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季然对温时青手头的项目很感兴趣,他才不会答应让温时青像只苍蝇一样围在季然身边。
季然宠溺地笑了笑:“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等他挂断电话后,温时青耸耸肩,幽怨地说:“真羡慕你们,没想到你们到现在还感情这么好。”
季然把实验服脱下放在一边,闻言挑挑眉:“你也可以找一个。”
以温时青这样的条件,想找什么人找不到?
听了他的话,温时青只是无奈一笑:“这个圈子太乱了,我喜欢干净一点的,目前还没找到比你更好的。”
主要是他要求高,有季然这样的例子在前,他再看其他人都感觉少了一些味道。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想法心照不宣,季然笑了笑,没说什么。
温时青看着他头也没回地渐渐走远,苦笑着摇摇头。
祁野这臭小子还真是好福气。
季然出了实验室之后,打算随便去学校外面吃点东西。
结果他刚出实验室,就被人拦住了。
穿着一身黑衣的肌肉壮汉站在他身前,声音冷漠:“我们上……老板有事找你。”
季然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路边的黑色越野车缓缓降下车窗,露出一张严肃冷然的脸,虽然季然之前没见过他,但一看到对方的五官,他就知道他是谁了。
祁野那个严肃古板的父亲——祁正俞。
季然对他点头致以微笑,重新看向肌肉壮汉:“好。”
这人应该是祁正俞的警卫员,帮季然打开后座的车门后,他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时不时从后视镜看他一眼,模样十分警惕。
后座只有祁正俞和季然两个人,季然一上车就礼貌地问了句好:“叔叔好。”
祁正俞坐姿端正笔直,活像一把行走的人形量尺,闻言看了他一眼,带着打量的意味:“你就是季然?”
“是。”季然对这个一言不合就把祁野带走的人没什么好感,虽然没故意摆脸色,但也好看不到哪去。
没想到祁正俞倒是轻轻笑了一声,连那张冷若寒霜的脸都柔和了不少:“你就不怕我对你下手?”
季然挂上虚伪的微笑:“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了,到处都有监控,我相信祁上将不会做这么不理智的事情,最后害的只会是自己。”
“还挺牙尖嘴利。”祁正俞挑了挑眉,与祁野如出一辙的脸上带着饶有兴致的表情,“长得倒是挺不错,难怪能把我儿子迷得连自己的亲人也不要了。”
季然连虚伪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他唇角倏地落下:“我愿意尊重你,是因为你是他的亲生父亲,但这并不代表我会一直忍让,我和他谈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希望祁上将不要搞包办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你没有这个权利。”
祁正俞听他说完,手指在车窗边缘轻敲着,声音也冷了下来:“那你觉得你们这是正常的吗?要是你是个女的,我说不定就同意了,可你是个男的,两个男的谈恋爱,说出去你们都不觉得丢人吗?!”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严厉,就连坐在前座的警卫员和司机都被他中气十足的吼声吓了一跳,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往后看。
上级领导的家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为好。
季然不为所动:“同性恋不是病,我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这就够了。”
祁正俞被他气的手指发抖,冷笑道:“你们还真是有默契,连话都说的一样。”
季然愣了一下,终于露出了上车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是吗,大概是因为我们天生一对吧。”
祁正俞感觉自己要被他气死了!
没想到祁野这闷葫芦倒是给他找了个能说会道的“儿媳妇”。
不过他也不急,看了看腕表,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那你觉得在他心里是工作重要还是你重要?”
季然皱起眉:“什么?”
祁正俞看向窗外,不说话了。
季然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祁野公司出的事还跟祁正俞有关,这人故意把祁野引走,然后找他来谈话,就是想让祁野在公司和他之间做选择。
但是这情节……怎么这么像古早狗血文?
季然嘴角一抽,想起这个世界的背景是一本玛丽苏文,也就释然了。
毕竟配角降智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想提醒一下:“祁上将,你把你儿子想的太愚蠢了。”
祁正俞皱了皱眉,还没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司机突然出声了:“有人在跟着我们的车。”
他们的车都是经过改装的,防弹和防撞性能很好,祁正俞丝毫不担心,命令道:“甩了他们。”
司机冷汗都要流下来了:“可是……跟着我们的是警察。”
祁正俞:“……?”
黑色越野车靠边停了下来,后头的几辆警车也跟着停在路边,几个警察走过来敲了敲车窗:“全部人下车,有人报警说你们绑架。”
祁正俞给警卫员使了个眼色,警卫员连忙把证件掏了出来,递给警察:“都是误会,我们是军区的人。”
为首的警察略微扫了一眼:“我不认识什么军区的人,我们只接受上级的命令,不归军队管辖,现在全部人都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
祁正俞从来没这么丢脸过,虽然十分不情愿,但还是上了警车,被一起带去了派出所。
祁野把事情交给手下的人去做了,自己匆匆赶到派出所报警,季然他们到的时候,他正站在外面打电话,似乎是在说生意上的事。
一见到季然,他连忙把电话挂了,上前把人一把搂住,亲吻对方的发顶,声音带着后怕:“下次不要随便坐陌生人的车。”
竟是把自己的父亲说成了陌生人。
季然没反驳,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他夹在中间,最重要的就是保持沉默,不然一句话就可能成为□□。
虽然他也不怎么喜欢祁正俞这人,但他毕竟是祁野的父亲。
见两人不顾外人异样的目光,祁正俞冷哼一声,试图唤回他们的注意力,结果两人都没有理他,仍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
他这个儿子还真是好样的!
祁正俞提高了声音:“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这回祁野终于看他了,目光彻冷:“和你有什么关系?”
季然从他怀里探出了个头,表情无辜,活像一个勾引人心的狐狸精。
祁正俞看得心头怒火中烧:“怎么跟我没关系!你是我儿子!跟男人厮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祁野冷冷地说:“你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吗?我们已经断绝父子关系了,这么多年的生活费我都一笔一笔记下来了,不会赖账,你把银行卡号发过来,我现在就给你,从此我们两清。”
他从小就没感受过父爱的温度,没有亲近感,生活费自然不敢乱用,不需要的东西从来不买,虽然家庭富裕,但这二十年来的花费并不多。
加上学费,都不超过两百万。
祁正俞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
祁野冷冷睨他一眼:“你根本不配当父亲。”
说着,揽着季然的肩膀离开了这里。
把他们带回派出所的警察是新上任的,见状就想上前把人留下来做笔录,旁观整场戏的警卫员连忙把他拦住,好声好气地说:“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们还是别插手了,绑架就是个误会。”
警察狐疑地看着他。
警卫员连忙把手机递过去,警察接起,发现是他顶头上司的电话。
挂了电话后,祁正俞三人被放走了,本来就是误会一场的事,只不过坐上车后,祁正俞还是浑身低气压,让警卫员和司机都鹌鹑一样缩在座位上不敢动。
祁正俞走了一会儿神,见两人都在通过后视镜偷偷看他,后知后觉地反正过来这些都被下属看见了,登时老脸一红:“愣着干什么?快开车!”
司机不敢违抗命令,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开车向前驶去。
车子在柏油路上平稳行驶,祁正俞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思绪一下子飘远。
他们一家人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幸福时光。
那是祁野母亲没去世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常常是别人艳羡的对象,父亲英俊帅气,母亲温柔漂亮,孩子也生得聪明伶俐,夫妻两还感情特别好,不管去哪里都会吸引别人的视线。
但这些都在她车祸去世之后变了。
他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开始把全部心神放在工作上,拼了命地工作,从不敢回家看一眼,仅有五岁的儿子也被他放在家里,全天由保姆看护。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父子的关系就渐行渐远了。
就像现在,他连过问儿子另一半的资格都没有。
祁正俞叹了一口气。
他好像……是真的做错了。
祁野开车带季然回到学校,期间一句话也没有说,面色黑沉得可以滴水。
等回到寝室,他才担忧地问:“他对你说了什么?没受伤吧?”
季然握了握他的手,安慰道:“我没事,你爸再怎么凶残也不可能对我一个无辜公民下手吧,我又不是他手下的兵。”
祁野紧拧着眉头不说话。
季然帮他揉开眉心,无声安慰。
祁野看着他,突然说:“反正我已经跟他断绝关系了,他要是再来找你,你就当没看见,不要理他。”
季然笑着点头:“好,你放心,我一定不理他。”
作为祁野的伴侣,他有责任调解父子两的关系,但前提是祁正俞没有伤害过祁野,既然祁野都不愿意原谅自己的父亲,他就更没有资格代替他原谅。
见祁野一直想着这件事,季然戳戳他的脸,说:“今年过年来我家吧。”
祁野呆住。
半晌,他才呐呐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季然托腮看着他:“怎么不好了?”
祁野耳根发烫:“好像有点太快了。”
季然挑眉:“这就快了?”
祁野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你不怕你爸妈把我们两个的腿打断?”
季然在他眼睛上亲了一口:“你想什么呢,我是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你来,还是说你想我现在就出柜?这也不是不可以……”
“我没有。”祁野脸色爆红,反扣住季然的手,“还是等一等吧。”
等到他们有足够的能力抵挡来自外界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