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铭放开了焰灵,也小心地扒着墙去看。
两人一身黑衣,又在漆黑的夜里,除了呼吸,根本察觉不到两人的存在。
从书房里出来的那人走回了房间,再出来时,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还蒙了面。
左右看了看,十分警惕,然后朝后门走了去。
唐远铭和焰灵看到后,立马去了围墙外通知徐正峰和忘尘。
四人立刻往戚府后门方向追去,未免打草惊蛇,一路远远地跟着。
那人十分警惕,一边走,一边四下小心翼翼地看,给人一种一有风吹草动,就打算跑的感觉。
跟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那人才来到一处后门。
几人立刻躲到黑暗里。
那人往后看了一眼,确定无人后,他才轻轻叩击了一下门。
门应声而开。
那人进去后,开门的人伸出脑袋看了看,见无人,就转身把门关了。
徐正峰皱眉问道,“是戚翎翰吗?”
唐远铭点头,“是他。”
“看来此人背后是真的有人。”
忘尘往大宅子看了一眼,“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府邸吗?”
唐远铭和徐正峰觉得有些眼熟。
焰灵举出小手,“我去打探一下。”
徐正峰眼疾手快拉住他,“你待在这里,我去。”
唐远铭阻止了两人,“这座宅子不对劲。”
开启阴阳眼。
宅子的外面罩着一层红色的光,就像一个大盖子把整个府邸罩在了里面。
这是什么术法?
“焰灵,你看看,外面的那层光是什么?”
焰灵集中精力观察,这才发现了不对劲,刚才就觉得这座大宅子太安静的,原来真有古怪。
弹了一束光过去。
唐远铭看到的那层红光立刻显现在了几人的眼前。
“是结界。”
几人诧异,“结界?”闻所未闻。
焰灵此刻神情像小书童似的,“嗯,结界可以由仙,妖,魔施法布置,换言之,就是有法术的才能布置结界。”
唐远铭摸着下巴观察,“那这个宅子里有你说的会法术的东西?”
焰灵摇摇头,稚嫩精致的脸庞布满了凝重,“这个结界将宅子封闭了,什么气息都没有泄露出来,我无法知晓。”
徐正峰很担心,他们恐怕遇到强大的对手了,“我们能进去吗?”
焰灵锁着眉头,“进不去,一进去就会被布置结界的东西发现。”
“既然进不去,那我们就等着里面的人出来,总有人知道里面的情况。”
唐远铭赞同,“有道理,走,我们去正门看看这是哪家。”
“好。”
徐正峰无奈,“难怪觉得眼熟了。”
唐远铭觉得冤家路窄,“是啊,竟然是曹家。”府邸大门上,“曹府”两个大大的字即使在黑暗里还闪着金光,气派至极。
忘尘和焰灵异口同声问,“你们有过节?”
唐远铭摇摇头,“那倒没有,我们去过曹府给曹夏治病,先不说这些了,我们先回去找东西,把东西找到再说。”
“嗯。”
……
戚府。
站在戚府的花园儿黑暗里,“铭哥,我们先找哪里?”
“找书房。”
“好。”
关上书房的门,两人转身四下看了看。
挺雅致素朴,很有书香气息,一切看起来都比较正常。
来之前,两人已经研究过一般密室的开关会布置在那些地方,现在,直奔目的地找。
书案上的笔筒,书架上的书,墙角的落地花瓶,挂画后……
“焰灵,找到了。”机关是一个烛台,轻轻扭动,挨着墙放置的两排书架就朝左右两边移去,露出了一道石门。
石门上是一个类似于罗盘的机关,一共三层。
看它的意思,貌似应该是三层的指针都指对了方向,才能把门打开。
焰灵气愤地拍到石门上,“真是小人,一层又一层的机关,防谁呢?铭哥,这下该怎么办?”
唐远铭走到石门前面,盯着罗盘机关看了一会儿,“别着急,让我试试。”
“好,我去望风。”
这样的机关在意识之海的书海里看到过,是根据阵法来定的。
幻影迷魂阵,太极无象阵,卧龙神灭阵,阴阳浑天阵……
一个一个试过去,试第九个后,突然响起了不一样的声音,然后门开了。
焰灵惊喜地跑过来,“铭哥,开了?你真厉害。”
“要不要跟我进去看看?”
焰灵想也没想就说,“当然要,我倒要看看这个戚翎翰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唐远铭微笑道,“那走吧。”
第272章 巧合之善恶终有报
从石门进去是往下走的阶梯,阶梯的镜头是一间房间。
房间里十分宽敞,有床,有桌子椅子,衣柜,书架,还有书,笔墨纸砚,几乎房间里的东西什么都有。
焰灵拧着小眉头,非常不解,“铭哥,这里真奇怪,简直跟外面戚翎翰的房间一模一样。”
唐远铭同样觉得奇怪,“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一间房间?用处是什么?”
焰灵摇摇头,表示想不通,没过多纠结,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衣柜上,“铭哥,那个衣柜里应该就放着那个掺和着骨灰的碗。”
唐远铭走过去把衣柜打开,还真放着一个花瓶。
对着花瓶念了几句咒语,之后它就变成了一个碗。
碗上覆盖着一层黑色雾气。
在咒语催动下,黑色雾气逐渐凝聚成了一个人影。
一袭蓝色锦服,头发高高地用发冠束在脑后,五官俊挺,风姿俊秀,表情温和,带着淡淡的微笑。
焰灵惊叹,“两人果然长得一模一样。”
人影的双眸十分茫然,“请问你们是?”
“稍等。”唐远铭将阳符拿出来……
曹欣楠惊喜地看着恢复往日风采的戚翎嘉,“翎嘉,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唐大师。”
戚翎嘉神色一动,立刻给唐远铭行礼,“在下戚翎嘉,见过唐大师。”
唐远铭把人扶了起来,“快请起。”
焰灵“孤独”地站在一旁,心里感叹,人还是太小了,大家都看不到他。
不过下一秒惊喜就来了……
好听地嗓音传来,“这位小友是?”
唐远铭笑笑,“他是我的同伴,叫焰灵,别看人小,非常厉害。”
被夸奖了,焰灵有些不好意思,“你跟你哥哥长得真像,要是就那么站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大家绝对分辨不出来。”
说到哥哥,戚翎嘉表情带上了明显的难过。
“哥哥来京城之后,整个人就变了,不再好好读书,天天出门去跟那些公子哥混到一起。”
“那些公子哥不是很瞧得起我们这些外来的人,哥哥觉得很委屈,读书再好,也不及有一个好的家世,怨天尤人,日日买醉。”
回过头来,“我劝说了他很多次,但是每次他都冲我发火,然后更加抱怨,就这样,哥哥科考落榜了。”
焰灵一点儿不同情,“活该,不思进取,落榜是理所应当的。”
戚翎嘉只是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当一个人突然来到比原来更加繁华的地方,如果守不住本心,变坏是极有可能的,这是人性。
戚翎翰就是这样的人。
唐远铭劝道,“每一个都必须为他做的选择负责,你不必为他感到可惜。”
大哥再有错,也是他的大哥,戚翎嘉十分痛心,“唐大师,你能有什么办法帮帮大哥吗?我已经死了,要是大哥再被治罪砍头,家里的父亲母亲恐怕受不了的。”
唐远铭拒绝,“做错了事就要去承担后果,谁也帮不了他。”
曹欣楠从旁劝道,“翎嘉,你这不是帮他,是助纣为虐。”
两人说得都很有道理,戚翎嘉无法反驳,静默了下来。
曹欣楠非常担心,“翎嘉,你知道唐大师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戚翎嘉抬眸,“为什么?”
曹欣楠不得不说出实情,“因为唐大师为了将我们的冤情大白于天下,被你大哥反咬一口,说他诬陷。”
戚翎嘉惊讶又失望,“我原本以为他只是心中愤懑,错手将我杀死,没行到他的心底已经这么黑暗了,是我错了,如果一个人一错再错,便无可救药了。”
视线移到唐远铭身上,懊悔道,“唐大师,我不劝你救他了,是他罪有应得。”
唐远铭点点头,“你放心,我是非分明,若是此人该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救。”
“嗯,那唐大师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唐远铭伸手指着那个碗,“来找它,这是戚翎翰犯罪的证据,找到碗,才能治他的罪。”
戚翎嘉闭了闭眼,声音带着沉痛,“唐大师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嗯。”唐远铭一拂袖,戚翎嘉回到了碗里。
曹欣楠给唐远铭行了一礼,感激不尽道,“唐大师,等事情了结,还请唐大师能帮翎嘉从碗里解脱,去转世投胎。”
唐远铭承诺,“到时候我会送你们俩一程,放心。”
“好。”曹欣楠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泪珠,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焰灵一挥手,将府里的一切复原,带着唐远铭去围墙外的两人会合。
……
牢房。
狱卒甲狠狠拍了一下狱卒乙的脑袋,“你怎么办事的?唐远铭怎么还没死?”
狱卒乙被拍得一个趔趄,连忙把官帽扶正,“头儿,我也不知道,毒药的量我都加倍了。”
狱卒甲捏着下巴想了想,“还有毒药没?”
“还有。”狱卒乙连忙衣襟里的毒药拿出来,“头儿,这里就是了。”
狱卒甲把毒药包展开,这毒药只需要一点儿就能让人毙命,这都下双倍的量了,还没把唐远铭毒死,估计是失效了吧?
用食指蘸了一些,然后用舌尖舔了舔……
下一刻,鼻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
旁边狱卒乙吓得瞪大了眼睛,连忙后退,一下绊到凹凸不平的地板摔倒了,指着他哆哆嗦嗦,“头儿,你的鼻子,耳朵,眼睛,怎么都流血了?”
狱卒甲正要说话,嘴巴里也吐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指着狱卒乙的方向,再也说不出话来,最后倒在了地上,七窍流出来的血一会儿就把地下染红了。
“啊……”狱卒乙大喊一声,爬起来飞也似地跑了。
本来平静的天牢被那一声震得好像都颤动了一下。
金君忆带着仵作第一时间赶来。
不用验,都能看出来是中毒死的。
狱卒甲的左手边有一张巴掌大的黄纸,黄纸周围散落着一些白色粉末。
金君忆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这个应该就是他吃的毒药了吧?”
仵作用食指从地上蘸了一些白色粉末放鼻子下方闻了闻,“这是含笑散。”
“含笑散?”金君忆暗道,名字取得还不错。
仵作解释道,“含笑散是一种剧毒,只需要一点点就能毙命,而且服用了这种剧毒的人,死后脸上会带着淡淡的笑意,大人,你看狱卒甲就是这样。”
金君忆微微偏头去看狱卒甲的正脸,嘴角上扬,确实带着笑意,只是这个笑看起来颇为诡异。
招了招手,“把人带上来。”
狱卒乙被另外两个狱卒一左一右带了上来,跪到地上,惶恐至极,“大人。”
金君忆站起身,抱着剑,打量着他,视线带着压迫,“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己交代清楚吧。”
狱卒乙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交代了,不过真假参半,事情还没有山穷水尽,怎么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金君忆眼神带着审视,“那你这包毒药是从哪里来的?”
狱卒乙战战兢兢解释道,“就是一个在街上兜售耗子药的人卖给我的,穿得破破烂烂的,我那天回家,见他可怜就从他手里买了一包,刚才跟头儿开玩笑,跟他说我从一个老头儿手里买了一包毒粉,他不信,非要尝,结果就这样了,大人,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说话的时候,眼睛东瞟西瞟,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虚,双手不自觉抓住身侧的衣服,这是紧张,太阳穴附近的冷汗一颗接一颗,这是害怕,综上,狱卒乙在说谎。
“这样的毒药在平常的医馆不可能买到,只能从一些偏门那里获取,那位老头儿估计是个制毒高手,手头紧,用毒药换点儿钱。”
挥挥手,“把他放了,他平时跟狱卒甲关系最好,断不可能害他,而且没有杀人动机。”
狱卒乙跪拜在地,激动道,“谢大人还我清白。”
“快起来吧,夜深了,虚惊一场,回家好好休息。”
“谢大人。”狱卒乙立刻离开了天牢。
金君忆点点头,吩咐道,“仵作,把狱卒甲带回殓房,先别急着让家人领走,我还有用。”
仵作恭敬应话,“是,大人。”
“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值夜,别再发生命案了。”
众狱卒,“是,大人。”
狱卒乙从天牢离开,狂奔回到家中。
这么晚了,家里人都睡了。
不想打扰家人,狱卒乙打开了一间空房间。
把佩刀放到桌上,官帽摘下,人走去坐到床边……
许久以后,快速跳动的心跳才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