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早就在他身边布下了天罗地网,哪怕他还是有金丹期的修为都休想逃脱,何况是现在,只能眼看着林琅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朝他走来。
“清醒了?啧啧,看样子受伤不轻啊。”
邱长老吐出口中残留的污血,发现自己竟然移动不了半步,猛然瞪向林琅,“臭小子,你做了什么?!”
林琅扬起嘴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问的是刚才,还是先前在地下宫殿?”
“地下宫殿,那贼人是你?!”邱长老瞳孔紧缩,目光中的杀气几乎要化为实质,“你竟敢坏我大事,魔主定然饶不了你!”
“魔主?你说的是镜子里那团灰不溜秋见不得人的东西?”林琅掸了掸衣袖上的浮尘,轻描淡写道:“没认出是什么,拿去喂狗了。”
“放肆,竖子尔敢!”邱长老既惊且怒,不过并不是信了林琅的话,只是为他出言冒犯魔主。
“区区小辈,也敢妄议魔主!”
他试图出招教训林琅,可全身灵力都已消耗殆尽,根本使不出力。
林琅又贱兮兮地朝他一笑,“我是说真的,狗都嫌他臭呢!”
“你!!”邱长老当即又喷出一口污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来。
林琅赶紧退后两步,免得被他溅到,还嫌弃地捂住鼻子,“你们魔教人也太不讲究了点,怎能随地吐血呢,脏不脏啊,难怪连魔主也是那副德行。”
邱长老已经元气大伤,倚在树上大口喘气,看起来似乎无力抵抗了,阴沉的双眸却透出他仍然不怀好意。
林琅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却见他忽地刺破手指,在手心画出一道狰狞的血符,嘴唇快速翕合,似乎在念着什么咒语,赶紧拔剑挑断他的手脚经脉。
他本来不欲采取这么残暴的手段,只是非常时刻还是得用非常方法,对恶人凶残一点也没
有什么心理负担。
最后的脱身之法被打断,邱长老瘫软在地上不得动弹,只能用忿恨的眼神死死等着林琅,“黄毛小儿,待他日我魔主觉醒,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念叨着魔主呢,”林琅眯着眼蹲在他身旁,“手下都被折腾成这样了,也没见你们魔主出来干啥呀,该不会他其实是只缩头乌龟吧?”
“闭嘴!”邱长老恨不得一口污血直喷上林琅的面,可他现在竟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琅笑着将魔主贬得一文不值,气怒的同时,心里也不禁生出了一丝丝疑虑,他们的魔主,真的有万年来传颂得那么无所不能吗……
林琅看出他的动摇,便给他再添了一把火,“听你张口闭口魔主的,也没见他做出什么大事呀,该不会都是你们魔教的人为了吸引信徒,自己杜撰出来的吧?”
“你懂什么!”邱长老目眦尽裂,“魔主深谋远虑,将整个重华大陆玩弄于股掌之中,你懂什么!”
终于触及到问题的关键了,林琅正等着他往下说,谁知邱长老被气得几乎快消失的理智又重新回来了,死死瞪视着他,再也不肯吐露半句。
邱长老知道的显然不少,但是套不出话也就没办法了,虽然还可以使用搜魂的术法,但这等术法毕竟有伤天和,现在也还未到关键时候,还用不着。
林琅直接用剑将人劈晕,撸掉他所有随身之物,又用封锁灵力的锁链将人捆得严严实实,确定他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之后,将人扔进随身洞府跟狗子作伴。
在他这几年用各种灵物和天材地宝的培养之下,随身洞府如今已经可以放置契约兽之外的活物了,当然,前提是对方没有反抗的能力。
剩下来的几日,林琅就只在秘境里随处逛了逛,遇到看得上眼的宝物便收入囊中,若有人不上眼上来找茬便反击回去,不像是在秘境内探险,反倒像是闲庭信步,怡然自得。
和他悠闲的心境相对的,另一个人过得就没那么愉快了,说的正是林瑞。
林瑞虽然有几分气运,在秘境不时就能撞见别人难得一见的宝物,然而实力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宝物虽好,到手了却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反倒因为这几分好运气,引得一群不怀好意的修士像是闻到臭味的苍蝇般跟在他身后,只控制他的自由,不伤他性命,一旦他发现什么好东西就立即不客气地过来抢,简直将他当成了一只人形的寻宝鼠。
林瑞愤然不已,然而实力摆在那里,盲目反抗反而可能丢了性命,他只能忍气吞声被人利用。
如此过了几日,林瑞的忍耐之心也快到了尽头,趁身后那群修士不注意,悄悄摇动邱长老给他的摇铃,想召唤他出来帮自己灭了这群恶人。
然而铃铛都快被他摇散了,以往有呼必应的邱长老这次竟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更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林瑞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忐忑,随后又化为恐惧……邱长老该不会是被人发现身份后控制起来了?对付林琅的计划呢,还能不能顺利进行?还有魔主的力量,他还能得到吗?魔教的阴谋如果败露,会不会牵连到他身上?
不,他不能慌,还没到这个地步,就算邱长老被人捉住,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是飞星阁的弟子,行事光明磊落,从来没有和魔教为伍,没有必要担心!
林瑞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压下心底的慌乱,继续忍气吞声当别人的寻宝鼠。
又过了几日,直到秘境关闭的前两日,那群奴役他的修士终于餍足了,总算是大发慈悲放开了他,还丢给他一小袋子灵石,当作是对他这几天识相的奖赏。
林瑞不敢表现出一丝不满,憋屈地收下灵石,将那几个修士的姓名外貌深深刻在脑中,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亲手将近日受到的屈辱一一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重获自由后,林瑞正打算利用最后的时间再好好寻找机缘,偶然路过两名修士时,突然听到他们的谈话。
“少华,进秘境后收获如何,可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别提了,什么都没找到,倒是被人打了个半死不活,这才刚养好伤呢,云青你又如何?”
“你竟也被人重伤?我还以为倒霉的只有我一个人。”
“你也一样?伤你的该不会也穿着一身黑衣吧?”
“没错,黑衣黑袍,遮头掩面,一看就不是什么正道中人。”
“看
来我们是撞上了同一伙人,你可知他们是何来历?”
“这我还真知道一点,伤我的那贼人无意间泄了口风,听说是重华宗一位峰主亲传弟子给他们开了方便之门,他们才能混进来。”
“没错,我也听说了,那人好像还是个剑修,说是看到有极品宝剑都要孝敬给他。”
……
林瑞躲在荆棘丛里偷听完他们的交谈,才怯生生地现身在他们面前:“那个……你们所说的重华宗的剑修,是不是叫做林琅?”
名为少华的修士先是如同惊弓之鸟般,摆出攻击的架势,发现林瑞修为只有筑基期,还受了不小的伤,才稍稍放下防备,认真想了想,点头道:“似乎是这个名字,道友你又是什么来头?”
林瑞瘦弱的脸上浮现一丝怒意,“我和你们一样,也被黑衣人打成重伤,就连师父传下来的防身宝剑也被他们抢走了,说是要拿去讨好林琅!”
“哦,你竟也和我们有同样遭遇?”
两位修士自己受了不少苦,再加上林瑞的实力在他们眼里不足为惧,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味道。
“道友快与我们说说,他们还做了些什么?”
于是在秘境最后的两日里,这个新组成的“黑衣人受害者联盟”倒是越聊越默契,甚至又找到了三四个境遇相同的受害者,林瑞发挥自己巧舌如簧的本事,不断催化他们对林琅的愤恨,还状似无意地透露出了林琅的不少信息。
秘境关闭之后,一群人更是直接杀到重华宗的聚集地,叫嚣着让林琅赶紧出来,给他们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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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带着玄剑峰弟子刚从秘境中出来,正打算和守门的长老们打个招呼便返回宗门,突然听到有人气势汹汹地叫着自己的名字,还要讨什么公道,不禁挑挑眉,信步来到那群人面前。
“听说你们在找我?”
眼前站着有七八位修士,皆是一脸愤怒地看向他,林琅发现林瑞也在其中,畏畏缩缩地躲在一位蓝袍修士身后,不禁一脸为难,“小十三,怎么你也……”
林瑞现在也有点矛盾,通过邱长老先前一番准备,再加上他这几天的煽风点火,虽然成功挑拨起了这群修士对林琅的怒气,可是眼下真的要和他决裂
吗……
犹豫再三,心中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会再有更好的时机了,就是现在,站出去,将林琅踩在脚底!
他咬紧嘴唇,缓缓抬起头看向林琅,“三哥,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不能继续看着你执迷不悟了!”
“你叫他三哥,你们是兄弟?”跟他一起出来的修士们不禁讶然。
“没错,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堂兄弟,”林瑞重重地点头,随后又哀伤地看向林琅,“即便如此,三哥,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你一错再错啊!”
旁边不明真相的路人们听到他们的话,都不由得开始朝林琅指指点点,一起长大的兄弟都站出来指责他了,这男修看起来人模人样的,该是做了多么天理不容的事啊。
这时候,一位从黑衣人手下死里逃生的修士找来了自己宗门的主事人,指向林琅愤然道:“赵师伯,就是此人!他与魔教勾结,在秘境残害了我崇光门近十名弟子,老天有眼,让我逃出一条命,就是为了向这狗贼讨一个公道!”
“此话当真?”
他口中的赵师伯是位元婴后期的修士,听到这话,立即用威压锁定林琅,“这位小友,你可有话要说?”
林琅还未开口,其他受害的修士就一个个跳出来继续指证了。
“他能有什么话说,他当然不会承认,我兄弟们难道就白死了!”
“我师兄舍命保下了我,今日我一定要用这狗贼的血,来祭他在天之灵!”
“堂堂重华宗,竟然放任门下弟子做出这等恶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没错,这事重华宗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
都说三人成虎,这回站出来指认林琅的可不止三个人,围观群众们越听越像那么回事,看向林琅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质疑,甚至有正义感强的修士,早就暗中锁定了林琅四方的退路,防止他逃脱。
林琅的同门师兄弟们倒是想站出来挺他,林琅却摇摇头拦住他们,一言不发地任这群修士越说越激动,把罪名往他身上推。
这样的动静当然引来了留在秘境外等待弟子出来的重华宗和其他宗门主事人的注意,受害的修士们都找到了各自的“靠山”,重华宗两位化神期的长老也
站出来主持公道,该来的人都来了,林琅微微扬唇,他也该上场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孤身与一群义愤填膺的修士对峙,气势却分毫不输,“你们都说我与魔教勾结,可有什么证据?”
“还是要什么证据,我们亲耳听到的,算不算证据!”
“我的宝剑都被魔人抢了,说是要孝敬给你,你敢不敢敞开乾坤袋给大家看看!”
“你傻啊,抢来的东西能放在自己身上?”
“我们这么多人,平生素未相识,难道还会串通起来陷害你一个重华宗弟子不成?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也就是说并没有什么铁证咯,林琅淡淡一笑,又看向躲在人后的林瑞,“十三弟,你呢,你又是为何指证我?”
林瑞死死咬住唇,仿佛内心在痛苦挣扎,“三哥,我也不愿意相信是你,可、可是,伤我的黑衣人手上戴着一串防御念珠,我以前见到你戴过!”
他这话一出,其他修士也有底气了,“不是要证据吗,这就是证据!林小兄弟和你血脉相连,难道还能冤枉你!”
可不就是他冤枉我么,林琅眯起眼睛看向林瑞,“你此话当真?”
林瑞怯怯看了他一眼,似乎怕惹怒他,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大声道:“当然是真的,我可以起心魔誓!”
听到他的话,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心魔誓这东西可不是好糊弄的,弄得不好,不止修为再无法寸进,还可能受心魔反噬,轻则损毁根基,重则丢掉性命,若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修士不会轻易开这个玩笑。
顿时,其他人看林琅的目光都不对劲了。魔教一直就被正道所不齿,堂堂第一大宗门的亲传弟子,竟然与魔教勾结,此子品行竟如此不堪,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重华宗选上的。
重华宗的化神期长老也严肃地看向林琅,“林小子,你要怎么解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琅面无表情,转头又看向控诉自己的修士们,“你们倒是说说,我林琅资质不输他人,前途一片光明,又为何要与魔教勾结?”
“谁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一修士伸长脖子嚷道,“说不定就连你现在的资质和修为,都是靠魔教的歪门邪道得来
的呢!”
其他人连连附和他的话,几个弟子被魔教杀了的宗门主事人们也都死死盯着林琅,随时准备对他出手。
原主也曾经有过这般千夫所指的经历吧,不,他应该比林琅现在更惨,毕竟他人缘差,指责他的除了这些素不相识的外人,更多的还是他的同门师兄弟,和经曾经并肩战斗过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