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有些讶异道:“文人造反,十年二十年都不成,谁故意害四位大人?”
百一说道:“公子,不清楚,是我们的人从玄衣卫内部截获的消息,据说六月初三夜里,四位大人密谋相会……”
陈舟挑了挑眉,摩挲着下巴,心中暗暗道,好像六月三日那日乃是左相、王巍和梁大将军等他们相会那一日,看来是刑部尚书他们回家路上被探子看到了,所以探子胡乱编排的消息?
那么,如果是留王等其他势力传出来的消息,他们应当不会传出来,尤其是传给皇帝,而是会私底下核实到底是什么事情,什么造反这样的事情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因为文臣手上没兵啊!
陈舟思量了一圈,最后确定是奸细所为,他们才不管合不合理,只要搅乱西蜀国的局势就好了。
“这事我知道了。”陈舟打算派谢盖回头传信给刑部尚书他们,让他们四人心里有个数,免得被皇帝下黑脸都不知道为什么。
谢盖的马车快啊,还可以变身,所以当天他易了容后,驾着车就满城跑,很快就怕信送到刑部尚书、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和左都御史手上,四位大人看了信后,也并不惧怕,西蜀皇不会相信,当然他会心中起疑心,只是想要换掉他们,西蜀皇会慢慢的布局,而不是冲动之下就撤掉他们,所以他们完全不着急。
没两天,满朝文武都发现西蜀皇变了脸,尤其是对刑部尚书四人,当然他的变脸不是那种立即从晴天变成下雨天,而是很微妙的变化,西蜀皇自诩为皇帝,帝皇威严,不动声色,实际上,满朝文武十分擅长揣摩皇帝的心情,可以说皇帝不了解臣子,但大臣却很了解他,毕竟大臣日复一日地揣摩皇帝的心思,就算不全,也有七八分。
西蜀皇就好像忘了南风公主府的鬼怪的事情,满朝文武好像也忘了一般,在这种微妙的局势之下,东城区,某间大宅院,其府邸今日中门大开,主人带着全家迎接贵客。
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沙成益,他乃是百族当中的羌族人,沙家是羌族当中的贵族。
而来的贵客却是百族联盟盟主摆夷族族长刀裘天,接到沙成益的书信,他就带着一群百族儿郎来了蓉城。
只是族里和盟里有事儿,料理完那些事情,他才出发的,这一路上又遇上了一些事情,这才耽搁了不少时间。
简单寒暄过后,那就是开始讨论正事了。
“沙老弟,蓉城的局势真像你说的那么一触即发?”刀裘天有些不相信,毕竟西蜀皇都当了二十多年皇帝了,怎么可能摆不平现在的局势呢?
沙成益叹口气道:“盟主,不是一触即发,而是一直暗流涌动,皇后娘娘也传了信出来,说皇上只怕没救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信件,是刀皇后这段时间传出来的三封信件。
刀裘天看完妹妹的信件后,脸色铁青道:“这个狗东西!”
当初求亲时,那态度多端正,多恭敬,说会一辈子对妹妹好……
沙成益五人也见怪不怪,反正沙成益记忆里,每次见刀裘天,他都会骂西蜀皇一次狗东西!
刀裘天和刀皇后乃是嫡亲的兄妹,若不是为了百族着想,刀皇后不用联姻嫁给西蜀皇的,但为了百族的利益,刀皇后心甘情愿嫁给了西蜀皇!
等刀裘天发泄过后,沙成益才说道:“盟主,现在咱们必须梳理一下西蜀国的局势,梳理一下咱们百族的情况,看看怎么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顿了顿,他又道:“看皇后娘娘的情况,她应该对皇上死心了,南舒公主又嫁回了咱们百族,所以盟主,咱们必须站位,否则……”
刀裘天冷静下来,皱眉道:“就狗东西的那三个龟儿子,我宁愿龟缩在大山里,也不支持他们!”
老子往山里一钻,才不怕朝廷的人马呢!
沙成益靠近一步,说道:“盟主,不是三位皇子,你难道没有考虑过,让南舒公主上位吗?”
刀裘天眼睛瞬间瞪圆了,心肝都在颤抖,震惊道:“老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沙成益微笑道:“当然,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女皇,南舒公主为何不能上位?”
秦思菱、骆芙薇和谢景山、路向阳没吭声,主要是他们不反对南舒公主当女皇,比较为难的是,只怕不好操作呢!
“当然,这不好操作,但盟主,哪怕是南舒公主当个傀儡女皇,于咱们百族都是有利而无害!”
沙成益再次微笑,他觉得若是能促成这件事情,他的任务品级绝对是最优!
刀裘天心动了,眼珠子转啊转,抹了一把大胡子的脸,说道:“你详细说来,我们合计合计!”
他看了看沙成益,这老小子可以啊,他以前怎么没有看出他这么大胆呢?
沙成益点头,闹得再往前靠了靠,说道:“首先,确保三位皇子必死无疑,还有那位留王,只要这四位死了,不管是三位皇子的子女,还是宗室其他子弟,都没有竞争力,哦对了,还有南容公主,她也必死无疑!”
刀裘天思考了许久,说道:“要说服满朝文武大臣,只怕不容易……”
“三位皇子都有儿子,虽然年纪不大,但他们更加名正言顺……”
“盟主,几位小皇孙就算了吧,为了咱们百族的利益,该下手我也能下手,但几位小皇孙,实在下不了手。”
“也是,咱们心狠也有个限度,但斩草不除根……”
“盟主,你放心,只怕想三位皇子死的人大有人在,我们只要找准机会放冷箭就好了,而且我觉得未必能让我们出手。”
沙成益顿了顿,说道:“当然,若是将来几位小皇孙要报仇,尽可以来找我,能杀得了我,算他们的本事!”
刀裘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老沙啊,老沙,你这人真是的,好好好,这事我答应了,我们往这个方向操作,回头我去见彭祖、叶文寿,问问他们的想法。”
彭祖和叶文寿,就是工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也是王巍的老朋友,但他们出身百族,所以王巍才没有通知他们。
“这事咱们自己知道就行,千万别往外传。”刀裘天看了看书房里的人,秦思菱他们都是百族子弟,不会往外传。
他重点扫视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人,说道:“你们五个,把嘴巴闭紧了,知道吗?”
其中有一人是他的长孙,另外四人都是其他族派出来跟着他历练的,年龄最大的三十岁,最小的就是他的长孙,十八岁,五人齐齐点头:“知道,爷爷/盟主!”
相反,他们还特别兴奋,就算是最小的少年也知道,若是南舒公主上位,对他们百族多有利了!
半个时辰后,刀裘天传了两封信出去,当天晚上,彭祖和叶文寿就来见他了。
当然,百族盟主、摆夷族族长刀裘天来蓉城的消息早就传开了,西蜀皇被下属告知刀裘天来了,瞬间就打了一个寒颤。
“朕最近没有冷落皇后吧?”西蜀皇对刀裘天这个大舅子,有很深的心理阴影。
王巍低眉顺眼道:“皇上,最近您一直生病,没有入后宫,何来的冷落皇后娘娘?”
众奸细,贝映泓他们在讨论,这个刀裘天,是个什么样的人?
宅在宿舍里养伤的桑清雯五人自然也知晓,不过他们早已决定放弃任务,随外边怎么变化,他们只看戏就好了!
管子晋他们想了一圈,好像没有发现能和百族扯上关系的事情,便抛之脑后了。
而林语堂他们五人,一直都在梁大将军麾下训练呢,最近没接什么任务,五人安安心心呆在军营中,他们本就是军队出来的,呆在军营中,就好像回娘家似的!
百一、百二告知陈舟,刀裘天抵达蓉城的消息,而且还见了叶文寿和彭祖,他琢磨了一圈,还是决定不动声色,暗中推导事态演变。
倒是秦小姐、南容公主、梁小姐约他之事,或者给他发请帖,请他去赴宴等,也不能完全推拒,这才是让他比较郁闷的事情。
然而,他去赴清荷宴途中,就被告知,南容公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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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鬼怪琉璃镜—15
现在是盛夏, 蓉城的天气一样很热,大户人家的一些赏花宴都取消了。
不过,总也有没有取消的,比如赏荷宴, 恰好清荷园的荷花开了, 于是南容公主就发起了赏荷宴, 广发帖子, 请蓉城各公子、小姐参加。
虽说不知道南风公主死没死, 南容公主依旧过得这么花团锦簇,教外人觉得皇室的亲情实在太廉价了, 但南容公主是谁?那可是贵妃所出,这些年备受西蜀皇宠爱。
且南风公主出事是前段时间的事情了,南容公主为了姐姐闭门祈福了好些日子,这份姐妹情已经够意思了。
且, 近来因为南风公主的事情,导致蓉城上下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南容公主正好发起赏荷宴, 振一振大家的精神。
却不想, 这个精神非但没有被拔上去, 反倒直线下沉, 坠入沉寂的深渊。
因为, 清荷宴的发起人南容公主死了!被发现死在清荷园那一大片已经开了的荷花塘里。
陈舟领着俩随从谢盖、陈明来到清荷园门口, 却发现清荷园已经被刑部封锁了,清荷园是属于殿中省的产业,其负责人正被刑部问话!
守在门口的是刑部的差役, 他们自然是认识陈舟这个左相公子的, 所以倒也没有阻拦他进去。
“小哥, 里面的事儿皇上是否知晓?”
差役拱手一礼,纠结道:“百公子,属下也不知,但这都过去快半个时辰了,皇上应当知晓了吧?”
发生了人命案子,第一个上报的就是衙门,而清荷园的主人及来参加赏荷宴的公子小姐也不可能进宫,所以大概率皇上才刚刚知晓?
“多谢!”陈舟道了谢,领着陈明和停好车回来的谢盖进了园子,刑部尚书正在审案。
陈舟走过去,与一众公子、小姐打了招呼,他们也都无精打采,哪怕是秦五小姐和梁三小姐。
这会子就算是天上仙神下凡,她们也不会多看一眼,两人眼神呆滞,一个塞一个的恐惧、害怕。
刑部尚书是一个一个地审问,陈舟估摸着,要轮到他的话,起码两个时辰以后了。
“我才进园,还没有抵达荷塘,就听说出事了。”
“我也觉得很奇怪,现在这天气热,早上的话,一大早就出来逛园子,也有点奇怪,所以才约了半下午。”
他们的清荷宴是酉时正开始,那个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山,收起了那炙热的温度,不像白日那么热,他们可以戏耍一两个时辰,亥时前能回家。
现在的时辰是酉时过半,除了少数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这个少数人就指的陈舟、三皇子等人,每次赏荷宴,这些身份贵重的公子都来得较晚。
“我就给公主问了安,再没有接近公主了。”
“是啊,不过听说南容公主和秦五小姐、梁三小姐起了争执,声音还不小呢!”
“她们三人不和,不是应该的吗?”
说话的少年意有所指,悄悄地瞥了一眼花树下的年轻公子,心头微微有些不服气,就算他长得好看那又如何?还不是靠他爹……
陈舟听着他们三三两两的讨论声,心中也挺好奇,到底是谁害死了南容公主?
大家声音不敢说大声,生怕影响了刑部问案,也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引来不必要的误会。
空气里有着一种别样的安静,突然,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有女子的痛哭声。
大家侧头看去,瞬间个个都赶紧低头弯腰行礼,赫然是西蜀皇和贵妃来了。
凌乱不成章法的脚步声来自西蜀皇,而痛哭声来自于贵妃,也就是南容公主的母亲。
里面的声音听不大真切了,就是西蜀皇的问责声音,还有刑部尚书及左右侍郎等的回复声音。
过了半刻钟左右,里面传来西蜀皇的声音:“老三?”
老三?自然是三皇子,他大概是才睡醒,就在陈舟他们站的院子的左侧方的厢房,老实讲,陈舟也才发现三皇子居然也在啊,而且他的行为毫不掩饰,一般人这种时候,哪怕是演戏,也会演成兄妹情深的典范,但三皇子不屑这份兄妹情深,反而很无所谓。
三皇子进去后,里面就传来了西蜀皇的暴怒声,他责备三皇子一点兄长爱都没有,三皇子唯唯诺诺,只耷拉着脑袋,什么都不说,西蜀皇很愤怒,大声呵斥他后,让他滚蛋!
三皇子真的滚蛋了,带着俩随从有气无力的从清荷园离开。
陈舟挑了挑眉,他其实很好奇,到底西蜀皇是真的对这个儿子很生气,还是不想儿子掺和进南容公主之死这件事情当中呢?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西蜀皇和贵妃离开了,走之前,西蜀皇自然是责令刑部尚书尽快破案!
这没有了搞破坏的人,刑部尚书继续一个一个地审问,大概亥时前一刻钟,轮到陈舟了。
房间里人还不少,除了刑部尚书和左右侍郎之外,还有大理寺卿、右都御史。
陈舟行了礼,站在屋子中间,面对着诸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