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萧未辛果然问了,“我之于你,也是这样吗?”
游舒诚恳的摇头:“不是,属下……对王爷有所求。”
“求什么?”萧未辛下有些期待的反问。
求什么?
当然是升官发财当老大!
但这话说出来好像有点俗,万一王爷嫌弃他咋办?
游舒打算虚伪一把:“属下但求王爷日后……一直如此信任属下,莫忘今朝。”
说白了就是苟富贵,勿相忘,发达了别忘了兄弟。
萧未辛楞楞地看他,小影卫眼里一片赤诚,光明正大的说希望自己信任他,这还是第一次从别人那里听到这样的话。
“好。”萧未辛轻声回他,“无论何时,我都会信任你。”
游舒内心涌出一种巨大的满足感,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被自己仰视很多年的人回应更加令人振奋的事了。
望尘在外敲门,说是端了斋饭来,萧未辛恨他又没眼色的跳出来坏气氛,想着回去后就要把望尘的狗头给拧下来。
而望尘莫名的觉得屋里有杀气,警觉的四下张望也没发现可疑的人。游舒上前帮他把盘子端下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全是素菜。
没肉吃,不开心。
这里是寺庙,他们入乡随俗当然也要跟着吃斋饭,萧未辛坐在桌前随意瞥了一眼,奇迹般地读懂了小影卫眼里的遗憾,“虽是斋饭,但听说也很有名,你先尝尝。”
游舒的目光盯在桌上的各种素菜上,什么炒藕丁白水豆腐青菜汤,听了萧未辛的话后忙道:“属下不敢。”
他恭敬的把筷子递给萧未辛,等他接过后才拿起自己的筷子,却始终不敢下手,萧未辛叹了口气,夹了一筷子酱萝卜到游舒碗里,“屋子里只有你我二人,那些规矩就不必守着了。”
“是。”游舒看着碗里的萝卜,低声道谢后小心的夹起放到嘴里。
古代的美食虽然没有现代那么丰富,但游舒已经慢慢习惯了这里的口味,酱萝卜意外的好吃,酸酸甜甜爽口清脆,一点都不重口,他胃口大开。
见他喜欢,萧未辛笑了,忙不迭地又给他加菜,自己却没怎么动过。
“王爷为何不吃?”游舒吃了一会儿才发现萧未辛的碗里几乎粒米未动。
萧未辛摇头:“我胃口不好,你先吃。”
都是一路走上来的,没道理他不饿,游舒想起萧未辛的胃口常年不好,犹豫着用公筷给他也夹了块豆腐:“王爷多少吃些。”
萧未辛本来只想看着游舒吃,没想到他竟然开窍知道给自己也夹菜,心情顿时大好,尽管他其实并不怎么想吃东西,可还是听话的吃了下去。
明明就是很普通的白水豆腐,萧未辛却觉得很香。
两人慢慢的竟然真的把一桌子的菜都扫荡完了,游舒把碗筷收拾了放到屋外的走廊上,自然会有僧人来收,他摸了摸肚子,到底还是没有一点油水,嘴里寡淡的很。
想念影卫营大师傅做的大肘子。
吃完饭后稍作歇息,萧未辛便困了,他一向有午睡的习惯。游舒替他铺好床塌,等他躺下后细心的为他盖好薄被,“王爷放心睡吧,属下就在屋外守着,有事随时召唤便是。”
萧未辛盖着被子盯着他的侧脸一直瞧,好半天才轻声说:“好。”
游舒把屋里的安神香点上,然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屋顶上影四和影八正在嗑瓜子,看到他上来后大方的把瓜子递给他:“我算看明白了,你现在就是王爷身边的红人。”
游舒坐下跟他们一起闲聊,午后的春光融融,微风拂过树梢,翠鸟叫声悦耳清脆,寺庙里不远处传来和尚们诵经的声音,还有很规律的撞钟声,一声声似乎敲在人的心上。
他忽然感慨,这或许就是岁月静好吧。
游舒想起屋里独自沉睡的萧未辛,他这段时间操心劳力很是疲惫,刚才躺下闭眼的时候能看见眼下的一些乌青,但愿这样美好宁静的时光能多些,好让他不那么辛苦筹谋。
影八嗑瓜子斜眼看他:“老三,你是不是动春心了?”
“啥?”游舒咬着瓜子一脸懵逼。
“我都看出来了,你那一脸桃花的样子,骗不了人。”影八装的正经,“我早就说我会算卦。”
影八算卦从来没准过,游舒也权且当他开玩笑,他哪来的春心可动,都没有妹子在他身边。
“你快拉倒吧!”影四翻白眼,“这里可是专门求姻缘的寺庙,你再乱说小心被人拿僧棍打出去,我们老三就是根木头,得啥样的美人值得他动心?”
影八装模作样的掐指算了又算,突然睁开眼满脸茫然:“奇怪呀……”
“哪里奇怪?”游舒看他,“又算出什么了?”
影八挠挠头,“不知道,算出来的结果就让人看不明白。”
“它既说你姻缘和睦,又说你子孙凋零,这不是矛盾吗?”
影四啐了一口:“我就说你这玩意儿不准,照你这个卦象看,除非我们老三找了个男人,不然这不就等于他不能生吗?”
影八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游舒:“???”
你们又脑补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老子零件齐全怎么就不能生了?
影八这个算卦水平果然半吊子,啥也不是。
游舒面无表情地想,他肯定很行,绝不可能不能生。
午休半时辰后,大家陆陆续续都起身了,萧未辛洗漱完毕也跟着去求签,游舒跟着他身后一路到大殿。
金身佛像宝相庄严无悲无喜,底下跪了许多前来求愿的香客,夏吟秀偷偷的跪在角落里双手合十虔诚祷告,杨南若则陪在身边跪着,杨七弦也上了炷香,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许愿山河太平,早日收归国土驱逐西戎铁骑。
萧未辛也跪了下来,目光正视前方佛像,恭敬的拜了三拜。
游舒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虔诚的模样,他很好奇萧未辛这个无神论者会许什么愿望,不过想来应该还是跟宏图霸业有关吧。
等到萧未辛拜完,他起身回头看着游舒:“你不拜吗?”
“嗯?”游舒一愣,“属下也要?”
萧未辛:“拜吧,难道你没有心愿?”
游舒确实真的没什么心愿,如果有那也是最初穿来的那几年,每天都祈祷自己一睁眼能回去,可日子久了失望也大,渐渐的就不再想那些。
他听话的跪在蒲团上,抬头仰视着那尊金像,听不见自己内心的声音。
算了,就当他有愿望吧。
游舒也拜了三拜,却没有许下一个愿望。
如果可以,我把我所有的愿望都送给萧未辛,希望他万事顺遂,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
他没有许愿家人幸福安康之类的东西,因为隔了不知道多少个时空,这里的神明未必能把心意传达到另一个世界,再者他的父母还有姐姐妹妹陪着,就算没有他,慢慢的也会重新好起来。
他也没有给自己许愿,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再借助神明的力量。
所以,请把他的愿望都给萧未辛加持,这样他就离梦想更进一步了。
而此刻萧未辛正在求签,身边的老和尚看了一眼签文后合掌一笑:
“恭喜施主,来日心中所想皆能如愿。”
萧未辛扬唇一笑。
皆能如愿。
不错。
这江山和小舒,他都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
顺便,趁着人多热闹,再吆喝一下下本待开的新坑《咸鱼替身的白日梦》
是这样的,我一直有个小小的梦想。
我希望有个霸总因为我长得像他的白月光而找上我,把我安置在大别墅里,对我很冷漠,从来不睡觉,只是想念白月光时才过来看我的脸。
白月光回来后,他利落的把别墅过户给我,并且无情的给我几百万分手费,威胁我不准告诉白月光,于是我只剩下大别墅和几百万孤苦度日,想想都令人心疼。
我每天都祈祷着有一天能遇到那位阔气的霸总
直到有一天,真的有霸总从车上下来,冷冷的盯着我看。
“你开个条件吧。”
第49章 四十九
萧未辛打算在寺里多呆两天,难得出来一趟,何必着急回去,再说他也实在烦了萧未深,躲在这清闲清闲也好,省的回去面对他。
在场的不止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杨七弦也向朝廷告假几天,他也不喜欢朝堂上乌烟瘴气的做派,干脆就在隔壁厢房住着。晚上的时候,萧未辛在大殿听众僧念经,不一会儿身边就多了个人。
“王爷。”杨七弦恭敬行礼。
萧未辛应了一声,转头继续看着那些专心念经的和尚们,杨七弦也不好就这样走开,便跟着一起站了一会儿,忽而感叹道:“这些和尚整日在这诵经祈福,也不知到底能不能真的有用。”
“将军何意?”萧未辛扭头问他。
杨七弦目色沉重,重重的叹气:“将士们在外厮杀征战,才有了如今片刻太平,若是诵经念佛有用,哪还用得上咱们。”
“如今天下局势还未完全平静,皇上却……听说近来宫里来了个民间高人,皇上推崇得紧,整日忙着卜卦问道。末将实在不懂,为何要将国运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神鬼身上。”
也许是因为杨老将军前几天在朝堂之上被夏丞相挤兑,又被萧未深削夺了部分军权,杨七弦的话里多少带了些愤慨,对他们这样忠君爱国的将门之家来说,这种事打击非常大,他还年轻,自然也冲动,当着萧未辛的面竟然脱口而出这些话,可见的确性子直。
“将军慎言。”萧未辛劝道,“这些话在本王面前说说倒可,万不能说与旁人知晓。须知隔墙有耳,皇兄如今又处处盯着你们,行事自当小心。”
杨七弦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或许因为萧未辛的名声一直都是“闲王”,与那些政治斗争豪不搭嘎,因此他才不由自主的放下些心防,忍不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末将与陵王殿下有些交情,常听他提到您。”杨七弦诚恳的说,“似王爷这般人物的确少见,末将听多了也有些好奇,只是一直未能寻到机会结识。”
萧未辛苦笑:“少将军过誉了,我还没多谢你照顾我那愚笨的弟弟。”
“秦王殿下并不愚笨。”杨七弦看着萧未辛,直言道:“您为何要让他藏锋?他一身好武艺,又很有打仗的天赋,王爷为何不让他投军?”
萧未辛沉默了一会儿,眼里是有些失落:“少将军,你觉得皇兄是个怎样的君王?”
杨七弦一顿,继而又说:“虽然臣子不该妄议君王,可……皇上他有时行事的确不得人心。”
“连少将军都知道的事,本王又如何不知呢?”萧未辛一声叹息,“未鸣自小就有从军建功的志向,可惜他投错了胎,非要生在帝王家。我与他兄弟二人,母妃家族势力薄弱,不得父皇喜爱,皇兄登基后又……你觉得在那样的处境里,我若想保护他,还能怎么做呢?”
杨七弦也沉默了,他知道当今皇上的种种恶行,心里也并不真的认同他,可世家子弟很多时候由不得自己选择,父辈一直教导他要忠于君王,即便当今圣上或许德行不端,他们却别无选择。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们这些从军沙场出来的汉子大多惺惺相惜,杨七弦看出萧未鸣是个可塑之才,却为了生存而被埋没在京中,一直只能做个无能王爷,内心深处替他可惜。
萧未辛并没多言,他知道杨七弦为人,若要劝他回头想都不用想,许多事他没有亲眼看到是不会痛定思痛的。
不过今天这段话也足够他回去想一想了。
游舒找了一会儿才发现萧未辛人在大殿,小心走来后看到杨七弦也在,犹豫着是否要过去。萧未辛看到了他,朝他勾手语带笑意:“小舒,过来。”
游舒耳朵一红,故作淡定的走去:“王爷,属下找了你很久。”
“我在这听人念经。”萧未辛笑道,“这位是少将军。”
游舒忙行礼:“参见少将军。”
杨七弦不知他的身份,忙回礼道:“不必客气。”
习武之人互相之间都能探知到对方的实力,高手之间就更是如此,有时不用过手就能知道打不打得过,杨七弦久经沙场骁勇善战,可他却发现眼前这位黑衣青年武力值更高,他两人对打起来的话自己未必能赢。
一瞬间,杨七弦的胜负欲就被激了起来:“这位公子好身手。”
“不敢。”游舒站在萧未辛身后,淡淡的回了一句,不见丝毫热络。
杨七弦弄不清这两人什么关系,看着像是主仆,可陵王的态度又不完全像是把他当作一个侍从那么简单,“在下自恃有点功夫,见公子身手不凡,不知可否切磋一番?”
不想。
游舒很想拒绝,这颗白菜都不到他家王爷碗里来,并不想浪费精力。
萧未辛笑了:“少将军说笑了,自然是你的实力更强些。”
杨七弦不信,不过他也不是强求的人,既然人家不愿,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他抱拳向萧未辛道别,转身离开了大殿。
萧未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暗自思量了一番,杨七弦小小年纪果真迂腐,不过也不是真的就撬不动,起码比他家老头要好一些,假以时日,他必能将之收归旗下。
他回头看着游舒也盯着杨七弦看,不禁问:“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