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州!”
邓母厉声喊了邓州的名字,脸色变得有些复杂,“你这孩子懂什么,什么离婚不离婚的,不要再说了......”
邓州被母亲数落,并没有反驳,他沉默地听完,直接道:“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你要是愿意回去面对他,你就回去,我去我同学家里,等他再出去打工上班,我再回家去住,反正我不想看见他,也不想面对他。”
邓母拿邓州没有办法,只能目送邓州离开,反正邓州寒假也经常去找同学,甚至住那里,她都习惯了。
她知道邓州看不起他父亲,觉得他父亲窝囊还没本事,但酒壮怂人胆,爱喝酒耍酒疯,一身本事全对家里用,外出打工的时候,家里还算清净,等打工回来,一喝酒就闹,家里整天低气压,邓母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所以她对儿子充满了愧疚,想修补父子两个的关系,却不知道从何做起,只能看着儿子和父亲逐渐疏远。
不知道怎么做,又说不通,邓母就逐渐放任了邓州,想着邓州再大点儿,就懂该怎么做了。
送走邓州后,邓母叹了口气,拢了拢随身携带的小布包,一步步往家里走。
............
邓州撒谎了,他并没有去找什么同学,而是去找了叶红玲。
这个女人是他在寒假认识的,因为在吴悦那里自作多情还丢了脸,邓州脑袋一热,就在网上聊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叶红玲。
他给钱,叶红玲就给他想要的。
敲了门,门开了。
叶红玲靠在门边,穿着一身红丝绸睡裙,“哟,你不是开学了吗,怎么这么晚还来找我?”
“想你了。”
叶红玲笑了一声,侧开身让邓州进去,关门的之后,转身趴在邓州后背,轻轻对邓州耳朵吹了口气。
“我看你是色心又起了,是想我这个人,还是想我的身体啊?”
邓州耳朵红了红,“那不都一样吗。”
“啧......”
两人一起进了屋内。
............
凌烨早起带走了凌音,本来想送傅瑞希上学,但看到谢尘然之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谢尘然准备接送傅瑞希和陆以铭。
让凌烨再把人带走,他不放心。
而且谢尘然发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傅瑞希,说起来可笑,他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奢求过什么,越是得到,就越是舍不得,也想要的越多,所以逐渐开始不满足起来,但没办法,他的希希还要准备高考。
谢尘然只能每日“三省吾身”,对自己多多检讨,这样才能克制住自己越来越多的冲动和欲念。
但好在让他安慰的是,他的希希也在需要他,只不过两个人都还要继续忍耐。
没关系,距离高考结束没有多长时间了。
车停到校门口,陆以铭率先下车,“我先走了,你们有事先聊。”
“好的,班长。”
傅瑞希挥挥手,总觉得从坐上车那刻起,陆以铭就有些别扭的感觉,现在也急不可待的跑走了。
下巴被捏着转过头,谢尘然眯起眼,“看够了吗?”
“我就看看......”傅瑞希觉得谢尘然这飞醋吃得有些小气,于是笑起来,“哥别气,你想跟我说什么?”
有一个好脾气的小爱人,谢尘然也生不起气来。
“过两天是舅舅生日,晚上我带你去挑礼物好不好?”
傅瑞希微微睁大眼睛,“任叔叔生日啊?”
谢尘然点点头,“怎么样,晚上跟不跟我走?”
“好啊。”傅瑞希眨眨眼,“其实哥你就是想跟我多待会儿吧。”
谢尘然无奈,“知道也别说出来。”
傅瑞希笑着凑过去,叭叭亲了谢尘然好几口,“嘿嘿,小男人,你可真黏糊。”
谢尘然:“......”
想伸手抓住把人教训一顿,但调戏他的人立即推开车门跑走了,谢尘然笑着摇头,很是无奈又宠溺的样子。
............
邓州早上来上学,又看到傅瑞希从那辆熟悉的车上下来,他看着傅瑞希的背影,又看看那辆车,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盘旋在他脑海,一直没办法消失,直到延长晚自习的时候,他听傅瑞希说要先走......
有人来接傅瑞希,就在校门外。
等傅瑞希收拾东西离开之后,邓州就彻底坐不住了,脑海里那个念头如野草般疯长。
“班长,我也先走了,我妈来接我了。”
陆以铭诧异地看了眼邓州,见邓州拿着手机摆弄,也真的在收拾书包,就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邓州离开教室,一路快走,很快就看到了傅瑞希的身影。
他这才放慢脚步,悄无声息地跟在傅瑞希身后,手上握紧了一路拿着的手机。
晚上的校园没有多少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在照耀着,校门外,那个是那个男人开了车过来,而且就站在车门外等着傅瑞希......邓州看着傅瑞希立即跑了过去,一下子扑到了男人的怀里,仰起头笑着和男人说着些什么。
他莫名有些激动紧张,抬起手对准那两个人,拍下了好几张照片。
邓州心想,比起傅瑞希,他手里才算拿捏着更多的证据。
他还想跟叶红玲再多保持一段时间的关系,但每次见到叶红玲,邓州都心生胆怯,害怕自己和叶红玲这段关系被人知道,有时候他挺恨自己这种心思的,觉得他就和他爸一样窝囊,这也怕,那也怕,胆子又怂又小。
但有时候他又不断否定自己,他这样不叫胆小,他敢做许多事,也的确做了许多事。
等傅瑞希和那个男人开车离开,邓州才走了出去,手里还拿着手机看看之前拍的照片。
“你拍这些干什么......”
邓州看得入神,冷不丁旁边突然传来这道声音,顿时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过头,发现来人竟是叶红玲。
“你怎么跑来我们学校了?”邓州立即将手机按灭,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叶红玲瞟了眼邓州放手机的动作,伸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你昨晚有东西落我那里了,喏,你的钱包,我今天忙完,特意过来给你送钱包来了。”
邓州松了口气,拿过叶红玲手里的钱包,顺手看了一眼,“我里面的钱呢?”
他记得里面至少还有三百块钱。
叶红玲啧了一声,“花了啊。”
“为什么花了?”
“你在我那里过夜,现在不想给钱了是不是?”叶红玲抱着手臂看邓州,“我花你点儿钱还不行了是吧?”
见叶红玲脾气上来,邓州连忙否认:“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问问。”
叶红玲哼了一声,“那你今天晚上还去我那里吗?”
“去,我当然去你那里过夜,走吧......”
邓州揽着叶红玲的肩膀转身,立即就僵住了身体,无法动弹了。
“怎么了,不是说要走吗?”叶红玲拍了邓州一下。
邓州却僵着脸色看前方,嘴巴张了张:“妈......”
邓母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
周围没什么人,空旷又寂静,邓州无法说服自己刚才他妈什么都没听见。
............
叶红玲走了。
邓母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极为崩溃地态度,邓州不敢让邓母生气,一直说自己和叶红玲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就把叶红玲给气走了,对此邓州完全不在意,他觉得自己和叶红玲之间算得很清楚,他又没有对不起叶红玲。
在邓州发誓自己和叶红玲不再来往之后,邓母总算安静下来。
“儿子,你爸被人骗钱了,你别乱花钱了,这种事也不好......”邓母抹着眼泪说道。
她刚才的崩溃也不完全是因为儿子这样,是双重打击太大,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邓州脸色立即又变了,“怎么回事,妈,什么叫爸欠钱了?”
“都怪你爸,我都不知道他在外面不好好打工,就想着和别人搞点生意挣大钱,结果他被人骗了好多钱......”
邓母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邓州父亲回来也有好些天了,整天就是喝酒,也不提出去打工的事情,邓母觉得不对,今天逼问了几次,把邓父惹怒了,才说出了实情,家里又摔了不少东西,这回钱也没了,邓母实在待不下去,才出来打算找儿子。
结果又碰到儿子出现这种事,她才实在坚持不住了。
“到底爸被人骗了多少钱?”邓州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干涩,“还能不能找得回来?”
邓母摇了摇头,脸色灰败:“难啊......估计是找不到了......咱家积蓄差不多都没了......”
“爸怎么......!”邓州深吸一口气,“他怎么能这样......”
母子两个相顾无言。
邓州跟邓母回家了,看到沙发上躺着的父亲,桌上放着白酒和花生,他还在看电视剧,脸上倒没什么表情。
家里又少了一些东西,估计是邓父打碎的。
邓州想直接进屋。
“见到你爸也不打声招呼?谁教你这么没礼貌的!”
邓州脚步顿住,嘴巴勉强张开:“爸......”
邓父哼了一声。
邓州想,没事,他早就习惯了,邓父就喜欢把这份姿态往家里甩。
但一想到邓父在外面见人的时候,甚至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还有胆子和人搞生意,结果被人骗了家里几乎所有积蓄,回家又什么都不说,还要逞威风,邓州就实在气得不行,觉得胸膛憋了一口闷气,非要发泄出来。
“爸,我生活费没了。”
邓父半晌才开口:“没了先忍着,你上学能花多少钱?”
“我上的是名扬高中,你说能花多少钱?”邓州把钱包甩过去,“我钱包里一分钱都没有了,不行你看。”
曾几何时,邓州刚考入名扬高中的时候,家里那么温馨欢乐,但原来一切都是假象,当不得真。
钱包打在邓父的大肚子上,让邓父立即感觉到不被儿子尊重的意思,所以他猛地站起来,“我看什么看?!都说了让你先忍着!你是不是又乱花钱了?我给你的钱还不够多?臭小子,我是你老子,你说话给我客气点儿!”
“不愿意给我钱就直说,反正家里钱都被你败光了,我又不是不能理解。”
邓州嘲讽地看向邓父,“我说话怎么不客气了。”
“啪——”
一个巴掌打过来,邓父气得胸膛直喘,邓母连忙上前安慰,让邓州给邓父道歉。
邓州没道歉,捂着脸恨恨地看了眼邓父,转身进了卧室。
“邓州我告诉你!家里的钱都是我在挣!我想给你就给你,我不想给你,你也没资格说什么!”
关上门,还能听见邓父的叫骂声,邓州心想,他要是有钱,就绝对不受这种窝囊气!
............
陆以铭几人从傅瑞希那里知道任郁清要过生日,还要请他们几个吃饭,但不要他们带礼物过去,包括傅瑞希在内,有一个算一个,任郁清说不要他们几个送的礼物,可几人想着,去吃饭总不能空手去,就准备一起凑个钱,买点儿蛋糕水果什么的,这也不能算礼物,算是一点儿心意,在任郁清过生日的时候,大家还都能吃点。
“对了,那我们不能送礼,谢哥总要送任叔叔礼物吧,毕竟任叔叔可是谢哥的亲舅舅。”
晚上留在学校复习的时候,几个人讨论完三张试卷,就聊到了这个话题。
虽然任郁清的生日不准备大办,就打算和认识的人吃一顿饭,但陈浩还挺好奇谢尘然是不是要送礼物。
傅瑞希点点头,“要送,哥给任叔叔买了一块儿手表。”
说着,傅瑞希报了个牌子。
是男人就没有不爱手表的,陈浩倒抽一口气,“卧槽这个牌子的手表老贵了,谢哥真有钱,不愧是亲侄子!”
于蔚然对手表没研究,但不妨碍他对这些好奇,“多少钱啊?”
陈浩伸出一只手,“两百万多。”
“这么贵?!”于蔚然张了张嘴,难以想象用两百万买一只手表。
“哎呀,难怪任叔叔不要我们给他送礼物,有谢哥送的手表就够了。”陈浩咂咂嘴,“我过生日要是有人送我一只手表,就一百万也行,那我肯定也不要别的礼物了,哈哈,想想就爽,任叔叔有个有钱的侄子真好啊......”
傅瑞希拍了陈浩后脑勺一下,“任叔叔是那个意思吗,是看我们都是学生,不想让我们破费。”
陈浩哎哎叫了两声,“我知道,我不是开玩笑嘛。”
季临风对谢尘然送什么礼不关心,只是问道:“任叔叔现在已经重拾书画了吗?”
傅瑞希嗯了一声,“而且成果不错,和书画协会那边也有了联系。”
“那有成品的话,记得联系我,我想买。”季临风摸摸下巴,他是真喜欢任郁清书画的风格,“多少钱都行。”
“哇哦,季哥也是有钱人。”
邓州就坐一旁听着,越听心里越不舒服,钱钱钱,这两天他脑子里全是钱了,而且发觉自己听到最多的,也是关于钱的话题,但有钱的是别人,没钱的是他......家里被骗钱之后,邓州敏感的发现,生活确实拮据很多。
而这距离被骗钱,才过了没两天的时间。
邓父还是不想上班,邓母只能拮据着过日子,连带着邓州,也好些天钱包里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