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不语,静静待他上前,在他伸手之时,按住了他的手,道:“燕挽,是不是我做错了那些事后,你一刻都不愿意跟我多待了?”
他的手冰凉,与纪风玄滚烫的手完全不同,燕挽感觉好似有一块寒冰,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感觉心尖都为之一颤,抬眸看向他:“怎么会?老师不要多想,我说过,对老师不曾有半分埋怨。”
宋意缓缓的松开了手,别过眼,无声孤寂:“好,你走罢。”
“……”
燕挽也不知自己哪里生出来的心软,就觉得心脏被蜇了一下,沉默着,叹了一声,很是无奈。
接着,他开口道:“我忽然有了些灵感,在这里把文章写完了再回去。”
宋意扭头看过来,淡棕色的眸中划过一丝欣然,却抿起唇角道:“你不必如此勉强。”
“不勉强,左右都是要写的,只是……”燕挽看着他,有些难以启齿道,“我只是为了文章,没有别的意思。”
宋意微微一笑:“我懂的。”
俨然很高兴了。
燕挽便坐了下来,开始想文章。
宋意却没有像刚才那样,回到榻上去,而是立在一侧,替他研墨,漆黑的墨点不经意溅上了他雪白的衣裳。
燕挽下笔飞快,那文章原就是他生平所见所闻,细化也不是什么难事,照实写了加以润色就是。
但措辞不当的地方,宋意总能及时指出,让他划去,一篇下来,文章上都是修改的痕迹,也算不上整洁了。
燕挽更没有注意到的是,因着两人讨论得太过投入,宋意与他已经挨得极近,尤其是他埋头,宋意俯身引颈来看,几乎是头顶碰下巴。
澡豆的香气和男子身上自带的莲香混合侵入鼻端,燕挽恍然发觉,仰头一看,与一张绝美的面容对上。
作者有话要说:还剩1000字明天再补好了。
宋意的剧本确定了,《诱爱:我的心机师尊好撩人》,放现代文我个人jio得他得是个高段位绿茶。
燕挽心动无关风月,只因美色,总之昀国第一美男的名头不是虚的就对了。
诸位晚安,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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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难嫁第六十六天
他感觉自己跌进了雪山之巅纯澈洁白的冷池里, 清泓的眼眸映照着他, 一动不动, 将他沉浸。
书房中的温度节节高升, 只是一个对视,就好像点燃了火种,呼吸也变得炙热。
他忽然想起许多天前的某一日,他遭人妒忌不慎中了药意乱情迷的扑到他怀里去,他也是这样看着他, 然后吻了下来, 让他好似一块浮木。
那是他与宋意第一次亲吻,在极其狼狈的情况下, 被他执着下颌,无法逃避。
一贯冷漠的人异常强势,根本不准他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冷香侵占了他所有意识,他被纠缠着唇舌攻城掠地, 脸颊通红, 眼睫染上了泪珠。
他太快乐了, 整颗心激动得发抖, 恨不得叫宋意蹂/躏至死。
但宋意捞了他一把, 将他捞到自己怀里,放缓了攻势,亲吻满是缱绻温柔的意味,他的眼里盛着他,分明情动, 却不肯再继续往下做一步。
时隔那么久,燕挽原以为自己忘了那般感受,却在这一刻忽然连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记得他闭眼的样子,入他口中的那抹味道,以及柔软的舌头,喉咙蓦然变得干涸,他忍不住滚动了下喉结,咽了咽,却在那一吻落下时,偏过了头。
美色固然诱/人,他不能对不起祁云生。
之所以愿意与他往来,不过是因为他是他的老师,仅此而已。
宋意吻了个空,并无甚么情绪,依然从容的直起了身子:“从前我不愿意与你亲近,如今你不愿也是正常,但是燕挽,你的眼神里面有欲求。”
分明他也动心,而且十分动心。
燕挽并不否认,冷静道:“老师,你忘了自己长着怎样一张脸,没有人抵抗得了你,更何况我曾经爱慕过你,自是有欲求。”
宋意薄唇微抿,到底没将“是否为了祁云生”这句话问出口,以免自取其辱。
燕挽道:“多谢老师指导,我回去了。”
宋意未加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出了宋府,燕挽吹了吹外头的冷风,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
好险,差点就迷失在了宋意的美色里,多来几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坚持下去。
他忽然很想知道祁云生此时在干什么,有没有抵达晋河,回到燕府,给祁云生去了封信,想想觉得不够,又派人备了一些京都特产用具小物,让人快马加鞭赶去晋河,将东西送过去。
……
马上就是七夕,燕挽想起自己答应过蓝佩,要陪他看花灯会,当时他以为此时已经和祁云生成了婚,所以没拒绝,但祁云生现在去了晋河,他独身一人,显然不太合适。
燕挽让小厮给蓝佩发了道帖子,请他来燕府喝茶,那边回应得极快,两人约在了后日。
燕挽为元春大郡主守孝,自是不方便出门,更无法看灯会,虽然早前答应过,万分抱歉,却也只好失信。
许久未见,温润如玉的男子阴郁了许多,平常穿的水蓝色锦袍换作了颜色更深的袍子,唯有铃铛还悬在腰际。
燕挽看得心惊,那一贯含笑宴宴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如画的眉眼隐约透出锋利,十分难以言喻。
他撩开衣摆在茶几前坐了下来,声音温和仍令人感觉到熟悉:“难得找我,挽弟可有事?”
燕挽松了一口气,斟了杯茶给他,道:“蓝兄近日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蓝佩拈杯的指尖一顿,垂着眼睫,浑身莫名散发出一股阴晦的气息。
燕挽疑惑看他,半晌他抬眸,一字一句道:“挽弟就是燕怀枳。”
燕挽眼皮一跳,暗叫一声不好。
蓝佩很是平静:“为何不告诉我?”
“……”燕挽企图蒙混过去,“蓝兄说笑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此结论,但我不是燕怀枳,我和我姐姐是两个人。”
蓝佩将铃铛摘下,放在桌上:“挽弟何不看着它说话?”
这个铃铛是燕挽送给他的,因为太吵拔了铃芯,但他带在身上,几乎没有哪刻取下过。
过家家游戏里,他以铃铛为聘,让他做他的新娘,却在今天还想欺骗隐瞒他,两小无猜只是他一个人的无猜。
他不介意他先后爱上宋意、祁云生,但为何不能对他说一句实话。
燕挽着实躲不过,颇为头疼的问:“蓝兄什么时候知道的。”
蓝佩闭上眼:“不久之前。”
那就是元春大郡主去世那几日。
难为他忍了这么久,一面也没跟他见上,燕挽道:“蓝兄,你我皆是男子,小时的戏言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蓝佩将铃铛收回,坠在腰上:“男子又怎么样?”
燕挽无奈一叹:“蓝家是不会同意。”
蓝家制度森严,莫说是男子了,就连喜欢什么样儿的女子都轮不到他做主。
蓝佩目光灼灼,语气坚定道:“如果我一定要你呢。”
“我已经有祁云生了。”
可祁云生已经回不来了。
治好了水患,是天下第一奇功,朝中老臣不会让他活着回到京都,治不好水患,他一辈子都会留在那里。
即便陛下不与为难,他自己也没脸,殿前发下的鸿愿他势必要做到。
再者,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治好了水患,朝中无人与他为敌,宁沉也不会放过他,那位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初初回京就有所领教,狠辣无情是他的代名词。
漱颜公主大婚之日,他便料到了会有今天。
果然。
“祁云生护不住你,婚约更是他的催命符,整个京都,只有我能保你周全。”
他极力隐忍,语气依然激烈。
燕挽摇了摇头:“谢谢蓝兄美意,心有所属,无可更改。”
蓝佩红了眼睛:“你下定了决心?”
燕挽虽是不忍,却极其认真的道:“是。”
蓝佩与他紧紧对视,很久才挪开眼,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逐渐恢复平静:“挽弟找我来,究竟为了什么事?”
燕挽眉心微拧,有片刻迟疑,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不知道把取消七夕看花灯会的事说出来会不会让事情走向更糟糕的境地。
蓝佩却已眀了,不经动脑就能想得透彻:“挽弟是不是想爽约?”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蓝佩黑化后什么人设,猜对以后发红包!
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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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难嫁第六十七天
蓝佩打小聪明, 古灵精怪, 长大了也依然这么多智近妖。
燕挽没有说话, 权且算作默认, 蓝佩自嘲的笑笑:“挽弟不愿,我自然不会勉强,此事作罢。”
燕挽心里难受,忍不住道:“蓝兄深情专一,以后定然有佳人陪伴在侧, 共赏灯会。”
蓝佩凉了眸, 深深看他,而后起身, 一言不发的离去。
唉……
到底是将这一个的心也伤透了。
燕挽还以为自己能瞒很久很久,却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变数,身份一下子被拆穿了。
还剩下一个宁沉。
若他知晓,或许会疯罢。
燕挽苦恼的揉了揉眉心。
……
就这般过了数日, 燕挽忽然被天子召进了宫, 过来传话的宫人满脸谄媚巴结, 燕挽依其态度隐约猜到, 或许是跟自己前些天做的文章有关系。
果不其然, 到了殿前,天子正持着他那篇文章,一道修长的身影在殿下待命。
燕挽不动声色看向蓝佩,只见他低眉垂眼,谦恭垂立, 很有良臣的样子。
却也不敢多看,叩首行礼,听天子对他的文章一番夸赞,然后将功劳悉数推给了宋意。
天子龙颜大悦:“写得好文章,为人还稳重,是个可塑之才,不怪皇儿亲点你做伴读,他没有看错人。”
燕挽也开心一笑:“殿下谬赞。”
天子却忽然问下首的蓝佩:“蓝爱卿,你以为如何?”
蓝佩抬起头,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臣以为燕公子是不二之才。”
天子果然更喜,朗声道:“沉儿读了这么久的书,是时候从太书院摘出来办实事了,以后你往翰林院多走动,跟蓝爱卿好好学学本事。”
燕挽惊得一怔,呆呆望着蓝佩,见他仍是面不改色的微笑。
“好了,朕累了,退下吧。”
燕挽飞快回神,同蓝佩齐声应是。
二人一道踏出殿外,默契的在不远处同时驻足。
燕挽直直盯着蓝佩,问:“蓝兄向陛下举荐了我?”
“不,是挽弟自己有本事。”蓝佩淡淡看他,“我如何能左右陛下的心意。”
只不过他一向战战兢兢恪守本分,将天子交代下来的每件事都办得极好,却一不小心失言向天子抱怨了一句自己没有得力的帮手,天子便立即为他挑选合适的人才。
而他果然凭借自己的本事脱颖而出。
为了瞒过宋意的法眼,为了避过宁沉的耳目,他特意劝谏天子不要为他坏了规矩,自古以来从没哪个翰林院修攥能配上副手的,天子体谅他的难处,秘而不宣,严令宫人们也守口如瓶。
“挽弟,希望你不会怪我,把你从三皇子殿下那里抢了过来。”
“虽然没有了皇子伴读这等名头这等尊荣,但我很快就会擢升,不会委屈你太久。”
燕挽眉心突突直跳,半天才挤出一句:“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蓝兄。”
开朗、豁达、阳光、正直,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蓝九思就是蓝九思,作何要做上辈子阴郁病态的知事。
蓝佩默了一默,定定看了良久,叹了口气,然后又换了个面孔。
阴郁消失不见,他仍似当年那个邻家哥哥,温良无奈道:“三皇子殿下对你心怀不轨,我不能坐视不理。”
燕挽方才舒了表情:“多谢蓝兄好意。”
他确实害怕与宁沉共处。
蓝佩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拦在他的跟前,眼含希冀道:“挽弟能不能再叫我一声蓝佩哥哥?”
燕挽看向他,那饱含热切的目光如同困虫的琥珀,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这是儿时的蓝佩,一颗赤子之心这么多年了从未变过。
本有亏欠在心,眼下似乎也不好拒绝,燕挽轻轻唤了一声:“蓝佩哥哥。”
蓝佩顿时满面笑容。
两人继续往前走,蓝佩缓缓道:“三皇子殿下知道这件事,多半要见你,你若不想见,可以到翰林院躲躲。”
燕挽悠然漫步,想了想,说:“这回不躲,我正好有些话想跟他说。”
“关于祁云生?”
“不是。”
蓝佩便不说话。
不是关于祁云生,那就是有关他自己,他问了不过是徒让他难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