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竹心开心,裴旭就不是特别开心了,甘陇县玩了一遍,他就想去边关了。可是有赵竹心这个小拖累在,他不能跑的太远。
就算赵竹心天纵奇才,什么东西教个三四遍就能学会,裴旭也不想再继续教导他了。
裴旭动了给赵竹心另找一个启蒙先生,将自己解放出来的心思。
可惜,他在西北这片人生地不熟的,真正有才学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几天后,收拾好东西的赵贵要回京了,赵家人给赵贵举办了一个践行宴,送走了赵贵。
赵贵回到京城不久就进了户部,忠孝村给赵疏桐的来信比往年更加多,更加热情。
这里面不乏套关系,似乎成为下一个像赵贵的幸运儿。
尤其是五堂婶,话里话外表达了对赵贵有了前程的羡慕,然后让赵疏桐提携一下赵言则。
赵言则现在才是一个秀才,赵疏桐想帮他也使不上力气,只能写信回去,鼓励他读书,考上举人。同时,赵疏桐写了封名帖,推荐赵言则去直隶那边比较有名的白羽书院入读。
赵疏桐这些年发现了许多造福百姓的高产粮食,还有大儒公开赞扬过他品德高尚的,很多书院都认他的名帖。
范家书院这样的顶尖书院,赵疏桐使不上力气。但是给赵言则介绍白羽书院,还是在他的能力范围内的。
赵疏桐觉得自己的安排十分不错,五堂婶收到赵疏桐的回信有些失望。
他希望赵疏桐能像帮赵贵一样,给赵言则安排一个小官当当,但是赵疏桐却让赵言则继续考科举。
五堂婶打算继续写信,五堂叔拦住了他。
“赵贵这样的没有功名傍身,他能升上六七品就顶天了。言则中了举人,谋个县丞、县令,就比赵贵的起点高。”
“那言则也要能中了才行,他读了这么多年书,才考了一个秀才,什么时候才能考上举人。”五堂叔道。
“咱们是做父母的,不能这么短视。让言则他再考几年,要是他连考举人的勇气都没有,当了官还是要靠疏桐扒拉他,自己立不起来,也不长久,总不能让疏桐管他一辈子。要是能考上,这辈子就不愁了。”五堂叔劝解妻子。
五堂婶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她自己就是个商人,自然明白,有来有往才是相处之道。他们不能仗着当年的一点儿小恩小惠,让疏桐关照他们一辈子。
言则的路还是自己走的。
五堂婶不再盯着赵贵,督促着赵言则赶紧去白羽书院入学,好好学习,早日考上举人。
赵疏桐不知道自己给赵贵谋个官职,在京城引起这么多的事。
就算知道,他也是不会改变想法的。
他现在手上的资源并不多,就算是要给族人,也只能是给最优秀的,并且亲近他的人。
赵言则还不满二十,这个年纪考上秀才已经十分优秀,要是断了科举出来做事就太可惜了。
腊月的时候,赵疏桐宣布给赵竹心明年找了新的先生,裴旭终于解放出来。
跟着裴旭学习的三个月,赵竹心学了《三字经》和《千字文》两本书,这两本的内容他通通会背会认了,他的小手嫩,写大字还没有跟上。
赵疏桐对赵竹心这个进度还算满意的。
玩闹归玩闹,肯学习就好。
年一过,裴旭就跑的没影儿,到处去玩了。赵疏桐派了人,让他们跟在裴旭身边保护他。
三月份的时候,没有通知一声,裴旭就跑了回来。
见到赵疏桐和裴栖第一句话就是,“小叔父、小叔叔,羌人的首领乌月王死了,问澜哥哥说大齐和羌人要打仗了,把我赶了回来。”
赵疏桐和裴栖齐齐震惊,拉着裴旭询问详细情况。
乌月王是亲近大齐、爱好和平的羌人首领,三年前进京商谈羊毛生意的羌人使者也是他安排的人。
乌月王遇刺,羌人中对大齐有敌意的派系上台,第一件事就是侵犯大齐。
消息已经传回了京城。
边关,宁安候在等待京城命令的同时,加快防线的布置。
“许问澜现在在哪里。”裴栖问裴旭。
“问澜哥哥要留在边关抵抗羌人。”裴旭沉痛地道。
“夫君,你说许问澜行吗。”打仗就要死人的,许问澜现在手下虽然有两千的娘子军,但是一群哥儿、女娘能打得过骁勇善战的羌人吗。
因为离得战争近了,裴栖十分担心许问澜的安危。
“栖栖,许小将军会活着从战场上下来的。”赵疏桐抱着裴栖安慰他说。
边关战事四起,西北也不安定起来。
赵疏桐是父母官,不能擅离职守,就想把裴旭、裴栖、赵竹心还有他爹送到京城去。
但是裴栖并不想走,“夫君,我不要回京,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仗还没有打到我们这里,也许羌人根本不会打过来就被赶出去了。”
“小叔父,国难当头,我想留下来,去边关从军。”裴旭坚定地道。
“不准去。”裴栖大声地阻止裴旭。
“小叔叔,连问澜哥哥这样的哥儿都要上战场,我身为一个男子,怎么躲到安全的地方苟且偷生。”
“哪个上战场的士兵不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你没有学过武,去了就是送死。”裴栖对着裴旭吼。
但是裴旭觉得能多拉两个人和他一起陪葬也是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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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裴旭的一根筋又陷在了要从军打仗, 保护山河百姓中。
裴栖眼见管不住他,就让赵疏桐把裴旭敲晕了,将人送到了裴榆那里。
裴榆连夜把他送回了京城, 和裴旭同行的还有赵老汉和赵竹心。
赵疏桐虽然不是草木皆兵的性子, 但他爹和儿子老的老, 小的小,如果边关守不住, 战事蔓延到西北内部,他到时候可能会顾及不到他们。未雨绸缪总比到时候临阵磨枪强,于是他决定提前把父亲和儿子送到安全的地方。
裴旭在半途醒来,还想要逃跑。但他空有智谋,体力上根本不是他二叔押送他回京的两个大汉的对手。
“二公子,你这样的, 我一个人能制住十个, 还是不要去战场上送命了。”大汉劝裴旭。
在大汉心中, 这位裴栖二公子就是个脑子有坑的,真不知道是怎么考上举人老爷的。明明是个家境富裕有大好前程的公子哥,偏偏不知珍惜, 非要上战场送死。你要是有本事,想要帮着保护西北百姓, 大家都欢迎你。可连对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都没点数,谁敢让你战场。
裴旭冲大汉翻白眼。
秀才遇上兵, 有理说不清。
他只是想为国家尽点力, 结果个个都嫌弃他是个拖累。问澜哥哥赶他,小叔叔赶他,二叔押送他回京,想想自己这几天的经历, 裴旭掬了一把辛酸泪。
“谁说当兵就一定上战场了,我可以做军师。”
大汉觉得二公子太天真了,谁说军师就不需要会武,打红了眼,逃跑的时候,可没有人会记得你是军师。
大汉不再劝裴旭,马不停蹄带着他和赵家祖孙往京城赶。
赵竹心因为离开了父姆常常哭闹,见他旭哥哥被人看管着,比他还要可怜,赵竹心觉得裴旭肯定一个人私下里偷偷哭了。赵竹心觉得一个人偷偷地哭太可怜了,就经常跑去裴旭的马车找裴旭,打算陪裴旭一起哭。
“旭哥哥,你要是难过,就和我一起哭吧。”赵竹心带着哭腔说。
“我不难过。”裴旭无语的连白眼都不翻了,小竹心弟弟真是贴心又扎心。
“我难过啊,我想我爹爹和阿姆了,我已经一天没见到他们了,他们肯定也想我了。”
“你爹爹和阿姆让你去京城,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等战事结束,你就能再见到他们了。”裴旭安慰赵竹心。
“那还要多久。”
“两三年吧。”
赵竹心更难过了,他才四岁,两年就是他的半辈子了。
“旭哥哥,他们让你回京也是为了你的安全吗。”赵竹心偷悄悄地看了一眼在外边驾驶马车的凶凶的汉子问裴旭,“能让他们把我送回给我爹爹和阿姆吗?”
“别想了,他们不会送我们回去的。”裴旭躺在马车上,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自然知道二叔、小叔父他们都让他回京,是怕他折在西北。
保家卫国的冲动冷却下来,裴旭想他其实也没有那么想去从军。
裴旭被赵竹心闹得,逃跑当英雄的心思都没有了,他决定先把这个小混蛋送回京城再说。
人家的孩子都是七八岁猫狗嫌,这根儿小红薯,四岁就让人招架不住了,不愧是他小叔叔生的。
“不哭,回到京城旭哥哥就带你去见你姥姥姥爷,你姥姥姥爷可喜欢你了,你长这么大都还没有见过他们呢吧。还有,你晗哥哥家有一个比你小一岁的小侄女,叫依依,杨柳依依的依依,到时候让依依陪你玩。”
“姥姥姥爷小侄女都是什么样的人。”被转移了注意力的赵竹心问裴旭。
“你姥爷是大官,姥姥是大官夫人。”裴旭调侃地道。
“啊,姥爷比我爹还大吗。”赵竹心惊讶地问。
“现在你姥爷比你爹大,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你爹非常能干,又立了许多功劳,将来肯定会超过你姥爷的。”
赵竹心露出崇拜的表情,他爹可真厉害。
送走裴旭、公爹和小红薯,赵疏桐和裴栖夫夫两人在一起夜话。
“夫君 ,栖栖陪你同生共死,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怕,相信咱们的战士,羌人打不进大齐的。”赵疏桐安慰裴栖,这个时候了,裴栖还不美化一下他们的感情。
果然是他的裴小栖。
“咱们离边关只有六百里。”裴栖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要是羌人真的打到甘陇县了到时候他们怎么办。
裴栖选择留下陪赵疏桐的时候十分坚决,但是想到即将要到来的噩运还是充满了忧虑。
“栖栖,我赵疏桐向你保证,会用自己的命保护你,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允许你比我先死。”赵疏桐紧紧搂着裴栖说,这是他第一次对裴栖许类似的诺言。
裴栖自小出生富贵的京城,经历过最大的挫折就是曾经被李诗茶下了面子没做出诗,第一次距离战争这么近,害怕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裴栖这么害怕,还能选择留下来陪他,赵疏桐心中动容。
经历了末世,赵疏桐十分惜命。如今他的枕边人愿意和他同生共死,赵疏桐也不愿辜负了这份情谊。
裴栖感动地看向赵疏桐,“夫君,除了爹娘,你是对栖栖最好的人了。”
“栖栖你也是除爹娘之外对我最好的人,等把羌人赶跑了,咱们给小红薯生个弟弟吧。”以往赵疏桐都只是嘴上说说,有没有二胎并不是十分在意,现在他想再和裴栖生一个。
裴栖迟疑了一下,竖起一根手指头,讨价还价地说,“生孩子太痛了,就再生一个。”
赵疏桐握住裴栖的手指笑了笑,“好,都听你的。”
“不怕的,六百里已经很远了,羌人肯定过不来的。你要是实在担心,就写信问一下许小将军,需不需要我们帮助。”
“对,我要问问许问澜他缺不缺粮食武器。”裴栖从赵疏桐怀里挣扎着出来,要去写信。
赵疏桐敲了下裴栖的脑袋,“冷静点,越慌张越容易出错,许小将军在边关怎么可能缺兵器,就算缺咱们也没有办法帮他补足。”
“我这是昏了头了。”裴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其实这些年赵疏桐经营的东西,大部分都送给过许问澜一份,许问澜可能并不缺什么。
为了让裴栖心安,赵疏桐才让他写信去问许问澜。
许问澜很快回了信,他这里战备资源,并不需要裴栖再给他送东西。许问澜让裴栖保护好自己,他们会努力把羌人挡在关外的。
三月十二,京城发来圣旨。命宁安候为大元帅,楚王为副帅协助宁安候,抗击羌人。
羌人从平阳城、平峪城、大宛城、良峪城、谷浑关五处进犯大齐。
平阳城是宁安候的大本营,宁安候就在平阳城坐镇。
楚王去了谷浑关。其他的城池都有将领驻守。
羌人这次进攻大齐,是因为这些年,大齐大量涌现高产良种,大齐的国力和人口逐年提高。羌人因为和大齐的羊毛买卖,大量养殖羊群,草场退化。大齐日日在进步,羌人不进反退,长期下去羌人必会被大齐吞并。
近来大齐人又发现了可以种植的牧草,大齐内部已经有了人为制造的草场,加重了羌人贵族的危机感,羌人中觊觎大齐的贵族,合谋了刺杀乌月王的事情,主战派一上台就开始大举侵犯大齐。
前几年西北大旱的时候,羌人内部疫病流行,错失了机会。如今,他们再也坐不住了。
大齐长期和羌人作战,对羌人自然不会不防备,边关的部队长期处于备战状态。
战争一爆发,宁安候就在边关各处布置了兵力,羌人骑兵机动性强,大齐主要处于防守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