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固闻着香味肚子就叫了,他审视着盛庭叙,他还记得盛庭叙之前煎两个鸡蛋至少扔了几个个失败品,怀疑地问:“你做的?”
盛庭叙略带得意地说:“当然,我还做了其他的菜,你等我端过来。”
他说完就转身,不给殷固拒绝的机会。
殷固看着盛庭叙进进出出,没一会儿,他本来就不大的茶几上就摆满了菜,仿佛盛庭叙在屋里藏了一个大厨。
“学了好几个月,还行,你试试?”盛庭叙把筷子给殷固递过去。
殷固觉得如果他接了,盛庭叙以后肯定会没完没了,可是他肚子又叫了两声,手不由自主地就接过了盛庭叙递来的筷子,挨着都尝了一口。
“怎么样?”盛庭叙小心地问。
殷固回答:“如果你师父是五星大厨的话,给你师父丢脸了。”
“我是自学的,厨房烧了三次。”
殷固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抬眼看向盛庭叙问:“你吃了吗?”
“你是邀请我一起?”
殷固没回答,就见盛庭叙自己去拿了碗筷,坐到了他旁边,他忍不住说道:“下次不要做这么多,吃不完的。”
下次。盛庭叙小心地琢磨着这两个字,余光偷瞟了殷固一眼,殷固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说了这两个字,他忍不住扬起嘴角,回了句:“嗯,好。”
有了下次就演变成了无数次,殷固开始习惯盛庭叙这个邻居。
从邻居的角度来说,盛庭叙可以说无可挑剔,会时常做好菜给殷固送来说是做多的,会出海钓鱼给他说是吃完的,每个节日都找着理由给他拿东西,会在他有事外出时替他看客栈,会遇上醉鬼闹事帮他打架,会帮他修漏水的屋顶。
这些都是以前的盛庭叙不会做,也不可能做的事。
除些之外盛庭叙也经常找他借东西,比如电吹风,比如螺丝刀,比如洗发水,甚至是盐,借了之后从来没有还回来过。
殷固时常觉得他不应该理盛庭叙,可盛庭叙又没有做过出任何超出过邻居的事,以前那些话也再也没有说过,就像是真的只是一个热心又大方的邻居。
就这样,从春节一晃到了夏天,天气热起来,殷固每天都盼着能吹台风,好凉快一下。
这天殷固坐在前厅里玩手机游戏,电视上终于播报了台风的消息,他立即精神了。
他来这里快要一年,去年刚好在台风期的尾巴上,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台风,虽然他盼着台风能让天气凉快一点,但真要来他还是有点不安,毕竟是头一回经历。
台风季的游客少,客栈里的大部分房间都空着,殷固闲着搜索了一下台风来前要准备什么,因为台风一时半会儿还吹不过来,他发现没什么要准备的。
一直到台风登陆的那天,他请的阿姨是当地的,于是让阿姨回家,他把屋外面的的花盆桌椅都移进屋里,弄完之后他发现盛庭叙似乎没在,他有些担心盛庭叙院子里高贵的盆栽,所以给盛庭叙打了个电话。
“马上要吹台风了,你在哪儿?”
“工地这边有点事。”
盛庭叙的那个‘面朝大海’度假村已经开始动工了,离客栈不远,因为说起来还有他的股份,但盛庭叙不提,他也没想收,顶多只是写着他的名字而已,所以他没关心过进度的事。
不过他还关心盛庭叙院里的几盆花,于是说:“你院子里的花我帮你挪屋里,你早点回来。”
盛庭叙那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受了什么鼓舞一样,“钥匙在哪儿你知道,我完了马上回来。”
殷固没再回话,直接挂了电话,他去盛庭叙的小院里找到钥匙,把院里的东西该收拾的都收了,邻居之间就应该相互帮助,不得不说这种比大城市电梯房里相互不认识的邻居感觉好多了。
他忙完之后,喝了几口盛庭叙家高级净化器净化过的水,替他关好了窗户,最后确定没有问题才锁上门出去,愿想把钥匙放回原处,可一想如果台风吹来,盛庭叙还没回来,会被吹跑。
于是他把钥匙带了回去,之前删了盛庭叙的微信他没有再加过,就给盛庭叙发了条短信,说钥匙在他这里,回来找他拿。
殷固一直等到天黑,台风登录前盛庭叙都没有回来,到是客栈在这种天气接到了一个预定,然后他的电话响起来。
“殷老板,我上次住过你们客栈,我因为误了车,你能不能来接我,现在坐不到车。”
“你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这里哪里,我发个定位给你。”
殷固挂了电话就收到一条微信,对方确实是来住过,不然不会有他和微信,他这一年除了住客没加过其他人。
不过他想不起对方到底是谁,只是声音听起来像个小姑娘,他不好把人扔在台风天的路边,现在离台风登陆的时间还有差不多40分钟,按这个车程来说应该能够赶在台风登录前回来。
于是,他拿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第54章
台风登录前已经四处风雨交加了, 殷固的车还是客栈前老板留给他的那辆,车身比较轻,大风里开起来有点不稳, 姑娘给他的定位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 城市小, 以至于同一个方向基本就是同一条路。
他在路边见到了他要接的人时, 对方已经浑身湿透,撑着一把伞, 但伞已经被风吹翻了。
“快上车。”殷固下车去帮姑娘拿箱子,塞进后务箱,姑娘看着他快哭似的。
“老板,你真是好人。”姑娘眼睛一眨,眼泪掉下来。
殷固从来没有安慰姑娘的经验, 只是把车门打开,催对方上车, 然后他又跑到另一边坐进驾驶座,就一分钟的时间,他全身已经淋湿了。
他在车里找了一条毛巾出来递给姑娘,“擦一下头发, 不要感冒了。”
姑娘微微脸红地看了殷固一眼, 接过毛巾盖到头上。
殷固看了眼时间,还够他回去,立即调转车头,却不想他来时可能过的路突然就封路了。他心里骂了句不好, 只得换一条路走, 但他换的这条路靠海,而且要绕很远, 可能正好会遇上台风。
不过如果开快一点,应该能够避过。殷固这么一想就狠踩下油门,车在雨中冲出一道水帘。
当车开到了滨海路,殷固深刻地领会到了他的车太轻,这会风已经很大了,到处吹得哐哐作响,路上一辆也没有。
“老板,我们会不会——”
“不要乱立Flag。”
殷固打断了姑娘的话,专心地开车,但是大风之下他真不敢开得太快,不然就会被掀翻,这会他恨不得车上有个400斤的大胖子坐着。
沿路开了十多分钟,台风开始登陆,殷固感觉到风更大了,你想找个地方把车找个背后的地方停下,先避过风最大的这段时间,但没等他打到停车的地方,车胎不知轧到了什么,破了。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方向盘说:“车胎破了,车开不了了,帮我把手机拿出来。”
姑娘被吓得不轻,连忙问:“在哪儿?”
殷固没把车停下来,他想找个不被风吹翻的地方,嘴上说道:“手刹那里。”
姑娘看过去,把殷固的手机拿起来,按了好几下都没亮,不太确定地说:“不会没电了吧。”
殷固才突然想起来他手机确实没电了,只是想到马上就能回去,他也没充电,谁想半路就关机了。他原本是想给盛庭叙打电话,问能不能来接他们。
他冷静了一下,对旁边的姑娘说:“用你的手机打。”
姑娘连忙把手机拿出来,等着殷固报号码,但殷固还没开口,一阵风掀过来,直接将车给掀翻了,姑娘的手机摔了出去,在车里连翻了好几圈,最后和车一起停下来。
殷固头晕了许久,大脑仿佛被搅混的水一样一片混乱,他缓了好半晌才有了点意识,立即发现自己的脚被卡方向盘下面了,可能在流血。
他往旁边看去,姑娘比他的状况好,只是好像晕了过去。他手伸过去推了下,“醒醒,你的手机呢?”
姑娘晃着脑袋睁开眼,慌乱地到处去找手机,最后找到了,但是已经黑屏无法开机。
“怎么办?怎么办?老板你怎么样?”姑娘哭起来。
殷固在车侧翻落地那边,脚还卡在方向盘下,不可能直接爬下来,他对姑娘说:“你下车,去那边的房子找人。”
“嗯,嗯。”姑娘不放心地望着殷固,深吸了两口气才从车里爬出去,她刚冒个头就差点被风掀翻,好不容易爬出去,几乎贴在地上缓缓地向远有有房子的地方过去。
盛庭叙收到殷固的关心后,恨不得立即飞回去,让殷固再关心他一下,结果等他匆匆赶回去发现殷固竟然不在,他给殷固打电话也关机。
他以为殷固只是去什么地方有事,马上就要台风登陆了,殷固不会去太远的地方。
殷固出门时把钥匙留在了门口的花台里,是他常放钥匙的地方,盛庭叙找出了钥匙进屋,焦躁地又等了十分钟,殷固还没有回来,外面的风已经越来越大,再也等不下去。
他把殷固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想了一遍,最后冲进了柜台里,心说殷固不会这种天气还去做什么生意,结果发现果然有人在半小时前定了房。
盛庭叙立即关上门冲出去,他心里一边骂殷固一边担心,一路把车开得飞快,好在他的车是够分量,又是越野,没被台风给掀翻,直朝火车站的方向开去。
但车开到半路发现封路了,他狠狠地拍了方向盘一掌,又立即冷静下来,心想这条路封了,殷固如果要回来肯定得走滨海路。
于是他立即调头往滨海路开去,只是这会儿台风已经登陆,又已经天黑,路灯没有亮起来,也不敢把车开得太快。
他一路仔细地盯着公路和路的两边,害怕会见到殷固那辆小破车被掀翻在路边,又怕错过了什么,他的大脑都仿佛被拉扯成了两半,一半焦躁得快要疯了,一半又冷静得如同死水。
直到他发现路边卡在护栏上的小车,他的大脑才重新合二为一。
盛庭叙将车踩停在小车的前面替小车挡风,然后他爬到背风的一面打开车门下车。
小车被掀翻过去有些变形,他小心地凑到车前,借着车灯散过来的光线,他在昏暗中对上了殷固的视线,看到殷固朝着他咧嘴一笑,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殷固,你怎么样?”
殷固被风吹得有些冷,加上失血,他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但听起来还是有点抖,“我没事,脚卡在方向盘下面了。”
盛庭叙立即会意,他的后备箱里有换胎的工具,他找出千斤顶,车现在是驾驶室落地,被护栏卡住,翻不过去,也就没办法救殷固出来。
“你别动,很快就好。”盛庭叙安慰地说着,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千斤顶装好。
殷固其实并不怕,这次台风不算太大,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脚住了,不过骨头没有受伤,可能就是划了条口,流了点血,但血好像已经止住了,应该不至于会死。
但盛庭叙小心翼翼的样子,反倒让他觉得自己快不行了,他不禁地回道:“放心,我死不了的。”
“我知道,你不会有的,一定不会。”盛庭叙保证道。
殷固感觉到车在晃动,发出咔咔的声音,接着他感觉车向一边倾倒,然后嘭的一声,他终于回到了头朝上的姿势。
“殷固。”盛庭叙立即上前拉开了车门。
这会儿车正回来,殷固脚下卡住的地方有些松动,盛庭叙要来帮他,他说道:“没事,我能出来。”
他把盛庭叙挡在车门外,调整了座位的位置,然后缓缓地把脚从方向盘下取出来,只是伤口被碰到,血又重新流出来。
盛庭叙直接脱了身上的T恤,绑在殷固的腿上,说道:“我带你去医院。”
殷固想到那个姑娘,“我没事,还有——”
嘭!
殷固话没说完,忽然被盛庭叙抱住旁边一推,同时一声闷响,盛庭叙倒在了地上。
他反应过来,朝盛庭叙看去,发现他的后脑插着一块不知被风从哪里撕下来的铝皮,有两个手掌合起来那么大,但有三分之一都没进了盛庭叙脑袋里,血瞬间染了一地,被雨冲散。
“庭叙。”殷固跪到地上把盛庭叙抱起来,他不敢碰盛庭叙的头,见盛庭叙嘴唇蠕动,他俯下身去。
“给我爸打电话。”
殷固连忙点头,从盛庭叙手里摸出了手机,找到了盛父的号码拨过去,对方接通后,他直接开口,“盛庭叙被一块铝皮扎进了脑袋,大约有六七厘米左右,具体我不清楚,我现在送他去XX人民医院。”
电话里的声音静了片刻,简洁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殷固立即挂了电话,把盛庭叙扶上副驾,为了避免靠背碰到他脑后的铝皮,他把靠背放得很低,又将盛庭叙刚绑在他脚上的T恤又解下来,捂在他的脑后。
换他安慰盛庭叙,“没事的,医院很近。”
盛庭叙的意识很模糊,但他知道殷固在他旁边,“我不怕,你亲我一下我就没事了。”
殷固看着盛庭叙,迅速在他唇上贴了一下,把安全带在盛庭叙腰上缠了一圈扣好,立即去开车。
驾驶室那边迎着风,车门打开后差点关不上,还好他有防备,只开了条缝,矮身钻了进去。
台风天气受伤的人不少,急诊室的人很多。殷固把车开到医院时,盛庭叙已经没有了意识,进了医院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医生在进去时就告诉他不太乐观,而且医院的条件有限,伤到的又是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