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景甚至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带宁屿意来参加这个饭局。
自己请小表弟吃饭不香吗?
宁屿意早就听闻这个导演的名声,拍古装历史剧一流,但同时与导演才气并行的就是他的好色。
一般只要演技ok后,除了主要的男女主,其他的角色的争取就要靠不可描述了。
本来宁屿意这个角色也是于思韩提前陪到手,结果出来宁屿意这个带巨资进组演技还超级好的演员,抢走了男二这个角色。
纪小凝也一副早就熟悉的样子,娇笑着靠在导演胳膊上。
完全不复当时参加你好演员时骄纵的样子。
不太想参与这群人的聊天之中,宁屿意低头吃着碗里的八宝莲蓉汤。
一桌人开始说到剧本和角色人设。
宁屿意只听到荷潇潇说了一句女三和女二也算是表面情敌,实际都是剧本里的悲情人物。
“悲情人物,我倒不觉得。”纪小凝嗤笑,“女二家庭优渥,虽说结局是悲惨了点,但并不算一个悲情人物吧。”
“导演,你说呢。”
“嗯,每个人对角色的理解不同嘛,不然怎么千人千面呢。”导演倒是不顺着纪小凝,但也不打她脸,是一个完美的调和器。
宁屿意感觉胸口一片闷热烦躁,看了眼包厢外,决定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我去一趟卫生间。”宁屿意和林池景小声打招呼,绕过众人从边缘出了包厢。
出了包厢后,闷热的情况没什么太大的改善,耳边全是叫喊声和大声聊天的声音。
宁屿意受不住,打算去卫生间洗个脸。
路过一个门没关严实的包厢,宁屿意无意中的一个侧视,从门缝中看到于思韩。
坐在一个胡子拉渣的矮胖男子旁边,手里被强行塞了个酒杯,跟对面的光头敬酒。
大概是宁屿意看得太过于认真,于思韩总感觉被什么视线盯住,回头一看,正好看到站在门外的宁屿意。
那一时刻,于思韩仿佛能感觉到胸口的嫉妒冲出身体。
对视一眼,宁屿意心虚的撤掉视线。
总感觉像是在偷窥,赶紧离开这个包厢门口。
洗手间没什么人,宁屿意对着镜子洗了个脸,让自己舒服点。
而包间里,荷潇潇被纪小凝故意挤兑也毫不生气,依旧言笑晏晏的给导演敬酒。
“导演,我去趟卫生间。”荷潇潇喝完这杯酒,起身道。
“好,卫生间就在那边知道吧。”
“知道,谢谢导演啊。”荷潇潇朝着众人一笑,离开包间。
宁屿意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荷潇潇迎面走来。
“等一下,哎,都这么久没见面,好不容易再见一次,你都不打招呼哒。”荷潇潇喊住想直接越过自己的宁屿意,“晚上要不要出来聚聚,正好想向你请教一下剧本里一些不懂的地方。”
“不了,不方便。”宁屿意礼貌的拒绝,“经纪人不让出去吃夜宵。”
“那行吧。”即使被拒绝,荷潇潇依旧表现得很大气,“那下次再约啦。”
荷潇潇径直进了女性卫生间,宁屿意也打算离开来着,结果刚走两步又看到于思韩朝他走过来。
“我有话要对你说。”于思韩拉住想要离开的宁屿意。
“就这里吧。”宁屿意如触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甩开于思韩的手。
“这里不方便。”于思韩看了一圈,“你我都是在镜头前的人物,总不想被拍下来吧。”
宁屿意一思索,还是回了卫生间。
两人靠墙面对面站立。
“什么事,说吧。”宁屿意并不乐意去看于思韩,而是将视线落在地上的瓷砖上,认真地数着瓷砖的花纹数目。
“怎么,傍上了谢家,开始跟我耍脾气?”于思韩皱着眉,眉眼阴鸷充满恶意,“宁屿意,我们可以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我傍上谢家?”宁屿意冷笑,“我到底是傍上谢家,还是谢家人,关于这个,你还不清楚吗?”
“当初你特意回了趟福利院,只是劝我不去海市工作吗?”
“嘴里说得好听,其实那个时候就知道我是谢家丢失的小儿子吧,只是为了自己所谓的那么点骄傲。”
“于思韩,你的心从那个时候就完完全全是黑的了。”
宁屿意的话一字一句的狠狠砸入于思韩的耳朵,于思韩瞳孔骤然一缩:“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我为什么知道这些?
宁屿意打算装作高深一点来骗他,加深于思韩的恐惧。
结果就听到于思韩又冒出一句。
“你也是重生来的吗?”
重生?
宁屿意将已经冒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皱起眉头。
“果然,我就说,我就说你怎么走得那么顺。”于思韩突然有点疯癫地笑了起来,“那你知道我们所在的世界只是一本书吗?”
“我才是这本书的主角,而你,只是一个连名字出现的频率都不超过十次的路人配角而已。”于思韩的声音越说越低,“对,就是这样,我才是主角,我才是主角。”
疯了?
宁屿意后退一步,防止自己被伤到。
只是没想到于思韩居然是重生的,怪不得和之前了解的不一样。
“宁屿意,我才是这本书的主角,即使我现在落魄,我也会起来的。”于思韩一步一步地向宁屿意靠近。
“主角?”宁屿意想到什么,笑了,“不过是一本烂尾的小说,连结局都没有,故事的延展性未定,你怎么就能确定你是主角呢?”
宁屿意:“没有结局,故事可是未定的,我完全可以改变这个结局。”
他后期也是看过这本书的评价,因为主角太low评论区打负分的太多,这个原作者可是原地消失,这本书也就断在于思韩带领于家挤进豪门那里。
至于这一世为什么于思韩过的这么惨……
难道是自己穿进来来导致于思韩的主角光环没有了?
“不可能。”于思韩用力一挥手,捂住耳朵不肯听。
“你上一世设计车祸让你大哥残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现在?”宁屿意心中难得的畅快,“上一世踩着我的生命走上娱乐圈一线的时候,想过现在吗?”
“你,你怎么知道。”于思韩眼神四处闪躲,就是不敢去看宁屿意。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怎么知道的。”
恰在此时,卫生间外面传来脚步声。
宁屿意轻啧,不想被人当猴子一样观赏甚至上热搜,绕过于思韩直接走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来卫生间的是来找宁屿意的林池景。
荷潇潇从卫生间回来后,发现宁屿意还没回来,便问了下林池景。
之后就是宁屿意在卫生间门口碰到林池景的画面了。
“嗯,碰到了一个老对头了。”
“对头?”林池景伸长脖子,想看一看是谁,“没被欺负吧。”
“没有。”宁屿意吐出心中的浊气,“走吧。”
“好。”
两人肩并着肩回到包厢,留于思韩一个人抱着腿蹲在角落,依然沉浸在“自己是主角”的梦里。
只是梦被宁屿意毫不留情地戳破了,露出血淋淋的内里。
上辈子他最后带着于家达成和樊氏的合作,然后呢。
他们家的财富又跃了一阶,算是正式打入豪门内部。一切都很幸福,只是突然一天,樊氏断了和他们生意上的来往,然后公司的所有生意好像都被人恶意阻拦。
从地狱走向天堂需要很久,但从天堂坠入地狱只需要几秒。
没过多久,于家正式宣布破产。
自己得知了自家破产的原因是什么后,简直要跪在地上苦笑。
宁屿意居然是谢家的小儿子。
自己当初为了爆火,拉着与自己身形相当的宁屿意来当替身,最后导致宁屿意意外死在一场事故中。谢家将这一切调查出来,悲伤过后就将矛头全都指向自己。
为什么会是我的错?
明明是他们谢家弄丢的宁屿意,只因为宁屿意是因为当自己替身去世时就将矛头指向我?
凭什么,凭什么……
……
于思韩失魂落魄地重新回到包厢,进去后发现只剩下导演和制作人了。
矮胖男子见于思韩走到面前,一脚将他踹到地上。
猝不及防的一脚,于思韩根本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大腿骨剧烈一痛就趴在了地上。
“一趟厕所去了半个多小时,你踏马是不是在整我啊。”矮胖男子蹲下来,拽着于思韩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都是那么多人骑过的,现在在乎什么贞操。”
“臭biao子,坏劳资好事。”矮胖男子拽着头发狠狠一甩,又补了一脚,踹得于思韩一声闷哼。
“走吧。”制片人冷着脸,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男三重新找吧。”
“上次那个小偶像还不错。”矮胖男子搭在制片人胳膊上,猥琐地笑了起来,“比这biao子干净多了。”
“听话就行。”制片人刚刚也陪着喝了不少酒,直接出了包厢。
从于思韩身边路过的时候,还踩到了于思韩的手指。
所有人都走后,寂静无人的包厢。于思韩捂着手指坐在地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最后一项资源也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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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屿意回到包厢刚坐不久,谢曳洲才从外地赶了过来。
“不是去外地了吗?”宁屿意贴近谢曳洲耳边,小声问道。
“刚回来,顺路就过来了。”谢曳洲从机场一出来就直接来了这里,“林池景说他们要灌酒。”
宁屿意:“没灌我。”
宁屿意这波判断错误,自从他从厕所回来后,导演和制片人已经醉的差不多了,脑中糊里糊涂,开始满桌劝酒。
而宁屿意和谢曳洲作为男一和男二,是被劝酒最多的人。
谢曳洲和林池景统统替宁屿意拦了。
宁屿意怕两人喝多了头疼,拽着谢曳洲的胳膊想抢一杯酒下来,结果一杯都没抢到。
一桌饭下来,两人都喝多了,一左一右趴在宁屿意肩膀上。
一下子承担两个大男人的体重,宁屿意背靠在墙上,努力的拿出手机,试图找人求救。
好在两人酒品不错,即使醉了也只是赖在宁屿意肩膀上靠着,不做太多挣扎。
宁屿意顺利的将电话拨给了自己刚交不久的男朋友那边。
“宁宁。”
“樊中川!哎二哥你别拉我手机……”
“怎么了?”樊中川从椅子上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看着脚下密密麻麻的建筑。
谢曳洲一听到樊中川的名字就突然开始要抢过宁屿意的手机,嘴里喃喃着不要弟弟是自己的不可以被抢走。
宁屿意花了好大力气才哄好,拿回手机将地址报给樊中川。
“来、来、来接一下,再不来我要被这两人给搞死了。”宁屿意艰难的说出一整句话,“哎,表哥你忍忍啊,别吐在路边。”
“……”樊中川迅速往办公室外走去,“我马上到。”
挂完电话,宁屿意赶紧蹲下来拍拍林池景的背,替他舒缓一下。
好在这个饭店离樊中川的公司也不远,樊中川很快赶过来,替宁屿意拎起林池景。
将两人都塞进车后座后,宁屿意一屁股坐上副驾座,甩了甩酸疼的胳膊。
“难受?”樊中川倾身替他揉着胳膊,“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樊中川揉的劲道刚刚好,宁屿意舒服的靠在椅子上,“走吧,先回家。”
“嗯。”
到家后,宁屿意和樊中川将两人扶到楼上客房,替他们盖好被子后才下楼。
樊中川知道宁屿意今天赴的是什么局,拉着他坐在沙发上。
“导演劝你喝酒?”
宁屿意就这样依偎在樊中川身上,倒也不嫌热:“嗯,不过他是有点醉了后才这样的,清醒的时候对我还挺好。”
宁屿意本意是想给导演开脱一下罪行,但即使他这么说了,樊中川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舒缓。
樊中川在心里默默的将“禁酒”这一条规则记下,打算之后打着视察剧组的名声去和导演商量。
“好累啊,我今天碰到了一个神经病,小时候对我可不好了。”宁屿意说起于思韩,“不过现在他已经受到报应了。”
“于思韩吗?”樊中川之后了解过很多宁屿意小时候的事情。
宁屿意:“你知道啊,对,就是他。”
樊中川:“那他受到报应后,你开心了吗?”
宁屿意说:“还行,他的报应本来就是他应得的,我开心什么。”
说完,宁屿意搂上樊中川的脖子,对着他的下巴吧唧一口:“见到你我就开心了。”
樊中川眼眸一眯,捧着宁屿意的脸吻了上去。
唇舌相交,口中的空气在一点一点消散。
一吻结束,宁屿意伏在樊中川身上不肯起来,只依稀能透过发间看到露出的耳朵尖早已红了个透。
埋够了,宁屿意转了个身,靠在樊中川身上晒着太阳。
在梅雨季节中,像这样温温热热的太阳是稀少的。
两人就这样在沙发上,不言不语,只享受着两个人的时光。
……
第二天。
谢曳洲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太阳穴突突地疼。
陌生又熟悉的专修,谢曳洲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里是宁屿意在清安这边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