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泽那边的确是说不舒服,不过褚厉知晓他是因为之前那一吻在躲他故意寻的借口,褚厉也乐意让他冷静一番,所以也就没拆穿。只是今日见了太子,情绪一下就落了地。
如果太子想要兵权,甚至想要他辅佐与太子。
褚厉绝无二话,这是除了褚寅帝之外他在世上唯一血缘最近的亲人,可这个亲人如今也与他有了外心,太子在忌惮他,不信任他。
说不难过是假的,他从未想过与他争什么,可世上的事原本就说不准。
只是端得看人心怎么选择罢了。
所以在知道翎阳王手底下的那一批暗卫时,他并未选择明面上而是暗地里打探,又何尝不知从那时候就察觉到所以也选择隐瞒太子。
从他能活着醒来,或者,说从他能站起身与寻常人无异的同时,他不仅仅是九皇子,是太子的胞弟,同时,也是一位皇子,一位……有资格登上帝位的皇子。
即使太子之前并未意识到,这些时日那些所谓的幕僚与心腹在他耳边频频说着,原本太子的性子就优柔寡断,怕是也当真听进去了一二。
谢明泽这两天的确在躲褚厉,当然,自从试探出褚厉并不记得当天亲他的事后他倒是也没这么尴尬,可见到褚厉,总想起来那天褚厉亲他时凶狠的模样,就觉得不自在。
他这两天除了是猫在府里,也是在等宫里的赏赐下来,只要赏赐一下来,那谢玉娇在孙氏那里,彻底是没脸了。
孙氏绝不会饶了她。
他觉得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所以乐得自在。
天快黑的时候,厉四来给他送晚膳,依然是一品斋的膳食,菜式也都是他喜欢吃的,这些时日都是这样,谢明泽吃习惯了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今个儿厉四来摆膳时情绪不太高,蔫哒哒的,跟平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谢明泽想到白日里厉四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蔫了?
“怎么了?是不是夫君那边有什么事?”谢明泽吃着人家的膳食,也不好不关心不是?
厉四抿着唇,摇头:“爷没事,夫人可以放宽心。”
他越是这么说,谢明泽越是不信,要是真的没事,怎么会这幅模样?“还骗我?夫人我有这么好骗?说罢,是不是宫里出什么事了?”能让他那位夫君不郁的,估计也就是褚寅帝了。
结果出乎意料,这次竟然不是褚寅帝,而是太子?
厉四原本也不想说的,可在府里他的确没人能说,也只有夫人是能信任的,他叹息一声:“太子不久之前来过一趟。”
谢明泽更好奇了:“他们兄弟两个关系这么好,能有什么事让夫君发愁的?”当初太子可是为了便宜夫君,把跟他有暧昧的原身直接给弄过来冲喜了,光是这来看,太子与褚厉也算是兄友弟恭了,关系着实不算错了。
厉四也觉得匪夷所思:“爷倒是没发愁,可属下觉得爷情绪的确不好。”
谢明泽:“是发生什么事了?当然,要是不方便说也就算了。”
厉四想想也没什么是不能告诉夫人的了,毕竟要不是夫人认识神医,爷的腿和性命怕是……“太子殿下这次来主要是说过两日宫里的赏赐就要下来了,不仅有皇上的,还有尤贵妃专门给女神医的一份,到时候需要夫人转交给女神医。”
谢明泽头皮一麻,尤贵妃……准备给女神医的?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可如今也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然后呢?”
厉四道:“夫人你看,爷醒来这么久,腿也好了这么久,太子殿下都知道,可这次过来,殿下丝毫没提及兵权的事。”
谢明泽懂了,无奈看了厉四一眼:“这事啊,你想多了,要是有一块香喷喷的鸡腿放到你跟前,说跟你的,你觉得鸡腿虽然很香,但是顾忌着鸡腿只有一根,而且是我给你的,你好不好意思吃?”
厉四想说好意思吃,毕竟夫人不是那种人,给了肯定是给了,香也是真香。
谢明泽诡异从厉四的眼神里听出他的意思,嘴角一抽,转移话题:“那这样,你饿了好久好久,得有……半个月,不对,是有半年没吃过鸡腿,再摆在你面前一根鸡腿,你不说想不想吃,你就说馋不馋?”
厉四道:“馋。”
谢明泽:“这不就是了,先不说这兵权是谁的,可只要是饿了很久的人,见到鸡腿儿就没有不馋的。无非就是估计这鸡腿儿的主人,吃的时候要脸而已。”只是一旦鸡腿吃到嘴里,饿狠了,想再吐出来就难了。
更何况,太子太过中庸,如今有褚寅帝坐镇瞧着还好,可能力的确一般,耳根子又软,这些年一直很听话,褚寅帝愿意扶持这个听话的太子,除了有喜爱的成分在里头,可一方面也是太子好把控。
可只要是个男子,对权势就没有不眼馋的,太子只是一开始没这个机会,突然像是饿了很久的人塞给他这么大让他动心的东西,吃到了大鱼大肉再让他吐出来,怎么可能?
所以便宜夫君怕是从教出去的时候,即使那时候太子说的再好,褚厉怕是那时候就知道,给出去的东西,再也要不回来了。
厉四懂了,却也替自己爷难过。
谢明泽瞧着厉四蔫哒哒的模样:“夫君吃了吗?”
厉四摇头:“爷从下午就去了后院的祠堂待着,说不饿,不用给他送晚膳。”
谢明泽想着自己目前还是褚厉的夫人,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吩咐厉四:“把这些重新放起来,我去瞧瞧夫君。”
厉四眼睛一亮:“夫人……”
谢明泽挑眉:“还要我自己来收拾啊?”
“属下这就收拾!”厉四生怕谢明泽后悔,有夫人过去,爷的心情肯定能好很多,别管他怎么知道的,他就是能预感到。
谢明泽带着厉四,厉四提着膳盒朝着后院的祠堂去,等七拐八拐到了地方,谢明泽瞧着府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处祠堂?
他站在祠堂前,瞧着年代久远的祠堂,很是诧异。
厉四低声解释道:“这是一处旧宅子,这祠堂是以前一个罪臣的,后来发配这宅子充了公,爷能出宫建府的时候,皇上……就赏赐了这么一处宅子。当时这府邸很破败,好生修葺一番才能用。当时这祠堂比现在瞧着还破,爷瞧着还是留了下来。”
谢明泽没问里面供奉的是谁,想想也知道。
褚寅帝还在,唯一不在的……就是前皇后。
谢明泽在原身的印象里对这位前皇后没印象,毕竟前皇后已经没了二十来年,听说就是九皇子一出世就没了。
除此之外,前皇后的事知道的甚少,没多久褚寅帝将如今的赵皇后给封为皇后。
谢明泽想到这个地方,摆摆手让厉四先离开,他则是结果膳盒,提着膳盒朝前走去。厉四原本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乖乖走了,他想着,爷这么在意夫人,也许夫人真的能抚平爷心里的心结也说不定。
谢明泽到了祠堂前,先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声音,谢明泽却知道便宜夫君就在里头,他像模像样出了声:“夫君你在吗?我可进来了?”
他又等了等,没听到拒绝声,那就是同意了?“那我可当夫君你同意了啊。”
谢明泽说完,这才推开门进去,一进去,四周昏暗,黑漆漆的看不真切,不过隐约还是能从不远处的香烛发出的微弱的光辨别方向。
果然,香烛前站着一个黑影,伫立在那里,瞧着身形的确是便宜夫君没错了。
谢明泽摩挲着过去,快到近前时,因为天太黑,他的注意力又在便宜夫君身上,以至于没注意到地上摆放着的蒲团,一个踉跄差点就扑倒。
好在褚厉转身伸手将他捞了一把,给稳住了。
谢明泽抱着膳盒没放手,怕给摔了,所以目前就变成,谢明泽抱着膳盒,褚厉双手抱着他。
气氛一时……格外的尴尬。
谢明泽觉得自己没救了,每次遇到不是在偷亲的路上就在在投怀送抱的途中……
他都觉得便宜夫君是不是已经在脑补自己是不是暗恋他,故意勾引他?
冤枉啊!他没有!他不是!
好在清醒的褚厉还是很正人君子的,等他站稳之后很快松开手。
这让谢明泽松口气的同时也更加肯定,便宜夫君这显然就是对男色不感兴趣嘛。
谢明泽站好才看了眼香燃烧的地方,隐约的光能辨别前头放着一个牌位,他望着,觉得来都来了:“要不……我也给婆母上柱香?”
说出口,谢明泽一张脸红了,这特么,明明是假的,他上哪门子香?
可说都说了,不管心里多么疯狂小人狂扭,面上不动声色。
褚厉显然也没想到谢明泽会主动要求,黑暗里,他睨着谢明泽的面容,嗓子有些痒,轻声颌首:“好。”
谢明泽听着褚厉温柔又轻缓的嗓音,一时也心软了,哪有孩子不想得到父母的关心,可褚厉这个九皇子却有点惨,他出世的时候生母没了,生父厌弃他。
而与他一母同胞的太子,早些年却能享受到母爱,后来却又生父庇护,反观褚厉,就像是一个小可怜,怪惹人怜惜的。
谢明泽一时声音也放轻了,轻声安抚:“夫君你别难过,你还有我不是吗?以后我陪着你给婆母上香。”
褚厉依然是一个字,只是却是上前点燃了三炷香,递给谢明泽的时候,却是握住了他的手。
谢明泽刚一愣,褚厉轻声解释道:“这里黑,我扶着你一些。”
谢明泽也没多想,觉得便宜夫君还真贴心,就这么被褚厉护着上了一炷香,等真的点燃的时候,他才发现,褚厉也点燃了三炷香,等同于,他和是褚厉一起给……前皇后上了香。
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总觉得像是真的夫夫小两口那啥一样,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第57章 日更
谢明泽陪褚厉上过香之后, 他发现便宜夫君的心情的确是好了,不仅陪他吃了膳食,接下来两天, 还同他一起去铺子查看,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比谢明泽厉害多了。
谢明泽发现便宜夫君竟是全能, 打仗会不说, 连管理铺子也懂?
没过两天, 果然如太子当时说的那样, 皇帝的赏赐下来了, 一堆御赐之物浩浩汤汤由总管太监带着一众宫人抬到九皇子府时, 百姓这才知晓,九皇子立下大功,竟是寻到良方, 将一直缠绵床榻的寿珠公主的病给治愈了。
这消息一出, 所有人都震惊了。
毕竟九皇子那是谁, 那是刚封的厉王,是能小儿哭啼双手沾满血腥的暴戾而又冷血的九皇子,这样的九皇子没想到……对寿珠公主竟然这么在意,对于这个不是一母同胞的皇妹多加照拂不说,甚至还寻来良方。
良方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可连太医院都没办法的事, 九皇子却做到了,可见是下了大功夫。
一时间, 坊间称颂赞赏九皇子的话层出不跌,有些百姓想想之前传言九皇子暴戾性子不好也只是传言,也没说真的经历过。
毕竟这些年九皇子只是待在军营, 要真的是说凶残,可之前前去冲喜的谢相长子不仅没听说被杀或者被虐待,反而之前石家布匹闹出那桩子事时他们也见到过那位谢公子,模样极好不说,瞧着也不像是被欺负,反而还能出来做生意?
因为寿珠公主这件事,九皇子这些年一直不怎么好的名声,反而有缓和的余地。
一家欢喜一家愁,九皇子的名声这些年自然是二皇子等诸位皇子一起败坏的结果,皇位就一个,皇子却这么多,谁都想登上帝位。
虽说老九自从出世就一直不被褚寅帝欢喜,可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那个万一。加上老九这些年的功绩一日日传来,觉得地位受到威胁的诸位皇子也就私下里让人每隔一段时间就散布谣言。
一方面是打压老九,防止褚厉万一日后回京大获全胜功劳盖过他们威胁到他们的位置;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打压太子,毕竟九皇子与太子一母同胞,若是九皇子没心思当皇帝,那他只会辅佐自己的同胞皇兄。
更何况,太子又占着储君的位置,也是正儿八经的皇长子。
若是太子性子太过平庸,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怕是他这个位置就是十拿九稳,其余皇子也不会有别的想法,但是太子的确不够出彩,加上皇上这些年虽然将太子带在身边,却并没有让太子单独行动,也没给予更多的权力,他们才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可结果……这些全部被九皇子回京后改变了。
九皇子原本瞧着已经彻底成为弃子,一个站不起来残废的皇子,注定没资格当储君,可如今却不同,九皇子不仅双腿好了,甚至还救了寿珠公主,等同于成为定国公府的座上宾。
尤贵妃这些年只生出一个公主没有皇子,那么她势必会站位,若是选了太子或者九皇子……对旁的皇子而言,绝非好事。
一时间,朝堂上各种声音传来,各怀心思,局势也在不经意间发生改变。
毕竟一旦站错一步,等待他们的要么是万劫不复,要么是一步登天。
甚至有人开始羡慕谢明泽的好运气,开始惦记起厉王侧妃的位置。
一旦日后若是九皇子能够登基,即使是侧妃,也是正儿八经的宫妃,到时候谁当皇后还不一定,毕竟正儿八经冲喜的是个男妃,无法诞下子嗣,注定威胁性不够。
谢明泽听到这些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以前一听说要给快死的九皇子冲喜的时候一个个跑得倒是挺快,现在有好处占了,一个个就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