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思浩的精神终于在一天又一天里,走向了真正的崩溃,变为了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
二十年。
陈钦清之前答应的,等到九尾猫的尾巴长出来的那一天到了。
陈钦清这才见到了九尾猫在第几条尾巴长出来的模样,是一条虚影的尾巴,并没有完全的化实。
可能是因为这是在九尾猫最关键的时候,所以他身后的八条尾巴都要比原来长上许多,与那条现在还是虚影的第九条尾巴一起在他的身后挥舞着。
陈钦清看着九尾猫后面摇摆的九条尾巴,问道:“所以我现在能够许愿了吗?”
九尾猫点下头,“恩。”
就在陈钦清要张口的时候,九尾猫突然叫住了陈钦清:“等等。”
陈钦清望着九尾猫,“恩?”
九尾猫有点迟疑,“在你许愿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陈钦清点下头,“问吧。”
九尾猫看着陈钦清:“我想要问你,你的愿望是不是和我有关?你想要我便为真正的九尾猫?”
陈钦清再次点头。
九尾猫沉默了好久,才低声道:“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想要成为九尾猫了。”
陈钦清不由的愣了下,有点不解,“为什么?成为九尾猫难道不是你一直的心愿吗?”
九尾猫摇了摇头,只望着陈钦清,目光流露着不舍:“许愿之后,你会离开吧?”
陈钦清点头:“恩。”
九尾猫:“所以我现在的愿望已经不再是成为真正的九尾猫了。”
“那是什么?”陈钦清并不介意听取九尾猫的意见。
九尾猫好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架势,对着陈钦清说道:“我想要和你一起离开!”
陈钦清眸光一闪,沉默不语,就好似在无声的询问九尾猫,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样。
毕竟,九尾猫他们这个种族,一直的修炼所为不过是长出第九根尾巴,成为真正的九尾猫,连神仙都要敬让三分的妖怪。
虽然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神仙和妖怪,他已经是最后的妖怪,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完成九尾猫这个种族一生的追求。
现在眼前这就要成功了,但是九尾猫却放弃了,这让陈钦清不能够理解。
最终,在九尾猫坚持的目光下,陈钦清到底还是开口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九尾猫斩钉截铁的点下头:“恩,我知道。”
陈钦清:“为什么?”
九尾猫:“现在这个世界上本就只有我一个妖怪,我成为九尾猫,得到永生之后,又有什么意义?”
九尾猫顿了顿,那双认真的猫瞳里,映着陈钦清的模样。
突然,九尾猫的话锋一转:“这个世界上面没有了你,我还留在这个世界上面又有什么意义?”
陈钦清:“……”
陈钦清静静地与九尾猫对视着,就好似在看九尾猫到底有多少的决心一样。
许久,陈钦清才抚摸上了九尾猫的脑袋,轻声道:“我知道了。”
九尾猫有点忐忑:”那你……“
陈钦清微微点头:”我答应你的要求。“
九尾猫顿时一喜。
陈钦清:“你准备好了吗?”
九尾猫点头,优雅的端坐在陈钦清的面前,第一次在陈钦清的面前表露出了他们九尾猫一族的高贵。
陈钦清看着九尾猫身后的第九根尾巴,说:“我许愿,九尾猫它将在我离开之日,与我一同离开这个世界。”
陈钦清的话音落下,便见到九尾猫身上开始发起了光,第九根尾巴就好似受到了损耗一般,慢慢的化为了流光消散而去。
在第九根尾巴消散的同时,九尾猫也好似失去了力量一般,变得虚弱了起来,无力的趴到了地上。
陈钦清手指微微一动,但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向着九尾猫伸出手去。
一直到第九根尾巴的虚影完全的流失,九尾猫身上的光才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九尾猫已经完全的没有了一点力气,所有的尾巴更是已经摇摆不动了,就那样任由着它们拖在自己的身后。
陈钦清这才伸出手,轻轻的抚摸起了九尾猫,说:“辛苦了。”
在陈钦清的抚摸下,安全的环境让九尾猫并没有支撑,而是选择沉沉的睡了过去。
陈钦清看着呼吸变得均匀的九尾猫,然后用了点力气抱起了九尾猫,将他放到了床上。
七天之后,九尾猫才缓缓的苏醒。
九尾猫一醒,心里就是一惊,因为害怕陈钦清他已经走了,所以几乎是醒来的那一刻他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起了陈钦清。
然而,在房间里到处都找不到陈钦清的九尾猫不禁开始急了。
因为太过心急,他甚至忘记了陈钦清向他许过的愿,他既然还能在这个世界醒来,那么就是说明陈钦清还没有走。
不过好在,就在九尾猫心急如焚的时候,陈钦清突然出现在了房间里。
九尾猫见到突然出现的陈钦清一愣,顿时涌起了狂喜,向着陈钦清扑了过去。九尾猫的体型较大,陈钦清没有防备的被九尾猫给扑到了地上,不过看着九尾猫那张又惊又喜的模样,陈钦清到底是没有计较这个。
陈钦清就着自己被九尾猫压着的这个姿势,抚摸上了九尾猫的脑袋,解释道:“我见你还在睡,就去解决了最后的一点事情。”
九尾猫:“那已经解决好了吗?”
陈钦清点头:“恩,已经处理好了。”
这个事情自然是拆除白莲花非法系统了。
那个白莲花非法系统虽然能量不够,但是求生欲却意外的强,竟然是整整折磨了关思浩二十年,才终于耗尽了最后的能量。
如今的关思浩不仅精神不正常,连带的身形也消瘦的厉害,注射的维生素只是吊着他的命而已。
对于关思浩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陈钦清并不感到奇怪,毕竟是在常年的折磨下,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
就算是陈钦清现在拆除了他身上的白莲花非法系统,只怕也无法抹消掉白莲花非法系统给他带来的严重影响。
在关思浩剩下的日子里,白莲花非法系统的声音仍旧会存在于他的脑海中,只是这会是真正的幻觉。
所以,关思浩想要摆脱,只能到死,在没有死之前,只能继续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活活煎熬着。
九尾猫从陈钦清的身上让开,坐到了陈钦清的面前。
等到陈钦清坐起来之后,才开始扒起了自己的尾巴,找出了自己的那短短的一小截尾巴,对着陈钦清说道:“你看,又变回到这个样子了。”
陈钦清看着那肉肉的短尾,“难道你后悔了吗?”
九尾猫立即道:“当然没有。”
只是第九根尾巴到最后都没有长出来,有点遗憾罢了。
不过,这并不等于他就后悔了自己之前的决定。
他是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了陈钦清,那么一切将变得毫无意义。
他想象过没有陈钦清的日子,他甚至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这样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
既然找不到生命的意义,那么何不随着陈钦清一起离开?
所以,这并不是九尾猫在一时冲动下才有的决定,而是经过了反复的深思熟虑,才做出的最终的选择。陈钦清与九尾猫对视了会儿,说道:“我也该离开了。”
九尾猫并无半点的忧伤,虽然有点不舍,但还是十分乖巧的点下头:“恩,再见。”
之前九尾猫之所以那么慌张,主要是因为他还没有和陈钦清做最后的道别,所以现在能够好好的道别,他当然不会再有什么更多的奢求。
陈钦清最后摸了摸九尾猫,道:“再见。”
【队长,是否脱离这个世界?】
陈钦清:【是。】
想到什么的九尾猫突然开口,”等等……“
陈钦清:”怎么了?“
九尾猫看着陈钦清,心里却已经开始下沉了,人可以复制,但是灵魂是世间独一无二的。
他能够感觉到,现在他面前的陈钦清,已经不再是属于他的那个陈钦清了。
而且,就是他自己也已经开始发起了光,这是愿力开始发挥作用的原因。
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这一刻,九尾猫才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心里的那种落空感,就好似灵魂上面有一块空了一样。
虽然出声晚了,但九尾猫还是在“他”的面前化为了人形,“我是想要告诉你,我们曾经见过面的……”
“陈钦清”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我以前见过你。”
“恩。”九尾猫点头,低落道:“可是你拒绝了我,你不喜欢我人形的模样,就不再在你面前化为人形了……”
九尾猫又变为了原形,他并不等待“陈钦清”的回复,便又道:“还有,我想要最后告诉你,我的名字……”
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愿力最终带走了他。
九尾猫终于还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面。
***
陈钦清回到位面系统管理局的员工宿舍里,问自己的助手:“我在离开的时候他是不是让我等等?”
系统助手:【恩,是的。】
陈钦清:“也不知道他最后要给我说什么……”
系统助手也是沉默,同样不知道九尾猫最后想要说什么。
陈钦清:“既然他许愿是和我一起离开,那我们以后有机会相遇吗?”
系统助手:【有的,不过根据我们这份工作的特殊性,概率不大。】
陈钦清沉默。
系统助手:【鉴于已经两次遇到了规则之外的人物,所以我申请在加载位面世界的时候,保留能够探测到规则以外的程序。】
陈钦清闻言,点下头,同意了系统助手的要求:“恩,可以。”
系统助手得到了陈钦清的准话,便道:【队长,要进入到下一个世界吗?】
陈钦清点头。
【正在随机抽取非法系统所在位面——】
【登陆成功——】
陈钦清来到这个位面,便见到了台灯下面堆积如山的练习册。
陈钦清扫了眼,目光便落到了摆在自己面前的练习册上面,解题正解到一半,而且前面还是错的。
陈钦清握起了自己的手里笔,划掉了错误的地方,开始解起了题。
同时,陈钦清还对着自己的系统道:【开始读取记忆。】
对于自己队长的一心二用,作为助手的系统当然不会认为有哪里不对,毕竟他们队长最厉害,不过就是一心二用而已。
【记忆正在读取——】
于是,陈钦清便在刷着题的过程中,读取着原身的记忆。
等到记忆读取完,陈钦清随后的把后面两道大题快速的解完了。
当记忆到最后,陈钦清手里的笔也顿住了。
陈钦清难得皱眉:“把我们与原身签订的协议给我看。”
下一刻,陈钦清的面前就凭空出现了一份协议书。
陈钦清拿到了这份协议书,便翻到了最后一页,看起了签字人那一行。
一个用灵魂所刻下的名字,确实是原身与他们达成的协议。
这份协议是他们非法系统拆除队在未到来位面的那一世签下的,也就是说在陈钦清没有到来之前,在非法系统的介入下,该经历的都已经经历了。
而陈钦清现在身份的原身,对方会为了自己的心愿而与他们做交换,自愿放弃了这个人生,这个身份将全权的交由他们管理。
在原身签下这个字的那一刻,这个身份便与原身的灵魂再无一点的干系。
即便是陈钦清离开,对方也再无法重回这个身体内,享受这个身份。
而与他们签下这个协议的那一刻起,对方的灵魂也已经遵循着各个位面规则轮回转世了。
陈钦清在确定签字人没有问题之后,便又翻看起了协议的内容。
【队长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是有点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和我们签下这个协议。”陈钦清说出了自己在意的点。
【根据协议内容,他想要自己暗恋的人走出阴影,这就是最大的愿望。】
陈钦清:“只是一个暗恋而已……”
并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恨,也没有痛侧心扉的悔恨,只是一场痴心的暗恋而已,就愿意为了自己所暗恋的人,放弃掉这一世,放弃掉这个身份。
所以这也是让陈钦清想要看协议的原因,但是事实证明,并没有出错。
协议的内容都是根据对方的心愿自动生成的,所以在内容上面有错误的概率为零。
【队长,这大概就是爱情吧。】
“爱情?”陈钦清声音里带着丝丝的困惑:“一个人的事情也算是爱情吗?”
【根据数据库分析得出的结论,暗恋也算是爱情,只是一个人的爱情。】
陈钦清沉默,心里依旧无法理解。
他虽然对爱情无感,但是在需要的情况下,也可以尝试着去理解爱情的那种轰轰烈烈。
但是,一个人的暗恋这块区域对陈钦清来讲就有点超纲了,特别还是在暗恋的情感浓烈到与他们部门搭上线,还和他们签订了协议的情况下。
爱情真的可以这样吗?即便一个人也可以燃烧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的陈钦清只能够选择放弃,不再去试图理解关于复杂感情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