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吧。”秦俊鸿朝妹妹讨好一笑,而后十分迅速的拿起手机,拨打了建熙帝的联络号。
不存在担心建熙帝一大把年纪了,晚上休息不好,第二天就有黑眼圈那话。
作为修士,建熙帝虽然修为境界和自己的孩子一样,但筑基期的实力,足够让他保持充沛的精神状态,别说一天不睡,连续十天都没事。
建熙帝听了儿子之言,瞬间皱紧了眉头,连续当了二十年知府,那怎么瞒住吏部上下官员的呢?
这一刻,建熙帝心情十分糟糕,他有预感,整个朝堂各部门都将发生变动。
“六扇门那里,我让周维权自己去找。”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第一个遭受无辜之殃的就是六扇门门主周维权。
六扇门总门主之位,也是十年一变动,哪怕这人再怎么受皇帝信任,他也必须退下来。周维权任职才三年前,十年前的事情,都与他无干。
只有黑甲卫,只要皇帝高兴,统领可以一直任职到死。
就连禁卫统领,那也是必须十年一换的,朝堂各部门的主要官员,想尚书、左右侍郎等,也都是必须换,只有郎中、主事等没有硬性要求,反正就算是当一辈子主事,那也影响不到这个部门。
而知府府邸,章知府已经在吩咐夫人整理物品,他们应该很快就要搬家了。
他之前光顾着防范他们做的事情被三皇子和五公主发现,但今天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在留阳城任职了二十年,这是要问罪的,哪怕不是抄家灭族之大罪,但也会往京城吏部、刑部等部门走一趟。
章知府后悔了,去年他就不该再瞒天过海,该离开留阳城的。
他再一次恨起了林枭,要不是知道他大限将至,他想等他卸任后,扶持他们的人上位……
而京城这边,建熙帝连夜宣召了六扇门门主周维权,还有黑甲卫统领钟离震。
周维权离开后,钟离震才进入御书房,但不过一刻钟,钟离震就出来了,而后携带着建熙帝的手书,返回黑甲卫营,先点上了十几个下属,等待天亮的时候,他们直接去了吏部。
吏部尚书及左右侍郎等人本来再见到钟离震时,脸色黑青如铁锅,郎中、主事等倒是稍微好一点点。
钟离震和吏部尚书直接交涉过后,吏部尚书脸色更不好了,能隐瞒一郡知府连续任职二十年,这不是一般郎中、主事能做得到的。
除了他这个吏部尚书,那就是左右侍郎了。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似乎右侍郎是从主事升上来的,当了主事六年,当了郎中九年,而后当了右侍郎六年……
但也太神奇了吧?左右侍郎不是一路人,左侍郎一直都盯着右侍郎,那他怎么没有发现右侍郎做的小动作呢?
难不成他们俩是在演戏给他看吗?他这么蠢?看不出属下是在演戏,还是真正的争锋相对吗?
后来事实证明,他是真的眼瞎,左右侍郎一丘之貉,他们俩只是在演不和而已。
吏部这边的调查情况一时半会还没有结果,但六扇门门主已经从档案室找到了留阳城六扇门丢失的那十桩案子,他挨个拍照发给了秦俊鸿。
知晓这十桩案件被人从留阳城六扇门档案库抽走,周维权就知道留阳城不干净了。
“三殿下,要不,我派林静协助你们吧?林静是我调回京城的,她父亲林枭是我昔日的朋友,林枭托我把他女儿调回京城,还托我帮他女儿找亲生父母。”
秦俊鸿瞥了一眼还像个木桩似的钟离晋,说道:“嗯,我们已经见过林静了,档案丢失的事情就是林静查出来的,她应该还不知道是你主动把她调回去的,她以为是自己往京城提了申请,你们才把她调回去的。”
周维权叹了口气:“看来林枭没和她说他过去的事情,那就算了,你们也别告诉她,林枭只怕是怕她以后为难。”
顿了顿,周维权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把林枭的事情讲出去,琢磨着以后若是林静主动找他,他再告诉她吧。
挂了电话后,东方葵他们开始研究十桩案子,这个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一直看了一上午,才把这十桩案子的基本情况摸索清楚,不出意料之外,这十桩案子有经济纠纷类的大案要案,有刑事案件,其案件原告或者死者都是上一个十年,与张老爷等在生意场上互有竞争的昔日留阳城的富商。
有确切活着的人应该还有三家人,但他们都离开留阳城,不知去向。
另外七家人,要么是死在案件当中,要么就是后来死了。
其中,十桩案子频繁提起磐松寺。
这家老爷太太喜欢去磐松寺许愿、还愿,这家小姐、公子喜欢去磐松寺散心,这家老太太信佛,尤其是信封磐松寺方丈大师等等。
“看来这个磐松寺应该是给章知府、张老爷、王老爷提供法术支持,我知道近些年来,有一些很莫名其妙的法术问世,像这个章知府当了二十年知府,我总觉得他肯定是求了个‘你看不见我’之类的法术,每当吏部考核的时候,这法术就见效,愣是让吏部官员看不见。”
“那也不能绝对吧?吏部那么多官员,不可能人人都看不见,吏部应该会有他们的同盟,而且官位还不低。”
“是啊,父皇肯定很生气,就不知道朝堂有多少官员利用了这样的法术?”总之这次大清查,绝无逃脱的可能。
他们再讨论时,留阳城进了一队百人队的黑甲卫,包围了整个知府府邸,这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留阳城。
章知府的小舅子王老爷第一时间要跑路,但没跑成,被从街口逮回来了。
张老爷他们还不好问罪,因为还没有查到他们与章知府勾搭成奸的证据,但王老爷就很好收押了,作为章知府的小舅子,属于亲属一类,先关押起来,等查清楚了再说。
如果是清白的,没有与章知府同流合污,自然会被放出来。如果是同伙,那很抱歉,这对小舅子和姐夫要一起把牢底坐穿。
林静接到京城六扇门总门主的通知,让她协助三皇子一行人查办留阳城的事情,完事后,她就直接上京。
还有,留阳城的六扇门门主之位,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任命新的门主上任。
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郡,周维权也没有放在心上,打算看看吏部那边有没有什么推荐的人选?
或者看看留阳城的知府及同知、周边县城县令的举荐情况,到时候再从中择选被推荐最多的人员。
现在则不必了,他们直接从六扇门内部提拔吧。
于是,午后,林静就来到周家别庄报到,说章知府等人被黑甲卫控制起来了,现在六扇门暂时由她领导,由她带着六扇门协助三皇子查案。
三方合作,被章知府、张老爷和王老爷等隐瞒的诸多事情一一被查出来,因为章知府留有他贪赃枉法的证据。
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大-炸-弹,不单能炸死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还会把自己炸死,但他也不得不留下证据,不然牵制不了张老爷等,他就会彻底成为他们的傀儡。
同样如此留下证据的还有张老爷他们,他们也都知道这东西是炸死自己和队友的火箭炮,但为了牵制章知府,他们也不得不留下证据,免得彻底成为被章知府压榨的小可怜。
当初与张老爷他们发生生意上竞争的对手,确实是被他们联合起来搞死的。
“……唯独周子茗,每次想到要扳倒他,对付他,我都会心跳如麻,都会觉得自己马上会有牢狱之灾,压根不敢动他。”
“那个周子茗,可恨,他引来了林枭,林枭昔日在京城-的名-头-就-很-响-亮,别说只是小小的留阳城了。”
“我觉得是我们的动作太嚣张了,周子茗也害怕自己落到那些人的下场,所以才引入了林枭这个大杀器。”
事实上,周子茗还真是这样想的,他本来想着,只要章知府不迫害他和他的盟友,任求他们互相怎么折腾,他绝不会好心去管。
但章知府和张老爷他们越来越嚣张,不得已,他就只好想方设法的骗了林枭来留阳城当六扇门门主。
事实上,确实有用,因为章知府他们害怕了。
当然,他是不知道章知府毁灭六扇门档案库里的档案的事情。
查到这么多后,大家去周家拜访周子茗,想听听他怎么说?
事实上,大家也有很多疑惑,如果周子茗想要扳倒章知府,那很容易啊,在林枭上任那一年就可以,因为章知府那时候已经任满三届,他只要给京城吏部尚书写封信,这事就妥了。
为什么拖了十年呢?
周子茗的说法是:“我是从我自己的利益出发的,章大人没有触动我的利益,也没有祸害留阳城整个百姓,相反他除了祸害张立海他们之外,倒是确实没有祸害过一个平民百姓,顶多就是张立海他们卖的商品价格更高一些,但这东西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客人嫌贵不买就是了。”
“林枭旧疾复发去世了,六扇门很快就会有新的门主,这新门主我无法相信他,且章大人他们也不会让六扇门再次从他们手上脱轨,我正发愁呢,突然知道诸位公子姑娘的事情,这才特意让我儿邀请诸位贵客入住留阳河别庄。”
大家听了后,表示可以理解。
周子茗又说:“这余家、薛家、左家三家还活着的人,我知道他们在哪儿?我已经写信给他们了,他们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大家面面相觑,心中不禁有几分赞誉,这个周子茗,这算盘打得多响啊。
大厅里只有周子茗和儿子周凯风,父子俩看大家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父子俩也不禁有些苦恼。
周子茗叹了口气,说道:“我真在京城没有大靠山,我就是……”
咬了咬牙,他说道:“我请了一个护家法宝,用做好事得来的功德庇佑周家的安全,只要我周家不做坏事,这件护家法宝就会一直庇佑周家,不会让别人迫害周家。”
当然这个护家法宝只是给想要伤害周家的人,一个强烈的心理暗示,如果那人心志坚定,则不受影响。
如果章知府深恨周家,非要致周家于死地,他绝对不会被那种强烈的心理暗示给蛊惑。
这也是周子茗这些年一直没有怎么与章知府正面打交道的原因,就连周凯风都避着章知府及章知府的儿女,周家需要与官府打交道的事情,一律交给管家或者其他掌柜。
大家不禁一致挑了挑眉,秦俊鸿微微蹙眉道:“那么,章知府当了二十年知府,他应该也找了人做法吧?”
周凯风撇了撇嘴,说道:“这个我知道,整个留阳城一半富户都去过磐松寺,章知府买的法术就是一种忽视法术,磐松寺方丈会把法术承接于器物上面,只要章知府把他不想被人看见的事情诉诸于器物之上,就可以保他不想被谁知道的事情被谁忽视。”
顿了顿,周凯风又道:“我猜测,他肯定是用在了每三年一次的吏部考核官员时期,他在留阳城多留了四届,那他在磐松寺花费出去的银钱肯定不少,我估计至少有一百万两银子。”
他们家的护家法宝,是他母亲从观花谷带回来的,当时母亲作为观花谷一个长老的侍女,那长老好面子,所以应母亲所求,给了他们这样一个法宝。
用这个法宝的唯一的不良反应,大概就是子嗣不丰,周子茗和妻子结婚五年才生了儿子周凯风,周凯风结婚五年,与妻子一个孩子都还没有呢!
还没有从周家离开,周家的管家就脸色惊慌的来汇报:“回禀老爷,回禀诸位客人,刚得到的消息,磐松寺的方丈不见了。”
“哦豁豁……”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方丈不跑才是怪事。
管家又说:“黑甲卫在方丈禅房找到了一处暗室,里面有一具白骨,经鉴定,尸骨才是真正的方丈,也就是说之前在磐松寺当了二十多年的方丈大师是个假的。”
好吧,这剧情反转得让人瞠目结舌,经由这个假的方丈大师,可以推测只怕这样的假的‘方丈’还有许多个,他们背后有一个组织,已经开始涉足朝廷整个官员体系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从京城不断有消息传来,先是查出有两名外地官员任职满九年没有被调走,而后又陆续查出有第三例、第四例、第五例……
这二十年时间,已经有不下上百人通过这种‘你看不见我’法术,把自己的任期延长一届或者两届,不过这些人就算胆子大一点的,也只敢再多呆三届,不像章知府,多呆了四届,还意图一直呆在富饶的留阳城。
当然,这上百人都被调查,其中有查出二十人,确实是当地百姓万民请书,要让这官员留任一届,左右侍郎并吏部尚书、皇帝也都签字同意了的,但也只是多留了一届,下一届无论如何都被调走了。
这二十人是清白的,过后不单得到了吏部的奖赏,还得到了皇帝的嘉奖,不单有荣誉,还有实质性的奖金。
‘你看不见我’这等奇怪的法术,是一个叫哲贤势力研究出来的,起初他们也不是用于做坏事,就是单纯的觉得好玩而已,但后来却被开发成了奇怪的用途,本来最初还有人不想同流合污,但介于赚的钱太多了,委屈的妥协了。
之所以叫哲贤,是因为这个势力里面的所有人都是失意者,他们自比为先贤,觉得天道不公,才会让人看不见他们的才华,他们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一定会流芳百世,像远古时期的圣人先贤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