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铭不答反问,“你就说你能不能告诉我吧?当然我不会强人所难。”他已经想过了,不管是谁要害七王爷,一定会随时关注前来救他的人,他猜想,估计他们已经在对方的监控之中了,与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
本来他以为七王爷只是一个普通的被梦魇住的事,但昨晚听了红衣男子的话,让他觉得不弄清原委,这事就始终没完。
另外要救七王爷,就一定要弄清楚缘由,不然七王爷恐怕会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到时候反诬到他们身上……,这也是他要三天准备时间的真正原因,不过如果实在查不到……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他们几人在京城毫无根基,也没有相熟的人,也不可能去问太妃,要打听消息十分困难,所以就想到了剑走偏锋的办法。
这种办法虽然要花许多钱,但是十分保险,这是做他们这一行的规矩,若是随便泄露客人的信息,这生意恐怕就没人再允许他们做下去了。
说书人垂眸思考了片刻,“少爷想知道这些消息也可,但是你要有心里准备,知道得越多,身在京城这个地方就越危险。”
“你直说吧,我们不干坏事。”
说书人也是好心提醒,见唐远铭眸光明正,态度真挚,也不像大奸大恶之人,何况还带着孩子,“客人稍等片刻,担心隔墙有耳,我们都是用纸写上消息拿给客人,我立刻去写。”
唐远铭拱了拱手,“有劳。”
……
清筑小院。
唐远铭坐在院子里,把消息仔细看了一遍……
原来那个二王爷新纳的侧妃不是七王爷的正妃,而是红颜知己。
那位侧妃名叫云婉娜,是礼部侍郎家的三千金,喜好诗文,是京城少有的才女,长得也漂亮,人称色艺双绝。
两人相识于一场百花盛宴。
这个宴会只有京城的未婚男女参加,以诗词歌赋画字对联等有关文学的方式结交朋友,也算是一个变相的相亲大会。
每年一次,一般由已经成亲的大公主操办,十分盛大。
云婉娜作为未婚的才女,许多名门望族争相求娶的对象,大公主自然也会给她发邀请帖。
七王爷就不说了,身份尊贵,英俊贵气,是多少闺中女子想嫁的对象,他要不来,许多人的芳心恐怕要碎一地了。
一个是男子最想娶的女子,一个是女子最想嫁的男子,哪能不擦出点儿火花呢?
那次云婉娜当众做了一首诗,其中的意境深得七王爷的喜欢,两人就此结交上了,流言蜚语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七王爷不在意,所以没管,而云婉娜也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没管,于是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今年开年后,云婉娜约七王爷踏青,这次踏青,七王爷遭遇了行刺,云婉娜出于愧疚,便没有再跟七王爷见面了,然后于一个多月前嫁入了二王爷做侧妃,一段佳话就此结束,流言不知何时演变成了二王爷抢了七王爷的正妃,七王爷受不了这个打击,病倒了。
唐远铭把纸拿给徐正峰,“你看看。”
越看徐正峰越不解,无语道,“逍遥王无实权,刺杀他干什么?”
帅和尚敛着剑眉,补充道,“而且逍遥王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刺杀他不就是跟皇上过不去?”
唐远铭的注意力没放在两人身上,他想的是,逍遥王被刺杀,刺杀成功了吗?
要下梦魇咒术,需要……血。
“走,去七王爷府。”
……
逍遥王府。
雅太妃坐在主位,扫了三人一眼,有些疑惑,“唐大师,突然造访,是不是王爷有事?”
唐远铭连忙道,“太妃别多想,我来只是想问太妃一些问题,请太妃老实回答我,这关乎我能否顺利救治七王爷。”
雅太妃神色慢慢变得认真,“只要是关于七王爷的,我都会好好回答。”
唐远铭斟酌了一下,“听说七王爷在开春的时候遇到过行刺?”
这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稍微一问就知道了,不奇怪,雅太妃回答道,“确实被行刺了,而且还受了伤。”
唐远铭暗道一声糟糕,看来确实如他所想,行刺是为了拿七王爷的血,“当时送七王爷回府的时候,云婉娜跟在七王爷身边吗?”
雅太妃点点头,“两人一起回来的,云婉娜为了保护王爷也受伤了。”
“太妃,还有一个问题。”
“请说。”
唐远铭神色微凝,“今年开春的时候,京城来过风水师或者道士吗?”
雅太妃前前后后仔细想了想,“这个我不太清楚,你是想找那样的人来帮你吗?”
“不是,就是问问。”
“你要说风水师,钦天监倒是有一个道行高深的道士,是当初二王爷引荐给皇上的,很是厉害,除了会夜观天象,卜测吉凶,还能给皇上炼丹,颇受倚重。”
徐正峰和帅和尚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这些问题跟救七王爷相关?
唐远铭心中一凛,难道真如红衣男子所说,七王爷的昏迷跟二王爷有关?
抿抿唇,犹豫了一下,“太妃,七王爷和二王爷关系好吗?不是指表面关系。”
雅太妃盯着唐远铭看了一会儿,心道,这话明显话中有话,难道他发现什么了?又或者这事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皇家哪有真正的亲情。”
一句话,唐远铭便明白了,起身,“太妃打扰了,告辞。”
……
从逍遥王府离开,三人并肩漫步在街上。
唐远铭抱着双臂往前走,眼睛里始终带着思索,取了血,需要下咒,时间算起来正好合适,这会是谁做的?难不成真是钦天监的那个道士?
若是如此,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徐正峰偏过头看着唐远铭,“你在想什么?”
帅和尚关心道,“远铭,你把你的想法告诉我们,我们一起想,集思广益,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唐远铭左右看了看,然后带着两人站到一旁无人的角落,把他的猜测告诉了两人。
帅和尚一脸凝重,“远铭,你有办法找到下咒的人吗?”
唐远铭缓缓点头,“找是能够找到,但是肯定会惹祸上身。”
徐正峰拉住唐远铭的手腕,严肃地摇摇头,“这样牵涉太广了,远铭,我们无权无势,不可为。”
唐远铭反手拉住徐正峰,“放心,我有分寸。”
“嗯。”
帅和尚声音沉沉的,“要不先把七王爷救醒,然后把事情告诉他,让他查去吧。”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之前他想查到真相再救七王爷,有些想当然了,皇家的事哪有那么好查的?
……
冯府。
祭酒大人满意的看着认真听他讲课的徐正毅,以及终于安稳坐了一上午的调皮儿子。
“正毅,今天老师讲的,你都听懂了吗?”
徐正毅认真回答,“老师,我听懂了。”
“好。”祭酒大人转而问冯子尧,“你呢?听懂了吗?”
冯子尧挠了挠头,“爹,我听懂了一些,有些没听懂。”
这也是一大进步了,之前没徐正毅的时候,一上课就东瞟西看,屁股上像被针扎似的,总是动个不停,“哪些没听懂,爹再给你讲一遍?”
“不用了爹,我问正毅就行了,他喜欢听他讲。”
这臭小子……
第145章 三人再访红衣男子
徐正毅主动道,“老师,我复习的时候再给子尧说一遍,他应该就会懂了。”
祭酒大人暗道,正毅这孩子真不错,不仅聪明,还那么乐于助人,最重要的是跟自己儿子合得来,“行,那就辛苦你了。”
“老师没事。”
“上午的课就上到这里,你们去吃饭吧,子尧,正毅对我们家不熟悉,你要多帮着点儿。”
冯子尧虽然骄纵溺爱,但是很讲义气,最重要的是他服徐正毅,“我知道,爹,别操那么多心。”
徐正毅看到桌上放满了菜,很吃惊,“子尧,你们家吃这么多菜吗?”
冯子尧摇摇头,“不是,今天是为了招待你才做那么多菜的,我平时吃的只有这三分之一。”
徐正毅看了看周围,“老师和师娘不一起吃吗?”
“他们俩吃,我一个人吃。”
“为什么?不是一家人一起吃饭的吗?”
“不是,我只有小时候才是跟爹娘一起吃,后来搬到单独的院子居住后,就我一个人吃饭了。”冯子尧说得很自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徐正毅点点头,很新奇,“明白了。”
“快吃吧,多吃点儿。”
“嗯。”
吃着吃着,徐正毅问道,“你有哥哥姐姐吗?”
“有啊,一个姐姐,两个哥哥,姐姐已经嫁人了,哥哥也已经娶嫂子了,他们也有独立的院子,也是自己吃饭,只有家里团聚的时候才一起吃。”
大户人家的规矩真多!
……
清筑小院。
“铭哥,大哥,二哥不回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吗?”徐正瑜半天没见徐正毅了,兄弟俩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小家伙已经问了很多遍了。
徐正峰把勺子拿给他,“你二哥中午在老师家吃饭,要下午才回来,快吃,下午我们一起去接他。”
徐正瑜嘟着嘴,“可是我想二哥了。”
唐远铭给小家伙夹菜,哄道,“正瑜乖,一会儿我们早点儿去接二哥。”
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好吧。”
帅和尚笑道,“这兄弟俩的感情很深。”
徐正峰给小家伙舀了一碗汤,“正瑜长这么大,一天没离开过正毅,心里有依赖,突然看不见了,肯定要找。”
唐远铭看了看胖和尚的房间门,“和尚,你师父呢?”
帅和尚顿了顿,最近他师父总往外跑,“他不在,要么去棋楼下棋,要么去寺里找人下棋去了。”
唐远铭突然好奇道,“对了和尚,你师父怎么那么喜欢下棋?”
帅和尚无奈至极,“还不是他那太菜的下棋水平给影响的,下不赢别人,又非要赢别人,导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就成这样了。”
徐正峰觉得胖和尚甚是有趣,“可怎么不见他跟你下?”
“最开始他是经常找我下棋的,但是有一次我被我师父气得把他心爱的棋盘拍碎了,他就再不跟我下了。”
唐远铭和徐正峰哭笑不得,这得气成什么样了?
“好了,快吃饭,吃了饭还要办正事。”
“嗯。”
……
街边小茶肆流传着这样一道消息,“你们知不知道祭酒大人收了一位学生?”
“知道啊,刚听说的,多少人想拜到祭酒大人的门下,可是都不得其门而入,没想到突然收了一位学生。”
“那你知道这位学生什么来头吗?”
“听说是位神医的弟弟,那神医去王府给七王爷治病来着。”
“那七王爷的病治好了吗?”
“还没有,不过神医应该有办法,不然祭酒大人怎么会收他的弟弟做学生。”
“说得也是。”
隔壁桌,徐正峰很意外,“没想到在京城消息流传得那么快,昨天正毅才拜入祭酒大人的门下,今天街边就有人谈论了。”
帅和尚见多识广,对于这些现象见惯不怪,“京城人多,流言是传得最快的地方。”
唐远铭端起一杯茶喝了,神态很悠闲,就像出来喝茶聊天,打发时间的,听着两人说话,自己什么也没说。
徐正瑜窝在唐远铭怀里吃冰糖葫芦,一个一个挨着舔过去,舔得不亦乐乎。
一辆宽大质朴的马车在纵横两队士兵的护卫下缓缓驶过街道。
士兵威风凛凛,马车简单朴素,完全不搭调,不和谐,从远处看,甚至有种士兵在押着中间那辆马车走似的。
马车经过之后,围了一些老百姓在街边。
“上次那个质子死了,现在又送了一个过来,不知道这次这个有没有病?”
“希望能活久一点,也别跟王爷们走太近了,否则容易遭到上面的猜忌。”
“也是,安安分分待在质子府就好了。”
唐远铭忽然眉头一皱,跟王爷们走太近?王爷们?不是只有七王爷吗?何来“们”?
红衣男子撒谎了……
……
冯府。
大门口,徐正毅给祭酒大人行了一礼,“老师告辞。”
祭酒大人神色愉悦,“表现不错,以后继续努力。”
“是,老师。”
冯子尧给徐正毅挥了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
唐远铭拱手,“祭酒大人,告辞。”
“好。”
祭酒大人带着冯子尧往回走,“儿子,今天跟正毅相处得怎么样?”
“爹,你太了不起了,我特别喜欢正毅,他做什么我就想做什么,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不想玩儿的事情了。”
今天破天荒的,冯子尧写了三篇文章出来,可把祭酒大人乐坏了。
“以后你就跟正毅待在一起,他要下场考童生,你也去。”
冯子尧拍拍胸脯,“爹放心,我会好好考的。”
“好儿子。”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是这个道理了,不过徐正毅的影响力也太强了,才两天,一个混小子就变乖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