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那个万人迷[穿越重生]——BY:夏夜秋浦

作者:夏夜秋浦  录入:02-09

  而房门的主人似乎并未想过会有客来访。
  主人家听到声响有些惊讶,很快便走了过来。
  轻轻地脚步声在门后响起,随着吱嘎一声出现,老旧的木门被人推开,一个女人站在陈生的面前,瞧见跪倒在门前的陈生,惊呼道:“是你?”
  恍惚间,陈生听到有人叫他。
  女子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人问:“你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令陈生眯着眼睛,他将手按在门旁的水缸上,借力勉强支起身体,抬头后意外瞧见了向滕夫人。
  那夫人站在门前,见他脸色难看,手足无措地扶着他,问他:“你是怎么进来的?郎君……你这时候还来城西做什么?”
  陈生不知自己跑到了哪里,他瞧着周围的房屋,认不出他在哪条街道。他的大脑在此刻乱作一团,只是无力地拉住向滕夫人的手,低声道:“夫人,麻烦帮我去城外白楼,找人给小圣峰首座带句话……”
  向滕夫人一脸担忧,似乎正为了他在心急。可陈生说着说着却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向滕夫人问他怎么会在城西。
  而城西城北房屋被毁,两方相比,城北情况稍强一些。而城西只有边缘的农舍未被殃及,至于城内的房屋已在三魔到来的那日全部被毁。
  可此刻……
  陈生望着身侧的房屋,能够看出这些房屋都是新建的,以此也能知道他并不是在边缘的农舍。
  而向滕夫人所在的住宅明明被新房包围,可她身后的房门却是老旧掉漆的旧门。旧门指向这里绝非新建的房屋,这点敲响了陈生心中的警钟。
  “郎君?”向滕夫人看着他不做声,歪过头又叫了一声,然后笑着与陈生说:“对了,上次的事还未谢过郎君。”
  上次?
  谢什么?
  陈生疲惫的闭上眼睛,因这一句话想到他那日来到万来香。记忆里的他越过热闹的人群,人群后向滕夫人站在二楼,对着死人的房间一脸忧愁。
  而记忆里的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瞧见房中的异物,告诉了向滕夫人抓住异物的方法……
  等一下!
  一道光线在脑海中闪过。
  陈生慢慢地握起了拳头,在此刻,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万来香闹鬼,向滕夫人知道楼中有鬼,也知道城外有一个千衫寺,有寒阳山庄。她守着这两个地方,为何在知道外有高僧修士的情况下,面对楼内多次出事,仍不去请千衫寺与寒阳山庄的人来收魂?
  陈生之前不去想这里是碍于文中设定的问题。可刨除掉文中设定的问题,如果这事放在陈生身上,如果陈生是向滕夫人,在明知楼内有冤魂与自己同住害人的情况下,陈生必然会去找能解决此事的人,以免以后祸及自身。
  如果他在明知楼内有冤魂害人的情况下,还不去找能够解决此事的人,那是不是在说明——他(她)不想此事被解决。
  浑噩的思绪在此刻变得清晰。
  而且向滕夫人此刻的话是对着身为陈生的他说的,而不是对着“京彦”所说。
  陈生此刻在京彦的身体里,世人看他,就是京彦。
  除了鬼魂。
  陈生记得,曲清池说过,每个人的神魂都是不同的,鬼身为死魂,鬼看人魂不看人脸。鬼魂身为阴间人,看阳间视角与活人不同,因此老人和向滕夫人都与身为陈生的他打招呼,而不是与京彦打招呼。
  想起这点,陈生打了个冷颤,注视着被向滕夫人抓住的手臂,再次意识到这算是他第三次遇见向滕夫人。
  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万来香中,第二次是在幻境。
  那带着香味的手帕在眼前一闪而过,勾起之前在幻境中的记忆。
  幻境中的向滕夫人站在记忆里巧笑倩兮,穿着绫罗绸缎,撕开了自己的那层皮,露出了稻草内里。
  陈生撇着她拉住自己的手,脱离幻境记忆的人在此刻问着自己——他曾在幻境中看到过向滕夫人,当时向滕夫人说,是曲清池让她留在这里。可事后陈生得知,曲清池并未插手楼内的事,这也就是说当时的向滕夫人说谎了。
  而那时的陈生以为向滕夫人只是楼内的幻影,所以并未多想。可如今看来,他在幻境中遇见的那个到底是幻影,还是向滕夫人本就在楼中实在不好定论。在此刻,他只知道一件事——万来香开始死人是在青楼重开后,而重开青楼的就是——向滕夫人。
  眼中的温度一点点消失,陈生扶着水缸站起,这时眼前的重影已经从三变成了五,他晃得厉害,也无法张开嘴说话,只知道自己必须要离开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跟老人不同。
  她很危险。察觉到不好之处的陈生有意离去,侧过身的他因此多少有些紧张。
  见他要走,向滕夫人的脸一点点冷了下去。方才的关心和暖意在眼中消失,她在陈生侧过脸之后忽然上前,抓住弯着腰支撑着身体的陈生,直接把他的头按进了水缸里。
  毫无防备,冰冷的水包围住本就是浑噩不清的陈生,堵住了可以呼吸的可能。水在张开嘴的瞬间冲入口中,呛进鼻子,困住眼睛。
  双手推拒,陈生无力地挣扎,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让自己离开窒息的感觉。
  向滕夫人的表情在按住他的那一刻变得恐怖而狰狞,她一边压着陈生,一边恨声说:“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楼里来来回回的人那么多,客官不如做个常客!”
  时间一点点流逝,身体被白烟和眼睛害到的陈生,挣扎的力气只是撩起了小小的水花。很快,向滕夫人感受到手下的人逐渐没了反应,狰狞的表情因此变得平和。
  溺水的痛苦还是陈生第二次感受到,只不过比起第一次,这次的印象要更加深刻。他在这一刻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可能要死了。
  冰冷的水呛进气管,可不管水有多凉,都无法降下食道里的灼烧感。一冷一热成为明显的反差,水封住了他的呼吸,火焚烧着他的理智,两方拉扯着危险的那根线,轻而易举的将他困住,让他提不起反抗的精神。
  人、死前会想什么?
  这是陈生以往不曾想过的事情。
  而他若死了……曲清池又会变成什么样?
  是继续前进,还是颓丧?
  他会不会因此更加孤独,变得不再拥有理智只拥有疯狂?
  ……想不到。
  就像前世一样……想象不出来他死之后的画面。
  按住头颅的手终于离开。
  黑发在水中飘散,来到鼻子的前端,平静地在那张脸前漂浮。
  紧闭的睫毛纤长,水下的脸从痛苦变得平静。意外滑入水缸中的手一点点松开,陈生想,曲清池必然会闹,瞧着又会很可怜。
  然后呢?
  然后故事会变成什么样?
  他死后又会魂归何处?
  其实重生归来的陈生想了许多,却未曾想过自己会被溺死……而他此刻要是死了,多半会拖累京彦等人……平白拉上京彦等人同他一起上路……而这样,不行……就算想闭上眼睛,都无法闭上眼睛……
  说实话,他还不想离去。
  他还没有好好的教训一下曲清池。
  他还没有把京彦和薛离的身体还给他们,也没有解决房中的叶女。
  他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他想与曲清池好好聊聊,也想看着曲清池不让他胡闹,更想陪着曲清池度过许多个年节,所以他不想死。
  他……一点也不想死………………
  思绪到此刻断了线,陷入了黑暗之中。
  向滕夫人眼看着陈生没了呼吸,正在轻叹,不料身后一把剑飞来,一下子刺穿了她的脖子,狠狠地穿过她的身体。
  未曾料到的情况让向滕夫人惨叫一声,她捂着脖子,身上的伪装在此刻散去,露出了满是烧伤的身体。
  剑伤到了她的本体,令那具伤痕累累的尸身在此刻好似一块正在燃烧的木炭。熊熊烈火包围着惨叫不止的人,等着火光熄灭,身子焦黑的向滕夫人往前倒去,摔倒地上的那一刻变成了一把黑灰。
  紧抿嘴唇,一缕黑发落入唇缝之中。萧疏皱着眉一把拉出陈生,意外瞧见京彦的身体上布满了金色的纹路。小小的人族皮囊似乎无法容纳金色的血脉,皮肤上出现了裂痕。
  京彦的皮囊下似乎藏着什么金光强盛的东西。
  那东西即将撑破京彦身体。
  萧疏冷着一张脸,探了一下陈生的脉搏。
  男人躺在哪里,如今已经没了呼吸。只不知害他没了呼吸的到底是那只眼睛,还是这缸井水。
  眼中出现一丝慌乱,曲清池的脸在这一刻出现,带给人无穷压力。
  萧疏把陈生放下来,不抱任何希望却还是伸手按了按陈生的身体。他本想逼出陈生喝进去的水,却不小心逼出了金色的人形。
  他的手刚按下去,千万金线从京彦皮肤上金色的裂痕中出现,金线如水似云,轻灵柔和的组成一个金色的人影。
  那人影立在上方,身上不时飞出红色的火星。人五官虽是模糊不清,但看状态应是平和的闭着眼睛。
  等完全脱离了京彦的身体,影子的头上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半透明幻影。幻影是倒着的井,井口之上有一个亮橙色的三角形。
  “路标?”萧疏看到这一幕眉眼一动,他很快懂得了金影要做什么。在金影入井之前,萧疏扔开手中的盏目,化作与金影相同的一道光,直接并入金影之中,随着金影一同冲进井口。
  橙色的路标在影子消失后不见。
  很快,河边只剩下了京彦的身体,和那把再次暗淡下来的盏目。
  *
  四百年前
  大景,京都。(前文提到的被推翻的前朝)
  白玉汤匙放入碧玉碗中。
  纤纤玉手拿起丝帕,轻轻擦拭沾着药汁的淡色嘴唇。
  帮小主子掖了掖被角,穿着一身淡青色衣装的女子对着床上的人影轻叹了口气,姣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愁绪。
  十二月初,寒冬握着树梢,催动着枝杈轻动,在暖窗上印着属于冬日的萧条,偶尔也会填上几笔雪色。
  北风萧萧,雕着花纹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冷风顺势进入房中,不多时便与暖意相融。
  关上房门,一位穿着深紫色衣装,梳着高髻的妇人走进房中,动作轻柔地脱下身上占了雪花的大氅,柔声问道:“二郎醒了吗?”
  守在床边的少女摇了摇头,瞧见小主子如今病弱,难免心生怨语:“大郎君也真够心狠。”她说到这里眼中含着泪,表情愤慨却不忘压低声音:“明明二郎才是他的亲弟,怎就对那个野种要比二郎好上许多?”
  她说着说着,悲从心来,拿着手帕按住发红的眼睛,哭道:“阿娘,府中阿郎大娘去后大郎君当家,二郎平日要看他的脸色也就罢了,日子将就着怎都能过。可如今二郎不过是不慎绊倒了那个野种,大郎君便在这冬日罚二郎跪祠堂,他也狠得下心!经此二郎在府中地位更是……”
  妇人听到这里也有些心烦,她厉声道:“行了!少说两句,别又传出什么话给二郎惹麻烦。”
  少女听到这虽是收了声音,但仍是气闷难忍,当时跺了跺脚,恨到:“他们就是欺我二郎痴……”她说到这里,那个“傻”在妇人的怒视下咽了回去。
  二郎心智不全。
  这件事情府中人心照不宣,不过知道是知道,说出去可是不行。因此平日无人敢提。
  房中的妇人名叫傅娘,是沈家二少爷的奶娘。(沈家,前文提到过,是前朝世家大族,后出了一个沈贵妃祸乱朝纲。妖妃与昏君的搭配导致前朝灭,后才有了如今的应国,以及县主这群皇族。)
  沈家是世家大族,已去的沈老侯爷一共有四个孩子,其中傅娘所照顾的二郎是老侯爷的嫡妻所出。只可惜造化弄人,侯爷唯一的嫡出子生来心智不全,现今十一岁了,连话都说不完整。而除了嫡妻所出的二郎,府中还有三个孩子,一个是庶女,如今已经入了宫,成了那宫中最受宠的娘娘。庶长子就是如今沈小侯爷,他与宫中的沈娘娘同母,如今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
  最小的孩子四郎与二郎同年出生,四郎的身份特殊,其实算不得是沈府的孩子,但他却最得沈小侯爷的宠爱。
  而因为嫡子痴傻,庶女得宠,侯府当家的自然就是庶长子,因此二郎的日子并不好过。
  前些日子,十一月底,二郎与身体不好的四郎在府中相遇,不知怎么的,四郎跌倒,人摔在假山上磕破了头,一连病了几日,只说是二郎绊了他一脚,惹得沈小侯爷罚了二郎。
  二郎在祠堂跪了一日,出来的时候寒风入体,一连病了三日。
  傅娘对此多有怨言,但说不得还是说不得,毕竟她比女儿拎得清,知道如今府中到底是沈小侯爷做主。因此她就是心有不满,也不敢过多提及。只是绕过女儿,去看了一眼床上紧闭着眼睛的沈端。
  沈端的脸色比起前两日要好看许多,刚才被婢女哄着吃完药,此刻他正睡得极香。
  怕吵到他,傅娘拉着女儿离开房中。等着她们走后,床榻上的人坐了起来,圆圆的脸上带着几分呆傻的憨态,醒来也不吵不闹,只是对着床幔,嘴巴一动一动,不知在干什么。
  陈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有在极少的时候能够拥有短暂的清醒,至于其他的时间,他脑子都会被一件事占据,分不出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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