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
正是南源曾经在井水中见过的那个旗袍女的脸。
然而,在对上这旗袍女眼眸的那一刻,却见她突然朝着自己眨了下眼睛。
这一刻,南源顿时明白了什么。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邹景澄。
此刻,南源想起,之前在优秀商店里,邹景澄换了很多符咒,其中就包括变脸符和变声符。
也就是说,他穿了那旗袍女骸骨身上的旗袍,并用了变脸符和变声符,将自己变成了这旗袍女的模样,来吓唬这教书先生。
在想到这一点,再望向这“旗袍女”完美的身材后,南源的脸颊顿时泛红了。
没想到,邹景澄穿旗袍的样子这么迷人……
只不过,邹景澄为什么要打扮成旗袍女的样子?
此刻,南源再次望向一旁被吓得脸色铁青的教书先生。
一个念头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难不成……邹景澄早就知道,这是教书先生的镜面空间了?
因为他知道,打开镜面空间的只能是教书先生自己,所以他早早埋伏在这里,布置好一切,等着教书先生上钩?
果然,这教书先生看到穿着旗袍,打扮成“旗袍女”模样的邹景澄后,脸色看起来更加难看。
他伸出手,指向了邹景澄的身子,沉声道,
“你……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吓人?”
听着他颤抖的声音,南源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这教书先生为什么看到旗袍女会害怕成这个样子?
明明之前看到舒阳的时候,他完全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还想把杀了那丫鬟的事情嫁祸给他。
此刻,却听邹景澄发出一阵阴惨惨的笑声,
“我是谁……你还不知道吗?”
这声音极具震慑力,顿时压垮了那教书先生的理智,厉声朝着那女人怒吼道,
“该死的!你来找我做什么?你应该去找那个杀了你的老爷啊!”
他转过身,想要往东楼处逃窜,然而,却见那东楼的楼梯口,却再次出现了一个同样的人。
南源不由暗自称奇。
难道,邹景澄是用了瞬移符?
然而,当他望向井口时,发现邹景澄还漂浮在井口的上方。
难不成,邹景澄还用了分身的符咒?
只不过,他好像没在商店里看到有卖这种符咒啊?
东楼相同的身影显然让那教书先生更是奔溃了,他踉跄了两下后,转身朝着西楼的方向奔去。
然而,西楼处却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影。
在意识到自己被三面夹击后,教书先生承受不住刺激,腿脚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的声音依旧颤抖着,甚至还带着一丝哭腔,
“杜鹃……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听到这个名字,南源不由心下一怔。
难道,这教书先生和这旗袍女早就相识了?
与此同时,却听那个怪异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
即使知道这个人是邹景澄,也不禁感到心里发毛。
“你什么不是故意的?”
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故意带走我的孩子?还是不是故意把我引到这里?”
看来,邹景澄早就怀疑教书先生了,他现在的目的,就是要扮鬼吓他,让他在恐惧中说出真相。
在想到这一点,南源不再干涉邹景澄的套话,后退了几步。
只是,他的眼眸依旧紧紧地盯着那教书先生,不让他往外逃。
那教书先生在极度恐慌中,将那三个人影真的当成了鬼,在意识到自己无力逃脱后,他瘫倒在地上,整个身子瑟瑟发抖着。
“对不起……我错了……杜鹃……你原谅我吧……”
然而,那阴惨惨的女声却是不依不饶,继续逼迫道,
“说吧,你错哪里了……”
教书先生低下头,双肩不停抽动着,
“我不该找上你……我……我只是看你怀了孩子……心怀嫉妒罢了……我……我真的不想害你的……”
南源忍不住蹙起眉头。
这教书先生是怎么一回事,人家女人怀了个孩子,他嫉妒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他是男人生不出小孩,所以嫉妒?
果然,这句话也引起了邹景澄的疑虑。
“心怀嫉妒?”
只听邹景澄继续开口问道,
“你嫉妒我什么?”
然而,这教书先生却再次沉默了。
他低下头,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整个脸色看上去很是惨白。
“嫉妒……嫉妒你是一个女人,嫉妒你怀了孩子以后幸福的模样……”
南源再次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嫉妒她是个女人……?
此刻,却听那教书先生沉声开口道,
“那时,我看到他们家二夫人的丫鬟在到处打听,有哪一家有新生儿,她可以去当接生婆,我想到你正接近临盆,我就向她推荐了你这里,没想到,却被你识破,甚至还追上门去找人,倘若你不上门去找人,必定不会因此而丧命。”
“我看事情不只是如此吧……”
邹景澄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如果你只是帮助那丫鬟找新生儿,后来又为何隐姓埋名,故意在国外与那户人家的大少爷相识,相恋,最后在装成教书先生潜入这家宅院里面?而在你进入这家宅院后,宅院里的人一个个都出了事,二叔强奸了自己的侄女,大夫人被吊死,二夫人被毒死,二少爷吸毒过量而亡,而且,最让我难以理解的是,这家宅院的老爷,是一个受了几十年封建礼仪教育的一家之主,这样一个封建保守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初次见面,而且还生了孩子的女人做那样的事情?”
说着,邹景澄抬高了音量,声音中有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说实话吧!你……和这户人家……究竟有什么恩怨纠葛?”
邹景澄的这番话,字字都讲在了重点上。
这也是让他觉得最奇怪的地方。
当时旗袍女是通过宅院的牌子找上门来的,但那丫鬟并没有带牌子的印象,也就是说,有人估计将牌子落在了那里。
此刻,只见那教书先生沉默了。
他低下头,两只手全都紧握成了拳,一声不吭。
看来,这就是隐藏在他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
然而,这旗袍女是邹景澄假扮的,只能吓唬人。
倘若这教书先生自己不愿开口,他也拿他没有办法。
与此同时,南源再次思考了一下邹景澄说的那些话。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在井里面捡到的那个随身镜上,有个“娟”字。
而那时舒阳说,他饰演的旗袍女带着的随身镜上,却是写着一个“德”字。
假设,这两个随身镜,原本是一对。
他在井里捡到的随身镜,是老爷的物品。
旗袍女和老爷素未蒙面,所以这镜子应该是其他人给她的。
因为有这面镜子,所以老爷认错了人,把旗袍女当成了另一个人……
而在这个考场,他还看到了另一个穿着旗袍的人……
也就是老爷锁在抽屉里的照片上的女人……
这教书先生的眉目,与那个女人有些相似。
难道……
想到这里,南源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那教书先生的衣襟,用力一把撕开!
果然,他在教书先生的肩膀上,看到和照片上的女人一样的月牙印记!
第238章 相片
在看到这个印记后,南源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
没想到,这个教书先生,竟然真的是照片上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
“你……”
因为事实过于惊骇,南源的声音也近乎变了调,
“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似乎被拨开了最后一层面具,那教书先生的声音不似刚才那般充满恐惧,而是多了一丝沮丧与崩溃,
“我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有这么重要吗?”
“原来如此,学长,你干得漂亮!”
此刻,“漂浮”在井口上方的邹景澄从上面下来,往他们的方向走近。
只见两侧他的身影此刻却是逐步发生扭曲,渐渐消失了踪迹。
而原本邹景澄“漂浮”的地方,却是多一个可以站立的平台。
看来,他的变脸、变声的确是用了符咒,但“漂浮”“分身”却是用了其他的方法。
此刻,他的脸、声音都恢复成了他原本的模样,头上掩盖的白布也已褪下,仅留下那间旗袍。
在南源看起来,这样的邹景澄更美了,让他几乎不能直视。
在看到邹景澄的脸时,那教书先生明白了什么,他蹙紧眉头,厉声开口道,
“你们两个在耍我?”
邹景澄冷冷地望着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你这算是恶人先告状吗?”
说着,他伸出手,一把揪住那教书先生的衣襟,
“所以,一切悲剧的源头,都在你身上吧?”
说着,他甩手,将一沓照片扔在了教书先生的身上,
“说说吧,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
却见这些照片正是老爷锁在抽屉里的那些照片。
然而,相比南源发现的照片,邹景澄手中的照片数量更多,照片里面,都是老爷和那女人的身影。
教书先生捡起了那些照片,眼眶顿时湿润了,
“清朝末期,大量外军入侵,按圣旨规定,家里的男丁全都要参军,若违抗圣旨不参军,则要征收巨额的军饷作为处罚,我们家是穷苦人家,交不起军饷,而上了战场,十之八九就是死路,为了逃避参军,我母亲便让我男扮女装,以女儿身生活,但久而久之,我的长相、习性与女子越发相似,对男人更是会有好感,那时,我就和那时还年轻气盛的老爷一见钟情,但是那时社会风气甚是封建保守,他作为富贵家庭的长子,封建思想根深蒂固,虽然我们意气相投,有过肌肤之亲,但始终没有床笫之实,他也自始至终不知道我其实是个男儿身……”
说到这里,那教书先生深呼了一口气,
“那时候,我用了隔壁邻居之女杜鹃的名字,与老爷以“娟妹”、“德哥”互称,还打造了属于我们的定情信物,我原以为我们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没想到有一天,我们家里突然着了一场大火,我父母拼死把我救出,而他们、我的妹妹却葬身火海,后来听邻里说起,这场大火是人为的,我还在几乎燃烬的灰烬中看到了引火的火折子,这一场火灾让我家破人亡,一无所有,同时,大火还改变了我的容貌,让我原本娇嫩的皮肤变得粗糙不堪,同时,年纪越大,我身上男性的特征也越是明显,当我再次想要投奔于他之时,却发现他已是认不出我,把我赶出了门外,不久后,我就听说他娶妻,生子,过上了富足而又安稳的生活。”
南源忍不住开口道:“所以……你想要报复他?但是,你欺骗他在先,而且后面你也说了,因为你容貌改变,男性特征突出,所以他才认不出你,你也不至于要报复他全家吧?”
那教书先生不由低哼一声,眉目瞬间变得凝重,
“不至于?我父母、妹妹都死于他们之手,我以命抵命,有什么错吗?”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邹景澄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那场火灾是他们家放的?”
教书先生点了下头,
“那时他虽然没有向我家提亲,但是他父母已经知道我们交好的事情,他一定是嫌我身份低下,配不上他们家族,而且,我当时还在火灾附近看到了那个宅院里的奴仆,如果不是他们放的火,那会是谁放的火?”
邹景澄再次瞥了他一眼,
“既然你也说,你家是穷苦人家,你后来怎么又会摇身一变,变成了国外留学回来的郑约翰?”
教书先生的脸庞再次变得阴沉,
“穷人要想要出头,除了出卖自己的身体,还能用什么法子?”
说着,他低下头,神情逐渐变得痛苦,
“清朝灭亡,民国建立之后,社会动荡,大批的洋人涌入,其中不外乎有一些有特殊癖好的洋人,而我姿色尚可,同时也积极上进,终于有了个机会,跟着一个洋人去了欧洲,并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因为我的女子名叫娟,我起了个同音的John,中文翻译过来是约翰,原本我只想在那里度过余生,没想到,却在那里遇到了前去留学的大少爷……”
南源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这之后的故事,他差不多也能猜到了。
因为服侍过不少洋人,这教书先生的嘴皮子和床上功夫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而初出茅庐的大少爷,被这样的他所吸引,马上就坠入了情网,殊不知,他只是别人复仇道路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南源:“所以,宅院里的那些人,都是你杀的吗?”
那教书先生却是摇了摇头。
只见他低下头,一张张地捡起了地上的那些照片……
他轻抚着照片上的那个人,轻轻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我虽然身子很脏,但是我的手却很干净,因为老爷说,他最喜欢我的手了,所以,我不会让我的手沾上鲜血……”
南源:“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
教书先生低笑了一声,望向南源的眼眸,若有若无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