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此后,它是没再去过了。
听说这样的人通常有点神经质,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如果被他发现自己偷偷溜进他的家里,会不会将它绑起来,牙齿和爪子全部拔掉,想想就寒毛直竖。
白猫说的不错,余夏确实是找祁衍的。
他这几天雷打不动对祁衍撒娇卖萌刷,早上刚刷了一波存在感,现在搞成了这幅狼狈的样子,简直就是上天赐的绝好的机会么,不用不是太可惜了。
余夏欢快地拖着残肢小跑过去,轻车熟路地到了老地方,钻进去躲好。
算了算时间,离祁衍回来的时候没多久了。
系统默不作声地看着余夏趴在一堆落叶之中,好心情的哼着歌儿,一只爪子还不停的点地,身子跟着节奏轻轻的摇摆,一时无语,简直没眼看了。
要不说人家在现实生活中能火呢?
脸皮太厚了,演技太精湛太炉火纯青了,妥妥的一个戏精,没人的时候自己也能演的风生水起,还很会算计人心,当条狗也能怡然自得自娱自乐,什么事在他眼前都不是事儿。
平常人骤然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肯定也无法接受,它的同事绑定的宿主中,有的因为任务被迫穿成了动物,做什么都束手束脚,还无法和人类交流,没几天就崩溃了,抱着我悲惨你也别想好过的心态,把系统折磨的形销骨立。系统忍不住再次庆幸,还好自己留了后手,没把所有的底牌亮给宿主看,不然下场凄惨的就会变成自己了,又忍不住为自己选择宿主的眼光点赞,余夏可不像其他难搞的宿主,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刚来就和这里的刺头儿打成一片,还住到人家家里去了,饿了也不嫌丢人,垃圾桶说翻就翻。
碰上比自己厉害的找茬儿的,脑子一转,能把别人给坑死。
招猫逗狗的。
偶尔随口抱怨个几句,还不让人反感。
被这样的一个人盯住的祁衍,系统忍不住替他同情。
余夏自嗨的动作一顿,皱了皱眉头:“你那是什么眼神?”
“嗯?没有啊。”系统装傻,“没什么眼神,我只是一个系统,没有实物,没有眼睛哪来的眼神,你搞错了。”
余夏:“我感受到了!”
系统死不承认,转移话题:“好像下雨了。”
嗯?
余夏探出脑袋感受了下,确实下雨了,他在矮木丛下尚且感觉不到,出来后雨丝就飘到他的眼睛里,冰冰凉凉挺舒服的。
雨不大,细丝一样,余夏又缩回了脑袋。
雨虽然不大,可落在身上多了,也会凝成水珠,湿哒哒的难受极了。
他翻身眯上了眼睛,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余夏已经能认出祁衍的脚步声,再说有系统提醒他,他倒也不担心会错过。就是腿有些疼,余夏忍了半天,没忍住,舔了几下。
“宿主醒醒!”系统提醒,“目标人物回来了!”
余夏抬起自己的小脑袋,呆头呆脑地往外看。
祁衍还是穿着那身蓝白相间的校服,单肩背着包,打着一把伞慢慢走了过来。
余夏兴奋地嗷呜一声,想挤出来,结果伤腿被树枝碰到,惨叫了一声,倒吸了几口冷气,护着伤口,慢吞吞的滚了出来。
祁衍离楼内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旁边传来了熟悉的狗叫声,他随意扫了一眼,就见原本花坛处钻出来一只黑乎乎的东西,借着灯光祁衍看到了那双熟悉的湛蓝的眼睛。
祁衍扫了一眼后就收回视线,脚步不停,眼见着就要进入楼内,余夏赶紧拖着残腿向他爬去,嘴里发出哀鸣之声。和以往的中气十足的叫声不一样,小狗崽的声音虚弱而颤抖。
祁衍的脚步慢了下来。
雨水打湿地面,让本来就脏兮兮的余夏身上更狼狈了。
余夏甩了甩脑袋,三肢着地,另外一只后腿无力的耷拉着拖在地面上走到了祁衍的身边,见他低头冷眼看着自己,忙摇摇尾巴,偷偷看他的神色。余夏小心翼翼靠着他的小腿,扭头望着脏兮兮的自己,不敢往上蹭了,耸耸黑色的小鼻子,在他裤腿上嗅了嗅,然后张开小乳牙轻轻地咬了咬他的裤子,扯了扯。
似乎感觉祁衍一直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有点不对劲,小狗崽松开嘴巴,摇了摇尾巴,扬起小脑袋,清澈的眼睛对上祁衍低垂的视线,随后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祁衍神色未名的抬起头,收起伞站了一会儿,集聚在伞上的雨点汇成一股股水流,一点一点滴在地上,很快湿了一片。
祁衍扭头走了。
余夏:“?????”
这样都不行?他简直想仰天大叫。
祁衍自然是看到了小狗崽腿上的伤口,鲜红的一片。
这个世界上,不论你是人还是动物,都要遵守一个法则,弱肉强食。他无意知道这个小东西是被谁伤到的,要怪只能怪它自己没本事。
一个只会讨好别人的小东西,被怎么对待都是它自找的。
转角处,祁衍又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小狗崽蹲坐在原地木呆呆的看着他的方向,然后低下小脑袋,舔了舔自己的腿,随后落寞的转身,慢慢爬回花坛处。
第10章
余夏做戏做全套,在外面淋了一会儿雨,发现祁衍并没有回头找他的意思,估计这次还是没戏,百无聊赖地趴在原地,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余夏蹦了起来,却忘记腿上的伤口,疼的汪了一声。
余夏紧张道:“对了,我被狗咬出血,会不会得狂犬病啊。”
系统:“……”
余夏:“我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
这个……
系统一时间也被问住了,不过它还是说:“别的狗我不知道,但你不会。”
余夏松了一口气,“所以我也不会轻易挂掉是吗?”
系统:“是的。”
知道自己不会轻易狗带,余夏就彻底放心了。
一连两天,他都在祁衍出去和回来的时候,拖着仿佛残废的腿爬出来,只是不靠近他了。
每次祁衍走进,余夏就兴奋地跑出来,而那份喜悦还得让祁衍看清楚,然后在距离他半米远的地方戛然而止,蹲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像是想亲近却又害怕被嫌弃,最后只敢给他一个讨好的笑容,然后在他迈开步子离开的时候,自己依依不舍的落寞转身。
白猫担心余夏的伤势,会时不时过来看他,每次都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没吃过骨头,能不能有点骨气呀。人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做流浪狗也挺好的,干嘛非想不开,非要巴巴的凑上去做人家的宠物,你还人家理你吗?”
余夏一言难尽,咕哝了半晌,只好牙疼地回了一句:“你懂什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白猫哼了一声,走了。
余夏这么在祁衍面前刷足了一把小可怜的狗设,只可惜目标人物吃了秤砣铁了心,无动于衷,在看到伤口快结痂的时候,余夏差点咬碎了自己的一口小钢牙,狠狠心,打算来一波大的。
他找到白猫,拜托它帮自己找到虎头。白猫自认和虎头有不共戴天之仇,一听自己老大居然让自己去找它,那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么,于是炸毛道:“谁要去找它!猫爷恨不得捏爆它的狗头!别让我看到它,不然我得的见它一次打一次。”
当然,打不打得过另说,但气势必须要做足。
白猫心眼小,还记得当初虎头咬着它抛上抛下,像平常它玩老鼠一样玩弄它,一如呆呆所说,被打的起都起不来,虽然最后在余夏的帮助下一雪前耻,但当时的屈辱它能记一辈子!此时余夏吩咐它去找虎头,可不就踩到它的地雷了嘛。
白猫死活不愿意。
余夏眼珠子一转,对白猫勾了勾爪子,示意它离自己近点。
白猫怒气冲冲道:“你死心吧!我不会去的。”
“哎哎,别急着走嘛。”余夏喊住白猫,“你就不好奇我找它来是为了什么事么?”
白猫顿了一下,它一听余夏要它找虎头就炸了,还没来得及打听是什么,要说不好奇是假的,不然人能说好奇心害死猫吗?可让它去找自己的死对头,白猫一时还是不能接受,心里两只小猫不停打着架,一只小猫说不要理这个狗崽子!他不安好心!另一个带着恶魔角的小猫诱惑道,只是去找条狗,又掉不了一块肉,你不是号称小区百晓生,业界小喇叭吗?你太不敬业了!
心里两只小猫打成一团的时候,白猫犹豫转身,看向余夏。
人类都说猫狡诈,狗老实忠厚,就白猫看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面前这个好像没什么威胁的小狗崽子脸上哪有一丝丝属于狗的憨厚,哦,不,长相还是符合狗设,但那只是它迷惑人心的手段,那副皮囊包裹之下的心黢黑黢黑的。
白猫挣扎了半晌,恶魔角小猫打倒另外一只,取得胜利,它嗷了一声,可耻地屈从与自己的内心,“什么事?”
“你想不想看一处狗咬狗的大戏?”余夏说的时候眼睛很亮。
白猫眼睛光一闪,那是想要看好戏的光芒。
“我听你说,虎头有一个死敌是不是?”余夏问道。
白猫点头,“它的死敌来头还不小呢,叫胡狼,是这一片远近驰名的疯子,凶狠残暴,力气还大,阴晴不定,咬死过很多同类,不仅如此,还不分青红皂白咬伤了不少过路的人类,被咬伤的几户人家还抓过它,不过可惜……没有抓住。”白猫说着还挺遗憾,“我怀疑它就是条疯狗,有狂犬病!”
“它和虎头是怎么交恶的?”余夏听白猫说胡狼咬死过其他狗和咬伤过人就忍不住蹙眉,如果是真的,那这条胡狼可真是一条不折不扣的恶犬了。
“我也是从别处听来的,好像说虎头那时候在发qing期,看上了一个狗妹,结果被胡狼给抢走了,虎头气不过,去找胡狼算账,才两个回合就败了,夹着尾巴逃走了,你看到虎头耳朵上缺了一块吗?就是那时候胡狼咬掉的。”白猫提醒余夏,随即又瞥了瞥嘴巴,对虎头的行为非常不齿,“简直太废物了,不仅弄丢了妹儿,自己的耳朵还被咬烂了,丢脸丢到家了,我要是它,我非这样……然后这样……让胡狼跪地求饶。”。
余夏这才想起来,当初和白猫一起应战虎头的时候,确实看到过,不过看到白猫这幅小身板还雄赳赳气昂昂的打算收拾胡狼,忍不住笑起来,“就你?算了吧,这辈子估计不可能了。”
白猫羞愤欲绝,给了余夏一爪子。
它当然知道自己打不过胡狼,不就过过嘴瘾吗?!用得着这么明目张胆的嘲笑猫吗?
余夏忍笑,旋即认真道:“你给我把虎头找来,就说我有办法帮它教训胡狼?”
“什么?!”白猫尖叫,“你打算教训胡狼?你疯了……”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白猫压低声音吼道:“你不要命了,那可是胡狼,手底下有十几个手下呢,是这一片最大的毒瘤,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人类抓不到它,它有数十条狗给它通风报信!它可不是我,也不是虎头,你以为区区一个你可以和它对抗,你的脖子还不够人家一口咬的?!更可况还有它手底下的狗。”
它一脸你疯了的表情。
余夏好笑,无奈道:“你别激动,我又没说亲自动手。有时候打架可不单靠蛮力,还有脑子,当初你不是也以为我们打不过虎头吗?”
“……”白猫想了想,确实。
不行,这也太疯狂了。
白猫还是不赞同。
胡狼又不是普通的狗!它可是条疯狗!别回头余夏没帮胡狼报仇,自己就栽人家手里了。
“而且我也没说我现在就教训它,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呢,在我长大之前是不会有意寻衅它,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说。”
以前,周转在无情的砍刀和披着人皮的畜生之间余夏就没怕的,更别说区区一条狗了。
“别啰嗦了,快,去帮我找它。”余夏催促白猫。
白猫不情不愿地去了,半路上的时候突然想起,它还是没从余夏口中知道它找虎头到底有什么事。
虎头被带来了,戒备地看着余夏和白猫。
按照他的性格,现在肯定是想扑上去咬死它俩以报之前的耻辱,可白猫说的话却在它脑海里转来转去。
相比于余夏和白猫,它更憎恨的显然是胡狼。
毕竟和这俩小东西的过节是自己挑起来的,如果不是它要抢人家的地盘,也不会被打一顿。再者说,这俩小东西并没有伤害它,还把它给放了,但它和胡狼,那可是血海深仇,夺妻之恨。
“猢~~”虎头低吼。
余夏不紧不慢地走出来,笑眯眯地看着它,“虎头哥别紧张,我对你没恶意。”
“别和我攀交情,谁是你哥?我和你没关系!你找我干什么?不怕我咬死你?!”虎头瞪着眼睛。
“我知道你的事情,对胡狼的行为非常不耻,所以……我有个主意,可以帮你出出气。”余夏被落了面子也没生气,脸上乐呵呵的,蹭了蹭鼻子,慢条斯理道。
“你无缘无故会帮我?”虎头不相信。
哟呵。
余夏在心里赞道,他还以为虎头是个无脑狗呢,搞了半天还挺聪明的嘛。
“当然,我帮你也并不是无缘无故。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我最大的目的,是想交你这个朋友。”余夏蹲坐在地,仰着头与虎头凶狠的目光对视。
虎头瞪着面前这个小东西,发现它根本不害怕自己,于是一屁股也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