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坠放轻呼吸,轻身一跃上了树,身形隐藏在树叶当中,他抬手拨开一片树叶。
在凶兽的身后,有一株绿意央然的灵草,肉眼可见的往上冒着灵气,柏坠呼吸一顿,那灵草长相平凡,但他眼尖的看到了藏在灵草下面的一颗豆子大小的小红豆。
结合它的模样,柏坠回想了一下风朔给他画过的图,八九不离十,这就是幼时的尧根,还未长出灵智。
此处异常稀少的灵力,恐怕就是因为这株尧根了,灵气被尧根所吸收,其他地方相对而言就少了。
战场离那株尧根不远,他过去后百分之九十九会被发现,或许被凶兽一掌拍死,又或许被那两个修士弄死,他不能贸然行动,只好蹲守在树上观望。
眼看着那两名修士渐落下风,柏坠眉心皱起,他看向那冒着热气的灵草,又看了眼战场,这么打下去,用不了多久,那两名修士就扛不住的。
到时候凶兽回到灵草旁边,他就更没有机会了。
当下情况容不得他多犹豫,柏坠舔了舔唇,从胸口摸出锦囊,在杂七杂八的符纸当中,找出两张瞬移符纸。
他抿了抿嘴,再从当中掏出装灵草的袋子,未成熟的尧根不能直接采摘,要连根带土的一起挖出,否则失去了根的尧根会迅速死亡。
他在脑海中默默计算了一下所需要的时间,进行的如果顺利,那么他大概能在三十秒内完成一系列操作。
寄希望于两个修士风险太大,况且凶兽对他人的气息异常敏感,柏坠环顾四周,找寻机会,那拥有浑身如铁甲般鳞片的凶兽发出一声怒吼,柏坠刚被转移的视线又被拉了回来,他下意识矮了矮身,后又想起凶兽并不能看到自己。
他拨开绿叶,眼前战斗的那一片地霎那间多了好几个白衣修士。
“师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来了就好,我们必须要赶紧收服这凶兽,他身后就有师姐想要的尧根。”
“交给我们吧!”
三名白衣修士加入战场,先前的水蓝色女修回身在一转,轻薄如蝉翼的裙摆在空中荡起,而后轻巧落地。
先前只有她和那渺仙阁的弟子在,她还能拼一拼,现在渺仙阁又来了这些个弟子支援,她再打下去,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寻思了一下利弊,蓝衣女修果断将剑收入剑鞘,秘境中的宝贝远远不止这一点,她不必在此纠结,当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她宗门的人。
“东西便让给你们了。”她不甘示弱的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打斗中的修士见她走了,自是松了一口气,不是一个门派的人,在宝物面前失了理智,也不排除会在背后捅刀子的行为,他们一边对付凶兽,还得一边防着被她偷袭,难免使不上全力。
在树上的柏坠听见他们所说的话,确定了那灵草果然是尧根之外,还得到了另一个消息。
渺仙阁女修少,能让这些弟子们惦记,他们口中的师姐,不出差错的话就是宰含烟了,宰含烟也在找这东西,柏坠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宰含烟天赋差,到现在修为还停留在结丹阶段。
于她这年纪来说,不算太慢,只是她修为太水,几乎是用丹药堆积上去的,根基不稳,越到后面越难往上爬。
她寻这尧根,目的不难想象。
四名白衣修士拖住凶兽,这情况是对柏坠有利的,他悄声跃下树,在地上滚了几圈,把他身上陌生的气息和泥土混合,又抓了两把灰往脸上一抹。
他使用了第一张瞬移符咒,这是低阶符咒,用的灵力不多,也只能在方圆五百米移动,第一次使用不熟练,瞬移位置稍有偏差,竟直接把他传送到了凶兽的爪子之下。
柏坠一惊,来不及反应,眼看着凶兽如熊掌一般大小的腿要踩下来,他身体已条件反射的做出了动作,动作矫健的在地上滚了三圈,躲过凶兽致命一掌。
三名修士被这突如其来出现的人吓到,被凶兽攻击的连连后退。
“你是何人!”情况已然那么危险,他们还有心思对柏坠发问。
柏坠拿剑的手缓缓背在身后,脚步后退着道:“路过,路过,我这就离开。”
“站住!”一人脱离了战斗,跳到柏坠面前,拿剑拦在他胸口,他眯眼盯着柏坠看了又看。
“你莫觊觎那株尧根,想坐收渔翁之利?”
柏坠用食指抵着他的剑,让剑远离了他一点,他道:“误会,都是误会,就我这修为,我便是要了那株什么根,我也吃不消啊。”
白衣修士看了他良久,冷哼一声。
那头传来一声痛呼,两人一齐转过头去,只见一人如同白色的破布一样,撞在了粗壮的树根上,凶兽暴走了。
它似厌烦极了和这群人类周旋,它开始横冲直撞的使用蛮力。
白衣修士暗道一声不好,他转过头,刚才还在他面前的人也不见了,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上柏坠了。
凶兽体积很大,刀剑不入,唯有腹部是弱点,但他们始终找不到机会攻击那处。
他旋即加入战场。
粗大的树干后,柏坠舒了一口气,他拿出第二张瞬移符,嘴里念叨:“这次可千万别在给我出差错了。”
他往符纸上吹出一口幸运之气,食指和中指夹着符纸,开始往里输入灵气,符纸生效,柏坠转眼间到达了灵草的跟前。
他刚才和凶兽近距离接触过,身上也沾染了它的一些气味,此时它竟没察觉到有人侵入了它的领地。
而白衣修士们费力和凶兽周旋,没想到会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来偷他们的灵草。
趁此机会,柏坠用剑插入湿漉漉的泥土当中,用力一锹,将尧根完好的装入袋中,他放入锦囊。
两张瞬移符被他用了,他就近跑到一个灌木丛中,钻了进去。
凶兽感到领地的充沛的灵气没了,它回头一看,乖乖,它的宝贝不见了!
白衣修士随后发现灵草没了,只残留下一个坑,凶兽因为灵草的消失,比刚才更加疯狂,一名白衣修士被甩到地上,半边身体在地上摩擦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碎石磨烂了他的衣服。
白衣修士咬牙,大喊:“撤退!尧根没了!”
他刚说完,又一名同伴被甩到地上,只是那名同伴比他更惨,一口淤血从口中吐出……
树木围绕着山间一道缓缓流淌的溪水,一只乌鸦自此地飞过,发出难听的叫声,悬崖峭壁上长出了一棵歪脖子树,一条蛇正吐着蛇信子缠绕在枝干上。
灌木丛中动了动,惊跑了在这生活的草食性动物,一颗黑色的人头自灌木丛中冒出来,柏坠将两边的长发拨至一边,手中提着一只似鸡一样的动物。
这东西凶悍得很,差点没把柏坠的手指给啃断了。
柏坠用剑拍晕了他,此时放在一个平平的石头上,提剑砍了它的头。
他昨天拿完尧根,就一路走到了这里,这算得上是一个暂时安全的地,他捡了一捆枯树枝,在小溪边处理了这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经过零的检测,这是能吃的。
他从锦囊里拿出一张生火符,点燃那一堆枯树枝,把动物架在上面烤。
炊烟袅袅升起,这还是他到现在为止,吃的第一个活物,昨天都是靠着野果子过来的。
在这种时刻,有一手好厨艺就格外的重要了,柏坠把这活物烤熟,一阵阵肉香味传出,他用溪水灭了火,拿着东西离开了这里。
生了火必然会有人过来,在考虑到这问题之前,柏坠就已经定好了行踪。
他抢了渺仙阁的尧根,他们势必不会放过他,他这两天还是先苟一苟。
柏坠看着地图,都是避着宰含烟走,一开始没拉仇恨,他是打算混进去浑水摸鱼,而这会儿这招就不太适用了。
柏坠啃完肉,沿途扔骨头,身后一缕寒气爬上背脊,他吃肉的动作慢了下来,一手油光的吃食香味扑鼻,这肉质非常好,肥而不腻,有嚼劲,没放什么调料,味也十足。
但这会他顾不上品尝什么肉了,柏坠看着地上从他身后冒出来的黑影,笼罩了他的影子,他吞了吞口水,把烤熟的大肉腿往后一丢,拔腿就跑。
余光瞥过,柏坠瞅到那是一只黑色的熊,皮毛硬的发亮。
第58章 心机小师妹6
一股不可抵抗的力从他背后袭来,熊掌拍下来,比他的背还要宽大,他狠狠一咬牙,意图往旁边滚上几圈。
熊掌死死的抵住他的后背,柏坠趴在地上,激起一层落叶灰尘。
黑熊并不打算一下弄死他,玩儿似的用熊掌把他翻来覆去在地上滚了两圈,它鼻尖耸动了一下,见柏坠一动不动,觉得不足为惧。
它四脚着地,爬到柏坠方才扔了烤肉的地方,叼起烤肉吞了下去,身后传来一声噗通落水声,黑熊转头一看,只瞅见溪水上微波粼粼,它刚的手的“玩具”逃跑了。
黑熊发出一声怒吼,林中体型小敏感的动物们纷纷四处逃窜。
柏坠潜入水底,顺着溪水往下游去,越往下,河底的水草似有生命一般,缠住他的脚踝将他往下拽。
他低头一看,隐约在杂乱的水草中,发现了好几具白骨,柏坠在心底暗骂一声,缠住他的水草越来越多,他抽出长剑,输入灵力,将其斩断。
“……我看着那烟应该就在这附近。”
“此人在这种环境下还敢生火,定然实力不俗,各位师兄弟要多加小心。”
“师姐放心,我们一定护你周全。”
“是啊,师姐莫要太过担忧了。”
岸上隐隐传来说话声,这里离柏坠刚才碰上黑熊的地方,也不过数百米。
哗啦一声,打破水面的平静,刚说话的人立马戒备起来,拿剑护在身前,水花溅开,水里冒出来一个人,那人旁若无人的游上了岸。
修士们没有贸然的动手,柏坠看着眼前的白衣修士们,一个个长的都煞是俊俏,眉眼清秀,一溜看过去,让人有些脸盲。
双方视线僵持着,一名袖子破了的白衣修士指着柏坠叫道:“是你!师姐,就是他,就是他偷了我们的尧根!”
“唉,什么叫偷啊,说的那么难听,那东西就摆在那,谁有本事拿走就算谁的是不?”柏坠自然也认出来他,开口就是随口胡诌,他看了眼被十几个修士护在中间的女修。
女修脸蛋小巧,眉眼弯弯,看人面无表情也好似是在笑,长相小家碧玉,很是讨喜,穿着一身白衣,在一群男修中衬得娇小可人。
这便是渺仙阁宗主之女,在这小辈中辈分最大,人人都要唤一声师姐的宰含烟。
一路走来历经波折,让这群修士的衣服多少白中带了点其他的色彩,偏偏只有她一人洁白如豆腐。
“你这人怎能如此不要脸!明明是我们先看到的,凶兽也是我们拖住的,那尧根你最好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心狠手辣!”那名渺仙阁的小弟子叫唤道。
柏坠偏了偏头,说:“渺仙阁好歹是四大仙门之一,难道就这么不讲理?谁说先看到东西就是你的了,那尧根你可碰过?我冒着生命危险挖来的,你说让我拿出来就拿出来,难不成这里面的东西你们渺仙阁还承包了?如此恃强凌弱,渺仙阁,也不过如此。”
他故作嗤之以鼻的模样,激怒了那名修士,他拔剑指向柏坠:“我今日就叫你瞧瞧我的厉害!”
一双纤纤玉手抓住了那名修士的手臂,组织了一场战事的发生,宰含烟柔声道:“庆杨师弟,罢了,这位道友说的在理,既然东西是他亲手挖的,我们此举岂不是应实了他话中的仗势欺人。”
庆杨愤愤不平的放下了手。
宰含烟对柏坠点了点头,道:“方才失礼了。”
柏坠:“无妨。”
宰含烟又说:“道友一人在秘境中行走,危机四伏,不若和我们搭个伴。”
她这话说的含蓄,其实翻译过来,不过是换种方式,想把柏坠留在他们队伍里控制住,如若柏坠不从,庆杨再和他打起来,庆杨于他便不是为了利益仗势欺人,而是因为他师姐好心让他加入他们,而他不识好歹。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柏坠勾了勾唇角,也不知这宰含烟是无意还是故意的。
他看了看庆杨,说:“在下不敢高攀,我不过一介路人,哪里当得起渺仙阁少宗主的邀请。”
庆杨又是一声冷哼,“算你识相。”
宰含烟眸色沉了沉,嘴角带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意,她道:“是我们唐突在先,再说,不过结伴而行罢了,难道道友是看不上我们渺仙阁?”
她话锋一转,角度陡然变得尖锐,柏坠要再拒绝下去,还真正就是“不识好歹”。
他无声一笑,“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渺仙阁的弟子们虽不喜柏坠,但这是师姐亲自邀请进来的人,他们心中不满,也不敢表现在脸上。
柏坠就宛如一个行走的挂件般,遇上危险都是渺仙阁的弟子上,他则找个位置躲起来,等危机过去了再走出去。
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身体力行风朔嘱咐的能躲则躲。
一路走下去,在途中他们也遇到过别的门派的人,只是在秘境中,每个人都对别的门派防备很深,打个招呼就擦肩而过,更别说组队了。
他们收获也颇为丰盛,夜深了,渺仙阁弟子找了个山洞,夜间的秘境是白天危险指数的三倍,大部分人求稳夜晚会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息。
山洞里亮着微弱的光芒,一团小小的火堆在中间,山洞里的人各自寻了个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