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宗门倒闭了吧。”扶荆吓了一大跳,他这才当上宗门弟子没几个月,可不想收拾包袱回家。
“不是,那倒没有。”掌膳司长老看了扶荆一眼,抹了抹眼泪。
“师叔啊,您还记得自己去璇玑秘境之前,救下的那位白发之人吗……等等,你是哪位?”长老擦干眼泪之后,赫然发现眼前的人长得虽然像沈拂星,但是细看比沈拂星好看得多。
“噗嗤……他就是咱们师尊,你们师叔,我可以担保。”扶荆觉得自己有被笑到。
“哦,是师叔就好。”掌膳司长老也不挑,“总之那头白毛怪……白发之人,是师尊您送回来的吧。”
沈拂星思考了好半晌才想起来自己进秘境之前是有救过一个人,还给他取了个“小白”的称呼来着。
“送回来?小白从秘境出来了?”沈拂星一脸惊讶,看上去脑子不太好使的小白,竟然自己出了秘境?而且看起来,比他们出来得还早。
“对对对!就是小白!”掌膳司长老突然激动起来,“师叔!就是那个小白啊!他何止出了秘境!他还回了宗门!已经在宗里呆了大半个月了!”
掌膳司长老语气极为激动,几乎下一秒就要休克。
丹宝司长老也道:“师叔啊!他拿着您的令牌回来的,您不知道吗?”
令牌?什么令牌?
沈拂星往腰间一摸,果然,平时挂在腰间当装饰品的玉片不翼而飞。
沈拂星这几年都没有出过山门,这玉片还是他出门前临时挂上的,时间久了,连他都忘记了那个整天挂在腰间招摇的东西,是他在云来仙宗领的弟子令牌。
没想到小白倒是机灵,不仅看上了,还给顺走了。
最重要的是,居然找到了山门,拿令牌进宗了!
“师叔啊!你赶紧把他领回去吧!再留在宗里四处晃悠,咱们掌膳司和和丹宝司就要被他吃空了!”两位长老害怕极了。
“你们不会阻止吗?”沈拂星觉得能进山门已经是小白最厉害的地方了,怎么可能还能随意祸祸掌膳司和丹宝司?
两个老头闻言互相对视一样,干咳两声:“人一单纯的孩子,肚子饿了要吃东西很正常嘛。”
“就是,何况那眼睛,看上去那么可怜。”丹宝司长老小声道。
“老头子们不忍心嘛……”掌膳司长老接道。
“何况他还是师叔您带回来的。我们怎么敢不敬?”两位长老齐齐看向沈拂星,仿佛他才是罪魁祸首。
明白了。
感情是两个老头谁也没能抵挡住小白那双眼睛的威力,一个两个的要什么给什么,结果发现对方要得太多了,又舍不得赶走,这才特意等着沈拂星来做这个恶人把小白带走。
还整这么一个大阵势。
不知道的真以为云来仙宗即将倒闭,沈拂星被迫上位替师尊担起烂摊子。
“我不信。小白一个人能吃多少。”沈拂星还是觉得不靠谱,打算入宗看看。
准备进去的时候,想起几人里就只有扶渊没有弟子令牌,给长老介绍了这是几人的救命恩人,来云来拜访。
两位长老很早就注意到了沈拂星身边的男子,那一身凛冽的冰雪气质和银色面具,让人想忽视都难。
而且男子身上的威压,几乎与宗主无异,甚至比宗主还多了几分高深莫测,都下意识有些忌惮。
听到沈拂星的解释,两位长老这才放松身体,但是依旧有些紧张。
“这……不是我们云来仙宗不知感恩,实在是阁下身份贵重,须得先行通报宗门。”掌膳司长老抹着汗,生怕对方立即发怒。
沈拂星虽有些意外,但也理解,依扶渊的修为,直接放他进宗门确实有欠考量,于是看向扶渊。
“无妨。”扶渊没打算为难两位长老,自然明白如果自己没有收敛修为,很难直接进宗门。
“还请阁下见谅,晚辈去去就回。”丹宝司长老进去通报宗门,留下掌膳司陪同等在门外。
不一会儿,丹宝司长老回来,脸上表情复杂,到众人面前时,已是满脸冷汗。
看到扶渊浑身气势,心底大叫这是什么事!
但即便如此,宗门命令还是得传:“非宗门弟子,还请提前三日下拜帖,与管事长老商议好时间,再持拜帖入宗。”
“否则,拒不能入宗!”
丹宝司长老捏着拳头,咬着牙说出这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已报废(。)
第24章 登堂入室
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包括掌膳司长老。
他右手狂拉丹宝司长老袖子, 示意对方面前这位可是位三道境的大佬, 不用动用灵力, 仅仅是散发出来的威压就足以碾死他。
丹宝司长老满脸为难,却是不发一言。
沈拂星笑容微敛, 但依旧心平气和道:“不知是哪位长老传的令。这位前辈虽非云来仙宗之人, 但确实我们五人的救命恩人, 更何况我记得宗门的规定里也有一条, 若有客人来访,只需内门亲传弟子担保,亦可准入。”
丹宝司长老如何不明白这一点?他刚刚进去汇报不过是例行通报,以便管事长老将人记录在案, 最好是提前准备下榻事宜, 毕竟结交一位三道境修士对宗门亦是好处多多。
谁知他今日刚向管事长老汇报, 便遇上了来向管事阁讨要例份的二长老,对方听闻是沈拂星想要带人进门之后,立马狠狠呵斥了他,不仅怪他不分轻重不辩门规, 还冷言冷语贬损了沈师叔一次。
刚刚那番话,已是他多番修饰的结果了。
丹宝司长老嘴唇微动, 语气无奈:“这……是二长……”
“当然是我师尊传的令,怎么,沈师弟,你有疑议?”飞剑携一紫衣人影过来。
他穿着紫衣白腰带的长老弟子长袍, 身上花纹锦簇,衣着极为华丽,腰间却学儒雅之人挂着两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坠,显得有几分不伦不类,脸庞尚算英俊,眼中却总有几分自命不凡的高傲,此刻正傲慢地看向沈拂星。
此人正是云不匀大弟子,时常找沈拂星茬的李常温。
当年他与沈拂星同时入宗,想要拜入沈拂星师尊云不明门下,结果却被云不明以心性不稳拒绝,反倒是尚还昏迷着的沈拂星,一经摸骨便被收为云不明弟子,让李常温着实不甘。
更遑论后来沈拂星别说心性稳不稳了,他根本没有修炼之心,一连懒散数年,令李常温越发嫉恨,加上跟着的师尊也十分不耐烦沈拂星,经常有事没事冷嘲热讽。
这一回云不明不在宗内,沈拂星想要带人入宗被云不匀抓了个正着,正是扬眉吐气的好时候,李常温一听到消息立即赶过来,正听得沈拂星最后几句。他眉梢一扬,神情讥诮:“宗门的确允许内门亲传弟子带人入宗,可是,那需要亲传弟子令牌中印有入宗之人的气息,以作担保。那么请问……”
“沈师弟,你的令牌呢?”
李常温讥讽道。
他早就听说宗门里来了一个白头发的怪物,携沈拂星的令牌入的宗门,每天往掌膳司和丹宝司里跑,全宗门都知道沈拂星的令牌被白毛怪带进了宗门。
宗门里确有这项规定,不过这却是在弟子不在场的情况下,需要用令牌代替拜帖入门,而如今沈拂星就站在此处,自然也就不需要令牌,但这种情况一般属于默认,门规里并没有清楚指出来。
但以往的弟子的确是如此做的。
李常温显然是在钻门规的空子,给沈拂星抠字眼,但在有云不匀这个长老的强硬指令下,沈拂星却不得不认。
沈拂星冷冷抬眸,眸中厉色一闪而过,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
让李常温着实吓了一跳,不过转念一想,不过一个废物罢了,能有多可怕。
不过也是这时候,李常温才发觉到,沈拂星的容貌,似乎有所变化。
修真之人,修为越深者越不注重容貌,因为修炼到一定境界,体内杂质一一排出后,皮肤、身材接近完美,母猪也能变貂蝉,更遑论那些易容改貌之手段。因此他们一般不以貌辨人,而是以气息识人。
沈拂星气息未变,加之李常温向来是以那在他看来是一种邪恶诅咒的眉心菱印认人,竟是一时没发现。
就在楚知剑等人以为沈拂星要发飙的时候,却见沈拂星忽而淡漠一笑。
“我身上没有令牌。”
李常温面露讥色。
“但我记得,宗门宗主及几位长老座下弟子,皆有一个邀请客卿的名额,这名额不需令牌,只需一枚能代表弟子个人身份的信物便足矣,而云来客卿,入宗总不会有人阻拦吧。”
沈拂星并未用宗主亲传弟子身份以势压人,这令掌膳司及丹宝司长老狠狠松了一口气,他生怕两位师叔在这山门前为这事打起来,到时候他们谁都不好交代。
同时心底对沈拂星有些好感,反而那照章办事,死抠字眼的李常温显得颇有些不依不饶。
“有有有,师侄记得是有这个规定。”两人连连点头,生怕李常温开口。
但李常温显然不会善罢甘休,听到沈拂星竟然想到一个客卿的法子,看了一眼戴着面具扶渊,语气竟忽然一转,道:“能辨别身份的信物可不多,不知沈师弟给了此人什么信物,若是随随便便什么东西,依旧是不能进的。不过……”
李常温语气带着几分暧昧:“若是一些别的小玩意儿……还请沈师弟证明一下,最好当场验明。”
李常温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显然将容貌气质出众的扶渊比作沈拂星的玩物。
沈拂星本没甚所谓的眼神,忽而看向李常温。
“放心,李师兄识得的。”沈拂星压抑着怒气一笑,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青玉暗香扇。
此扇以夜来仙宗茗香泉内经千百年冲刷的青石淬玉制成,扇身自带一股沁人幽香,扇面绘制着红梅落雪图,扇柄一朵精巧的红梅坠,因材料特殊,于攻击力无太大益处,却极易于修炼,时常携带或放在身旁有聚灵之效,是修炼的法宝。
李常温一见到那扇,嘴角笑容再也维持不住,眸中怒意乍起:“沈拂星,你什么意思!”
“这把扇子,李师兄不陌生吧。”沈拂星冷笑:“作为信物,不知够不够格。”
李常温当然不陌生,那是他亲手送给梅若雪的玉扇,因梅若雪于修为有碍,特意挑选的有益修炼的法宝,没想到此刻,竟然在沈拂星手上,来历自然不用多说。
除去愤怒,李常温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失落和羞愤,最后悉数化为嫉妒,凭什么!沈拂星凭什么在得到云不明的喜爱后,还抢走了梅若雪的关注!
李常温眸中血丝遍布,看着沈拂星如看杀父仇人。
看着李常温这副模样,沈拂星心中那口郁气却陡然一消,觉得没意思极了。
这把玉扇他本不欲拿出,拿别人的感情来取笑人,是最下作的手段。但是李常温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平时没事打扰他、强抢他月例等等事情,沈拂星都装作没看见。
结果这一次,李常温故意扣住三番两次救他的扶渊不让进宗门不说,还露出那样恶心的眼神,让沈拂星极为不满,脑子一热就拿出了玉扇。
他也没真的将玉扇当信物递给扶渊,而是重新取了常用的另一样法宝,不再理会李常温,直接带人进了宗门。
两位长老本就觉得沈拂星没错,此刻更是不敢拦,沈拂星几人进去后,两位长老连忙告辞,不敢留在这里,怕李常温到时候拿他们出气。
沈拂星虽然带人入了宗门,心中那股歉意和尴尬却越来越浓。
扶渊作为三道境掌尊,被那样羞辱,不发火在他看来完全是人家修养好,不愿让他为难,结果自己倒好,让人家受了那样大一个委屈。
他将人带到自己的花酌院前,几个徒弟已回到自己的住处,沈拂星便将人带到院内,想了想,他平时其他屋用得不多,不太整洁,还是将人带到了主屋。
“抱歉,今日那人……与我有过节,他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沈拂星一脸歉意。
扶渊正在四下观看屋内布局。
被沈拂星带到院子里后,他已经看到了族中三岁小孩才坐的秋千,树下配着小桌、铺着柔软狐皮的躺椅,同样被人抚平铺上厚厚软垫的巨石,看得出主人平时生活之悠闲。
院内的花草并非特意种植,却生长得格外张扬艳丽,有一种野性自由的美感,让人得以窥见主人慵懒不受拘束的心性的一角。
走进屋内之后,更是随处可见形状怪异却可爱惊奇的小物件,屋内摆设并不似一般人家的大气却拘谨,而是散漫随意,沿路供歇脚的软榻就摆了两三个,好似随时可以睡一觉。
看着这些物品,扶渊周身的冷冽气息似乎都变得温和不少,面具后的眉眼微微柔和。
是在沈拂星略显紧张的道歉之后,扶渊才回过神。
他根本没在意刚才的事情,在三千岁的他看来,这些互相别绊子的把戏都是小孩子们之间的小打小闹,李常温是、沈拂星亦是。
反倒是沈拂星生气时拿玉扇堵人的模样,让他颇感可爱。
不过这些扶渊自是不会说出来,面具外的容颜看起来依旧冷淡。
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随即走到大厅角落的软榻前,随手拿起一个软软的树脂模型。
该模型呈现一副少女模样,头发呈水青色,扎着两个又长又飒的马尾,身披黑色修身盔甲,露出肉.色.大腿,脚上蹬着一双过膝黑色长靴,两侧刘海遮住小脸,眸光忧郁,神色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