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外甥女承认灾星一事,是由我亲口听见,是你外甥女的贴身丫鬟亲口说出来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丫鬟还不是卫家的,而是你陈家塞进去的,就算有问题,也是你陈家要自己反省。”
陈光赫默,这事他早知道,但若不是被逼着担上了灾星名号,他乖巧的外甥女,何须一死,以证清白,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还是陛下的私心吗?
这时,杨鹏突然一把丢开了他,冷冷道,“就你这样的人,刚刚居然还敢说陛下有私心,可要论私心,谁能比得上你?
你因为私心,都敢如此维护一个祸国妖女了,敢把一切都怪到陛下头上,你的私心,已经重到能让你无视国运,无视君上的地步!”
惹,百官一惊,年轻人就是热血方刚,怎么一下子,把事情给上升到这种地步了。
陈光赫则瞬间,心里发凉……
陆秉行眉宇舒展开来。
这事本来就是双面的。
陈光赫说他有私心,故意撒谎嫁祸,但其他人,也照样可以说陈光赫有私心,嘴硬不愿意承认?
这梦本来就是无法验证的事,但他是皇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别说他没杀,就算真的动手了,谁又有立场怪罪呢?
这时,几个保皇党老臣抬起了头,拱手严肃道,
“臣启陛下,陈光赫身为臣子,如此不忠不敬、藐视君上,心里只有自己的小家,漠视朝廷国家、黎明百姓,臣请陛下治兵部尚书陈光赫,大不敬和失职失德之罪。”
此言一出。
除了几个跟陈家交好的世家之人外。
其他官员,亦纷纷上奏附和,“陛下何等尊贵,国运何等重要,臣请治陈光赫,大不敬和失职失德之罪。”
陈光赫脸色一白,几乎软倒在地。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
陆秉行自然顺应时势,做了最终总结,“你冒犯君上,是为不忠不敬;不经查证,胡言乱语,身为官员,是为失职;为一己私心,无视国家和百姓,是为失德。
如此不忠不敬且失职之人,朕要你何用,念在陈家先祖的份上,朕不杀你,但从即日起,给朕滚回家,削职反省,若再敢出言狂妄,朕便治你欺君之罪。”
“陛下仁慈,陛下英明。”众百官高呼。
陈光赫这时已收敛好情绪,冷笑一声,“谢陛下恩典,微臣接旨。”
呵,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君恩……
就看这君恩,还能降几时吧?
下朝后,陆秉行跟太后谈了几句,便直接移驾回干清宫,想宝贝媳妇了。
刚在朝堂上受了气,需要亲亲才能好。
因为昨天,舒承希对去锦衣卫表现出来的期待,太刺眼,陆秉行晚间趁机索求了不少好处。
以至于他回去的时候,那只小懒猪居然还没醒。
陆秉行看着他裸露出来的,脖子上、肩膀上的点点痕迹,不禁有些心虚。
嗯,这都是爱的印记,不能怪他,不能怪他……
不太好意思打扰宝贝媳妇,堂堂天才干脆一个人简单地用了早膳。而后,便坐在寝殿里,开始批起奏折来。
这些奏折已经堆积了不少天,大多是各地年前就往上送了,但碍于车马不便,直到现在,才送到宫里。
按照原先的规矩,奏折先是由内阁票拟,然后送去慈恩宫,由太后做最终审查,有问题的打回去,内阁重新商定,没问题的最后到干清宫用印。
但今日,太后口谕,从此以后,直接省了慈恩宫的那一遭。
也就是说,内阁票拟后的所有奏折,以后便直接送到他这边来了,由他独立判断处理,太后在放权了。
陆秉行内心平静无波,这本就是可以预见的结果,太后虽然处理地不错,但怎么可能比得上堂堂天才、人类奇迹?
而且,太后这个老太太,也真的很不讨人喜欢,他回忆起下朝后,他们在太和殿偏室的对话。
太后拿出一本书册般的东西,“这便是哀家手上所有的力量了,今日全都交给皇帝。”
陆秉行翻看几眼,点点头,“母后辛苦。”
太后眼神悠长,“以后辛苦的便是皇帝了,哀家也要多谢皇帝信任哀家,哀家希望皇帝日后,能放杨家后辈一条生路。”
陆秉行冷声道,“国法在前,朕一切依法行事。”
太后也没有强求更多,只有些好奇问道,“皇帝为什么会如此自信,哀家不会站在杨家那边,会轻易让权?”
陆秉行蹙眉。
他和杨家的差距,犹如天堑,这还需要选择?
“好蠢的问题,太后心里没数吗?”
太后眯了眯眼,轻笑道,“皇帝,知道哀家,最痛恨他们杨家的是什么?
他们杨家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过,要扶持哀家登基,在他们眼里,女人就是不够资格当皇帝的,但是凭什么,凭什么女人不能当皇帝,哀家最痛恨的,就是那群男人的想当然!”
“哼,杨家他们就只想,借着哀家这个跳板,自己登基上位,像王莽,像杨坚,他们想得美?”
“哀家得不到,他们更得不到,哀家要让他们尝尝,一朝失去的滋味!”
陆秉行神色平淡,“看来母后很想当皇帝啊,不过,儿臣现在告诉你,儿臣也不会让母后登基的。”
他举了举手上的册子,“母后,你后悔还来得及。”太后脸色冰寒,“怎么,你也认为女人不能当皇帝吗?”
陆秉行摇摇头,“女人当然可以,更何况是母后你,母后之英明,早已胜过世间绝大多数男人。”
太后不解,“那你刚刚?”
陆秉行一本正经道,“那自然是因为朕比太后更杰出百倍,而且比太后年轻几十岁,显而易见,太后有生之年,是再没有机会了。”
太后气极反笑,“你倒是自信?”
陆秉行点点头,“两者差距太大了,不过,若你是朕的女儿,待朕百年之后,江山必定会传给你,这几年关于朝政和国家,你确实都处理得不错。”
太后脸上绽放出惊人的光芒,“此言当真?”
“朕一言九鼎。”
陆秉行点头。
不过,当时堂堂天才心里,其实还真是有点毛毛的。
太后那表情,看着似乎马上就要开口,直接喊他父皇了?
那慕容辰死去的父皇,可能会很尴尬吧……
“嗯……”
身后传来轻轻的呢喃声。
陆秉行浑身一松,赶紧把奏折推到一边,起身走了过去。
宝贝媳妇正睁着眼,看着他发呆……
陆秉行看着媳妇被枕头压得红红的侧脸,心里一软,忍不住伸手抚上,“醒了。”
舒承希蹙眉,两幅面孔的陛下。
现如今的温柔,和昨晚他失去意识前,这人的凶猛仿佛不是一张脸孔似的。
“要用膳吗?”陆秉行又问道。
舒承希心里还有小小的生气,不理他,掀开被子想要去更衣,却发现自己刚动,就被整个人搂到了宽阔地怀抱里。
陆秉行捏着他的鼻子,“笨蛋居然还有起床气,朕跟你说话,都不理,是不是恃宠而骄?”
舒承希挣扎着救出了自己的鼻子,“陛下奏折那么多,还不去批,不要耽误正事。”
陆秉行理直气壮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是爱妃美貌之错,非朕之过!”
舒承希:“……”
他现在都说不过陛下了,已经……
陆秉行陪着舒承希用完早膳后,也不打算批奏折了。
毕竟,奏折是没有尽头的,媳妇明天就要去锦衣卫了,这个时间是要珍惜的。
当然,免不了被年纪轻轻的小古董婕妤又一阵批评。
天才已经习惯了,并且逆来顺受了(bingbushi,大部分时候舒承希都会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以示惩戒。)
陆秉行捏捏宝贝媳妇通红的脸颊,“对了,今天朕在院子里发现一个好东西,带爱妃去看看。”
舒承希跟着他,来到干清宫的后花园里,发现地上匍匐着一根青色的长柱状物体。
他乍一看,还以为是哪棵大树倒下了。
然而,等他刚刚靠近几步,却发现那棵树居然自己起身了,并且快速的犹豫着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奔过来。
舒承希:“……”
这是什么真实的恐怖事件……
64、皇帝和世家子(八)
“天,这是蛇……护驾……来人, 护驾!”舒承希立刻张开双手, 挡在了慕容辰身前。
陆秉行勾起嘴角。
媳妇这生死于度外, 下意识便挡在他面前的举动, 真的让人很想就地按下,狠狠亲一口。
小翕云看着熟悉的小主人, 张开双臂的样子,以为小主人是想拥抱他, 立刻以更快的速度之间弹射了上去,脑袋趴在他的肩膀上,收敛了舌头上的倒刺, 轻轻舔了一下他的脸颊。
舒承希彻底僵硬了, 动都不敢动一下?
陆秉行看他这紧张的模样,心疼了, 轻声安慰道,“不要怕,这是朕养的, 它不会伤人的,他很喜欢你,他听得懂人话,你可以指挥他做成任何事都可以。”
可舒承希, 还是一点没放松的的样子。
陆秉行怕媳妇真的吓坏了,赶紧对翕云使了个眼色,让他滚远点。
然后这个上古异种, 便没有自尊的,软趴趴的爬了下来,挪到了几步之外。
舒承希才深吸一口气,“陛下,哪里弄来这么个大东西?”
“是他自己找上门的,大概是被朕的龙气所吸引,蛇类应该都很向往,能够最终化龙,而朕不就是这人间唯一的真龙天子。”
很会夸自己啊……
不过,舒承希整个人还是蒙蒙的?
他皱眉问道,“之前,怎么没见到?”
陆秉行淡淡道,“他受朕龙气沾染已久,有了几分能力,会自由缩小。”
舒承希:“……”
怎么好好的,就开始胡言乱语啊,除非是成了精,否则哪里是能随意缩小的?
陆秉行拿出那白色珠串,输进去自己几乎全部的稀薄真气,然后小青蛇果然被套牢着缩小了身体。
舒承希这下敢碰了。
跟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动作,眯着眼,拎在手里甩了好几圈。
陆秉行轻声嘱咐道,
“你以后去办差的时候,便带着他在身边,危急关头,或可救命。”
舒承希颇为兴奋地点了点头,“嗯。”
这家伙能过来,可是花了陆秉行不少功德。
上个世界,他本想把这家伙留给天一观,当做镇观神兽传承下去的。
结果这家伙死活不愿意,表示自个忠心耿耿,只愿意认他一个主人,陆秉行要是敢不要他,他就死给他看。
蛇这种冷血动物,陆秉行当然不会被他的威胁给吓到,压根懒得搭理他。
但是翕云这个奸诈的家伙,趁机跑去找了林翕,传达了对他的不舍之情,正好这时候,系统这个奸商也跳了出来。
表示录陆秉行已经可以升级系统仓库,只需两万功德,仓库便可以开启盛放活物功能,而且仓库中每个世界中永久保存的东西,会增加成两件。
也就是说,陆秉行只要花两万功德,他就可以永久的带着这条小青蛇。
考虑到这条蛇的成长性,天才认为这笔生意可以做,于是在临死前,便把他也收进了系统。
舒承希玩了一会,好奇问道,“这条蛇这么大,又这么听话,陛下应该是从小就开始养的吧?”
陆秉行随意点头,“嗯,它年龄确实不小。”
翕云懒洋洋地吐着舌头,他从上古活到现代,几万岁了都,可惜陆秉行这个家伙,却一点也学不会尊重他。
舒承希想起陛下十几年的冷宫生涯,心里微酸,自觉认为,小青蛇是心爱之人的唯一的童年玩伴,对其感情瞬间复杂了几分,开始拿着房间里的果子喂给它吃。
而陆秉行看着感情剧烈升温的一人一蛇,觉得自己有点后悔了。
这个世界的小古板媳妇,本来就不怎么热情,现在给他找了新玩具,那以后分给他的眼神岂不是更少了?
刚好这会,下面人来报,他表弟卫承安在偏殿等着了。
陆秉行点头,“宣他过来。”
呵呵,陆秉行瞪了一眼专心喂蛇,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某人,啧,堂堂陛下要冷落这个恃宠而骄的妃子、渣男了。
然后,委屈的天才就更委屈地去处理政事了。
孙友全早朝时,是全程站在太和殿的。
看着这眼前的发展,琢磨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凑到陆秉行身边,悄声道,
“陛下,您这时候,把卫家表弟叫进宫,大家再联系到先前陈光赫的话,恐怕会让人乱想起来?”
“想又如何,难道他们还敢当我面说出来不成?”
陆秉行冷冷道。
陆秉行对原身的姨母一家人,当然没有什么感情,不过原身慕容辰却很是看重。
当初因为慕容辰母亲不得先帝喜欢,连带着整个王家都生存艰难。
更连累姨母王曼柔嫁做人妾,慕容辰母亲去世前,都一直在挂念和愧疚这件事。
原身也一直很想为姨母一家人做些什么,但是又怕轻举妄动,给自己、给他们招来灾祸,故而一直只能这么拖着。
陆秉行来了之后,自然没有那些顾忌。
且不说他是皇帝,本身任何一言一行,就会广为人所猜忌,若事事都要考虑旁人怎么想,心里舒不舒服,他当什么皇帝,当太监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