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皇后斩钉截铁道:“陛下,我和诸位妹妹绝不可能对颜贵妃做什么,毕竟五年前,陛下都登基多年,后宫却没有一男半女,臣妾做梦都想有人打破……”
隆平帝摆了摆手,打断皇后的话,说道:“朕知道,皇后不用说了。”他看向灵霄道人,说道:“既然道长看出长树是带了胎毒,不知可否解毒?”
灵霄道人沉吟片刻后,说道:“陛下,我要先取殿下的一滴血做检测,稍等一会。”
灵霄道人拿着一根长长的银针戳了小皇子的指尖一下,取了两滴血在一个瓷碗里面,而后往里面加入了他自己的一些液体试剂,那两滴血很快就变了颜色,又等了一刻钟,继续往里面加液体试剂。
如此,翻来覆去,就单单这一项检测就持续了一个时辰,陈舟一直看在眼里,他一直在猜测,胎中带毒,而且是营造先天不足的毒,会有哪些呢?
在灵霄观这些日子,他也浏览了这个世界的不少医书,对医学历史初步了解了,如果是有记载的毒,太医院不可能发现不了。
所以,他倾向于是一种新毒,太医院没有见过,且这种毒有很高级,所以才没有被发现。
果不其然,灵霄道人接过乐天递给他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皱眉道:“陛下,贫道十分确定,殿下确实是中了毒,但这种毒是什么,我却从未见过。”
隆平帝才不管什么毒,只问道:“道长只说能否解毒?”
灵霄道人拱手一礼:“贫道没有十分把握,但可勉力一试。”
他抬头看向陈舟,说道:“陛下,若谷已经拜贫道为师,他在医学上十分有天赋,贫道请陛下答应,让若谷帮忙。”
隆平帝背着手看向陈舟,陈舟马上把伸向盘子里芙蓉糕的手缩了回来,赶紧站起来,走了过去,拱手一礼道:“陛下,草民想为殿下诊脉,请陛下允许。”
隆平帝黑沉着脸,但还是没拒绝,说道:“可以。”
反正只是诊脉,也影响不了什么。
陈舟连忙接过一名宫女递给他的毛巾,擦了擦手之后,这才来到小皇子床前,干脆利落的往地上一坐,右手指头搭在小皇子的手腕上。
不到一分钟,陈舟的脸色就凝重了几分:【落落,小皇子中的毒有问题,并不是普通的药材,而是沾染了灵气的,哪怕只是一种低微的毒-药在这个世界也是无解之毒。】
【怎么会有修真界的东西呢?】这也出乎陈落的意外,他猛然想起:【爸爸,你说先帝后宫诸嫔妃无子,哪怕是怀上了也会流产……】
【但很说不通,如果是先皇后手上有这种东西,她对先帝和先帝后宫嫔妃下药,那没说的,但她不可能对自己的孙子下手吧?】
【先皇后已经死了,那么她手上那些药可能就流露出去了,从而被有心人转而用在当今皇帝的后宫。】
从最后结果推导,陈舟几乎是不作他想,只可能是江夏侯所为,而江夏侯从何而来?只怕是从他姐姐荣国公夫人那里得来的。
收回手,陈舟垂手而立道:“回禀陛下,殿下中的毒是咱们这个世界从未出现过的,这种毒很新奇,最开始应该是下在殿下的亲生母亲颜贵妃身上的,原本是让颜贵妃身体流产失血过多而亡,但恰好一部分毒素过渡到殿下身上,这才让颜贵妃顺利生下殿下,却仍然没有逃过死劫。”
隆平帝脸色黑沉如锅,院正等人个个噤若寒蝉,他们这会想起了多年前先帝后宫,诸位嫔妃不孕,或者怀胎了也生不下来,莫非当时也是有人下毒?现在那人卷土从来了吗?
接下来,灵霄道人和陈舟、长湖、乐天,及太医院唐院正、周太医、梁太医被关在端华宫想办法为小皇子解毒,而隆平帝则安排人手调查背后的真相,他当先让人去了皇陵,打开了颜贵妃的棺椁,让几名太医亲自验尸,看颜贵妃是否中毒?
颜贵妃这个中毒很好验证,五年过去,尸身已经化为一具枯骨,而整个骨头都是黑透了。
窝在端华宫,陈舟他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小皇子解毒!
最后陈舟和灵霄道人讨论的解毒方案是,先给小皇子补身体,什么十全大补汤全上,最后再用灵霄道人的无极十八针放毒。
当然,每天的治疗方法和药方都会有变化,可能上午是一种药方,下午又是另一种药方,必须因地制宜,不能一成不变。
连续三天下来,小皇子的状况果然有所好转,焦心的隆平帝和皇后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吴皇后。
至于颜贵妃中毒之事,吴皇后压根没插手,全是隆平帝自己在调查。
吴皇后嫁入皇宫十多年,对先帝时期的事情比外人了解得更多,所以这三天隆平帝心情不好,她也压根没想着安慰他。
这事怎么安慰?反正是一踩一个雷,吴皇后是坚决不会踏上去,但后宫倒是有嫔妃被隆平帝给训斥了一顿,导致后宫嫔妃集体当了鹌鹑,绝不会在开春之前在撩拨圣心了。
又天寒地冻,隆平帝本身畏寒,又贫血,于是华丽丽的风寒发烧了。
唐院正他们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这时候也不是逞强的时候,悄悄的和灵霄道人商议过后,获得了灵霄道人的允许,唐院正就去请示隆平帝了。
以前他们觉得圣上的畏寒、贫血是正常的,毕竟陛下日理万机,操劳国事,身子骨不好并不奇怪,但现在他们不敢这样想了。
隆平帝在端华宫有住处,就为了照顾小皇子方便,所以他生病了,就住在隔壁。
陈舟和灵霄道人获得了允许后,先后给隆平帝诊脉,师徒俩面色都十分凝重,隆平帝和皇后、唐院正心头咯噔一下,难道陛下也被下药了吗?
灵霄道人示意徒弟讲,徒弟比他讲得更清楚。
陈舟行了一礼道:“陛下现在是风寒发烧,但陛下中了毒,以我的诊断,应该有十多年了。”
有些晕乎乎的隆平帝刹那间不晕了,倏地睁开眼:“不可能!”
吴皇后、唐院正瞠目结舌,陈舟又看向唐院正,问道:“唐院正,陛下二十岁以前的脉案,太医院应该有存档吧?你们可以调派陛下二十岁以前的脉案,可以明显看出问题,陛下中的毒是二十岁之后,也就是陛下登基后,在半年内至一年内就被下了毒,现在是隆平十三年的冬天,所以差不多是十二年左右,这毒是潜移默化的,最开始就是一点点蚕食陛下的身子,让陛下畏寒、贫血、体虚,等到后来就像是五脏六腑皆虚弱,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陈舟很平静道:“这种毒和下给颜贵妃的毒应该差不多,过去从未见过,草民和师父这是第一次见。”
【落落,隆平帝所中的毒很像墨羽界一种叫噬元丹的低级丹药,制作者并没有修真者炼药的手法,只是以普通凡人大夫的制药手法制作而成,但因为其药材本身的品质,所以仍然高于这个世界大部分大夫制作出来的药,所以才没有被人察觉。】
【爸爸,我现在就比较好奇的是,如果这药真是先皇后制作的,那么她哪来的灵植?除非她手上有一种东西……】
陈舟、陈落父子俩一同道:【随身空间,这玩意就是个bug,那么问题来了,如果真有随身空间,先皇后被先皇赐死了,随身空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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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照组纨绔世子—07
隆平帝呼吸都不稳了, 捂着嘴唇剧烈咳嗽了起来,尽管还发着烧,但他眼中却带着十足的厉光。
陈舟想了想, 还是先把丑话说到前头, 免得后面他解了毒, 隆平帝还想得寸进尺。
“陛下,您中的毒,按说是不会有子嗣的, 长树殿下能出生,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这下把隆平帝气得更狠了,他再次剧烈咳嗽了几声, 厉声道:“还有什么?一并说完!”
陈舟垂首低眸道:“草民就算为陛下解了毒,陛下以后只怕也不可能再有子嗣,除非能找到下毒之人手上的药材, 下毒之人手上的药材十分的珍贵,我估计只怕千年以上的人参都是最低级的,否则草民无能为力。”
顿了顿, 他补充道:“还有长树殿下, 他的身子骨也被耗费了, 以后好好养着,尚能长寿, 却不能过于操劳, 陛下也是, 不能过于操劳, 否则有碍寿数。”
灵霄道人、唐院正和皇后皆都低着头, 其实三人心中想的是, 能让陛下捡回一条命已经不容易, 还想奢求其它?
最后,隆平帝让陈舟和灵霄道人给他开药方,先把风寒治好再说。
这背后的事情,他自然会去查!生孩子和寿命长不长久,等解了毒,抓到背后的幕后之人再说。
灵霄道人开了退烧的药方,唐院正亲自抓药熬药,半个时辰后,隆平帝喝下药,又休息了一个时辰后,再次醒来,烧就退了。
把端华宫的事情交给皇后,隆平帝自去忙碌起来了。
隔壁寝殿里,小皇子长树是醒着的,他今天状态不错,披着毯子,抱着手炉,好奇的望着为他治病的这些人。
唐院正他们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个个都长着胡子,还不苟言笑,但这几天多了三个年轻男子,长树就觉得很好玩。
乐天还会帮着灵霄道人碾药之类的,长湖就纯粹是无所事事,所以他就只能和小孩长树混在一起了,他给长树讲宫外那些有趣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个茶楼讲故事的说书先生,他也觉得十分有趣。
从生下来,到明年春天六岁了,长树连出端华宫的时间都有限,也就是每年四五月份和八九月份,这两个月份,他才能出宫到外面看一看。
他上一次出门,是初夏的时候了,那天天气好,他那两天身子骨也好一些,才在御花园转了转。
但晚间,他就发热了,其后断断续续,一连八个月,他再未踏出端华宫一步。
配好今天内服的药方,还有药浴的药方,陈舟总算可以摊在地毯上结结实实睡一觉了。
【落落,隆平帝查到什么程度了?】
【好像刚发出了旨意,让禁军包围荣国公府。】
就算荣国公府是隆平帝的外家,他也不会丝毫手软!
隆平帝在知道他和自己儿子所中的毒从来没有见过,就连太医院都没有察觉时,他心中就有了猜想。
他继位时已经二十岁了,对于父母之间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甚至他母亲的死亡,他也是一清二楚的。
当然,当时他还年少,也从未想过让自己的母亲死亡从而换自己上位。
先帝本就病重,所以作为太子,他一直都在代替先帝处理政事,那一天他如常在前朝宫殿处理事务,并且与诸位朝臣议事。
结果忙了一上午,就被告知,他的母亲发疾病去世了。
他自然不相信这个结果,而先帝也没有隐瞒他,先帝躺在床上出气比进气多。
“皇后,朕带走了,如果是朕冤枉了她,朕到了地底下给她赔罪,但如果朕没冤枉她?”先帝脸上满是嘲讽的笑容,他说道:“你生性性子有几分软弱,容易被蒙蔽,尤其是你的母亲,你是皇帝,你不能被任何人左右。”
跪在地上的隆平帝,完全是懵圈的,他哆嗦着嘴唇,好半晌才哑着声音道:“父皇也觉得是母后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先帝咳嗽了几声,低低笑道:“朕也不愿意相信,但事实结果告诉朕,最大的受益人是你们母子,不是皇后又能是何人?朕没有时间了,不能赌丁点可能,老姜家的江山交到你手上,朕没异议,但朕怕朕死后,她借着是你母亲的身份挟制你。”
隆平帝确实性子有几分软弱,但在自己的父亲赐死了母亲后,这份软弱就不见了,当然看他表面看起来还是温和仁慈的,但内里却不是这样。
总之先帝达成所愿,他为老姜家的江山留下了一位合格的帝王。
隆平帝登基后,先是督办父母的丧事,其后才是收拢父母留给他的人手,但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晚了。
先皇后是荣国公府的女儿,她的那些陪嫁丫鬟、嬷嬷大部分人仍然是效忠于荣国公府,只有少部分人才是听从先皇后的命令,只效忠于先皇后唯一的孩子。
隆平帝从这些人嘴里得出一部分实情,那就是他的母亲确实有古怪,比如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任何人伺候,先皇后手上确实有一些奇药,药效千奇百怪,她身边的宫女、嬷嬷不知道先皇后是从哪里得来的,他们无从知晓。
而先帝后宫那些嫔妃,确实也都是人人中了绝育药,这种药就是先皇后提供的,但后宫宫妃太多,总有疏漏的地方,比如先帝临幸一个宫女,结果却是等到这个宫女有了明显的孕像才会看出来。
这样曝光之后,大概没几天这个刚刚晋升为才人、贵人的低位嫔妃就会流产。
隆平帝了解到这里的时候,心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但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想法是,为什么母亲不直接给父皇下绝育药?这样一劳永逸,多好?
为了保护皇室的秘密,也为了给父母保留最后的体面,隆平帝把他母亲的四个心腹嬷嬷和四个一等宫女全部殉葬了,留下那些并不知道实情的二等、三等宫人,他们也全部被隆平帝养在月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