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有点眼熟, 感觉好像在哪本财经杂志上见过他。”
“他对江恪好像有点意思哎, 一直在尝试跟他说话。”
“有传闻说江恪有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多年前因为家庭原因被迫跟对方分开了,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啧啧啧, 一出大戏, 不管怎么说,江恪的脸真好嗑,跟谁都能配cp,只是可惜了许……”
许慎攥紧酒杯,昏昏沉沉, 他根本不想听这些人说话,可这些说话声一直往他耳朵里钻, 吵得他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有许多人过来敬酒,之前尚存几分清醒的理智的许慎还会推辞几分,可这会儿他却来者不拒,就仿佛喝多一点, 再喝多一点,他就能好受些似的。
可明明,这些有问题的酒, 是他难受的根源。
刺激性液体灌入喉咙,许慎眼底又开始模糊, 看这个世界像是隔了层雾一样。
宴席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宁青像是想到什么,转头对江恪道:“你发生这么大变化, 是不是因为多年前因为我出国?”
宁青现在都记得多年前江恪的模样,温柔体贴,随便逗一逗就脸红,对他的喜欢写满眼眸。
与现在这个暴戾冷漠的人判若两人。
他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江恪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瞥了宁青一眼,淡淡道:“我不是原来你喜欢的那个人,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宁青怔了下,宴席快要结束,江恪起身随三三两两分散人流一起离开。
宴会厅里只剩下些少数宾客。
凌林正在给易琛发消息,他喝了点酒,易琛让他待在原地别动,他过来接他。
宴席之间,以古风雕花屏风架空隔开,有种弯曲幽折之感。
凌林打算出去等易琛,绕过屏风,他注意到桌上趴着的人,凌林担忧地走过去,弯腰问道:“许导你还好吗?”
可能是有些闷的缘故,许慎脱了西装,身上穿了件牛津布衬衫,离得近了,可以隐约嗅到他身上清新草木香,手臂放在桌上,他安静趴着,白皙俊秀脸庞在臂弯间露出一半。
听见有人喊他,许慎眼睫翕动了下,挣扎着睁开眼:“嗯?”
凌林给他倒了杯水,轻轻拍他后背,皱起眉头:“这会儿已经晚上了,许导有没有叫人来接?”
许慎坐直身体,点了下头,声音温和:“有,你不用担心。”
看许慎对话逻辑正常,行为也没什么问题,不像是醉得很厉害,凌林放了心:“那我就先走了噢。”
“好。”许慎朝他挥了挥手,“注意安全。”
凌林走远后,许慎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他脑袋有点晕,站稳后,他伸手到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给何多多发消息,但那些字在屏幕里转来转去,许慎于是改为发语音。
走到门口的江恪手机轻轻震动了下,是特别提示音,这铃声在如今听起来十分可笑刺耳。
许慎给他发了条语音,江恪点开,青年沙哑清悦的声音流淌出来:“来小礼堂接我。”
小礼堂门口车来车往,都是来接人的,红地毯上布满脚印,微风在阑珊夜色里拂过。
江恪眼底丝毫情绪都没有,许慎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给他发消息让他去接,他八成是喝醉酒认错人了。
他点开联系人设置,正要在删除上按下去,手机又震动了下。
于是拿停留在删除二字上空的手指停顿两秒,江恪转回去,听见许慎第二条语音:“你什么时候到?”
这次声音更加低沉了些,听上去很轻软,说话的人像是随时可能会睡着。
江恪站在夜色里安静了几秒,他关了手机,大步流星离开。
他已经把所有自尊和骄傲全都捧上去被对方踩碎,不可能再贱到对方发条语音他就好心回去接人。
以后无论如何,许慎都跟他再无半点关系。
璀璨水晶灯在穹顶微微闪烁摇晃,投下碎钻般的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许慎站起身,西装外套,手机,一概没拿,他往门口走去。
在他印象里,他是叫何多多来接人了的,何多多办事最为稳妥周到,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到门口。
没走两步,他额头忽然撞到什么东西,硬邦邦的,撞得他额角有点疼,许慎停下脚步,伸手去摸被撞疼的地方,慢慢抬眸。
去而复返的江恪一脸阴骛,觉得自己八成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许慎眼眸里蒙上层雾似的,他手指按在江恪肩膀上轻轻点了两下,茫然而正经地问:“你为什么,老是撞我。”
草木香与酒香交缠萦绕,青年眼尾发红,他五官苍白而俊秀,在灯光下细腻皮肤泛着瓷光,江恪淡淡地问:“是谁撞谁?”
许慎不说话,木然站在原地。
瞥见椅子上还有许慎留下的东西,江恪走过去帮他拿,还有些没走的人嗖地把八卦视线收了回去,若无其事地继续交谈,江恪抬眸扫了圈,轻嗤了声。
走回到许慎身边时,江恪把西装和手机放到他手里:“拿好。”
江恪率先往前走去:“就当是最后一次,送你回去,以后你不会再见到我了。”
走了两步,身后没有任何动静传来,江恪回眸一看,许慎手里拿着西装,脚步很慢地跟着他,走的路线东倒西歪,注意到江恪视线,许慎停了下来。
江恪再往前走两步,许慎跟着走两步,亦步亦趋。
江恪抱着手,声音冰冷:“醉得连路都不会走了么?”
“不是的。”许慎迟缓思考着,“我在想,在以后到来之前,我能不能多见见你。”
江恪看着他,没有说话,他觉得很荒谬,许慎显然醉得不省人事。
他声音一点情绪都没有,像是浸入水里的冰:“好好走路。”
说完后江恪朝门口走去。
没过一会儿,身后忽然传来哐当一声响,江恪回头一看,许慎撞到个椅子,摔在地上,疼得眼眶发红。
心口像是被针刺了下似的,江恪闭了闭眼睛,极力克制着什么,他偏头不去看他:“站起来,否则你就自己待在这儿。”
许慎捡起外套和手机,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椅子砸到他腿,疼痛还未消散,使得他走起路来有些踉跄,许慎走到江恪身边,抬起头,声音很轻:“你是不是不开心?”
“我会好好走路的。”许慎想了想,伸手去解手腕上的表,他解了几次才把表带解开,然后他把它递到江恪手里,“这个送给你,你开心点。”
视线落在陀飞轮机械腕表上,停顿两秒,江恪把它塞回给许慎:“我不需要这个。”
许慎尚不理解为什么江恪不接受他的好意,他走在他身后。
在经过门口时,有几级台阶,许慎走得摇摇晃晃,过台阶对于他而言相当于是走绳索的难度,他深一脚浅一脚往下走,猝不及防踩空,他整个人往下摔去。
早有准备的江恪眼疾手接住他,青年额头抵在他肩膀上,他攥住江恪胳膊,声音很轻地道:“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或许是因为他三番两次撞到江恪,理应觉得抱歉。
周围人一下子看了过来。
江恪冷若冰霜道:“许慎,你故意的么?”
江恪从来没用过这么凶的语气跟他说过话,许慎怔了下,没由来的觉得鼻头发酸。
眼角余光里,青年眼眶越来越红,似乎有些难过,铺天盖地的烦躁在心头蔓延,江恪弯腰,伸手把他抱了起来。
打开车门,江恪把许慎放到副驾,给他系好安全带后,绕到另外一边坐下,发动车子。
浅水湾门口保安认识许慎,看见人后,他自动放行。
许慎从坐上车后就闭上了眼睛,到达停车场后,江恪半抱着他,后来发现许慎走路很慢,他干脆直接把人抱起,摁开电梯。
这间公寓江恪来过,清楚构造,打开门后,他把许慎放到卧室床上,夜色里,许慎无声看着他。
江恪站起身打算离开,不小心碰翻了床头柜上的一个盒子,盒子摔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掉落出来。
他弯腰去捡,可看清楚掉落的是什么后,他愣了下。
一款手表,一朵被压干作为书签的白色小花,一首《It's you》的专辑。
白色小花是很久前江恪送给许慎的,手表是他落在许慎家里的,专辑的歌是他为他唱过的。
看着地上东西,这一瞬江恪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喉结轻轻滚动,眼眸浓烈情绪翻滚。
许慎不是说不喜欢他?不是一厢情愿相信宁青是他白月光?
那这些东西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如此珍视地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在江恪怔住的时候,许慎伸手抓住他胳膊,从床上坐直身体:“你……是不是要走了?”
脑海里有十分强烈直觉告诉他,如果这会儿江恪走了,就可能会从此消失,再也不回来了。
江恪眸光沉沉,他任由许慎抓着,牙关紧咬:“许慎,你到底在想什么?”
薄薄月光透过窗幔洒进来,勾勒出青年清隽轮廓,他沉默了会儿,在酒精作用下,第一次诚实面对自己内心:“我在想,怎么能把你留下来。”
这句话仿佛一粒火星,在荒原上燃起大片火焰,江恪伸手放在许慎脸侧,阴沉地笑:“一边珍藏我给你的东西,一边把我推出去,一边说让我以后别出现,一边让我留下来——”
察觉到迫人气息靠近,许慎微微抬眸,与近在咫尺的人对视,漂亮狐狸眼里一片潋滟的光。
“许导你真是……一点都不乖呢。”
顺从本能,许慎圈住对方,轻轻吻了上去。
轻软清甜的味道,带着小心和珍惜的意味,轰然在江恪脑子里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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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9
清晨, 晨曦洒落,窗幔在微风中轻摇,地上散落一地凌乱衣物。
许慎觉得头疼欲裂, 不仅头疼, 身体某个不可名状部位也很不舒服。
他清醒了会儿,眼角余光里瞥见自己洁白手腕上,有零星红痕。
仿佛嗡的一声, 脑子里有某根弦断了, 许慎蓦然从床上坐起身,他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不着一物,裸.露在外的身体上,满是痕迹。
酒后乱.性这四字从眼前飘过,许慎模糊记起些昨晚发生的片段, 他面色发白。
门忽然被人叩响,许慎抬眸望去, 江恪穿着衬衫长裤站在门边,漂亮眉眼在晨曦里清晰如刻,他漫不经心道:“既然你醒了,我就走了。”
许慎就算是个傻子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种事情于他而言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他随手捡起一边衬衫披在身上,脸色有些难看:“我昨天喝醉了。”
江恪抱着手倚在门边, 似乎并没打算在许慎穿衣服的时候避嫌,他应道:“是。”
许慎穿好衣服, 长指开始系扣子:“我们发生了关系。”
“是。”
江恪一副云淡风轻口吻,仿佛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许慎微微咬牙,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为什么没有……拦着我一下?”
“这个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能拦得住么。”江恪淡淡地道,“你对我积攒许久的欲.望忽然爆发,我也是受害者。”
许慎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感受着身体深处泛起的疼痛,听着对方理直气壮的语气,许慎罕见有种想爆粗口的冲动。
“那真是,”许慎憋屈嘲讽道,“委屈你了。”
江恪站直身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后,他真的转身离开。
听着大门关上的动静,许慎闭了闭眼,伸手盖住眼睛,凌乱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让他最为在意的一点是,为什么是江恪睡他,而不是他睡江恪?
江恪在书里的设定是小娇妻受,小娇妻这三个字已然崩得连亲妈都不认识,可连主角受的身份也要崩么?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慎下床时,因为腿软他差点没直接跪下去,他把地上衣物一件件捡起,放到脏衣篮里,忽然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的木盒子,木盒子上的塔扣还是好的,江恪应该没注意过这个东西。
淡色唇角轻轻抿了下,他拉开抽屉,把木盒子放到抽屉深处。
他没有第一时间把抽屉合上,而是蹲在床头柜边,安静待了会儿。
江恪他,以后还会出现在他面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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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恪再没出现在许慎面前过。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许慎按部就班筹备灵魂深处这个项目,所有事情逐渐步入正轨,灵魂深处也开始选角。
江恪事业发展一片大好,他没有靠任何人,宁青这个人的名字从没跟江恪绑定过,江恪接到大把好资源,频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红得发紫,成了无数女孩倾尽所有都想见一面的顶级偶像。
不仅如此,他在江家也逐渐替代了两个废物哥哥地位,成了江家最受宠的小少爷,江永元很看重他,公开承认他身份,带他出席众多重要场合。
苍神的红极一时为许慎奠定新锐导演地位,灵魂深处是部小众题材,可就算这样,求能上这个电视剧的明星几乎踏破华远门槛,许慎成了谁都想巴结想攀上关系的名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