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地下世界的规则。
那天之后,路任和纪骁的日常便是白日修炼,晚上到地下武斗场赚钱顺便提升实力。
路任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就打到了五十几号的排位。
他经验老道,下手狠辣,带上面具之后,没有人知道这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
多数下注的观众,都以为他是某个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赏金猎人。
又是一场武斗结束,路任坐在休息室里给自己包扎伤口。
他背上一道长长的刀口,皮肉翻卷,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路任扭着身体上伤药,痛得龇牙咧齿。
他脖子扭得别扭,努力半天后放弃了,把药扔到一旁,决定不涂了。反正对于古武者来说,不涂药也就是痛一点而已,不影响愈合。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被任性扔到地上的药瓶,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又不涂药。”
路任往沙发上一趴:“麻烦。”
纪骁无奈,坐了下来,细心给路任处理伤口:“你受伤太频繁了,明明可以避免的。”
路任的脸埋在软绵绵的抱枕里,声音闷闷的:“这样解决得快。”
纪骁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又是这个答案,在这段时间,纪骁不知道听过多少次。
这让他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为何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会习惯疼痛,打起架来还这么不要命。
路任的打法,很冷酷,只会计算怎样最快获得胜利,只要不会伤到自己的本源,其他伤势都是一种可以拿来博弈的筹码。
“好了没,饿死了。”
纪骁回过神来,说:“坐起来,我给你包扎。”
处理完伤口之后,两人照例从后门离开。
路任抬手搭在纪骁肩膀上,纪骁比他高半个头,这样搭肩膀有些不伦不类的。纪骁也迁就着他,微微弓着腰,让路任搭得更方便些。路任一手搭着纪骁肩膀,另一手向前一挥:“我决定了,今天去吃那家的烤牛……”
“纪骁!路任?”
令人头疼的声音响起,路任收回搭着纪骁的手,转身。
果然是牧清童。
“你来这干什么?”路任问,他顺便看了一眼后方阴暗处,果然见到了几张熟悉的脸。
他曾经的保镖团,倒是被牧清童原封不动的接收了。
牧清童停顿一下:“我,我来找你。”
路任不给面子,说:“得了吧,你找我能找到这里来?来找纪骁的吧?”
他见牧清童欲语还休的看着纪骁,觉得脑瓜仁疼。
路任凑在纪骁耳边,用气音说:“死道友不死贫道,交给你了。”
说完,他也不管纪骁的反应,无情转身离开,还挥了挥手。
“你们慢聊,我撸串去了。”
黑街虽然乱,美食也是一绝。
路任坐在小板凳上,咽下一口牛肉,又抬手:“老板,给我来壶酒。”
老板的酒是自己酿的,古法配方,够劲够香够烈。路任已经馋很久了,可惜每次都被纪骁管着。
老板把白瓷酒壶放下,打趣道:“怎么,今天你哥没来?”
“谁说他是我哥,我是他哥,我十八了!他还没满呢。”
老板惊讶:“我倒是第一次很少见当哥哥的被弟弟管得这么厉害。”
“我就是不想听他唠叨。”
老板笑了笑,去招呼另一桌客人。
路任抬手倒酒,一饮而尽,随后享受回味。
桌面上的手机疯狂震动,路任笑眯眯地看小钧表演一会,这才拿起手机。
“怎么了?”
小钧:【你为什么要把纪骁扔下让他和牧清童独处?】
路任继续喝酒,反正和小钧交流也不需要动嘴。
“哦,这不是让他们交流一下,感情这事情,能梳不能堵。”
【我怎么觉得你是为了喝酒。】
“哎呀,你看出来了啊。”路任毫不心虚的承认。
纪骁那人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控制欲还挺强,好说歹说,就是不让喝酒。
小钧生气了,不肯说话。
路任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问:“你说,牧清童怎么会突然出现。”
小钧:【牧清童出现,一般都和剧情有关。】
一语惊醒梦中人,路任想起一个关键剧情来。
这段时间,摆脱剧情控制后,路任的生活过得太过肆意,只需要考虑打架提升实力,居然完全把关键剧情什么的给忘在脑后了。
可是,即使他被剧情放弃,纪骁却还是主要人物。
剧情依旧会找上门来,牧清童的出现,也是为此。大抵上就是纪骁在武斗场结仇,有人买了赏金杀他,对方人多势众,纪骁面临危险。
后来怎么脱身的路任不知道,现在牧清童出现了,那就是牧清童救人了。不过原来的剧情线里,牧清童没摇身变成路家少爷,到底是怎么救的人。
主角光环,剧情的偏爱,难道能这么不顾逻辑的给牧清童开金手指?
路任起身,决定去看热闹。他走了两步,又倒回来:“老板,打包。”
纪骁一脚踹开眼前袭来的人,又一把扯开差点被一刀切掉鼻子的牧清童。
他脚下已经倒了几个人,只是对方人多势众,还都是古武者。
纪骁有些吃力起来,偏偏还有个牧清童拖后腿。他的性格,即使不喜,也不会放着同学受伤。
“啊!”牧清童抱头蹲下,完全失去反抗能力。
纪骁眼疾手快,踢开牧清童,帮他躲开的斜斜刺过来的一剑。
为了这一脚,他无力再躲开身后一刀,眼见着就要被砍中。
嘭——
天降异物,结结实实砸在了偷袭者的头上,那人应声而倒。
浓郁的酒味散发开来。
“啧,浪费一壶好酒,纪骁,你可得赔我。”
“……”
纪骁抬头,看见路任从墙头跳了下来。有了生力军加入,纪骁很快就收拾好局面。
三人离开暗巷,到了外面繁华一些的地段。
路任眯着眼睛看牧清童:“你不是带了保镖吗?这什么情况?”
牧清童有些惊慌:“我,我担心你,让他们找你去了。”
路任翻白眼:“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谈恋爱谈得不要命了?”
“……”
纪骁看出些不对劲来,再联想到刚才那瓶酒,他明白了。
“你喝醉了。”
路任一打纪骁肩膀:“瞎说什么,我,路任,千杯不倒,怎么可能会醉!”
说完,他一头向前栽倒。
纪骁眼疾手快,接住倒下的路任。
他看了一眼远处急急跑过来的黑衣保镖,对牧清童点了点头:“你的保镖来了,我们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日因为要上千字收益榜,所以更新时间有调整,在晚上十一点。过了周日,下周一开始固定中午十二点,每日双更,请小可爱们支持哦~
第26章
牧清童看着他们的背影,觉出些不对来。
纪骁明明是个有轻度洁癖的人,刚刚即使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他和自己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拉一把手臂。
他却直接背起了醉酒的路任,毫无芥蒂地离开。
他想了想,对赶过来的钱叔说:“麻烦您跟去看看路任住哪,我有些担心。”
几小时后,回到路家的牧清童,敲开路荣的房门。
“哥哥,我有话想跟你说。”
路荣侧身,让他进去。
门关上的时候,一句话传了出来。
“我今天看见路任了……”
***
这边纪骁带路任的路途并不安稳,他需要全身心地控制不安抚的醉鬼,以至于完全没能察觉身后跟了条尾巴。
为了避免路上再发生意外,他选择用轻功自楼顶赶路。
眼见着就要到达终点,背上的人却不安分起来。纪骁无奈,换了个姿势,把路任抱了起来。
路任觉得自己在颠簸,勉强睁开眼睛时候,看到满目星光。他觉得自己在飞,路任兴奋起来,伸手去抓。
“星星飞过来了!”
纪骁本在埋头赶路,背上的人突然就不安分起来,猝不及防之下,他差点被带着摔下楼去。
路任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就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谁?”
纪骁怕醉鬼又闹事,低头安抚:“是我,纪骁。”
路任看着那张姣姣清冷如月,气质卓然的脸,选择一拳打了过去。
“纪骁你个混蛋,我喜欢你……”路任话没说完,就停了下来。
“……”纪骁心中猛地一跳,差点没失足掉下去。
他才勉强稳住,就听路任又开口,把剩下的话说完了。
“是不可能的!我是被强迫的!”
纪骁停了下来,忍不住问:“为什么?”
路任此时倒是乖巧,有问必答:“喜欢你就死无葬身之地,我又不傻。”
纪骁不明白,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只是,无论他在怎么问,路任都只是闭着眼睛,在他怀里欢快地打着小呼噜,再不开口。
千辛万苦回到家,接下来的挑战更大。
将近十八岁的纪骁,遇到人生中最大的挑战。他站在浴室里,非常苦恼。
让他苦恼的对象,坐在一旁的小木凳子上,两手放在膝盖上,看起来十分乖巧。
只是看起来。
纪骁问:“你醒了,可以自己洗澡吗?”
路任笑:“好。”
纪骁转身出门,五分钟后,依旧没有听到里面有动静。他无奈推门,果然见到路任依旧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发呆。
“要不不洗澡,直接休息?”纪骁问。
“要洗澡,脏。”
这个问题,醉鬼倒是很坚持。
纪骁仔细思考一下,想起刚才在黑街里的打斗,觉得自己也无法接受这个脏兮兮的醉鬼到床上睡觉。
他叹了口气,蹲下身开始给醉鬼脱衣服。
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本就只是皮肉伤,加上古武者体质在那,真气在经脉之中运转,会加速愈合速度。
几个小时前看起来还十分狰狞的伤口,此时只剩下了浅粉色的痕迹。
纪骁架起路任,帮他脱了长裤,剩下一条短裤。
他转身拿下莲蓬头,调好水温,一回头愣住了。
路任还是坐在小板凳上,乖乖巧巧的。问题是,他身上最后的遮掩消失无踪。
纪骁体温比平常人低,相对的,对于温度的感知就更加明显起来。
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炸裂开来,纪骁呆若木鸡。
莲蓬头猛地落在地上,水花四散。
纪骁被自地上冲起的水柱兜头兜脸一冲,倒是冷静几分,卡壳的大脑再度开始运转。
他移开眼睛,看旁边:“你这是干什么?”
路任歪头,疑惑不解:“洗澡,脱衣服。”
“……”
纪骁发现,路任喝醉之后,完全就是直线型思维,没法讲道理。
他深呼吸一口,心想都是男的,也无需太过避讳。
“你坐好,别乱动。”
路任乖乖点头,纪骁默默运转心法,让水行之气运行在经脉之中。
一切顺利,纪骁给路任涂上沐浴露,搓泡泡,然后冲掉。眼见成功就在眼前,路任又开始搞事情。
他双眼发直,突然看到了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蒸腾而起的泡泡。
“啊!是云!”
路任跳起来,就想去抓那飞舞的泡泡,却不料脚下一滑。醉酒的人,无法控制住身体,即便是古武者。纪骁见他站不稳,下意识去接,温热身体落了满怀,才冷静下去的血液又沸腾起来。偏偏路任还不安分,乱七八糟地挣扎。
纪骁忍无可忍,咆哮一声:“路任!你给我老实点!”
然而,对于醉鬼来说毫无作用。纪骁顾不上更多,抬手打晕了路任。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这是最佳选择。
***
第二天清晨,路任是在剧烈的头痛中醒过来的。
他扶着额头,觉得后颈一阵一阵的剧痛,像是被人打晕的。
路任起身下床,肌肉疼痛更加明显。
“嗷!”
纪骁正巧推门进来,路任质问:“昨天发生什么了!你是不是偷偷打我了。”
纪骁冷冷瞥他一眼:“你不如问问自己干什么了,喝完酒还打架。”
路任趴在床上,宛如咸鱼,他想不明白:“我明明是千杯不倒啊,昨天就喝了一小杯,我就救你去了。对了,那壶酒,我还拿来救你了……“
他的记忆,断档在把酒砸下去的那一刻。
纪骁把手里的碗放在床头柜,说;“醒酒汤。”
路任总觉得,今天的纪骁怪怪的,不过他正在宿醉的痛苦里死去活来,也没工夫研究。
路任喝完醒酒汤,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纪骁坐下来,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干,干嘛?”路任难得有些心虚起来。
“你昨天把我扔在那里,就是为了去喝酒?”
路任莫名从这话里听出一丝委屈了,不过他揉了揉眼睛,见纪骁依旧是古井无波面无表情的模样。
大概只是自己多想了。
路任解释:“当然,不是,我……我就是不想搭理牧清童,你也知道,他奇奇怪怪的,我一见就他头疼。”
纪骁勉强接受这个理由,路任才松一口气,又听他说:“你昨天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