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家村这一次稻鱼收获活动办得没出一点岔子,大家在林家村人的安排下不闹事,让去哪块田就去哪块田。
里正除了认识江宁县的县令,别的县令和郡守他都没见过,不过看着那几个老爷和县令谈笑风生的样子,他主动将这几个人安排到了林虎子的田边。
林虎子这会儿已经换上了适合下地的衣服,等着接待自家田负责的客人,却看到里正亲自带人。
江宁县县令走在前面,冲林虎子使了个眼色,林虎子想着自家夏哥儿之前的叮嘱,对着大家憨憨一笑:“各位老爷,这些围了篱笆的田就是有稻香鱼的田,大家每个人可以在田里捞五条鱼,不论大小。”
大家来林家村就是想看看江宁县县令说的稻田养鱼有多少收获,郡守听着林虎子的话想了想拉着江宁县县令到旁边说了两句。
里正猜到了他们的身份,看着笑得憨实的林虎子心里一阵着急,这群官老爷怎么会亲自下地呢,这下子要是把官老爷们得罪了可怎么办。
郡守和江宁县令说了两句悄悄话,然后江宁县令找到林虎子和里正,同他们商量:“不瞒你们说,我这趟过来就是想看看这种养了鱼的稻田有什么不同,鱼能收获多少,水稻能收获多少,你们看要不直接找人把这三亩连着的田给先收了。”
正想着怎么处理这边的事,既然县令都主动提出了收割,里正忙不迭点头:“没问题,莫说诸位老爷,我们这些每天看着稻田长大的人也想瞅瞅这样种地能收多少。”
之前林夏至就说了在活动这天有事听里正的,听到里正这样说林虎子跟着点头,没有意见。
既然要收稻田,那就不能只有林虎子和里正,在林家找了几个年轻人,又在林家村临时抓了几个过来,全带到稻田边。
村里人都好奇养了鱼的稻田能收多少庄稼,也好奇这些养在稻田里的鱼能够长多大,于是被抓壮丁的几个年轻汉子没有丝毫怨言,撩起袖子就开干。
大家一起先把水放了一半,然后下田把鱼全部往一个角落赶,这些鱼平日里就养在水田里,经常和路过的人打照面,他们不像河里的鱼那么怕人,看到人过来没有到处躲。
“这些鱼儿倒是有意思。”郡守看着眼前这一幕颇有兴趣。
“听他们介绍,这种养在稻田里的鱼不同于一般的鱼,吃稻花长大会有一股稻花香气,大人,要不我们等会儿把鱼收起来之后就在林家村吃一顿。”旁边一个听了活动介绍的县令接话,提了个他自以为还不错的建议。
本来江宁县令都准备上前给郡守介绍的,旁边那个急于表现的县令抢先说了,他就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嘴角的笑容冷了一点点,被他邀请来的四个县令是他筛选过平日里和自己交情还不错的,没想到在面对郡守大人的时候会有人使小心眼。
旁边三个外地县令没有说话,人家江宁县县令是地头蛇,肯定对林家村的东西更熟悉,何必自己冲上前去,说对了还没关系,万一说错了,那可就有得乐子看了。
郡守在听了那个县令的话之后看了他一眼:“那你说说咱们在哪里吃饭比较合适?”
搭话的县令心头一喜,他琢磨着虽然林家已经是皇帝陛下亲封的皇商,但是商人始终有些上不得台面,而村里权利最大的是里正,他试着提议道:“不如去林家村里正家。”
“里正啊……”郡守将目光移开,看着和年轻汉子们一起在田里赶鱼的里正和林虎子,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上次我过来的时候是在林家吃的饭,这次也还是去林家吧。”
搭话的县令脸色一白,他竟不知道郡守大人以前来过林家村,还和那个刚成了皇商的林家有渊源。
县令之间交锋没影响到田里热火朝天地收获,将大部分鱼赶到角落之后,随便用网一捞就是一大筐鱼,岸边放着又大又深的木桶,里面已经装了不少田里的水,捞起来的鱼全都倒进去,没一会几个大木桶就装了大半。
木桶里的鱼最大的有两掌长,小一些的也有一掌半,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倒进了木桶中还有些不服气的样子蹦达得老高。
郡守走在前面,将几个木桶中的鱼看了个遍:“这些鱼比河里的鱼要小一些,不过从一亩田里收这么多鱼出来,足够让人惊喜。”
林虎子是三亩连在一起的水田,三亩田的鱼一次性收差不多之后,他们开始割稻谷。
这会儿听到消息过来帮忙的村民逐渐多起来,除了负责照顾自家田边客人的村民,剩下的几乎都跑到林虎子这边来了,带着工具挽起裤腿就下田。
十几个人一起干活,全都是种地的老手,三亩地一个时辰就收割完成,所有的稻谷一齐堆在田坎上。
“我估摸着这三亩地的产量比去年的还能再多些。”年龄比较大的里正看着堆在田边还没晒干的湿谷子,心情好得不行,“称一称就知道了,之前夏哥儿说养鱼能让水稻产量增加,我还有些不相信。”
不用里正说就有人主动跑去拿了称稻谷的大秤:“三亩地,加起来近两千斤湿谷子!”
这个重量一说出来,全场帮忙收谷子的人、围观的人都安静了,没有人想到会有这么高的产量,虽说这些谷子是湿的等晒干了之后重量会减少,一亩地谷子晒干之后也能有五百八十斤左右。
去年最高的亩产也就是五百三十六斤,也就是说养了鱼的稻田产量足足提高了四十多斤。
郡守和各个县令被村民们报出来的数字惊到了,这个亩产和几年前比起来直接翻了一番。
江宁县令还算有心里准备,他率先冲过去看着大秤上的刻度,喃喃自语:“真的是两千斤……”
郡守跟在后面,挤开县令站在前面,几乎将眼睛贴到了大秤上成了斗鸡眼。
没有人笑话他,来参与了收割的人都高兴坏了。
“我家的田看着和虎子家的差不多,收获下来应该也能有这么多。”
“这辈子我都没想过,自己手上能种出这么高产量的稻子。”
“我决定了,下一轮水稻全都养上鱼,就算鱼收不了那么多,只要稻子产量上去就是值得的。”
有人提到了鱼,大家这会儿才想着还没有称鱼的重量。
三亩水田一共收起来了八捅鱼,旁边还空着两个木桶,大伙一起称了一下空木桶和里面含水的重量,然后一一称过八个装了鱼的木桶的重量,加加减减最后算出来这三亩地大概收了二千二百斤鱼。
之前白夫郎在计算自家田里的鱼时把鱼的数量和鱼的大小都估高了,一亩地活到收获的鱼有个八百尾鱼,数量没有那么多,另外稻田里没有撒饲料,时间也短就一个水稻季,鱼长不了那么重,最大也就一斤多点,小的就半斤多,平均下来一亩地的鱼只有七百来斤。
别小瞧了七百来斤,要是去河里捞,不知道得捞多久才捞到,而稻田里的鱼就是放在水田里等它们自己长大的。
郡守和县令听到这个数字都高兴坏了,在其他水田钓鱼参观的客人们已经陆陆续续都跑到了这边,听着稻田的产量和稻香鱼的产量,一个个瞪大了眼。
这一课,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下半年种第二轮水稻的时候一定要往稻田里放鱼,不能放过多产出来的稻谷和白捡一样的稻香鱼!
第446章 小包子程明彦
在林夏至的肚子开始逐渐显怀的时候,小包子一岁的生辰快到了。
这时候的小包子已经会说不少字,他的性格也逐渐形成,大体来说在小年糕和小米团之间,不像小年糕一样又乖又听话,也不像小米团一样整日精力充沛到处乱窜。
从某种程度上说,小包子比两个孩子都精明,小小年纪的小包子很会看人眼色,他知道阿爹最严厉,老么心最软,至于阿么得看心情,在阿么心情好的时候自己调皮了不会被骂,至于说不好的时候,得看不好的程度。
另外,他从出生就自带的娇气到一岁了还是没多大变化,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喜欢被不认识的人抱,不能忍受尿布脏了,不喜欢饿着肚皮。
抓周宴之前,林夏至将小包子给提溜到铺了红绸的桌上,让小包子抓桌上摆着的东西。
这个模拟抓周活动一开始能吸引住小包子的注意力,两次之后小包子就不想玩这个游戏了,他抓到手的东西会被林夏至给拿走,他怎么闹都没用。
自家儿子的脾气和小心思林夏至比谁都清楚,在林夏至确认自家小崽子会抓周之后,他就不再和他玩这个游戏,改为对他讲道理:“程明彦,过两天家里会来很多人,大家都是来给你过生辰的,到时候你给点面子,不要因为人多不高兴,更不能因为人多哭,知不知道。”
小包子也就是程明彦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林夏至,无声地表达了他的抗拒。
“程明彦,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夏至再度怀孕之后心情比上一次起伏更大,对着非暴力不合作的儿子只感觉自己太阳穴一阵跳。
“不!不!”程明彦把自己埋到小被子里,假装他看不到林夏至,林夏至也看不到他。
“不什么不,抓周对你这个臭小子很重要,你要是在抓周的时候闹脾气,晚上就没有双皮奶。”林夏至使出自己的杀手锏。
在程明彦可以慢慢吃辅食之后,双皮奶在继小年糕和小米团最爱之后,成功在程明彦心中占领高地,大多数时候用双皮奶能够哄住他。
然而这一次林夏至用双皮奶起了反效果,程明彦从小被子中钻出来,嘴巴一扁,委屈地看着林夏至。
“我知道你记得住人,我告诉你,到时候有外祖么、大舅爷、大舅爷么、二舅爷、二舅爷么、大表舅、二表舅、三表舅、外老么、外阿爷、大舅舅,大舅么,三舅舅,小舅舅……上次你二表叔的信里说你周岁的时候他会过来,所以还有二表叔、二表叔么、月哥哥、悠弟弟……”
林夏至扳着手指头给程明彦说他生辰那天会有多少人过来,听得程明彦受不了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不,阿么坏——”
程明彦的哭声成功招惹来了程夫郎和刚回家的程闻柳,看着他们两过来,程明彦毫不犹豫地把两只手手伸向了对他容易心软的程夫郎。
程夫郎抱起来程明彦:“老么的心肝,这是怎么了,别哭别哭,哭得老么心疼哟。”
程闻柳没有被程明彦选择,他看着气炸的林夏至,跑上前安慰被程明彦气到的林夏至,悄悄地问林夏至:“夏哥儿,小包子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你儿子你来管,我现在管不了他了,臭小子一天天就知道气人。”林夏至一巴掌拍到程闻柳的肩膀上,他看着程闻柳和程明彦相似的轮廓就气。
“不气不气,程明彦哪里惹到你了我来收拾他,你别气坏了身子,臭小子现在小不好打他,等他大一些了皮实了随便揍。”程闻柳在夫郎和儿子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夫郎。
程明彦在程夫郎怀里抽抽噎噎了一会儿,慢慢止住了哭,程夫郎这才抬头看向另外一边说悄悄话的程闻柳和领先,好巧不巧听到了程闻柳说要打小包子。
于是,程夫郎眯着眼睛看过去:“闻柳,你刚才说什么?阿么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阿么,我刚才说了什么?”程闻柳装傻,他哄夫郎呢,说的话都不能当真。
程夫郎没生林夏至和程闻柳的气,他当年也没少被几个孩子气到,把不哭的程明彦抱着轻言细语地说:“孩子还小,不懂事很正常,你们别着急,有什么慢慢教他。”
林夏至叹了口气:“唉,不是我想和他急,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活着不熟悉的人靠近他,上次带他出门差点在大街上哭,他现在小,可以在家里只接触咱们,等他慢慢长大,不可能让他一辈子都只在家里不出门吧。”
“要不这样,这两天我来带小包子,我带他出去玩玩。”程夫郎听了林夏至的话也有些头痛,不知道为什么小包子就是不喜欢陌生人。
要说他是因为害羞、胆子小不乐意见陌生人还好,至少知道了问题总能想到办法解决,但是偏偏不是因为这个,像之前第一次接触他的殷曼和逍遥王夫郎,这两人第一次见程明彦的时候这个小家伙没有表现出抗拒,除了这两人之外,施星语第一次过来的时候程明彦也没有不乐意。
把程明彦这个不听话的家伙交给了程夫郎,林夏至有种自己解放了的感觉,顿时神清气爽了起来。
到了生辰这天,不知道程夫郎和程明彦说了些什么,教了他一些什么,别人靠近程明彦的时候他都乖乖地没有表现出抗拒或者不满。
抓周的时候大桌子旁边围满了人,程明彦趴在桌上选中了他小叔叔从莅海郡千里迢迢送托人回来的小金杯。
杯子明显是舶来品,林夏至觉得杯子的造型和装饰挺有上辈子欧洲那边的风格。
这辈子林夏至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郦水郡的郡城,见过覆盖面积最广的地图是景国连带上附近的齐国、西凉国以及周边小国的地图,更远的地方和地图他就没看过了,只听别人偶尔说两句,在没有大航海的时代,他无法根据这些信息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世界地图出来。
而且就景国加齐国加西凉国三个国家的地图来看,和他上辈子待过的亚洲大陆布局并不一样,所以林夏至不确定这边有没有亚洲和欧洲这样的地形区分,他一直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看到这种风格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