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秦惑钉了几块木板,确认小崽子砸不开以后把手里的饭盒从木板的缝隙里勉勉强强塞了进去。
“我这是在帮你,你刚才出来不就是饿了吗,这是今天的晚饭,不吃就没得吃,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秦惑拍拍手转身离开了窗户,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用肥皂仔仔细细的把他刚才钉木板的手指洗的干干净净。
小崽子还在房间里疯狂砸门砸窗,嘴巴里还在说着什么要去警局告他,要他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安离砸了半天也骂了半天,实在是精疲力尽,厌恶的看了一眼饭盒,大声吼道,“老子今天就算是饿死渴死!都不会吃你一粒米喝你一口水也绝不会向你求饶!”
对于这种小孩子的放狠话环节,秦惑一点都不在意,反正狠也就只是狠今天一时。
其实听多了觉得这孩子说话虽然难听但是也挺活泼的,骂人的话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面子上说的多牛逼,结果实际操作也只是个孩子。
在吵闹的环境中,秦惑收了碗筷到厨房洗碗,甚至还煞有心情的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曲儿。
把厨房收拾干净,又把客厅重新打扫了一遍,做到一尘不染整整齐齐,就是愣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走两步又看了一下,原来是椅子的摆放角度不平行,又动了一下才好,顿时觉得心里特别舒坦,于是他就回房感受自己新被子的温暖去了。
至于安离,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骂也骂累了,嗓子也喊哑了,脚更是踢的疼死人,安离气喘吁吁的坐在电脑桌前,满脸狂躁,眼底全是深深的阴鸷。
刚刚客厅厨房还有些动静,结果现在还彻底没动静了,安离屏气凝神,终于听到一个声音,仔细辨认后脸色铁青,那是神经病房间关门的声音。
也就是说,那个神经病真的打算把他一直关在这里不管,门踹不开,窗户被封死……
对了!安离突然眼睛一亮,他还可以上网啊!网络可没问题!
他一把扑到电脑桌前,看了一下同班同学,发现这些人他都只认识一部分,而且是只知道名字连人都认不出的那种。
没办法,那些同学都嘲笑他排挤他,如果不是他武力值很高,打起架来不要命,又摊上个这么没用的变态管,或许他在这个学校他早就被欺负死都没人知道。
给同学求助显然是没用,那个班主任更不可能帮他,说不定还拍手称快说关的好。
于是他在网上求助了警.察小姐姐,隔壁的小姐姐觉得听了他的说法,家长只是恨铁不成钢教育一下,没有过激的行为,比如说殴打虐待什么的。
再一问,吃喝拉撒也没问题,只是关在自己房间而已,也准许上网,说不定只是家长不让孩子跑出去玩,结果这孩子就想不通来报警了,小姐姐耐心的劝慰了几句,把安离给劝毛了,索性一把关了电脑网页。
“不就是不出门吗?老子还真怕了你不成?我就玩游戏!气死你!”
安离转念一想,反正他就爱玩游戏,以前还老是来打扰他,现在正好,没人打扰他,随便他晚上玩到几点,早上也不用起床上学,简直太好了!
说干就干!
安离兴奋的重新打开电脑网页,点进一个游戏,操纵里面的人物大杀四方。
里面的队友对于他今天这么晚了还没下线感到惊奇。
【65688:今天你爸没催你去睡觉?】
【神经病去死:都说了那个变态不是我爸!艹!别提他!】
【65688:行行行,你这算是造.反成功了吗?】
【神经病去死:老子以后想玩到几点就几点,就凭那个变态就想管老子?做梦!】
【65688:行行行,开副本了,快来。】
【……】
聚精会神的打完一个副本以后,外面的月光已经透过木板投射在了安离的房里。
明月高悬,稳稳的挂在天空正中央,只有被风吹动后树叶碰撞的沙沙声,大地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
安离红着眼睛用力的伸了一个懒腰,同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底除了疲累的泪水,还仿佛隐隐泛着一抹红色。
从来没有这么痛快的打过一场游戏,安离突然就笑了,神经病以为他很聪明很厉害吗?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自己?
呵。
他澡也不洗,衣服也不换,身体倒在床上,脚下用力一提,鞋子就飞了出去,也不管是飞到哪里去,安离翻了个身用枕头包住头睡了过去。
“咕噜咕噜——”
“咕噜——”
黑暗的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个异样的响声就一直不停地在响。
床上的人烦躁的翻了一个身又一个身,来来回回的翻来覆去,头也从枕头里冒了出来,眉宇紧锁,似乎睡得特别不安宁。
片刻后,安离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手指穿梭在发丝里,烦躁的用力揉了好几下,眼底全是青色。
安离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他饿了。
还渴了。
【老子今天就算是饿死渴死!都不会吃你一粒米喝你一口水也绝不会向你求饶!】
刚才自己的豪言壮语还在耳边回荡,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对不能食言,讲究的就是“信义”二字。
想到这里,安离重新躺倒在床上,又开始翻来覆去。
肚子空空荡荡,还不停地咕噜叫,饿的久了,他还仿佛觉得自己的肚子里面的肠子已经搅在一起紧紧的缠着,让他绝对不能呼吸。
【我还小呢,也算不上男子汉……】
【我就吃一口,应该没问题吧?就吃一口!】
【不不不,不行,吃了我不就等于向他投降吗?】
【对了!有句话叫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所以自己现在也是逼不得已,都是被神经病逼的,不是我自愿的……】
对!
越想越对,安离兴奋的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没有开灯,借助月光摸到被自己冷落的饭盒。
轻轻打开盖子,里面的饭菜虽然冷了味道不如刚出锅热乎的。
可是现在在感觉就要饿死了的安离眼里就是美味佳肴,那若有若无的香味已经牵引了他所有的神经。
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在不停的刷屏。
【——真香!】
第8章 暴躁养父育儿史
平静的一晚过去,秦惑掀开被子从新买的被窝里钻了出来,打开窗户,清晨的一缕阳光温柔的撒在了他的身上。
呼吸着晨间清新的空气,这是在烟雾缭绕废气堆积的大城市所没有的气味,令人心旷神怡。
昨天已经与奶茶店的店主敲定了上班时间,因为这个月快月底了,而且奶茶店还差些设备与装修,所以还没有正式开业,预定的是下个月月初去熟悉环境,大概月中才会开业。
这段时间里,秦惑不打算把全部身心都投放在教育小崽子身上,他始终认为,只有自身强大,才有资格去教育别人。
而原身的短板,也是与安离最大的摩擦有两点,一是女装,二是学历。
女装他倒是有办法让小崽子明白以前做法错的有多离谱,但是学历方面,就要自己下苦心去经营。
正所谓言传身教,家长永远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小崽子不愿意学习,那么他们两个就一起学习,带动小崽子的学习积极性。
记忆中小崽子留过级,本来今年应该上初三准备中考,但是因为文化课不及格,而且又爱打架斗殴被记过处分,这才留级。
现在已经15岁了,再留下去也不是办法。
把房间收拾干净恢复原状,秦惑踩着一双灰色的毛绒拖鞋走进厨房,正好看到厨房角落里有一袋面粉,还有两个鸡蛋,再加上之前买的青菜酱料,可以做一个简易版的鸡蛋灌饼。
才刚洗完手,秦惑倒了一点面粉在碗里,就听到小崽子的房间里传来了响亮的“厮杀声”。
仔细一听,原来是游戏的声音,里面“乒乒乓乓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看来这是小崽子对自己无声的还击,这个声音可是以前听到的好几倍大。
对了!秦惑手上的动作一顿,扭头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快八点了,这个时候学校的早自习应该都上完了。
他竟然忘记给小崽子请假了!
到时候杜若梅又要揪着这个事说个没完。
他擦干净手,大跨步的走进房间,找到老人机,翻出里面的通讯录,给杜若梅打了一个电话。
“喂?杜老师,是我,安离的父亲,他最近身体不舒服,我要给他请几天假,时间不太确定,到时候我再跟你说……”秦惑低声对着电话说。
杜若梅那边刚准备阴阳怪气的说话,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又浮现出那天的身影,尖酸刻薄的话就跟一根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要死。
最后她也没那个心情想东想西,反正见不到那个烦人精也好,还懒得给他收拾烂摊子。
得到杜若梅的答复以后,秦惑放下手机,对着一直没出声的房门,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很快,鸡蛋灌饼就做的差不多了,秦惑快速用锅铲给刚刚灌了鸡蛋液的饼胚翻了一个面,用小火慢慢煎着,鸡蛋的香味混合着面粉的香味慢慢飘进秦惑的呼吸通道里。
差不多了,他在鸡蛋饼的一面刷了一层豆瓣酱,然后又夹了几个小菜在中间,把鸡蛋饼盛起来以后又打了个青菜汤。
自己吃完一个以后,照例把剩下一个连饼带汤打包起来,从安离的窗口缝隙出塞了进去。
他负责安离的吃喝不错,可是他已经做到他的责任,安离吃不吃又是另外一回事,反正不少安离吃喝。
送完饭以后他就背着手回到了房子,听到安离的房里似乎是在跟他对着干一样的打斗声,秦惑脸上的表皮扯出了一个嗤笑的神情。
这才第一天,看这小崽子能撑几天。
第一天,安离房间里除了游戏声就是游戏声,两人没有一丁点的交谈。
第二天,安离房间里的游戏声中途偶尔会停一下,然后又会放的更大声,安离依然不服。
第三天,房里的游戏声开始断断续续,每隔两三个小时就会停下,期间会夹杂着推门声。
第四天,游戏声每隔不到一个小时就会停下,并且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不会重新打开,安离不止于敲门,已经开始用脚踢门。
第五天,游戏声已经停止,一天都听不到多少声音,伴随着的是安离的怒骂声还有剧烈的拍门声。
第六天,安离踹门。
第七天,安离有了一丝哀求之意……
这段时间内,秦惑一直稳如泰山的坐在沙发上,慢慢品尝自家的好茶。
听着里面的叫骂声从“我艹你妈!秦祸!你放老子出去!”到求饶声“爸……你放我出去好不好……”的骤然转变。
秦惑淡定的喝了一口茶,问道,“安离,你知道你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安离趴在门边,经历了七天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声音以后,骤然听到秦惑的声音,恍若隔世。
他连忙拍门,“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听到外面没声音,安离心里一慌,突然想到什么,急忙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后再也不打游戏了!我好好学习我天天向上,我还会好好孝顺你!”
“啧。”秦惑放下茶杯,用纸巾把不小心漏出去的水迹擦干净,“玩游戏,我不是不让你玩,而是你要学习自己把握这个度,至于你的学习问题,我们可以以后再慢慢改正。
既然你说到这个孝顺问题,那我问你,你到底承不承认我是你爸?我穿女装真的很丢人吗?”
安离迫切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他刚才的话无非就是哄哄秦惑而已,是没有付出真心的违心话。
现在秦惑问他,他作为自己的父亲真的很丢人吗?
丢人?没错,是很丢人。
整个镇子,连小孩都知道,他是被捡来的,而捡他的人是一个不男不女的变态,是个脑袋有精神病的人,这个人整天穿着别人不要的女装招摇过市,丝毫不知道羞耻。
学校的学生排斥他,老师看不起他,外面的混混欺负他,这一切他都没人诉说,因为他的养父是根本就不可能给自己提供庇佑。
在养父没有是变态之前,他们家其实还过了一段安宁的日子,从小养父就宠他,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是他优先。
记得以前他看中了一个木雕,那个木雕很漂亮,可是也很贵,他们家买不起,最终也只能是遗憾离开。
可是有天晚上当他口渴起来喝水的时候,路过秦惑的房间,不经意看到房门没有关紧,里面的秦惑低着头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刀。
小刀刀尖上有木屑,旁边的桌上也有一堆木屑,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看到秦惑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木头,那个木头模型竟然是之前他看中的木雕的半成品!
在他十岁生日那天,在养父包裹着白色纱布的手心里,小小的木雕并不精致,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粗糙,但是他爱不释手,还藏了起来,只是在十二岁以后,就被他亲手丢掉了……
在他心里,父亲的名词是秦惑,可是有天突然有人告诉他,这不是你想象中的父亲,他是个变态,他想做女人,他爱穿女装。
这简直是个晴天霹雳,他心里的父亲形象崩塌了,他开始怨愤,开始愤怒,学习成绩也因此一落千丈,以前还玩的好的同学个个躲避自己跟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