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贺家少年中除了刚回来的他,便只剩下了白汐。
当时的他仍旧没有走出失去亲人的阴影,成天郁郁寡欢、不说话也不笑,更不再跳舞,长时间的坐在一个地方无声的发呆,有时候一发呆便是整整一天。
贺澜宸当时个头已经很高,不知为何看见楼下发呆的白汐,脚步总是会不自觉的停下,站在楼上看着他。
白汐在楼下发呆了一星期,他就在楼上看了他一星期。
直到他调休完毕即将返回部队,在最后一天他一如往常的注视着楼下的白汐,尚在人世的贺父悄然站到了他的身后。
“喜欢他?”
贺澜宸微怔,摇了摇头:“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父笑了一声,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他本来就是你的人,等到你18岁他就会成为你的妻子。”
“什么?”贺澜宸当时非常震惊,白汐喜欢谁贺家上下没有不知道的。
“怎么,不想要?不想要倒是可以送给你的二哥,或者你们三兄弟想一起玩的话也行。”
“爸!”贺澜宸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你当白汐是什么?他不是物品,他有他自己选择的权利。”
“他没有,如果不是因为贺家收留,他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你这些话和妈说过吗?”贺澜宸尽量压低声音,却难掩心中的怒火。
贺父不傻他当然没有说过:“澜宸你还小,仍旧单纯看不透许多事情而已,完全掌控和肆.意玩.弄你只能选择一个,任何事不是以你心换我心就可以的。”
从过去到现在,贺澜宸仍旧没有明白他爸那句话的意思,只知道后来贺父在去世之前强硬的收走了他所有的权利与功勋,同样推翻了他与白汐的婚约,却也没有把他送给二哥,而是如白汐所愿成全他嫁给了贺澜宇。
他不知道他父亲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顺从了白汐的意愿。他只知道从那以后本就不善商战军事的贺澜琪全面退出了贺家所有的产业,转而进入了娱乐圈。
贺澜宇不喜欢白汐,即使有注定的订婚仍旧至始至终对他冷若冰霜,而自己青春年华就像是个笑话,过往的艰难曲折获得的功勋与荣誉皆散去,独留下这个孤零零的躯壳。
权利、荣誉、朋友……他倒不是非要有,功名一身清也是一种潇洒,得过且过也不乏是一种活法。如果白汐从头到尾像以前一样没有注意过他就算了,但是他后来看向了他,一次次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对他笑为他拼,愿与他同生共死。
那么现在他又如何能够放手,他不想完全掌控,更不会肆意玩.弄,他从来只想要白汐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成长,看着他达成所愿。
“出什么事了?”贺澜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贺澜宸松开了紧握着碎石的手,血顺着指尖滑落,他将碎成一半的兔坠塞进了兜里。
“白汐是不是出事了?”环顾过一周的贺澜琪猜到了情况,“他现在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和贺澜宇,”贺澜宸转身离开,目光停在了躺在地上似已经死了般的男人身上,“二哥,留活口。”
有些事他总要弄清楚。
*
陆霆坐在绿棚内揉眼睛。
一旁的宋逸故意举着剧本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想要吸引他的注意。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办法接近陆霆,但是后者却只是对他不咸不淡的笑笑。
很奇怪,明明浪里白条似的行事作风,怎么对他就这么冷淡呢,难道是他宋逸不好看么,身材不好么,不能呀,自己什么长相身材,宋逸还能不知道嘛。
“陆哥,你老揉眼干嘛啊?”
“眼睛老跳,宋逸啊右眼跳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当然是好事了,桃花运要来了。”
“啧,”陆霆被他逗笑了,邪气的勾了嘴角,说来也费解,任谁说陆霆都是个邪魅狂狷的大佬,可是他看陆霆却总觉得像是个正人君子,只是人事处事看上去邪的很。
“桃花运?可别来了,追我的小女孩小男生们已经从这排了宾馆去了,在排下去就要冲出亚洲走向宇宙了。”
宋逸看着他笑,那种邪气与不正经好似在他身上越来越淡。
“你好哥们白汐呢?拍完刚才那条就没见他了。”
“他生病了,回宾馆休息了。”
“严重吗?有人陪着他吗?一个人回的宾馆?走那条长廊他不害怕吗?”这一连四个问句把宋逸给问懵了,心里纳闷陆霆好像很关心白汐似得,可是他们好像并不熟吧。
“汐汐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胆子小点,但是现在胆子特别的大,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儿。”
毕竟给贺老大连绿帽都戴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是嘛,”陆霆意味不明的点了点头,神神叨叨的念叨了一句,“一个人回去也挺好,省得他们没机会下手。”
“啥?陆哥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陆霆抬头笑了笑,正准备邀宋逸去喝点东西,放松一下,或许是简晨曦给他制造的压力太大,精神都开始恍惚了。
手机却在此刻突然响了。
果不其然,正是压力的来源简晨曦。
他起身离开座位,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接了起来。
“陆霆!!!!你是怎么办事的!???”
“又抽什么疯啊,用脑子办事的呗,还能怎么办啊。”
“我没跟你开玩笑,”简晨曦比之前还凶,“我让你找人跟踪白汐,拍他和贺澜琪私下的亲密接触,没让你找流氓轻薄他啊!”
“你说什么?”陆霆一个头两个大,听简晨曦说话跟听天书一样。直到挂了电话,仍旧神魂分离,二话不说直接按了个电话。
手机那头的声音冷的不行:“夜欲酒吧,零点。”
“你、你、你你你,”十分难得,陆霆连说话都结巴,“你可千万不要冲动,我是可以解释的,你能给我一个坦白从宽的机——”
“会”字还没说完,电话那边就已经挂了,憋得陆霆硬是把“机会”说成了“几-把”。
回头看见人群中的宋逸和别人笑得开心,他烦躁的挠了挠头,如果注定晚上要死,不如再死之前先罗曼蒂克一下吧。
白汐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中贺澜宸出了事,浑身都是血,又帅气又漂亮的少年站在血泊中回头和他微笑,灼灼桃花眸血一般的红,平时迸发的狼光皆消失殆尽。
他不管不顾的朝贺澜宸跑去,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可浴血的少年却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一转头,他好像又回到了贺澜琪的海滨别墅,英伦无铸的男人站在院中温柔如水的切鱼,为他做海鲜。
他迎着海风为男人起舞,转身的瞬间夜幕突然降临,刚刚温润如玉的男人痛苦的盯着他,从身后紧紧的锁住了他,切完鱼的刀一点一点划开他的衣服。
贺澜琪崩溃的质问他:“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利用他。”
白汐像过往一样哭泣求饶,可百试百灵的演技却在此刻毫无用处,贺澜琪拖着他不顾他的反抗,打开了地下室的门,将他与自己一并关了进去。
他在地下室受尽了折磨,嗓子都哭哑了,贺澜琪却仍然无动于衷,恶劣的对待他也一并更加恶劣的对待自己。
被折腾的几近昏迷,再度醒来又回到了国家大剧院的吊桥上,简晨曦从身后压着他,强.迫他,告诉他这回跳楼可不好使了。
他已经把他们两人锁在了一起,他只能沦为他的奴隶,他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绝望的一刻,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与贺澜宇的床上,贺十万掐着他的下鄂,将他桎梏在了床头,说梦里他叫了贺澜宸与贺澜琪很多遍,甚至都叫了简晨曦,却唯独没有提到他。
没有一次唤到贺澜宇的名字。
他不断的惩罚他、蚕.食他、看着他们的结婚照,逼迫他一次次喊他的名字,一遍一遍的惩罚着他的身心。
……
这些荒唐的梦简直让白汐欲哭无泪,他他喵的只是想挣个钱怎么就他妈的这么难!
他决定卷铺盖滚蛋,钱不要了保小命要紧,可身体却突然不能动了,像在服装间一样,原主的执念重新控制了两人的躯体。
他好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那个白汐笑得扑到了他的怀里,一声声喊他汐哥,撒着娇问他要去哪里,不是说好要带他去未来的么,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要抛下他一个人走。
把白汐说得心都化了,搂着他答应说不走,却搂了一个空。
再翻身,却见刚刚梦里的所有人都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却又狠烈的狠不得一起将他分.食。
无数的金银财宝堆砌在周围,他好似被锁进了黄金铸成的牢笼、红稠铺了满地、不重样的折磨工具、不间断的兴.奋.爽.意…
拖着他同他们一起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汐汐确实在做梦,梦中叫了很多人的名字,却唯独没有贺澜宇。
而贺大佬就坐在他的身边…
PS: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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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宸宸…宸宸…”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白汐悲戚的呢喃,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白嫩的双手因为发烧而染上了一层薄粉,紧紧的拽着被子止不住的颤抖。眼尾湿润, 长而密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 像是蝴蝶振翅。
贺澜宇坐在他的身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盛美丽刚刚来过,守在白汐的床头哭了很久, 像是他生了什么大病似的。
请来了很多位医生,脑科外科内科心理科…各方面全方位的医学专家挤满了贺家的主别墅。
排着队等待着给白汐看病, 那架势就像躺在床上的他是什么外星生物, 被地球人囚禁作为研究对象, 准备进行一系列惨无人道的试验。
若不是贺澜宇拦着,说白汐需要休息,不便过多打扰, 或许被他们一套流程走下来的白汐现在会病的更严重。
“宸宸宸宸…”在睡梦中的白汐不知道第几次呼唤贺澜宸的名字,贺澜宇的眉头越皱越紧, 袖口被拉住,他想走都走不了。
“宸宸…你有没有受伤…澜宸…”白汐紧紧地拽住了贺澜宇的衣袖,不管不顾的将他拉到了身前,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贺澜宇能挣脱开,但是他一直在犹豫,白汐哭闹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紧张, 甚至因为着急眼尾越来越湿, 湿哒哒的淌下来一滴眼泪。
他抬手拭过,看上去还算温柔, 但磨砺过的指腹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似乎是感觉到了冰冷的触感与指腹上传来的怒意,白汐呼唤贺澜宸的声音渐弱,伴着贺澜宇擦拭的动作轻轻抖动, 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紧接着,忽得抓住了贺澜宇擦拭的手,求饶般的喃喃道:“琪琪琪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白汐!”贺澜宇一把遏住了他的下颚,又看见他脸上残留的红痕后微微松了点力道,质感十足令人震慑的音色蹂.躏过他微红的脸。
“你故意的是吗?”
正梦见贺澜琪将他关在地下室的白汐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反而贺澜宇摁得他越用力,白汐抖得越频繁,几声娇滴滴的呼声从殷红的唇中溢出,分不清是舒服得呻.吟,还是痛苦的闷哼。
他难耐的动了动身体,伸手下意识的搂住了贺澜宇的脖颈,后者微愕,被拉着一点一点靠近了躺在床上烧得通.体.泛.红的美人。
他本就长得蛊惑,现下又发起了高烧,白嫩的脸颊淬着殷红、粉粉的鼻尖凝着点橙黄色的光,眼睫眼尾湿漉漉的,像是某种楚楚可怜的小动物,求助般的缠在你的身上,软绵绵的蹭着你,落寞病弱的美人最动人,心仿佛都能跟着软了去。
甜得能拉丝的呼吸萦绕在贺澜宇的面前,他看见他的唇再次微启,“澜…”
澜什么?又是澜宸,亦或是澜琪吗?!
“澜”字从中振动而出,再下一个字还未发出来的一刻,贺澜宇狠烈般的吻了上去,将剩下的字眼悉数吞咽到了口中…
这是哪?
白汐再次睁开眼睛的一刻,稀稀拉拉的小雨淋在了他的身上,周围密密麻麻站着穿着笔挺西服的男人们,他们的肩袖上都系着一根白布条,悲戚的低垂着头,像是参加黑涩会老大的葬礼。
远远地,他看见端着骨灰盒站在人群中间的自己。
或者准确的说——是以前的白汐。
【这是原主的记忆,正是他父母下葬的那一天】
耳边传来熟悉的电音,白汐怔了两秒,随即怒不可遏的说道【小12,你还知道出现?你去哪了,我刚刚差点就要失.贞了!!!】
似乎是委屈般电音颤了颤,女声娇滴滴的犹如抽泣【人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啦,突然就断线了,我听不见你的声音也发不出声音,像是被困在无边的黑暗里,差点吓死我了啊!一定又是我们部门的程序员搞出Bug了。汐汐,你不知道刚刚我有多害怕,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啦,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