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说,我可没说!这是感慨这位白道友年仅十八就能招来元婴雷劫,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此人虽然没有明说,却实际上已经开始想着如何将白翎阳的尸骨。
若是谁身亡于此,那身上的乾坤袋,法器,灵药都会存留在秘境之内。
九崇秘境有源源不断的宝物等人来取, 就是因为有修士不断地身亡于此。
而且像白翎阳这种根骨独特的,甚至有人会把亡故的修士根骨或尸体炼化以作他用……
人与人的斗争,欲望与欲望的较量。
可笑,可悲,可叹。
由金丹到元婴期的雷劫,一共为七七四十九道。
众人怀着不一的心思看着九崇秘境都东南方,只等雷劫消散,尽可能地带着白翎阳的尸骨,或者留下的宝物出来。
白翎阳在爆炸产生时,原本无所感触,因为在各个世界他早就死过无数遍了,习惯就好。
但这一次,死亡的感觉却如此真实,似乎就犹如一把巨剑悬浮在他脑海上方,时刻准备落下。
又要死了?太惨了吧。
一想到将要和顾泽渊分开,生命力跟灵力一样飞速流逝的感觉如此真实。
“坚持住啊!”
白翎阳听到天森在脑子里嚷嚷,可是他没空回应。
莹白金纹的折扇从他手里飞出去挡在雷劫与他的身体之间,想要给主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是这雷劫饶是神器也无法无限地挡下去。
而且,这雷劫似乎与其他元婴的、甚至是崇元界的都不尽相同。
“砰——”
“轰隆——”
斯拉斯拉的黑紫色的雷劈落在白翎阳周边,寸草不生,生灵涂炭。
就像是地狱一样周围漂浮着厉鬼的尖啸,叫嚷着让白翎阳下去陪他们。
雷劫落在他身上就更是挖心挠肝一般的痛苦,身上的血肉瞬间乍开,明显闻到了烧焦的气味。
他的伤口在雷劫的间隙期间被疯狂涌动的灵气聚集修复完好,可是没等他喘口气,就又迎接这下一场的雷劫。
一次又一次,宛若烈火吞噬,又再次重生。
只是,这漫无止境的痛苦好像没有尽头。
白翎阳的忍耐力度在边缘徘徊,已经快要到达了极限。
终于,七七四十九道雷劫全部落下,白翎阳终于咬着牙吐出一口被鲜血。
他慢慢地睁开桃花眼,原本明耀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血丝。
“结束了?”
……
“轰——”
更大的一声巨响从他头顶传来,白翎阳脸色本就苍白不已,这下身体极度透支,扛过了四十九道雷劫后怎么雷云还是不散去。
而且还有更多的雷劫酝酿着降下来!
“咩咩。”天森这声音都要哭了,可是他却对这雷劫也无可奈何。
天道欺负人!
就在这时,白翎阳身后一道凝实的暗光浮现,不多时光芒四溢,竟然像是开了扇门。
顷刻,一双修长的手紧紧楼住他的腰身,那人踏雷霆万钧而来,周身衣衫被一道又一道的雷劫劈中,却牢牢护住了白翎阳。
“别怕。”
这一句在耳边响起,熟悉的沉稳声音,分明只有简单两个字却让白翎阳心安。
白翎阳灵力过度透支的身体再也撑不住,轻飘飘地向后倒了下去。
七日后,风从四周缓缓流动,整个九崇秘境内的东南方向,在距离白翎阳的中心位置,方圆一百里通通都变成了废墟一堆。
黑色的泥土混合着被雷劫烧焦成碳的树枝倒塌而下,而七七四十九道雷劫,让所有修士都为之胆寒。
这次白翎阳渡劫真是要成为一个崇元界的传奇,因为这四十九道雷劫,它劈了六天,每天劈四十九道……
今日就是第七日了,雷云看上去散了不少,应该就要落下最后一个七七四十九。
在中心的白翎阳早自七日前便没有了任何声音,怕是早已被劈的灰儿都不剩了吧?
谁能从金丹晋级元婴的四十九道雷劫里活下来已经不易,从来没听说过有雷劫多劈的,这七天里一共大约要劈个三百四十三道雷,要知道化神时也只有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啊!
这三百多道雷,就算是神仙也扛不住吧!
不少修士低叹一口气,准备前去收尸。
最后一天的雷劫已经不比之前的强劲有力,虚虚劈下后,劫云便开始消散。
原本白翎阳所在的那颗大树也被黑紫的雷电交缠,让人分不清样子。
几个修士看雷劫结束后便走了过去,还没有走进就猛然发现一道金光从树上散出,接着就是稀稀拉拉犹如雏鹰破壳一般的细微动响。
众人迷茫地抬起头看去,之间那颗巨大的树从树干和树枝的部位就开始往下剥落漆黑的烧焦部位,露出其后完好无损的树干。
随着树皮一点点地剥落,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树枝上竟然出现了一道神光。
“这是什么东西?”
“似是七彩的光束,莫不是七彩祥云?”
“你们家七彩祥云从树里出来?”
“少放屁,这光是从刚散开的雷云里射出来的,你们快抬头看看天上!”
众修士赶忙抬头看天,只见雷劫的劫云居然从中射出一道七彩宏光在那树干上,众人忍不住称奇。
这回九崇秘境竟然有如此奇妙的经历,回去之后不论如何都可以在门派之内吹嘘一番。
隐在暗处的白翎阳昏睡在树干,紧缩着眉头,身上的伤口和破损的衣物也一同慢慢修复。
不仅如此,一个虚影似乎是守护在白翎阳的在一旁,但这光芒越来越强大不得不让这些围观的人们别过头眯起了眼睛,看不太清楚。
彩光之中,白翎阳睁开惺忪的睡眼,一入眼不是那代表渡劫成功的宏光,也不是四周焦黑的景色,而是在他身侧坐着的顾泽渊。
他这才发现自己枕在顾泽渊的肩膀旁边睡着了。
少年略有些迷茫地别过眼,迷迷糊糊问道:“这是……渡完劫了?”
见顾泽渊点了点头,白翎阳把这次渡劫的事回忆一番,好像是那雷劈完了一波又一波,恍惚之间应该是过去好几天了。
天森凉凉地开口:你竟然被雷劫劈晕了咩咩,你是真的蠢,我会记住这件事的。
白翎阳被这蠢扇气的‘咳咳’几声,又咳出几口黑血。
不过咳出来之后,竟然觉得通体顺畅,浑身有力,能一蹦三尺高。
“你睡了七天。”顾泽渊伸手将白翎阳脸颊上一缕碎发别在耳后,也帮他把黑血擦干净,缓缓说道,“雷劫已经渡过,如今你已然是元婴期了。”
听见顾泽渊这么肯定的回答后,白翎阳高兴地爬了起来。
刚想说话,又觉得哪里不对。
他狐疑地看着顾泽渊的脸说道:“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应该在九崇秘境外吗?”
像是为了核实顾泽渊的身份一般,白翎阳还伸手摸了摸顾泽渊的脸颊,冰冰凉凉,没有人的温度。
唔,不像是个真人。
白翎阳眯着眼睛上下其手,简直是要把顾泽渊到处都捏个遍,好好检查。
看着那人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顾泽渊眼神幽暗,一手握住了白翎阳的手腕扣在他的身后按住,自己逼近了看着白翎阳的眼睛,“别乱摸。”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白翎阳的腮边,让白翎阳赶紧收紧了呼吸。
原本他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现在这个姿势……这个姿势!
穿着窄袖仙衣的少年耳根发红,脖颈处也红润的可爱,但还梗着脖子说道:“谁、谁!谁跟你乱摸了!只不过是看看是不是你的本人罢了,外界三月一开的九崇秘境你怎么进来的,难道已经过了三个月吗?”
说完白翎阳又觉得有点生气,便嘟起嘴来了。
什么乱摸,自己这是担心顾泽渊而已!
这人怎么一开口就超速?
顾泽渊轻轻摩挲着白翎阳细嫩的手腕,见他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眼中神色更暗。
似有千言万语默默从那双眼中缓缓吐露,但他从来不说。
“还未到三个月,你此次出来之前,我便也在你的乾坤玲珑扇上留了一丝神识,如果你遇到了危险便能够来护着你。”
留了一丝神识。
仅仅是这样而已吗?那你为什么浑身冰冷没有人气?
为什么我还闻到了与我自己不一样的血腥味?
白翎阳听完后皱皱眉,“真的如此?你可没有一句话骗我?”
粉润的唇微微抿起,落在顾泽渊眼中便是秀色可餐。
“那是自然。”
顾泽渊低下头,几个字从唇齿边吐露。
高大的仙尊抓着白翎阳的手腕,把人箍在怀中,强势地轻吻上了白翎阳的唇瓣。
白翎阳一愣后,神识张开,一瞬间吓得够呛,“泽渊这周围都是人,都是人!唔,唔——唔”
却不想他这样挣扎,顾泽渊却趁着机会吻的更深入。
二人唇舌相接,周身的热度都像提高了不少,白翎阳红的几乎都要完全蜷缩在了顾泽渊都怀中。
他心中又些慌乱,泽渊如今身份是堂堂龙泽尊主,而自己是他的小徒弟,那些人见到他们两人举止亲密,闲言碎语定然层出不穷……顾泽渊岂不是在崇元界内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但泽渊却完全不在乎一般。
白翎阳挣扎半天无果,索性他也破罐子破摔罢了,大不了两人一同面对诸多笔诛墨伐。
待把怀里人吻到气喘吁吁后,泽渊才松了手,为面色潮红的白翎阳理了理衣襟,闷笑着说道:“无事,我的神识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看见,别人都看不见的,况且,现在他们眼中只有金光,连你也看不见。”
听见这句话的白翎阳气的抓住了顾泽渊的手,想要狠狠咬这个老是使坏的顾泽渊一口。
顾泽渊任由怀里的人咬,白翎阳就憋着气下嘴,见对方手臂上有了牙印才满足地松了手。
做罢后还有些生气,别过头不看顾泽渊,嘴上直念叨,“亲够了就放开我,快走!”
顾泽渊挑眉,抱着白翎阳从树上跳了下来,然后才低声回应道,“嗯。”
之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离九崇秘境十万八千里之外的一处密林,树木葱茏交错,几个天魔的尸体在泉水旁边堆积着,单看尸体显然经受了不少痛苦。
而在一直在泉水中打坐的男人,缓缓睁开了如浓墨搬漆黑的双眼。
他身穿一身墨蓝色对襟袍,被泉水全部濡湿,却丝毫不减他身上的锋芒,被水沾染后更加疏朗的五官也格外引人注目。
顾泽渊缓缓从泉水中站立起身,水珠顺着他身上的衣袍滑落。
一旁在守护的的人形黑影见他终于回来了之后郑重地向他拜了拜,然后竟然开口说了话。
墨羽道:“上尊您回来了,那边情况还好吗?”
顾泽渊点点头,从水里走了出来换了身干净衣裳,简单回答说:“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劈下七次。”
墨羽一惊:“怎会如此?”
这天雷疯魔了?
顿了顿,墨羽皱着眉:“莫非是因为当年逆天而行为翎阳上尊重塑身体的缘故?”
白翎阳为何抵达崇元界就有金丹期的身体,这是因为顾泽渊飞升化神时,在天雷中施展上古神法,逆天而行,将原本已经过世的白翎阳救了回来。
这件事除了墨羽九星剑外无人知晓。
顾泽渊也因此付出了很大代价……
本来他就已经突破了记忆壁垒,神魂降世未封记忆,代价就是至阴神魂要在无尽的仙气灵山之中煎熬度日。
而强行干扰世界规则,把已经死去之人再次拖了回来,顾泽渊要付出的代价便是无法再正常施法,每用一次法术就更虚弱一分。
直到死去。
他原本浅淡的唇色被一缕鲜血沾染,但顾泽渊脸色不变,拿一方帕子擦干净了鲜血后,便走到了岸上。
胸口隐隐作痛,是显然刚刚吐出都恐怕有几滴心头血。
“上尊!”墨羽着急了,见顾泽渊非但不回答,还摇摇晃晃的身形不稳,赶紧想来扶一扶他,
顾泽渊拂开墨羽审过来的手,低声道:“无妨。”
什么无妨,墨羽九星剑与泽渊神魂相连心意相通,他明明白白的知道这具修者的身体是无论如何都承载不住始神的神魂的。
始神神魂压力之磅礴力量之凝结,六界之中,没有任何灵物能够完全承载。
更别提这具身体多次违背天道,看上去虽然完好,可是其实已经是残风败柳!
顾泽渊方才自然是骗了白翎阳。
不过这三千小世界之中的身体……顾泽渊也不是很在乎。
只要白翎阳安好便是。
白翎阳有天森炽魂扇陪着在九崇秘境之中理应是没有什么危险,只是没想到天道无孔不入,竟然想在天雷中做手脚,让因果以外的白翎阳被劈成灰飞。
可惜,有顾泽渊在,你这天道别想得逞。
顾泽渊一直在处理天魔的事情,自宗门大比后因为那个小天魔那几句含义颇深的话语,他有了一些猜测。
于是便一路从天一宗开始斩杀天魔逼问来到了这里。
他双眼淡淡扫过了泉水旁边的尸体,沉思许久,可惜还是没有找出一条有用的线索。
白翎阳身上的那缕神识,是由顾泽渊自己的灵魂直接分裂出来,不在白翎阳的扇子上,而是就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