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一百零一章
纪康成的撕心裂肺的质问,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他深吸了口气,使劲抹了抹脸,叹了口气道:“对不起, 我太冲动了,不该把这件事说给你们听的。”
祁禹秋拍拍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道:“道什么歉,作恶的是曾家那些人,你作为受害者, 自然要在恰当的时候说出真相。今天在这里遇到我们,便是最恰当的时机,是吧莫军?”
莫军朝纪康成露出宽慰的笑:“老太太女儿的灵体消失如果真的和曾家有关,那么这件事就是归我们管, 曾家做过的事情我们自然是要查清楚的。你放心,不管是姓曾还是姓什么, 我们肯定要秉公办理,绝对不会让他们钻任何空子。”
白成业叹了口气, 道:“那, 那个女孩是为了帮你查清当年的真相,才想方设法搭上曾嘉玉的?”
纪康成想到姬笑笑,表情更加黯淡, 他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从来不敢让除我之外的人知道,更别说笑笑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一些东西才冒这种险。”
沉默的老太太忽然开口,对纪康成道:“笑笑大概没跟你说过,她的父亲也是死于一场意外。她父亲是外地人,当年为了我入赘到我们村子里, 我们那里太穷了,为了我们娘俩能过的好一点,他从笑笑很小的时候就外出干活,每年也只是过年的时候才回家一趟。”
“可是九年前,镇子里和他一起外出的人拿着钱找到我们村,说他在工地上干活时,自己没拉好扣子,从楼上摔下来摔死了。当时的工地老板很大方,赔了我们一大笔钱。”
“当时他们赔给我们的那笔钱,是村子里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了的,邻居都十分羡慕我们娘俩,但是我们不想要钱啊,再多的钱也买不来我们的亲人。”
老太太看着虚空处,浑浊的眼睛留下两行泪。
“当年也是想现在这样,我没有等到他回家,但是那时候笑笑还小,他身上没有图腾我也无从找起,这件事便不了了之。笑笑当时已经开始偷着和我学了不少东西,她大概和你一样,从那时起便记下了自己父亲的死有蹊跷。报考学校的时候,我让她留在我们那里,她硬是不肯,非要来魝城,要来看看留下她父亲的这座城市。”
“我知道她不甘心,怕她乱来会出事,所以没有教她太多东西。临来是我反复提醒她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再查也不可能查出什么东西来,她嘴上应着,可是根本没听进心里去。就在这孩子去世前不久,她就跟我说她好像找到一些线索,我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但是怎么问她都一点不说到底查到了什么。”
纪康成有些失神道:“我……从来没听她提起过。”
他没想到,自己和笑笑竟然同时瞒着对方这么大的事,如果当时他们互相坦白,情况是不是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可是就算再来一次,他们大概还是不愿意将对方置于危险之中,仍然选择互相隐瞒吧。
莫军皱眉道:“你女儿盯上曾家的小儿子,这么说你丈夫的死,也和曾家有关系?”
“那你来魝城之后,直接找曾家的人问问就是了,为何要逮着我儿子下手啊。”白成业虽然同情这老太太年轻时失去丈夫,如今又失去了女儿,但还是有些不满。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我不确定我丈夫的死和曾家有没有关系,但是我女儿的死确实和你儿子有关,自然要先找他。”
按理说,对她女儿下手的人才最有可能和他丈夫的死有关,但是曾家那小子身上没有图腾,她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身上有图腾的白兴腾。
白成业有些无语,那个什么玩意儿的图腾,难道就不会出错吗?
“图腾从来不会出错。”老太太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淡声道。
祁禹秋眯眼看着白兴腾身上的图腾,伸手遮住道:“图腾不会出错,但是出现在凶手身上,人家也可以想办法把它遮住。”
“这不可能!”老太太有些激动道,他们村子里的图腾,不是身上的纹身,说遮就能遮住。这东西刻在人的灵体上,想连着身上的肉挖掉都不可能。
祁禹秋想着曾文柏那副假面,冷笑:“他们连面相都能改,遮住一个小小图腾,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白兴腾再次开口:“直接把那小子抓来问问不久行了,搞这么麻烦干什么!”
祁禹秋这次倒是赞同了他的说法:“这大概是最快的方法了,那么,晚上我们就把人抓来问个清楚。莫军,到时候还需要你在场做个见证,曾家如果真有问题,就麻烦你们玄学协协助一下了。”
莫军迟疑道:“这、这真的好吗?我们有规定,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是绝对不能随便拉人生魂的。”
如今老太太和纪康成拿不出丝毫的证据,一切怀疑都是建立在他们自己的推断上,如果把人拉来被三阳观那些人发现了,肯定要拿这件事做文章。
祁禹秋哎呀了一声,手搭在他肩膀上道:“我们又不是协会里的人,不必严格遵守协会规定吧?再说了,我们趁他睡着的时候动手,问完后我保证把人安全送回去,且让他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梦不就行了。”
“就是嘛,只要他老实交代,不用像我一样挨顿打,其实还是挺有意思的。”白兴腾帮腔道。
莫军看了一眼三个像木桩子一样默不作声的同事,那三人咳了一声,视线移向别处,只当做没听到几人的对话。
“行!”莫军一咬牙道。
白兴腾激动的拍掌,祁禹秋笑着对他道:“既然这边暂时没你什么事,还是赶紧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不然在外面游荡的时间长了,以后很容易惯性离魂。”
说完朝着白兴腾的天灵盖处轻轻拍了一下,白兴腾便晃晃悠悠超外面飘去。
纪康成有些激动的道:“祁先生,我父亲的事真的能真相大白了吗?”
祁禹秋笑道:“放心,你父亲的死如果真的有蹊跷,坏人迟早要遭到报应的。”
“好,我信你!”纪康成眼神坚定道。
白成业听到祁禹秋刚刚的话,知道自家儿子已经回去,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里看看,正要告辞离开,祁禹秋却道:“回去之后还要麻烦白先生一件事,想办法打听一下今天曾嘉玉的下落,当然,如果能把曾文柏的行踪也打听出来就更好了。”
他们手里没有这几人的生辰八字和贴身东西,想要把人抓来,还得到他们附近才行。
白成业点点头:“祁先生你放心,曾家小少爷平日里张扬的很,想要知道他的行踪倒是简单,只是曾家的生意一向是曾文柏大儿子在打理,曾文柏这人深居简出,就不太好打听了。”
祁禹秋点点头:“行,我再问问其他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白成业走后,莫军让三个同事也回玄学协会待命,将纪康成送回病房,祁禹秋便给闵煜打了个电话。
“晚上回来吗?”电话接通,闵煜第第一句话就是这样问,弄的祁禹秋总觉得自己像是电视剧里天天把小娇妻扔家里的渣男一样。
他笑了两声,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会晚点回去,你别等我了。我想让你帮我打听点事,曾文柏你还记得吧,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今天晚上会在哪里?”
闵煜问道:“他犯什么事了?”
“好像是和几桩命案有点关系,不过还不太确定。”
闵煜轻笑:“所以,你今天晚上是想找他确认一下?”
祁禹秋将纪康成和女友的事情简单和闵煜说了一遍,道:“不说姬笑笑的事,他们对纪康成这种态度,肯定是心里有鬼,我不是找他确认,而是让他交代一下证据在哪里。”
“好,我等会儿把消息发给你。”
挂了电话,常先见从外面买来了晚饭,几人刚吃完饭闵煜那边结果便传来了。
除了曾文柏住处的消息,他还传过来一张表格,上面是九年前曾家的产业和对应出意外的人名单,祁禹秋递给老太太:“你丈夫在里面吗?”
老太太看了一眼道:“我丈夫叫邓宏,我不认识字,你帮我找找吧。”
祁禹秋把名单放大,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在丰瑞酒店的工人名单中看到了邓宏两个字。
“看来,你丈夫的死确实是和曾家有关系啊。”
白成业那边也很快传来消息,今天晚上曾嘉玉回老宅陪曾老太爷吃饭,曾文柏也在,曾家老宅的位置正是刚刚闵煜传来的地址。
祁禹秋轻笑:“这下好办了,父子俩在一处,也省得我们还要来回跑。”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同道中人。”老太太叹了口气,能将她丈夫女儿的三魂七魄扣下,肯定是有同行在帮曾家做这些事,遇到了又是一场麻烦。
祁禹秋低声笑道:“我倒是希望曾文柏背后的人和他们在一起,一网打尽最省事了。”
老太太看了祁禹秋一眼,她是村子里的神婆,只会一些祖上传下来的小手段,所以并不想节外生枝,和同行遇到。可是这个年轻人如此大胆,她实在是有些看不透此人的深浅。
夜渐渐深了,四周静下来。
祁禹秋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数字变动,十二点整,他手指轻扣了一下办公桌道:“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莫军点头,四人下楼,开车前往曾家老宅。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虽迟但到,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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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零二章
马路上十分安静, 车子驶出医院后,畅通无阻,一路向曾家老宅疾驰而去。
曾老太爷是曾文柏的爷爷, 这位老人一生跌宕起伏,也算是一个传奇。他在动荡年代白手起家,是第一批富起来的人,他掌管曾家的那么多年,决策从来没有出过错误, 时刻紧跟时代的潮流,才一手打下了曾家现在的家业。
曾老太爷的儿子,也就是曾文柏的父亲不堪大用,老太爷便直接越过他将家业交给曾文柏这个长孙, 而后曾文柏也没有让他失望,带着曾家更上一层楼, 如今曾氏也算是魝城数得上的大家族。
最让众人称道的是,曾老太爷不禁有手腕, 还养生有道特别能活, 如今他儿子都入土好些年了,他也已经是九十多岁高龄,仍然身体康健, 时不时就在大众面前露露脸。
有人曾经问曾老爷子有什么养生秘诀,老人乐呵呵道,要顺应自然,保持良好心态。可惜曾老爷子的顺应自然,是常年住在位于半山腰处的云生别墅中,还能吃着最新鲜的食材,这种养生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
车子开了一个半小时后, 他们才从医院来到了曾家宅子所在的云生别墅区。
曾家老宅便在云生别墅最深处,也是半山腰唯一的一座院子。这片别墅区是曾家的产业,他们在修建的时候特地将最好的一块地留出来,给老爷子建了这座宅子。
小区安保做的很好,祁禹秋看着三米高还安装着各种监测设备的围墙,正愁该怎么把老太太给弄进去呢,莫军直接开着车停在小区门口,然后朝执勤保安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然后他们就毫无阻碍的进去了。
“你这证件挺好用哈,也是什么特殊事务研究协会的证?”祁禹秋有些羡慕道。
莫军笑笑:“那是发给别人的,我们内部人员拿的挂靠在政府部门下的证件,通用,祁先生要不要来一张?”
祁禹秋摇摇头,莫军是时时刻刻都不忘把他往玄学协会里拉,一点儿机会都不放过。
小区里十分安静,除了他们车子驶过的声音,就只有偶尔响起的一两声狗叫。车子顺着小区里的路七拐八拐,终于看到了那条通往半山腰的路,而就在此时,前面忽然响起一阵嘈杂,那条路上有几个人拿着手电筒从上往下走来。
莫军立刻调转车头,假装路过拐上了另一条路,紧接着把车子停在了一座院子侧后方。
“我去看看。”莫军推开车门道。
下车后,他大摇大摆的从一条连通那条大路的小径走出来,皱着眉头和拿手电筒的人说了几句话,那人对他微微弯腰,似乎在道歉,然后莫军摆摆手,便走了回来。
等人做到驾驶位,祁禹秋问:“是曾家的人吗?”
“是,说是有人混进曾家偷走了他们家老爷子养了十几年的狗,这正找呢。”
祁禹秋抬下巴朝刚刚进来的方向示意:“就这谁能混的进来,混进来不偷贵重东西,竟然偷能跑能叫的活物,这瞎话编的脑子有坑吧。”
莫军耸肩:“那谁知道,那人说了,说不定小偷也是这小区里的人,就是有偷狗的癖好呢。”
几人俱是嗤笑。
眼看这情况是没办法开车上去了,四人便将车子停在隐蔽的地方,顺着大路左侧的树林往上爬。
走了不到五十米,祁禹秋便皱眉拦下了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