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悦儿捏了捏两个粉红爱心球状物,忽然福至心灵,眼冒精光:“说说看,是不是要宣布什么喜事,勾搭上谁,要卷款私奔了?”
“喜事暂时没有,硬要一个的话,我不介意把你这个专讽刺老板的员工解雇了助助兴,这场烧烤就当给你欢送宴了。”杨清水把棋子丢给她,“你看怎么样?”
曾悦儿打着哈哈,“我去厨房看鸡翅膀腌得怎么样。”说完躲进厨房去。
前两日杨清水组织了个周末烧烤聚会,广发英雄帖,几乎请了所有认识的人,连彩虹公寓的老板娘都不放过,就是老板娘收了他的装修赞助费并没给他好脸色看,一个鼻哼当是拒绝了。其余的人,杨清水一概出动人情牌,认真诚恳的邀请态度,感觉组织的并非烧烤活动,而是啥婚宴喜酒,让客人们心里打鼓:是不是要带两百红包再过去?
曾悦儿端了一盘肉出来,说:“对了,我的线人前两天看见一个很像秦育生的男人出现在西郊,还牵了个女孩。”
杨清水微微一愣:“女孩?”
曾悦儿对他的奇怪表示不理解,“这有什么?秦育生这种年纪是青壮年,跟谁看对眼也合理。”
如果她知道秦育生是什么人,就不会轻易说合理这两个字。
“要让人跟这条线索吗?”曾悦儿问。
顿了顿,“不用。”
那天晚上之后,杨清水本来想打给秦育生再问问他要怎么穿越回去,是随时随地一抹脖子就行,还是得举行仪式,说清楚好让他先做准备,然而这几日即使在电话也一直联系不上,仿佛人间蒸发。
打过几通电话,杨清水也丢开不管了,他知道到了8月3日那天秦育生一定会出现,那是一种直觉,他有必须让两本命书融合的理由,而且比自己还迫切。
第74章
西湾烧烤场。
日落黄昏, 不远处眺望金黄色的西湾沙滩,海风吹来,还有美食飘向, 环境相当舒适的聚会, 被杨清水的恶趣味审美操控下, 变成一场中小型乡镇企业年会。偏偏乐意配合的还不少,江创新自荐聚餐司仪, 苗颐想节目, 吸引了隔壁场子的人来玩,聚会办得“红红火火”。
来之前他们已经玩过一轮, 胜负心极强的苗颐二人三足输了, 正板着脸教训跟她一起的隔壁队男同事,林知律投向一枚同情的眼神, 向杨清水走去, 小声说:“待会儿你得让苗颐赢一场, 她疯起来我也未必控制得住。”
杨清水一脸认真:“不行,公平公正公开, 别想借家属之名贿赂评判。”
“……”家属就算了, 贿赂?
这时, 杨清水丢给他一个纸袋, 打开是件衣服,林知律:“送我的?”
杨清水点头:“崔珊珊送的礼物, 换上。”
这时林知律才发现他身上穿了一件冒着傻气的卡通卫衣, 自己手上的这一件,显然是同款异色的……情侣装。
攥住这衣服, 林知律咬牙切齿:“杨清水,你是不是想死?”
除了蒋在月留在医院看护凌余, 拳馆的师兄弟、警局的人员,连他每次住院的主治医生护士,杨清水这一年半认识的朋友都来了,他到每一摊坐坐,聊些毫不重要的事情,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他的拳馆教练范大志凑上来,对他说:“清水,给我做个介绍呗。”说着,嘴角努向苗颐的方向。
苗颐那围炉子老透不着火,刚有点热力,被那男同事一包新炭给浇灭了,苗颐怒向胆边生,烧烤叉几乎戳到他的脑门:“你脑子缺锌吗你,再烧不出火,给老子把这些生鸡全吞了!”
她龇牙咧嘴的模样犹如一条狼犬,看着闻风丧胆,没想到范大志好这一口,杨清水笑:“成不了就算了,真成了,你一个拳手,她又是彪悍女警,闹起矛盾来,不得血溅三步,而且看看她旁边的同事,你还真没什么胜算,谨慎点。”
“那有什么?”范大志表示毫不在乎,“我就喜欢泼辣的,整天噫噫呃呃的多没劲,讲两句不高兴了甩脸皮子掉泪珠子,我还不能急,憋死个人。我觉得她就挺好的,找老婆就得找压得住场子的。”
说着,他指向远处海滩的一对男女,“像那对,拍拖拍成这样,真要命。”
杨清水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
走在沙滩的一男一女,女的偏瘦弱,可能是吵架,她站在原地不动了,也不说话,十分委屈的样子,慢慢地蹲了下去,身旁的男子气急败坏,绕着她来回走,好像一顿作法,左右安慰来回劝说,才把女孩牵起来。又说了一阵子,男子想吻她,女孩往后躲,十分勉强让亲了额头。
“忒逗,这女的分明不喜欢他又不说,男的装不知道,真硌得慌。当朋友都难过了,还要睡一张床,比死还难受,何必呢?”范大志点评得有板有眼,“干脆点,合则来不合则去,像苗颐那种女孩就好,当不成情人也能当朋友。清水,你脸色不太好,饿了?”
杨清水摇摇头。
这个时候,江创新正在烧烤台边的树桩子上忘情演讲:“今日是胜利的大会、团结的大会、奋进的大会,我们共聚一堂,就是为跟我们的好朋友一起庆祝,虽然我们不知道庆祝什么,但没有关系,但不妨碍我们吃得开心玩得高兴,对不对!趁着这么高兴的当下,有请本次活动组织者——著名企业家杨清水先生,为我们发表讲话,鼓掌欢迎!”
在一片鬼叫跟口哨声中,江创新把充当麦克风的辣椒酱瓶子递到杨清水跟前,只见他站起身,煞有介事开了口。
“咳,抽奖。”
大伙儿玩得正高兴,杨清水趁没有人注意的间隙离开了烧烤场,一路观察,刚才那对男女走到海滩边的露营区,靠边缘的军绿色帐篷应该就是他们的。
得走近看清楚,才能确定这男子是不是秦育生。
天气很好,即使到了黄昏,嬉水或扎营度假的人不少,杨清水心头一动,买了个简易帐篷扎在军绿色帐篷的旁边,钻了进去。拉开防水布的一点拉链,刚好透出视线,整个人藏身帐篷中,没有人会发现。
假如这一对情侣光含情脉脉根本不说话,单凭一点光影,他冒着被人揪出来扇耳光的风险,也只偷窥了个寂寞。
幸好他的直觉没有错,不一会儿帐篷发出拉扯声,挣扎碰撞很快消停了,然后传来女孩的呜咽声。
她捂着脸哭泣:“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真的没有办法……”
帐篷里沉默了一会儿,“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着急了。”果然是秦育生的声音。
听他说完这话,女孩更忍不住了,呜咽变成嚎啕,哭得肩膀发抖。
到底怎么了,自己是爱他的啊……
为什么他一碰上来,抗拒、恶心的感觉难以忍受,心底里只有恐惧?
看着她哭,秦育生露出他惯常的拘束的笑容,笑得很是勉强,他走过去半跪在女孩的旁边,伸手想给她擦擦脸上的泪痕,女孩下意识要躲,秦育生笑得更难看了,手放了下去:“安晴,你……”
安晴双手攥住针织外套,衣服领子被扯得不成形了,一颗纽扣脱落,跌在她的脚边,她的头发散乱,脸色苍白。
“你爱我,你爱我,安晴。我们从大学开始认识,你说你仰慕我,你觉得我是你认识的人中,最好最善良的一个。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大学校园骑自行车,毕业我们就同居了,你说你要嫁给我,等我事业有成,我们就结婚。”秦育生说着,脸色愈发古怪,“这些都是我们的回忆,你这么爱我都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正因为她记得,那些美好的回忆,她跟秦育生一起经历的过去,是从什么时候变得怪异起来?每当想起那些甜蜜往事,心就像空了一块,即便秦育生一遍遍强调,仍然不能阻止内心的缺口越来越大。
甚至恍惚起来,梦里浮现另一个人的脸,她一遍遍地坠进梦里,长夜不醒。
这个梦魇追随着她,好像日光下的影子,挣脱不开,一想起心里就遏制不住的难受。
她生病了,是情绪病,所以无法控制自己的感受,还会出现幻觉,医生是这么说的。
安晴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秦育生:“育生,我们分开好不好?”
“不。”秦育生平静得冷酷,“你是属于我的。”
安晴脱力,每当听见这句话她都难受得要从喉咙呕出什么来,她用力吸一口气,挣扎着要走,被秦育生一把拽回来,死死摁在地上。
秦育生双手抵住她的肩膀:“你给我听着。我不让走,你哪儿都不能去。你爱的人是我,只能是我,安晴,你是我的。”
针织衫被拉扯破,柔白的双肩颤抖着……看到的景象让秦育生呼吸重了起来,眼神怒火褪去,渐渐被欲|望占据。
“两日,还有两日你的病就会好了,你只会记得我,记得自己有多爱我,一切都会好的,别害怕。”
安晴挣扎,却困在秦育生的控制下动弹不得,极度痛苦和屈辱,喉咙挤出无力的哭嚎,与安晴本人轻软的声线截然不同,听得杨清水毛骨悚然,紧接着秦育生捂住她的嘴巴,帐篷外只剩下几不可闻的哀鸣声。
正在此时,帐篷轰的塌向一边,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下来,秦育生眸光收紧,往外面闪过的人影看去。
帐篷外,传来杨清水的声音。
“再不出来我要吐你脸上了。”
第75章
接近傍晚, 烧烤聚会彻底变成文艺联欢晚会,准确来说应该是武艺联欢,事源江创新跟一拳馆的师弟聊起柔术搏击, 聊得脸红耳赤起来, 其他人加入唇枪舌战, 实战惯的看不上武馆练习的,专业训练的看不上打浑架的, 范大志为了跟苗颐拉近关系, 索性提议拳馆与警队下场切磋,嘴巴多响没用, 打过才知有没有。
江创新第一个附议, 苗颐第二个,摩拳擦掌一脸兴奋, “好久没打过架了, ”看见往人群外钻的林知律, 大喊,“律哥, 你去哪儿?”
“太热, 洗个澡。”警队种子选手林知律拿着衬衫往外走, 坐半天一身的烧烤味, 而且他身上的情侣卫衣也让笑了大半天,PK赛再不换下来他得一战成名了。
海滩有更衣帐篷, 在石滩最角落靠堤坝的地方, 位置相当隐蔽,林知律拿着衣服过去, 还没进去,方正帐篷内传出争吵, 听清两人声音后,他心头一惊。
根本不在乎人来人往,秦育生只是下意识要杨清水远离安晴,才将人拉到此处。紧绷的气氛中,他盯着杨清水看,脸色阴得能挤出水来。
杨清水脸色也不遑多让,抬起眼皮:“你真让人恶心。”
这话戳中了秦育生死穴,他冷笑一声:“你跟我,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你好不了我多少。这一年多,你在外面装神探破大案,明明脑子想好了前文后理,装的一副苦思冥想追求真相的样子,你不一样让人恶心吗,你敢跟外面的人说,这个破烂世界只是你写的故事吗,你敢告诉你的小情人,你故意把他写得童年悲惨性格极端,就是为了制造戏剧冲突吗?论恶心,我可不及你,我只是骗了一个人,你欺骗全世界,赚了所有,现在跑来骂我,算不算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杨清水不吭声,他看了秦育生很久,才开口问道:“你改了安晴的记忆?”
秦育生瞬间脸色变了变,面对关于安晴的问题,他总是既心虚又固执,嗫嚅了声音:“我也可以对她好。”
也?
杨清水一愣,连最后一块拼图也想明白了,呵呵冷笑:“两本命书,我的手稿决定人设背景,你身上的那本可以改写故事线,可是无论你怎么改写命运,都不能操纵人心,无法让不爱你的人改变心意,无论你做什么,安晴都不爱你。”
秦育生心脏砰砰直跳,他几乎要跳起来让杨清水闭嘴,可他的双腿发软,一个谎言强撑太久,终于被揭穿,无力虚弱的感觉击倒了他。
“为了让安晴爱你,你强行改变了她的背景,将她跟情人的过去,改写成她跟你的。”杨清水嘴角露出讥诮的笑,“可惜你的力量太勉强,安晴对你植入的记忆抗拒,她开始怀疑了,你就用情绪病抑郁症来骗她,反正已经说了这么多个谎,再多一个也不差,是吗?”
秦育生闭上眼睛。
见他不说话,杨清水心下了然:“所以原本与安晴相爱的男人也被你解决了,用你的所谓制造意外的方式,对吗?”
良久,才听见秦育生开口:“这跟你无关。我对谁做了什么,你管得了那么多吗?”
的确无关,两人各取所需,就算他不齿秦育生的行为,又能怎么样,他能放弃救回凌余吗,他可以插手到安晴的事情里吗?虽然秦育生需要他,但二者的实力悬殊毋庸置疑。
秦育生看着他:“谁都可以指着我骂,你不行。如果不是你,会有现在的局面吗?当时干脆点,直接从电视塔跳下来,一了百了,还会有我的存在吗?怪你有点本事恨不得改造世界,仗着自己有预知能力到处惹事,你要是乖乖的不去干预小说的发展,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特么就一搅屎棍。”
“命书附身到谁的头上,你以为他会忽然正义感上身,匡扶社稷拯救世界吗?别傻了,改写命书利用它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唯一的区别,命运选中的人是我,他们没有被选上而已,你出去问一百个人,一百个都会像我一样。”
帐篷里暗沉沉的,作为唯一了解对方底细的人,杨清水感觉自己陷入旋涡中,进退两难,找不到信任秦育生的理由,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看着对方,问:“两本命书融合之后,你打算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