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保镖对视一眼去了后面, 院长大叔手抖的厉害, “不去把他们追回来可以吗?”
“当然要追。”王老板搂回怀里羸弱的少年, 笑意盎然, “但不是我去追。”
一阵疯狂的犬吠声从后面传来,两个黑人保镖各自牵着一只巨大的狼犬, 狼犬几乎比他们还要长,与其说牵着不如说是人被狗拉着。
狼犬嘴上还有血肉,显然正在吃饭的时候被拖过来了,面目狰狞地一路狂吠, 尖锐的牙齿闪着白光
“这就是我可爱的吉娃娃,放狗——”王老板喝的多,兴奋地整个人都笑的癫狂起来。
两只狼犬瞬间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嗖的冲了出去,卷起一地的泥点, 王老板哈哈大笑地命令两个保镖跟上,院长的表情惊恐,然而慢慢的, 竟然平静了下去。
木然地看着两只狗一路狂奔,他看向王老板说,“王老板, 我的债务可以抵消了吗?”
王老板愣了一下,然后笑得露出后槽牙,拍拍院长的胳膊,“不愧是你,行滚吧,渣滓。”
他要搂着自己的小美人在这等着两只狗叼回两个孩子来。
院长最后看了一眼森林,发动了面包车,一路向下开走了。
白翎阳带着乔巧一路狂奔,突然听见身后有着狗叫声,他不由地背后一冷,立马拉着乔巧跑的更快了。
绥市的郊区虽然都是山,但其中不乏有着一些河流,最深的有十米之深,两个小孩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河流,速度自然没有受过训练的狼犬快,狼犬很快追击到两人身边,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下来。
白翎阳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一把推开了乔巧,再用精神力覆盖住了手臂档在了两人的面前,企图阻挡狼犬的攻击。
可惜小孩的身体反应还是有些慢,狼犬的牙已经扎入了白翎阳的右手臂,才被精神力弹开。
乔巧已经吓坏了,她还不明白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奔溃地哭了起来,一边抽噎一边说:“坏狗狗,为什么要咬白翎阳呜呜呜——”
白翎阳忍着疼痛,立马将乔巧抓起来,“快走!”
被精神力震慑住的那只狼犬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但还有一只在暗中窥视,不允许他们休息。
乔巧一边哭一边打嗝,“院长大叔呢?他怎么不来接我们呜呜呜——”
“乔巧不要哭,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白翎阳瞥见后面居然跟上来了两个身形魁梧的保镖,见他们面色不虞,白翎阳赶紧拉着乔巧跑了起来。
两个孩子的体力还是不多,白翎阳的大脑飞速地转动起来,狼犬善于嗅气味,躲藏在陆地是应该不行,瞥见远处的蓄水湖。
这个蓄水湖类似水库是天然形成的,人们发现后便在上游安装了一个阀门,专门用来控制山上的湖泊水流。
白翎阳心生一计,拉着乔巧说,“乔巧,等下我们一起跳下去,你千万不要哭。”
乔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她不会游泳啊,被白翎阳拉着跳进湖里的时候,乔巧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在水里自由呼吸,反观白翎阳面色红的几乎就要爆炸,两人一路奋力地向前游着。
白翎阳的精神力已经几斤干涸,他护着乔巧一路往前游着,忽然听见细微的碎声,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乔巧不要乱动。
小孩面色苍白,紧靠着一处遮挡物,专心闭目听着岸边的人说话,说话的两人明显是那俩保镖。
有一个不是国人,操着蹩脚的汉语,说到:“找不到这两个孩子,你听见声音了吗?”
另一人摇摇头,两人一起转了一圈都找不到两个小孩的踪迹,他们把目光锁定在湖水中,虽然觉得他们这样这对两个孩子来说有些小题大做,但王老板心狠手辣,要是不仔细找到他们,回去有他们好受的。
魁梧的壮汉拿起长棍往水下探去,白翎阳看着棍子往水下探着,狼犬嗅闻的声音也出现在耳边,他小心翼翼避开了棍子,却见一根电击棒直接装在了木棍啊上面,然后打开了开关,好死不死地就落在了乔巧的胳膊上。
糟了!
水能导电,电击棒的伏特也不低,直接让乔巧痛的不断翻滚,白翎阳忍着疼痛上前一步要扯开乔巧,电击棒被撤回的时候,水面哗啦一声,竟然是那只狼犬又跳了下来。
就在此时,山上的阀门打开,水库泄睡,一下子巨大的水流从远处席卷而来,推着两个孩子稚嫩的身体一路向下游流动,白翎阳眼中一花,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迟泽渊走在泥泞的土地上,和张叔一起在山上漫步,张叔走在前面,他稍慢,想着昨日那几个千方百计打听他位置和公司利益与业务的的鬣狗,迟泽渊就觉得浑身恶心。
张叔见他情绪不佳才硬要拉他在山上走走,山中的温度比别墅里的低多了,他慢条斯理地走在后面,脚下漫步无目的走着,这一刻很宁静,在他的世界里显得弥足珍贵。
忽然远处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问到:“张叔,上游水库泄水了吗?”
张叔应了一声道:“对,上游的水这个时间泄还是很难得的,前面因为做了高尔夫球场,山上的水流改地才建立的蓄水湖,少爷想去看看吗?”
他摇摇头,脚下不停,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漆黑的瞳孔在看见一幕后瞬间放大,只见面前的一条河流旁边,瘫倒着两个孩子。
一个孩子面色铁青,身上带着血丝,看起来像没了气息,另一个孩子身上不断往外流着鲜血,已然也要断气。
迟泽渊看到其中一个小孩的身形,呼吸一滞脸色一变,沉下了心小步跑过去,伸手探了探两人的气,喊来了张叔。
是在孤儿院门口身影。
心跳莫名飞快。
张叔对着其中一个孩子细细检查着,同时迟泽渊看着另一个还陷入昏迷的孩子——他头发和衣服都是湿漉漉的,看起来像是被水库中的水冲过来的,还有这一丝气息,应该是溺水了。
少年皱着眉头,心中无端地急促起来,当即就解开小孩的衣裳,不断地按压着胸腔,张叔愣了一秒,“少爷,我来。”
迟泽渊冷着脸说,“救人要紧,你先看那个。”说完把小孩先翻过身来,按压着他赢弱的胸膛,接着就捏着小孩下巴,俯身下去做人工呼吸。
两唇相接冰凉的可怕,迟泽渊的心沉了下去,不放弃依旧重复了五六次,终于一身剧烈的咳嗽声终于从小孩嘴里发了出来。
白翎阳慢慢地恢复了意识,只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犯冲,怕不是这世界又落后又穷又有毒。
第一天到的时候就是被浴缸里面的水险些呛死,今天却再一次被水冲击得昏迷过去。
在濒死之际他恍然又想起那个荒诞的梦境,他从高空落入水中一道黑影抓住了他的手,将他固定在怀里以口度气,他的体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一般炙热,简直是要被烧化掉了,意识模糊之际,那人像万年不化的寒冰一般帮他冷静了下来,降低了温度,才帮他恢复正常。
感受着现在的氧气从嘴中渡过来,白翎阳猛然睁开眼睛翻身趴在旁边,把胃里的水还有呛到的水通通都吐了出去。
“咳咳咳——咳——”
呛过水的气管每呼吸一口就是剧烈的疼痛,像是用一把钝刀一点点地磨着,眼中的世界也从黑白变得逐渐清晰。
他原本稚嫩的童声沙哑的厉害,“……嗯?”
迟泽渊见小孩睁开了眼睛,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心脏才舒出一口气落了地。
小孩的面容都被头发还有枯草黏的不成样子,看不清楚,只有一双干干净净如同琉璃般浅茶色的双眼倒映着他的面孔。
迟泽渊难得愿意跟他解释,“你在绥市郊外,这是我家。”
白翎阳僵硬地动着脑子听见声音来源才看过去才发现,这不就是他在电视上看见疑是泽维尔的人吗?
自己的手居然一直紧紧抓着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肯松手。
他一下跟触电一般地撒开了手,想起乔巧来,小孩突然站起来慌张地四处张望,终于看见在张叔面前面色铁青的乔巧。
乔巧一身白色的公主裙都被水流泡透,原本扎的两个马尾辫彻底松散,面色苍白透着死灰,双眼紧紧地闭着,左臂上一道明显被咬伤的伤口,已经见了骨头。
伤口处已经被水冲淡了颜色,连血都不再流。
看着小女孩灰败的样子,白翎阳的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踉踉跄跄走到乔巧的身边,抓着对方彻底没有丝毫温度的手,探出仅存的精神力试探着对方的生命体征。
迟泽渊眼神示意张叔,张叔摇了摇头,“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白翎阳一连探了四五次,见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猛然间哇的吐出一口淤血。
小女孩的身体上横七竖八的撕咬痕迹,还有被水冲刷,浸泡的青紫,他看着这些伤口几乎能想象到……乔巧是怎么死去的。
电击棒把她电的浑身抽搐,狼犬发现她扑下来咬中的左臂,上游宣泄的水流猛然将两个人冲散在蓄水湖中被一路冲到这里。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他连一个小女孩都保护不了,就这样,还是个成年人?还是个军校生?还是……这算什么啊。
如果乔巧是个成年人,他的情绪可能不会如此深,但她还是个孩子,乔巧是他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全身心信赖着他的人,如今却死在了他的面前。
世上最悲痛的事情之一莫过于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所带来的死亡。
白翎阳眼睛酸酸的,第一次有了哭泣的念头,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强大,无所不能,无论是智力还是能力,可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这是他这两辈子,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他面前,如此残忍,如此迅速,让他来不及去反应,抵抗……
浅色的眸子被泪水打湿,不断地往下掉着眼泪,不管用手怎么擦都止不住,沙哑的嗓子哭泣起来像一个破旧漏风的手风琴,粗哑难听,其中的悲伤却不言而喻。
四周树叶飒飒发出细微的声响,硬生生吹下树上的绿叶,迟泽渊心中莫名一软,原本就要离开的脚步顿在原地。
一个优秀的集团继承人,天生就要拥有判断事物的能力,斩断的了那些与正事无关的事情。
但他听着耳边孩子沙哑难耐的哭声,脚下跟钉下了一般挪不动。
张叔提醒着迟泽渊,“少爷,该走了。”
任何事情沾了人命就不一般,这件事情背后指不定牵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眼下龙意集团正在风口浪尖,和这种事情打交道不是个好事。
白翎阳听见另外的随从讲话要走,当即就强忍住眼泪,眼巴巴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还站在原地的少年扑过去。
拉着迟泽渊的手,被泪水洗过一次的琉璃双眸更加澄澈。
第31章 以后
嗓子已经哭哑了, 单凭几个字就能听出净是酸涩的意味。
张叔还想开口,被迟泽渊阻止。
“……没有, ”迟泽渊看着这个紧紧抓住他手的男孩, 心底无端软了下来, 无奈半阖住眼睛对张叔说, “你先走。”
张叔看了眼这诡异的两人组, 心里有些疑惑, 少爷不是一向不喜欢别人靠近他的吗, 今天怎么……于是他没有走远,就在百米外等待着迟泽渊。
人死如灯灭, 死亡后就是死亡是无法改变的,但那些把他们两人逼到这种地步的人,他一定要报答回去。
白翎阳咬着牙拉着迟泽渊的手臂,内心空空荡荡的。
他不认识自己?他一直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就是泽维尔, 难道是认错了?迟泽渊不是泽渊吗?这名字一样,眉眼也骗不了人啊。
小孩脸色苍白,眼中带着希翼轻声喊道,“泽…维尔?”
迟泽渊蹙起了眉头, 显然一脸不知所谓,语气当即有些不悦,原本还以为这小孩是找自己:“那是谁, 你父亲的名字?那我帮你打个报警电话。”
白翎阳的心沉到了谷底。
漂亮的孩子勉强抬起脸说道:“不,不是,你不要报警。”
王老板能够做出在孤儿院买卖幼儿供自己玩乐, 加上刚刚放狗时那一脸的无所畏惧,显然是留有后台,再加上如果他想要好好报答他们,现在自然不能报警。
可是面前人的眉眼,气质,明明白白就是泽维尔,难道他找错了,还是泽维尔根本没有在这个世界?
这个想法出现后更加摧毁着白翎阳岌岌可危的意识,他为了不让迟泽渊走,两只手都死死拉住了迟泽渊的手臂。
已经过了晚上十点,迟泽渊突然把拉着他的白翎阳从身上扯开,白翎阳一愣,抬起头来只见原本俊雅冷淡的迟泽渊面色表情一僵。
漆黑如墨的瞳孔在白翎阳看不见的角度融入一丝绿意,他高而颀长的身躯猛然压了下来,抓住了白翎阳细细地两个手腕。
猛然间像是换了个人。
他声音突然变得又冷又硬,垂着目光看着他似乎在评估着他的价值。
“想我带你走吗?”迟泽渊低声说道,单手捏起来白翎阳巴掌大的脸。
男孩眉眼还没长开,圆润的杏核眼,小巧的鼻子,白皙皮肤上淡色的唇瓣因为刚刚吐出一口血的缘故被染红了一部分。
身体虚弱,右臂上有着一串犬牙造成的伤痕,其余的皮肤上也都是被抽出的一条条红痕。
落在迟泽渊眼中就是一个苍白又瘦弱的小吸血鬼。
白翎阳的第六感敏锐地意识到和刚刚仿佛有些不一样,但却又说不上来,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多想,先离开这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