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你要安排什么样的人。”
“当然是针线好的。”
赵疏桐再问,“还有呢?”
“还要有什么。”裴栖不解地问,做衣服的人自然是要安排针线好的,让针线最好的两个人去做衣服不就可以了。
赵疏桐耐心地给裴栖解释,“栖栖你的衣服由那些小媳妇小夫郎来做当然可以,但我和父亲都是成年男子,贴身衣服就不好再交给他们了,还要劳烦栖栖安排个上了年纪的嬷嬷才是。”
裴栖恍然大悟,直接拍板,“原来是这样呀,那就一个小媳妇一个嬷嬷。”
同时裴栖心底默默打定主意,以后夫子的衣服就都给老嬷嬷们做,坚决不能给夫子穿小娘子小媳妇做的衣服的机会。
哼哼,他不会做,也不让夫子穿会做的小媳妇做的。
赵疏桐拉着裴栖一个一个差事,一个一个下人地讨论,用了小半天的时间,这些人的安排才大致有了雏形。赵疏桐一边和裴栖商讨,一边还将两个人商量的结果给记了下来。
然后赵疏桐将刚刚的人事安排单子递给裴栖,“内宅管理的事情我并不很精通,咱们讨论出来的这些安排有一部分可能不合理,你再和曾嬷嬷商量一遍,将其中个别人事的安排做个调整。”
“还要再来一遍?让嬷嬷自己看着办不好吗。”裴栖崩溃地道,他刚刚为了能回答出夫子的提问,绞尽脑汁想的脑门发疼。再来一遍,他就要吐了。
他已经很努力了,夫子怎么还不放过他。
赵疏桐打断了裴栖接下来想要推脱地话,“做的好了,有奖励,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裴栖的眼睛转了转,他还真的有想要问夫子要的东西。想到这里,裴栖打起精神,勉强将脸上的不情愿收了回去,小声地问赵疏桐道,“那我想要两百斤红薯,夫子,你那里还有吗。”
裴栖知道红薯现在还很珍贵,提要求的时候,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你要这么多红薯做什么。”赵疏桐问,石台村的红薯马上就要成熟了,他这个提供了红薯给村民育苗种植的人能够分到不少,倒是可以匀出两百斤给裴栖。只是裴栖一下子问他要这么多的红薯,赵疏桐自然是要问清裴栖要这些红薯做什么的。
赵疏桐其实怀疑是不是有人为了早点拿到红薯谋利哄骗了裴栖,但是裴栖这个月一直在备嫁,也没有和外边的人怎么接触过,赵疏桐一时想不出可疑的人选。
“许问澜就要回西北了,后天我去送他,我想要带些红薯给他。”裴栖道。
“他缺粮了?”赵疏桐问。
“他在西北当然缺呀。”裴栖没好气地道。
“宁安候府这三十年一直为圣上驻守在大齐和羌族人的边境处,西北大旱初期的时候,官员没有拖延宁安候的军粮。因此许问澜说宁安候在西北大旱第一年的时候,只以为这是寻常的小天灾,第二年就会好转。等到第二年时候旱情影响到宁安候驻扎的营地附近,他将一部分的军粮分给了营地附近的一些百姓,让士兵们和百姓一起耕种田地获取粮食,但因为很少下雨,几乎没什么收成。士兵们跟着百姓一起挨饿,百姓可以逃离寻找生路,但是士兵们逃走了就是逃兵了,是要杀头的罪。要不是当初朝廷及时派人送了粮去,许问澜说,军中说不定要先镇压一波哗变死很多人。”
“虽然夫子发现了产量高的红薯,但是红薯现在十分稀少,陛下分给受灾的四省一个省一千斤的红薯也只够两三个村子种植,对一个省份而言是杯水车薪。这次许问澜刚回来的时候人瘦了好多,我都不忍心问他吃了多少苦。我怕许问澜回去了后饿肚子,所以想要送他一些红薯,让他回去了就把红薯种下,明年就不怕饿肚子了。”
见裴栖愿意为了朋友做这些不喜欢的事,赵疏桐大大地夸赞了裴栖,“若我一生有一个栖栖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死而无憾了。栖栖为了边关将士向我开口,我自然不忍心让你失望的,我明日就让人回石台村去找父亲要红薯,我们家只留下十斤的红薯育苗,其他的都送给你朋友可好。”
“真的吗,夫子,你真是太好了。”裴栖欢喜地站起来,隔着书桌搂住了赵疏桐的脖子,“我这就找曾嬷嬷去。”
赵疏桐却抱住他的腰拦住了他,“等等,着什么急,红薯就在那里跑不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下人不都安排好了?”裴栖眨眼。
“还有一点儿要向你说清楚,等赵贵回来的时候,我会让他再去买两个护院回来。你带来的下人相对咱们府里而言还是多了一些,为了避免他们将来抱成团奴大欺主,或者出现我使唤不动他们的情况,我想在家中准备几个打手。这不是防着你,你们深宅大院内挺讲究不是东风压到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些的,下人也是看人下菜碟。不让你的人独大,也是为了咱们院子里的平衡。”赵疏桐道。
“我知道你对这些不上心,我其实也可以不向你说这些,但你是家中的另一个男主人,咱们家中的事情我希望你能都参与进来。”赵疏桐道。
赵疏桐这副语重心长循循善诱苦口婆心的样子,特别像当初在侍郎府教书的时候,一本正经地给他讲解论语孟子里圣人之言的样子,散发着一种神圣的气息,让人不敢随意冒犯、打断,裴栖油然对赵疏桐生出了一种对老师的尊重,非常严肃地道,“夫子,栖栖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你想买护院那就买吧,要是钱不够,栖栖这里有。”
“这点钱我还是有的,不用你出。”赵疏桐从一本书里抽出两百两的银票,郑重交给裴栖。
“家中的银子买宅子买地办喜酒都花的差不多了,还剩这些可以做家用,若是省吃俭用,够咱们吃用个一年半载,那个时候我就该有差事了。怎么花,由栖栖你决定,若是钱财不够,你垫用了的话,你就再另立一个账册,来日我有了就马上给你补上。”
“夫子,不用再另写一个账册了,我可以养你的。”裴栖大方道。当初裴晗说的夫子的钱用去买地买宅子办产业,让夫子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然后夫子将来就不敢对他不好,裴栖到底还是给记下来了。
“那我是不是还要作个揖谢谢栖栖你。”
“这就不用了。”裴栖羞涩地道。
“若银钱不凑手,需要栖栖慷慨解囊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和你客气。”这点上赵疏桐比较坦然,裴栖现在比他有钱,他或多或少都会沾裴栖的光,没有不能承认的,“只是这银钱支出上,不管为何用了,用在何处,条目都要清楚。若是我不安好心,今日找你取用一点,明日再借一点,你自己不记账,心里没个底,什么时候被我把你的钱财哄骗光了你都不知道。”
“夫子,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裴栖坚定地道。
赵疏桐实在不敢相信裴栖的眼光,他不骗裴栖,但也怕裴栖将来被其他人骗了,这帐还是记着吧,白纸黑字明明白白,记下来等到发现付出过大了,没得到相应的回报,裴栖说不定能警醒一些,“我只是举个例子,让你记账是为了让你心中有数。”
有奖励,还能为朋友两肋插刀,裴栖找曾嬷嬷商量如何安排他的陪嫁的时候,都没有那么不情愿了。曾嬷嬷曾经在宫里摸爬打滚几十年,去裴家教导裴栖前又辗转了不少达官贵人的府邸教导他们的哥儿小姐,处理内宅事务自然比裴栖这个什么不懂还有赵疏桐这个外行精通,她将这两个门外汉安排的人事不合理之处又调整了一下,然后让白玲挨个通知下去。
曾嬷嬷本觉得姑爷让赵贵这个侄子做管家不合理,管家要替男主人打理外宅,权利、接触到的财物都较大,若是只靠亲戚关系没有卖身契很难控制住,难防他心大了会做出背主的事情来,到时候都不好处理。曾嬷嬷的想法是赵贵在府里做个管事就可以了,或者作为亲信帮姑爷在外头打理产业。但回头一想,赵府现在一穷二白,除了两百亩的中等田地,公中连银子都没有,根本不急于一时。
也许,姑爷只是暂时让他这个侄子帮扶一下府里,将来府上有前程了,或许对他这个侄子有更好的安排也不一定。
曾嬷嬷不怀疑赵疏桐将来会有好前程,赵疏桐发现了红薯,又是侍郎府的女婿,岳家正蒸蒸日上,等明年恩科考上了赵疏桐必会鲤跃龙门。
“裴小栖,你这个朋友我没白交,够义气。”许问澜临走前,没想到还能从裴栖这里收到这么大的礼。
裴栖这次送别许问澜,除了从赵疏桐那里讨要来的二百一十二斤的红薯,还给许问澜准备了不少京城的药材,还把赵疏桐当初写的红薯美食册子给许问澜抄了一本,可谓是为这个朋友操碎了心。但许问澜能为了他成亲从边疆风尘仆仆冒着极大的危险赶回来,他也能为了让许问澜在西北的日子好过点,学些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裴栖得意地扬起了下巴,“咱们俩谁跟谁,我有红薯吃,总不能让你饿肚子。”
“瞧你这样,成亲后的日子过得挺不错吧。”
听许问澜这么说,裴栖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还行吧,要是不需要继续跟着嬷嬷学习就更好了,在家的时候爹娘催着学,嫁了人夫子又开始催,不学连生辰礼物都不给送。回到娘家玩玩吧,还没说几句话呢,娘开始唠叨要听曾嬷嬷的话,好好和曾嬷嬷学习。”
许问澜被裴栖逗得开怀大笑,“哈哈哈,裴小栖你这是前半辈子做的孽太多了,现在遭报应了。”
“哼,我这是长大嫁人了,该做大人做的事了。”裴栖狡辩。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要先学习,才能做大人,哈哈哈,你真是逗死我了。你的生辰我是没办法陪你过了,我就祝你早点脱离苦海吧。”许问澜笑着道。
“那借你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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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送别了许问澜, 裴栖也开始了嫁到夫家的学习生涯。
赵疏桐要科举, 要专心读书, 裴栖的存在会打扰到赵疏桐,因此就在和赵疏桐一墙之隔的专门为他布置的书房, 听曾嬷嬷讲课。
“少爷, 姑爷说你接下了管家中的吃穿两项, 今日让我给你讲讲这吃。”
裴栖聊赖地听着,觉得曾嬷嬷大概又要像以前一样, 从厨房讲起,然后再谈如何用人, 如何采买, 在怎样的限度内可以允许下人捞油水,如何管理厨房的账务等这些让人头疼却总也理不清的问题。但随着曾嬷嬷开始讲解,裴栖发现自己好像想错了。
这次嬷嬷的课讲的和以往大不相同。
“早在先秦时就已经有人将味分为了‘春酸、夏苦、秋辛、冬咸’,春为肝木, 吃酸可调理脾胃,清空冬日积累下来的油腻,养护食欲,老奴今日给少爷讲的就是这春天吃的这味酸。”
曾嬷嬷在宫中的日子久了,见过尝过许多美味,对养生也颇为精通, 她娓娓给裴栖讲述了许多春天的酸味,还给裴栖列举了许多可口的酸味菜色,将裴栖馋的差点流口水。
曾嬷嬷小半个时辰的课讲完了, 裴栖还有些意犹未尽。
“嬷嬷,你今日的课比往日有意思极了。”裴栖夸奖曾嬷嬷,,连曾嬷嬷脸上的皱纹都不觉得那么刻板吓人了。
“这是姑爷吩咐的,姑爷说,少爷你对管家之事心有反感,强行灌输你这些,只会事倍功半。先让老奴慢慢引导少爷,等少爷有了兴趣再往深里了学。今日的课程都就到此为止了,其余的时间少爷均可自行安排。”
裴栖十分感动,夫子果然还是那个爱惨了他的那个夫子。
“嬷嬷,你再继续讲会儿吧,我还想听,接下来该讲夏苦了吧,夏天为什么要吃苦东西,我在夏天喜欢吃冰的。”裴栖央求道,这还是裴栖第一次听曾嬷嬷讲课感觉时间过得太快,想要再听曾嬷嬷继续讲。
但曾嬷嬷怕裴栖只有几天的热度,新鲜过后就没有兴趣了,因此并没有答应,言说明日的课要明日再讲。
没事可做的裴栖就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拉着浅荷一起看话本子,或者让浅荷出去给他搜罗新出的话本子。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夫夫两个人各忙自己的事情。
赵疏桐每日苦学,将继承自原主的学识和自己前世的见识融会贯通,隔上两三日就会带着自己写的策论去侍郎府请教一次,裴侍郎和裴桓两个人都尽心尽力地指点出了他的不足和一些犯忌讳的地方。有时候发现赵疏桐薄弱的地方,还会给他几本书留个作业帮着他查漏补个缺。
投桃报李,裴府去求教的时候还会带着裴栖一起回裴府,让裴栖多陪陪裴侍郎和侍郎夫人说说话。
裴侍郎见赵疏桐这么懂事,对他的印象倒是好了一些。
如此过了十来天,终于到了裴栖的生日。
这些天,裴栖只有在三餐吃饭和晚上睡觉的时候和赵疏桐有交流,被迫学会了在夫君有事的时候做个安静的小夫郎,裴栖的小日子有些寂寞。
进入八月后,裴栖天天盼着赵疏桐的生辰礼物,对赵疏桐要送给他的生辰礼充满了各种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