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杜克·比尔的事迹感到新奇,才会上来想要近距离的感受一下当年航行在无边海上的梦想号。
夏佐伊对仆人嘴里所说的白色大鱼略感兴趣。
但没一会儿就抛在脑后,毕竟在一艘显得很是古老的船上探险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瓦尔克这时走到尤狄特的身边轻声说:“我们分开转转好打听消息,你带着小少爷。”
尤狄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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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佐伊作为一个极为乖巧懂事的弟弟跟在尤狄特的身边。
没一会儿后。
他们来到梦想号另外一边的甲板上,恰巧碰上一个青年急冲冲地跑进船舱里面,脸上的神情激动又狂热。
夏佐伊拉着尤狄特的衣角好奇地看过去,嘀咕道:“他怎么回事?”
立在一旁,负责船上安全和物品维护的侍者闻言回答:“这人经常这样,只要攒够钱财就会登上梦想号来看一遍,尽管他从前已经看过不下十几遍了。”
话语中不无吐槽。
夏佐伊和尤狄特露出好奇疑惑的神情。
尤狄特:“能和我们具体说一下吗?”
他上前去交谈,并且给了这名侍者数量不少的铜币。
侍者立即眉开眼笑的将铜币装起来,随后解释说:“这个人叫做撒姆尔·弗恩,他可是我们城内有名的疯子。”
“之所以称呼弗恩为疯子,是因为他极为狂热的崇拜着杜克·比尔,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和杜克·比尔一样扬帆起航。”
“但谁都清楚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侍者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嘲笑的表情,显然对名为撒姆尔·弗恩的年轻人非常不认同。
不管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的梦想……
“为什么?”夏佐伊不禁问道。
侍者道:“自然是因为撒姆尔·弗恩只是个平民。”
“他没有贵族的身份,也没有足够的钱财雇人造船,听说平时连吃都吃不饱,就是为了要省下钱财来梦想号上看一看,体会当初杜克·比尔的在海上航行的意境。”
夏佐伊了然,原来是一个狂热的粉丝。
他晃了晃尤狄特的衣角,不着痕迹的示意尤狄特继续向这名侍者打听消息。
他则是背着手转身接着溜达。
不一会儿。
夏佐伊发现在甲板上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身披白色斗篷的男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眺望河面。
夏佐伊看了好几眼他都是如此,仿佛一个莫得动静的雕像。
于是,夏佐伊好奇地走过去。
他也想要看看河面上到底有什么这么吸引人,难道是白色大鱼?
但是等到夏佐伊走近后才发现,以他的身高想要眺望河面显然还差一点距离。
这就有些让领主尴尬了。
…………
夏佐伊的双手搭在舷墙上,头部能够完全露出,但也仅仅就卡在脖子上,到此为止……
他想要像旁边披着白色斗篷的男子一样舷墙的高度直抵胸前,显然还得再长一长。
这样看向河面实在是视线受阻。
于是夏佐伊搬了一个木桶过来再踩上去,嗯,这回高度够了。
白色斗篷的男子显然对他身旁的任何动静都丝毫不在意,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只有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撩动。
夏佐伊趴在木制的舷墙上感受着河风迎面拂来。
艾布汀河的河面宽广无比,河水碧绿,波光粼粼的缓缓流淌而过,倒映着蓝天白云,时常有鸟类落下觅食……
风景确实不错,但却也没有什么值得让人一直杵在这里干看着的理由。
夏佐伊不是很理解身旁男人的行为。
片刻后,他打算跳下木桶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略显平静的河面上突然有涟漪荡开……
河面底下很明显有东西正在向这里游来。
但游到一定距离后却没有再靠近,而是在离着梦想号不近不远却恰巧能够清楚瞧见的位置处徘徊,就连附近停歇在水面上的鸟类都被惊得飞起。
夏佐伊明显感觉到身旁的男人有了一点动静。
他更加靠近舷墙盯着水面看,不用转头都能够让人觉得他非常的专注凝神。
造成河面动静的“大东西”终于冒出头来——它们的身体颜色非常淡,是很独特的白色,并且圆圆胖胖,额头向外突出隆起,嘴喙很短,唇线宽阔……
“白鲸?!”
夏佐伊意外又惊喜非常,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赫尔各达的港湾处瞧见白鲸这么可爱的生灵。
它们是一群调皮爱玩的大可爱。
夏佐伊不由得踮脚探头去看。
恰在此刻,旁边传来一道低沉带着清冷质感的声音。
“它们叫白鲸?”
夏佐伊下意识地侧头,正好对上男人看过来的眉眼。
他有些惊讶,因为男人的双眸竟然是十分清浅的灰色,就连几缕从斗篷里露出来的发丝都是浅淡的银色。
整个人气质冰冷,模样俊美。
男人认真的盯着自己看。
夏佐伊点点头,嗯了一声。
男人便转过头不再说话。
夏佐伊想,上船后仆人所说的白色大鱼应该就是白鲸,它们很喜欢浮出水面并且性格活泼。
天气要变换,看白鲸群的数量应该是在从河口迁徙离开。
男人在舷墙旁边站立这么半天,该不会一直在等着白鲸出现?
毕竟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就再次转头非常投入地盯着白鲸继续看起来。
说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像是一座雕像突然有了生命和气息。
夏佐伊很快便不再纠结男人的行为。
他听着白鲸欢快的歌喉,看着它们用自己宽大的尾部戏水,时不时下潜,时不时又浮升……
鸟类先前被它们惊得飞起后,见没有危险又慢慢落在水面上,或优雅地梳理着羽毛或一心一意的想要捕鱼。
夏佐伊就看到一只调皮的白鲸慢慢接近一只羽毛灰黑参半的鸟。
这只鸟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寻找猎物,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危险”,直到水波荡开。
直到这只淘气不已的白鲸突然冲着它的尾部羽毛张嘴咬下去。
“嘎!”
鸟被吓得惊飞。
白鲸裂开嘴巴像是在笑一般。
它显然没有真的想咬,而是在吓唬这只鸟,充满着玩闹的意味,不禁想要让人拍着它圆润隆起的大脑袋教育一下。
而飞上半空中的鸟一直在不停地嘎嘎叫着,没多久后就如同战斗机一般的冲下去,似乎在用行动表明:淦!你他妈给老子受死!
但这只白鲸早就机警的再次下潜。
夏佐伊:哈哈哈哈哈哈。
他抿着嘴差点笑出声,等着,鸟类也是有报复心的。
果不其然,这只鸟在发现没有办法啄到白鲸时,便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重新落回水面上,继续专注捕鱼。
等待一会儿后,先前的白鲸又偷偷地冒头,并且再次行为“恶劣”的向黑灰鸟潜伏游过去。
然而,白鲸这次的偷袭显然是极其失败的。
黑灰鸟在它靠近的一刹那,便扭头狠狠地啄了一口白鲸圆润隆起的头部。
“哈哈。”
夏佐伊无法抑制地笑出声,他看见白鲸可怜巴巴的快速游进白鲸群里寻找安慰。
他身旁的男人显然也散发着极为愉悦的气息。
第57章
白鲸在港湾附近嬉闹玩耍的时间并不算短。
它们有时候还会对梦想号这艘巨大的船体产生出极大的好奇和兴趣, 鲸群中年幼的孩子们总会趁着父母不注意时便往梦想号的方向游去。
小白鲸们也很显然对大船上招手的人感到好奇,不住地从河面上探头探脑的观望。
夏佐伊踩在木桶上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看着被他招来的三只小可爱憨头憨脑的摆动着圆滚滚身体和大尾巴围在船前转圈圈。
但却没有一只小可爱对他身旁也想要得到关注的男人投去目光。
夏佐伊能够感觉到男人往他这里挪了半步, 试图不着痕迹的靠近。
“它们的叫声好像并不一样。”男人突然开口道。
夏佐伊见他好像在等着自己的解释, 想了想说:“小白鲸们是在模仿其他声音叭。”
夏佐伊专门拍摄过鲸类生灵,其中自然也包括白鲸。
它们是鲸类中最优秀的口技模仿专家,因为白鲸能够发出几百种不同的声音, 从人声、其他动物的声音,再到汽船声、音乐声等。
可谓是五花八门, 无奇不有。
白鲸天性喜爱玩闹, 就算是一条海草、一块水中的石头都可以让它们自得其乐的嬉耍半天。
白鲸对任何事情都能够保持着足够的好奇心, 并且,它们能够为了满足这种好奇心而去付诸于实践。
就像是现在。
夏佐伊对白鲸群的方向招手,几只幼小的白鲸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情况下,便忍不住游到梦想号的近前, 面上带着天使般的微笑对夏佐伊展露歌喉。
聆听白鲸的声音无疑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没过多久, 大约是鲸群终于要再次启程离开, 不远处的父母发出叫声召唤小白鲸返回鲸群。
它们要进行长距离的迁徙。
小白鲸们看起来有些依依不舍。
夏佐伊对它们挥手告别。
他看白鲸群逐渐游远后便转身打算从木桶上跳下来,谁知道木桶因为长期搁置在船上受到水汽的侵蚀,从而导致其中一块木板发生断裂。
“咔嚓”一声, 木桶先行歪倒。
夏佐伊站立不稳的就要从上面跌下,却霎时被旁边的男人伸手按住肩膀,晃悠的身形瞬间稳了。
夏佐伊就着男人的力道落在甲板上,手却不经意地撩起男人的斗篷:“咦?”
他不由得惊讶地挑起眉梢。
因为在男人的白色斗篷下面竟然睡着一只明显未成年的猫头鹰。
这只猫头鹰有着带斑点的绒棕色羽毛, 两只犹如穿着毛裤的长腿抓着横在男人胸前悬挂的一根铁质链条上, 整个毛绒绒的小身体正贴在男人的衣襟前, 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地瞅着撩起斗篷的人。
当然, 这是之前猫头鹰在睡觉的模样。
现在它受到惊动,两只眼睛已经全部睁开,大萌眼眨了两下后随即扭头猫在男人外罩的衣服里。
阳光刺眼.jpg。
夏佐伊立即体贴地将斗篷拉好,紧接着看向男人道谢:“谢谢你,还有你的鸟很可爱。”
他说完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忙补充道:“猫头鹰很可爱。”
成年人的世界总能想歪,不好不好。
男人浅灰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了一眼夏佐伊,声音清清淡淡:“嗯,诺亚确实可爱。”
斗篷里这时候传来小小的“啾啾”声,让夏佐伊不禁想到青团,明明已经成长为一只足够大的海东青,然而撒娇的声音却仍然如同幼小时一样。
一同观赏白鲸的友好排排站友情就结束在了这次对话之后。
男人离开。
夏佐伊来到了尤狄特身边,向他询问之前探听的情况。
瓦尔克也在这个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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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狄特道:“这艘船上的任何物品都是后来经过还原再放置的结果,坏了就用同样的东西进行替换,并不是船上本来就有的。”
“而原本属于杜克·比尔的私人物品全都被人收进里面的船舱中,由专门的侍者进行看守。”
他刚才进去看了一眼。
所谓的私人物品也不过就是一些灯罩、随身酒瓶、匕首、发了霉的床板等,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
但那位撒姆尔·弗恩先生却显然对此非常痴迷,待在船舱里不愿意离开。
尤狄特向之前的侍者详细打听了撒姆尔·弗恩的消息——撒姆尔除了是城内有名的疯子以外,他也是城内最有名的造船天才。
不然他一个平民怎么也不可能经常赚到五十个银币之多,而后又将这些钱用在没有丝毫意义的登船观赏上面。
侍者不无嫉妒地说:“他这绝对是挥霍无度,要是将登船的钱财都攒在手中的话……”
瓦尔克闻言耸了耸肩膀道:“也许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尤狄特不禁点头:“你说的没错。”
“撒姆尔·弗恩从小就有天才之名,他父亲是为赫尔各达国王陛下直接服务的造船师,在整个造船行业内都很有名望。”
“但很可惜的是,弗恩先生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
“所有人都以为弗恩家就要由此落败下去,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撒姆尔·弗恩一个人撑起了家庭重担,并在少年时期闯出名声。”
“他在造船方面的能力无人能及。”
“而且最重要的是,撒姆尔·弗恩因为太过崇拜杜克·比尔,他在几年前便亲手给自己造了一艘船。”
“当然,这艘船没有多大,更不能与梦想号相提并论。”
“但撒姆尔·弗恩却乘坐着由他亲手造的船经由艾布汀河出海了。”
夏佐伊有些惊讶:“他竟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不过显然,他没有成功出海。”
否则现在也不会还待在梦想号上面。
尤狄特:“是的,他没有成功。”
“撒姆尔一个人独自出海,他在科吉特海航行了十天左右便被海上的暴风雨逼得被迫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