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加起来能够有个一百二十两。”李秀不太确定地说。
主屋那边田产还剩两亩水田和三亩旱田,光是田就差不多九十两,这几年分家之后他们陆陆续续给了主屋不少钱,那些钱不知道还剩下了多少,如果剩的多应该有个四十多两,剩得少也有三十两左右,至于说大哥么刘春华那边有没有私房,李秀就不清楚了。
听完李秀的话,林夏至拍板定论:“赌坊的债务都是虚的,下次赌坊的人再过去,就让村里人帮忙,把二百两的债给压缩到一百两左右。反正田产留在他们手上也没有人种,让村里买下他们手上的田,再加上阿爷手上的现银,还了大伯的赌债之后阿爷手上应该还剩几十辆银子。每个月咱们要给养老钱,逢年过节还给他们送吃食、衣物,加上手上的银子,阿爷和老么过的日子能比村里大多数老人都好。”
日子是过得比大多数人都好,林家给钱、粮食、衣服,他们不用费心费钱置办,没有田也就不用下地干活,只需要收拾收拾家里,清闲得很。可是,这种日子换成林家村别的老人来,没有一个会愿意。
林家村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如果每个月都只能指望着别人给自己钱,用别人的钱生活,就得过仰人鼻息的日子,那可不是大家愿意的。
不过林虎子可想不到那么多,他听了林夏至的分析,觉得还挺有道理的,这种好日子不就是阿么一直以来长期念叨在嘴边的吗。
于是,林虎子让人给他套上驴车,赶快火急火燎地回林家村,把林夏至的话转述给里正。
里正正为这件事怎么处理而烦恼,转眼林虎子就给他送来了办法,听了林夏至的分析,里正也发现不处理好这件事肯定会对村里有影响,于是,他赶紧召开村里人开会,大家一起商讨。
介于林虎子把事情讲得很严重,里正在村里开会的时候同样非常严肃,批评了村里人这次隔岸观火的举动之后,里正问大家:“咱们村的人得团结在一起,不能让外村的人有机会打入村里,所以这件事大家有想到应该怎么做吗?”
“真有那么吓人吗?”村里人没明白,不就是赌坊的人找林家主屋的麻烦他们在旁边看热闹没搭把手,怎么就说得村里会受影响了。
“你们想想,要是林家主屋的人拿不出那么多银钱,赌坊的人就会把林家的田契、房契拿了,他们有了咱们村的房契、田契,不就是打进了咱们村,进而就有了机会知道村里赚钱的法子,大家还觉得不严重吗?”里正将音量扩大。
众人的心跟着里正的声音颤了颤,想象了一下到时候会发生的事情,马上变了脸色。
“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外村人心思真多,要不是里正及时察觉到了他们意图,咱们村的豆坊和番茄作坊就危险了。”
“把他们打出去。”
“让林家主屋把钱还上。”
“把林大伯关在家里,不然给他出门。先是钻小巷里不清不楚,现在又惹上了赌坊,他就是个祸害,打断腿都不为过。”
“林老头管不住夫郎管不住儿子,真是没用!”
……
大家五花八门地发表自己的意见,最后全都抱怨起林家主屋,他们一家人就像是耗子屎一样,坏了全村。
里正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让林家主屋把赌债给还上是必须的,可大家想想,林家现在哪里有那么多钱?”
“没钱林大伯敢跑进赌坊,那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吧。”
“他们家再怎么样也该有一些钱,以前那么多田产卖了,现在林家每个月都给那么多养老钱,攒起来不必村里大多数人家少。”
“他们吃的穿的用的林家经常都送过去,用不着他们自己买,那么多银子攒着,早就该有二百两了。”
“呵呵,那一家的败家子,手上有多少钱财都得败光,你看看林老么经常去县城买林大伯喜欢的烧鸡卤鹅,林大伯还有钱在县城钻小巷,就该猜到他们家现在没有多少了。”
里正再次提高音量:“对,问题就是现在他们手上没有二百两,所以咱们得商量一下,如何让他们家把赌债还上。”
“还债是他们家的事,我可不会拿自己家的钱去补贴。”
“对,不仅我家不能拿钱,村里的钱也不能拿去,赌就是无底洞,越填越深,咱们补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
“大家放心,这道理我和族老们都懂得,所以我们想出来的办法就是找赌坊压低赌债,再用村里的钱把林家主屋手上剩下的几亩地给买下来作为村里的祭田,这样他们有了钱可以还赌坊,村里也没损失。”
村里人听到这个办法觉得稍微可行,他们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林家那几亩地,林老头不愿意租给别人种,自家又没有人会种,现在都荒成那样了,价格肯定不能和正常的田一样。”
“我想到了的,不会让村里吃亏,林家主屋一共有两亩中等水田加三亩旱田,五亩田一共八十两,大家觉得合不合适?”里正问出来。
这个价格比正常情况低了十两,大家觉得还算可以,自己家如果要买这样的田也会把价格压到这个程度。
村里人商量好了,里正才来到林家主屋,把村里商量的结果告诉林老头,同他谈了一会儿。
林老头已经对大房彻底绝望了,他听完里正的话表情非常平静,就好像卖田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一样:“多谢村里还愿意帮我们,就这样办吧,以后我会把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关在家里,不让他再出去丢人现眼的。”
“林三叔,我在这里多嘴说一句,有些事情早就该管管的,不然不至于会闹到现在这个程度。”里正忍不住提了一句。
林大伯在县城里钻小巷的事情村里早就传开了,里正不相信林老头会一点都不知道,他知道了却没有管,一直放纵林大伯做事,间接导致了今天这个后果。
这两天林家主屋一点都不平静,林大伯和刘春华白天黑夜地吵架,一是林大伯在赌坊输钱家里要还,二是林大伯钻小巷这件事惹恼了刘春华,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和侮辱。
刘春华在林家村人缘差到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所以林大伯之前钻小巷的事情他一直都被瞒在鼓里。
里正走了没多久,隔壁林大伯他们的屋子里又传来了吵架声,最后似乎动上了手。
后来,林老么也有气无力地加入他们的战局,哭泣、尖叫、怒骂充斥着林老头的耳膜,吵得他脑子胀痛。
林老头打开自己亲自保管的钱箱,将里正带来的八十两银票放进去,想了想又拿出来八十两银票和原本放在里面的二十两银票,钱箱只剩下一张房契和十两银票、五两散银,再次锁好箱子放在床头的砖块背后,将一共一百两的银票用油纸包裹好放在另一块活动的砖后,等着赌坊的人下一次上门。
林家村的后续林夏至关注着,林家主屋把最后几亩田卖给了村里,手上只剩下房契和几十两银子,林老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刘春华和林大伯闹和离,林大伯成功成为了林家村最讨人嫌的人,排在他后面一位的是林老么。
躺在床上酝酿睡意,林夏至特别不解林大伯的行为,听人说那个寡夫长得也就一般:“闻柳,你说大伯为什么会被一个寡夫迷了神?”
“你想想大伯么的样子,他像是一个夫郎吗?”同为汉子,程闻柳能明白一些林大伯的想法。
“好吧,就算他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寡夫,那寡夫的儿子呢,听说他对寡夫的儿子比对林大宝还好,这又怎么解释?”林夏至还是不明白,有些时候林夏至一点就通,有些时候他却比普通人还迟钝。
程闻柳摸了摸林夏至高高凸起的肚皮:“你想想,当初大伯对林大宝不算好,所以林大宝对大伯的父子情能有几分,寡夫的儿子让林大伯体会到了那种儿子对阿爹的孺慕之情,满足了他心里的期待,他对寡夫和他的儿子自然会更有所谓的“感情”。”
第344章 彻底解决
说白了,寡夫和他儿子做的事情都一样,那就是利用林大伯的需求讨好他,寡夫想从林大伯身上拿好处钱财,而寡夫的儿子则想让林大伯被蛊惑进而犯错。
“你说这些的时候能不能别对着我儿子!”林夏至眼睛瞪得溜圆,“知不知道胎教?我现在每天就算不舒服也会给孩子读好听的诗词,给他说真善美的小故事,希望我儿子以后长得像小天使一样可爱,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听了不高兴长丑了怎么办!”
“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等出生了以后也得长一年才会学说话,哪里听得懂我刚才说的那些。”程闻柳不以为意,听到新的词语非常熟练地结合上下文理解含义,小天使应该就是指小年糕那样好看的宝宝。
林夏至可不管,以前怎么样他不管,现在这一刻他就认定了胎教会影响孩子长相:“你快说两个小故事给我儿子洗洗耳朵,那种表现人性善良的故事,你要教他做人的道理等他以后大了、长相不会改变了再说。”
“好好好,你让我想一想。”
……
林夏至在程闻柳说的无聊小故事中睡着,程闻柳轻轻摸了摸林夏至的肚皮:“儿子,你出生以后可一定要长得好看,不然你阿么就要怪阿爹了,到时候别怪阿爹不念父子情出手教训你。”
似乎是感觉到了程闻柳的怨念,肚子里的小宝宝“伸手”轻轻撞了下程闻柳摸着的地方。
这个动静程闻柳感受到了,高兴地继续对着肚皮说:“儿子,那咱们两就说好了,你一定要长得白白胖胖的,像你小舅舅小年糕那样。”
说完,程闻柳继续把手贴在林夏至的肚皮上等着儿子回应,可惜这一次他等了很久,肚子里的宝一点不给面子,纹丝不动。
“小年糕那样的太可爱了,你阿爹我给你降低标准,像表哥靳儿那样如何?”程闻柳继续说。
还是没有反应,程闻柳想了想,把小米团和小馒头也给提了出来,林夏至的肚子始终没有任何表示。
程闻柳破罐子破摔:“你想要怎么样都行,只要能让你阿么觉得你好看。”
话音刚落,肚子里的宝宝终于有了反应,再次轻轻踢了一下刚才的位置。
程闻柳松了口气,放心地躺下睡觉。
这一场父子两人之间“第一次”对话,林夏至睡着了不知道,还不懂事的宝宝也毫不知情,只有程闻柳一个人相信了,成为后来他向林夏至说宝宝长得好看和他有关的“直接”证据。
赌坊说的三天时间一晃而过,他们的人再次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林家村。
同时,里正也带着村里人在林家主屋门口等着他们。
上一次,赌坊的人过来,林家村的人在林家主屋门口看热闹,没有让赌坊的人在意,这一次,林家村的人明显和上次不一样,看他们的架势恐怕是要帮林家主屋的人,赌坊的人重视起他们来。
林老头瘸着腿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这群人气势汹汹的模样心里一片凄凉。
今天天还没大亮,他的大儿夫郎刘春华就悄悄收拾包袱离开了,在他和林老么的房门前留下了一封盖了手印的和离书,单方面同林大伯和离。
刘春华的离开让林大伯气得一大早就在屋子里又吵又闹,从他的话中不难猜出,刘春华拿走了他们两人偷偷攒下来的私房钱,大概有二十两。
林老头和林大伯他们不知道的是,刘春华另外还藏了二十两银子,这次也一起带走了,他拿着和离书和四十两银子离开,他现在年龄不算大,有这些银子傍身,以后的日子总比在林家主屋被林大伯拖累来得好。
这时候赌坊的人来了,林大伯的屋子又变得安静起来,没有一点动静,就好像刚才恨不得闹得全村人都知道自己夫郎跑了的人不存在一样,让自己的老阿爹独自应对那些凶恶的赌坊打手。
“怎么,你们林家村想要以势压人?”赌坊的管事把林大伯盖了手印的一串欠条拿出来,“欠债还钱,我们可不是空口无凭来要钱,这是林全福的手印,就算告到衙门,我们也是有证据的。”
里正站出来,一点不怯场地看着赌坊管事:“对,欠债是该还钱,我们没想过要替他出头,只是你们张口就要二百两银子,这个数目我得仔细看看再确认一下,您也知道,二百两银子对村里人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听到里正提起欠钱数目,赌坊的管事眼神游离了,他们上次过来说的二百两就是个虚数,真的按照欠条上的银子,其实只有一百五十两不到。
本县严禁赌坊用高利诱惑赌钱的人借钱,如果林家村的人揪住这一点闹到县令那边吃亏的就是他们,管事的态度肉眼可见地软化下来。
里正见状继续说:“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已经说不清楚了,我们村的人为什么会在贵赌坊欠下这么多钱,其中恐怕会有些缘由,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林全福的欠款改成八十两,大家都互相不追究,您看如何?”
八十两!这个数目让赌坊管事瞳孔忍不住放大,赌坊借了一百五十两给林大伯,被其它客人赢走的就差不多有八十两,所以八十两是赌坊要债的底线,一口就说出这个数字,林家村这个里正不简单。
林家村有林家,这个村子备受县令关注,出来要钱的时候东家就嘱咐了管事对上林家村的时候不可强硬,可他要是拿着八十两回去那绝对会被别的管事嘲笑一通,东家也会对他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