逼格的行为很蠢。
余光瞥见江恪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许慎觉得有点想笑。
在江恪不死心想打第七次的时候,许慎抬手按住他,轻轻笑了声:“算了吧,我们走回去。”
江恪面无表情看他:“你在笑我。”
细细雨丝斜织,轻柔落在伞面上,润物细无声。
“是。”既然被发现,许慎索性大大方方地笑,他眉梢挑起,“不能笑吗?”
青年笑起来时,眸亮如星,温润得像是夏日午后穿堂而过的微风。
心动像是野火,风一吹就铺天盖地,阵势浩大地烧起来。
江恪紧盯着他,忽然觉得……被嘲笑也没什么。
等了大半夜,只能陪许慎走回去这个事,好像也不是很蠢。
两人撑伞慢慢地走,黑暗在身后结成密密麻麻一张网,匿在黑夜中妖魔鬼怪,睁开狰狞眼睛。
第26章 26
夜很长, 路也很长。
寂静无声的夜,仿佛没有尽头。
许慎视线落在脚底路面上,数着路面格子, 偶尔看见泛着亮银的水洼, 很想踩上去。
江恪安静陪他身边,时不时,伸手拉住他, 往伞底下带, 不让他淋雨。
恍惚间,心底又泛起抹熟悉感,仿佛这个场景很似曾相识。
许慎偏头看他。
江恪随便找了个话题聊:“刚才在画分镜吗?”
“没有。”那抹熟悉像是一尾消失在大海里的鱼,很快就不见了,许慎收回视线, “在剪样片,粗剪完后给剪辑老师, 让他细剪,之后打算送到各家视频定价。”
江恪心念微动:“你比较中意哪个平台?”
路面宽阔,昏黄灯光洒下,绿树被雨丝笼罩, 朦胧看去像是把撑开的绿伞。
许慎想了想:“桃子视频吧,目前流量最大的就是这个软件。”
《苍神》定位是部升级爽文,这种电视剧, 很吃流量,面向群体是十五到三十五岁间的年轻人, 这个定位恰好也很符合桃子视频的受众。
江恪点点头,没说话。
两人快走到酒店时,断断续续的雨终于停了。
刚走到门口花坛附近, 一声极其微弱的猫叫声传来,循声望去,一只橘色小猫趴在绿植下,浑身脏兮兮,毛湿成一缕一缕搭在瘦弱身体上,它眼睛很圆,像是两粒葡萄。
江恪走了两步,发现许慎没跟上来,停在花坛边。
江恪于是走回去,站在他身边,望向那只猫:“你想养?”
许慎很喜欢猫,他在现实中也有一只橘猫,每天定时定点缠着他陪它玩,也不知道他不在,它过得怎么样。
下雨天,初秋刚至,这种小猫一直流落在外很容易会被冻死饿死。
许慎在原地停了几秒,旋即收回视线,语气淡淡:“不养,我不是慈善家。”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去,家里还有只橘猫等他,他不想再欠第二只猫。
江恪握伞的手指慢慢收紧。
在许慎脸上看见似曾相识疏离表情,有那么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是那只猫,许慎曾一度明明想靠近,却选择离开。
许慎跟所有人都保持同一距离,就仿佛他……随时可能抽身离开,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念想。
江恪真的非常,非常讨厌这种感觉。
“不想养的话,”江恪敛下眼眸,神情淡漠,“那就走吧。”
回房间时,一路无话。
江恪洗完澡后,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房里只开了盏落地灯,光线昏黄,打在他侧脸,勾出清晰轮廓,他仰着头,水珠顺着发间落下,汇集在衣领口,泅湿一小块。
墙上指针慢慢指向二,江恪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凌晨两点的酒店,十分冷清,值夜班的前台支着脑袋昏昏欲睡,骤然看见个大帅哥走过来,清醒了些,开口问道:“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您?”
江恪说了不用,他径直走出酒店旋转大门,来到花坛前。
那只缩在花坛里的小猫不见了,花坛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江恪蹲在花坛前,自嘲般地笑了下。
他是疯了吧?他肯定是疯了。
就算每天死一百只流浪猫,都跟他没关系,可这回,他却忍不住,想下来看看。
他伸手捏了下眉心,旋即按住额头,闭上眼睛,精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几声试探性猫叫忽然在面前响起,江恪睁开眼,那只脏兮兮,脆弱而难看的小猫,扒开绿植叶子,费劲地探出头来。
葡萄似的眼睛静静看着他。
江恪伸出手,很轻地摸了下它:“许慎不要你。”
这句话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小猫亲昵地回蹭他手心。
江恪拿毛巾包裹住它:“你以后就叫没人管吧。”
小猫喵喵喵地叫着,舒服地眯了下眼睛。
江恪抱着小猫回房间,带上门时,发出啪嗒声响。
许慎从梦中惊醒,他睡得不熟,刚才做了个噩梦,梦里是连绵不绝大雨,还有不知从哪儿传来的猫叫,猫叫声逐渐凄厉。
他有些惶然,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
许慎下床,从冰箱里拿出瓶冰水,灌了几大口。
冰水刺激胃部,让他整个人变得清醒了些,然而脑海里那个噩梦却久久盘旋。
许慎扶住冰箱门,无力地靠了会儿,矿泉水瓶从手心滑落,掉在柔软地毯上,差点砸到光滑白皙脚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冲泡一杯牛奶,掺了些面包屑,慢慢走下楼。
正在打瞌睡的前台在脑袋快掉到桌面上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然后她觉得自己并没有清醒,好像还在做梦。
一个斯文俊秀的青年穿着灰色棉质睡衣,手里端了杯牛奶,正要出门。
此时时间,凌晨两点半。
……这么短时间间隙里,连续两个帅哥先后半夜出门?
前台摸不着头脑地站起身:“您需要帮助吗?”
许慎说了句不用,他走出去,来到花坛边。
四周漆黑一片,唯有路灯投下些许光线,映得这片小花坛昏黄朦胧。
许慎端着温热牛奶杯站在寒风里,等了许久,牛奶从热变温再转凉,冷冷的,从他手心汲取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