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寅问:“你给我打电话,是想问我有没有看到朴桐仁吗?”
李哥:“…呃,因为,朴先生似乎对你…有跟对其他人不一样的感情?”
他说的比较委婉,但懂得人都懂。
“……”顾寅沉吟:“我不确定有没有看到他。”
李哥觉得奇怪:“看到就是看到,没看到就是没看到,不确定有没有看到是什么意思?”
顾寅总不能说他现在正好碰到了奇怪的人在盯着他吧?
主要是盯着他的这个人,眼神让顾寅十分不适,带给顾寅一种危险的感觉。
朴桐仁虽然也干过诸如养蛇放蛇这类离谱又危险的事,可是顾寅觉得,他见到过朴桐仁崩溃大哭,明确告诉过朴桐仁他们之间不可能,甚至最后都认出了朴桐仁…
朴桐仁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有了什么坏心眼吧?
不过朴桐仁如果病得厉害,那一切就又不太好说了,有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
“稍等,一会儿我打给你。”顾寅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回口袋,没事人一样往家的方向走。
开始走动,背后的视线又慢悠悠飘回顾寅的背上。
顾寅确定这道视线来自于地面上停着的某辆车里。
这个人能精准等在车库外面,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住址,以免引起怀疑,顾寅如常地走回了单元楼。
一楼宽敞明亮,有几排用来寄放快递的储物柜,电梯要往里走。顾寅慢悠悠走到了里面,按下电梯。
电梯下降,开门,关门,顾寅并没有走上去,沉着脸在外面站定。
那道视线在他进入单元门后就不见了。
等待了两三分钟,毫无动静,视线主人似乎并不准备跟着进来。
因为不想在监控下暴露自己吗?
想见自己,但又不想?
寂静的夜晚,外面隐隐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顾寅立刻往外走,走到单元门旁的透明玻璃处,看到一辆白色的车正从车库那边方向开走。
当下,顾寅打开手机咔嚓一声拍下了白车的车牌号。
并不是南江本地的车牌号。
朴桐仁也不是南江的人。
顾寅也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朴桐仁,但他把这张照片发给了李哥。
拨回电话,顾寅说:“李哥,你可以让人查一下这辆车,看看是不是朴桐仁。”
那辆车开走了,顾寅把刚刚的事大概告诉了李哥。
“好的,我立刻让人去查。”李哥有点着急:“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朴桐仁,但感觉是有些危险,你和谢奚要注意安全。”
顾寅嗯了一声:“我倒希望是朴桐仁,是他的话至少能把人找到,他生着病一个人在外面跑也挺危险的。”
结束通话后回家,推开家门的那一刻,顾寅唇角重新扬起微笑。
这是他和谢奚的第一个家。
虽然还有点麻烦事没有解决,但估摸着很快就都能解决了。等全部事情都解决,他就可以在这个世界,心满意足地跟他养好的小白兔一直幸福下去。
顾寅以为小白兔睡觉了,动静比较轻,谁知小白兔把房门一推,披着睡衣从房间走了出来。
谢奚:“寅哥。”
顾寅怔然:“你咋还没睡?在等我吗?不是说了让你不要等?”
谢奚靠在门框,定定望着顾寅,浅浅笑了笑:“寅哥饿吗?我给你下碗面。”
边说着边往厨房走,很快厨房里就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
顾寅:“!!!”
卧槽!?
这么贤惠的!?
顾大爷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兔子还会下面?
毕竟…住出租屋的时候,两人要么是点外卖,要么是出去吃。
不会是特意学了做饭吧?
啥时候学的?
顾寅刚刚在外面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他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在里面忙活的漂亮小白兔,忍不住笑了:‘这么贤惠还想做攻呢,咋想的。’
一碗冒着白气热腾腾的牛肉面很快出炉,汤上飘着几根绿色青菜,上面还撒了些白芝麻,色香味俱全。
没想到小白兔厨艺还不赖,顾大爷更开心了。
谢奚把面端到客厅的饭桌上,递了筷子给顾寅,然后坐到对面,看着顾寅吃。
“可以,知道给哥下面了,没白疼你。”鼻尖充斥着香喷喷的牛肉味,顾寅不客气地享用起来。
乌黑眼眸中囿着顾寅,谢奚说:“那寅哥…再疼疼我?”
顾寅正吃着,听了这话差点没一口面喷出来。
眨了眨眼,顾寅笑了:“你想要哥怎么疼你?”
灯光和白气氤氲迷离,晕染得他愈发温朗如玉,热汤洗刷过,唇色无比润红。
对面谢奚眸色幽暗,丝丝渺渺的情绪。
“哦——”顾寅把筷子放下,往椅子上一靠,瞧着自家小兔子,笑着说:“看你的样子不困。”
谢奚看着顾寅。
顾寅点点头:“正好这些天我会很忙,不然趁今晚…”
谢奚目色又往下暗了几分。
“趁今晚…咱们把旧事翻出来谈一谈好了。”顾寅摸出了手机。
谢奚:“……”
哈哈。
顾寅就知道谢奚想歪了。
逗小白兔让顾大爷很开心。不过也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比较严肃,顾寅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手机相册点开,往下划着,划到了某张照片。
“找到了。”把手机沿着桌子推到谢奚那边,顾寅沉沉望着谢奚:“谢奚,愿意把这件事好好说一下吗?”
手机上是黄纸红字的字条,正是出租屋外贴满白墙的阴间玩意儿。
纸条都被顾寅处理掉了,处理之前他拍了照留存。
竟然在这种时候提这么毁气氛的事…
谢奚看顾寅的眼神都变了。
顾寅:“贴这个纸条的人,或者说势力,和办画展的那个人,有什么关系吗?”
顾寅是很聪明的人,从苏楠把入场券交到顾寅手里的时候,谢奚就知道顾寅会对这个画展起意。
谢奚歪了歪头:“如果我跟寅哥说实话,会有奖励吗?”
他就像个要糖果的小孩一样。
还特别乖软可爱。
看着这样的谢奚,顾寅悄然敛下了双目。
如果没在南北山别墅知道谢奚拆破朴桐仁放蛇的秘密,如果没看过谢奚的童年背景,顾寅应该还会对这样乖软单纯的白兔子深信不疑。
但顾寅毕竟是知道了。
知道这孩子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不能再用看原书里柔弱小白受的滤镜眼看他了。
这哪还是什么柔弱小白受啊…
简直远远超出顾寅的想象,很有才华,没有原文里的渣攻们阻碍他,他风生水起,连业界龙头Lex都站在他的身后。
巨额债务已经过去了,法律方面谢奚不再背负债务,道德方面他捐资成立了基金会,社会方面他更是堪称一夜成名,用个随便的阿拉伯数字“1”席卷网络,除了Lex,大把的公司纷纷向他抛来橄榄枝。
但有没有才华,厉不厉害,这些都不是顾寅最关注的。顾寅关注的是谢奚还在被什么事困扰着。
且,显而易见,谢奚并不想告诉他。
为什么不愿意告诉自己?
明明已经亲密无间,但还是不能打破所有的隔阂,有些事情依然无法启齿吗?
是跟他的童年有关?还是跟其他?
究竟是出于什么顾忌,让他不打算说出?
顾大爷有点忧虑,他知道这些不愿意说的事多半是不能强逼的,没准一个不小心就会戳破小白兔的某块创伤或者心灵阴影。
顾寅喜欢谢奚,想对谢奚好,不想让谢奚再受到任何一点一滴的伤害。
唇角往上一勾,顾寅拿起筷子,语气轻快道:“你说,我听着,如果你真的说实话,老老实实告诉哥,我就给你奖励。”
下的面要趁热吃,顾寅不给谢奚压力,他甚至都不再注视谢奚,安静继续吃起面来。
温热的面条被筷子捞起,和殷红的唇亲密接触,谢奚看着这幅画面,不自觉也有些饿了…
长睫垂下,谢奚又问:“那…什么奖励都可以吗?”
顾寅闻声瞄了一眼扮乖的小白兔,心里划过一种预感。
这兔子想要什么奖励?说的这么暧昧不清的缠绵样子?
但,顾寅想了想,眉梢扬起,笑意更深,声音清昂,说:“对,什么奖励都可以。”
让这坏兔子说说看。
作者有话要说: 顾寅:“这么贤惠不可能是攻!”
谢白兔:“优秀的老攻就该在各个方面喂饱爱人~”
75、奖励,进一步
什么奖励都可以…么…
谢奚眸子里暗光流转,唇线抿起向上一弯。
“我去拿点东西。”拉开椅子,谢奚往书房走。
谢奚走了,顾寅脸上的笑往回收了收。
他不想给谢奚压力,不代表自己没有压力,养兔子这事儿不简单,宠爱兔子更是一门长久的学问。
但等谢奚拿着东西出来后,顾寅目中唇边就又都是笑意了。
把空碗往旁边一推,灯火下熠熠生辉,顾寅笑着说:“拿来了什么?”
谢奚坐回顾寅的对面,把手中的东西放下。
是一沓草稿纸和一支记号笔。
顾寅挑了挑眉。
谢奚看了眼顾寅,慢慢旋开记号笔的笔帽,提笔在草稿纸上写起字来。
看到谢奚在纸上写的字样,顾寅那份在谢奚面前维持的轻快笑意终于还是消失了。
顾寅沉声:“…谢奚,你在搞什么玩意儿。”
红字记号笔在白色草稿纸上留下诸如“还钱”、“还命”的字眼,大刺刺的红,看上去触目惊心。
但这不是让顾寅沉下脸的原因。
原因是,纸上的字迹,和手机屏幕里纸条上的如出一辙。
谢奚想表达什么?
顾寅身上的气场不自禁变得凛锐了些。
谢奚捏着记号笔,低声说:“寅哥,门外那些纸条,都是我自己写的。”
手掌往桌上一拍,顾寅嗤笑出声。
谢奚颤了颤睫毛,把草稿纸和手机一并推给顾寅。“这是一个秘密,那面墙是我自导自演的。”
听到这话顾寅都气笑了:“这就是你的实话?”
这小子莫不是把自个儿当傻子玩?
谢奚:“我是一个麻烦缠身的人…”
“你以为你是陆小凤吗?”顾寅没好气地打断了他:“还麻烦缠身的人…”
谢奚:“……”
顾寅:“……”
忽然就无人出声了。
顾寅有点烦躁。
骨节分明的指节蜷起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顾寅深呼了一口气,压下烦躁,问:“如果真是你自己干的,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薄薄的眼皮掀起,谢奚目色浓厚,他问:“寅哥以为任何一个人看到那面墙的反应,都是像你那样推开门进去找出铲子把那些东西弄掉吗?”
闻言顾寅敲击桌面的手指猛然顿住了。
若有所思,他愣愣看着谢奚。
谢奚声色透着凉意:“我不喜欢被人打扰。”
顾寅:“……”
谢奚:“我之前说过的吧,在那间出租屋之前,我搬过好几次家。学校里的人、学校外的人、各种各样的记者、那个女人的朋友…我不想和他们中的任何人再有交集。”
定定望着顾寅的眼睛,谢奚重复道:“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你一样,在看到那些东西之后,还会选择推门而入。”
但凡正常的人,第一反应都应该是逃走吧?
这世上有谁会吃饱了撑着主动接近麻烦?
顾寅沉默了。
说实话顾寅不是很相信谢奚的说辞。
但是顾寅很难受。
无论是真还是假,至少这一句话真的让顾寅感觉很难受。
如果谢奚说的是真的,如他所说,墙上的纸条是他自导自演,那这种手段就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方式。
他宁愿把自己活成一座孤岛,也不想和外界可能会伤害他的人有任何交集。
可如果谢奚说的是假的,那就说明纸条背后的人或者势力,危险强大到让谢奚宁愿谎称是自导自演,也不想让他知道。
顾寅:“……”
这时候顾寅应该细致观察小白兔的。他应该理智看穿小白兔表情和眼神之后的东西,应该试图揪出他在说实话还是在说谎…
可是面对喜欢的人,听着这样的事,谁又能保持绝对的理智分析这那?
随心而动,顾寅走到谢奚身边,伸手揽住谢奚的肩膀,抱了抱他。
手心下面是柔软乌黑的头发,顾寅终究是在这一刻选择说:“你得走出去,你的音乐已经先一步走出去了,你的人也要慢慢走出去。”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顾寅说:“谢奚,你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
我一定会和你在一起。
暖色的灯光下两颗心都砰砰跳动着。
谢奚抓过了顾寅的手。
十指相扣,指缝紧密连在一起,倾身,他亲吻住了顾寅的嘴唇。
谢奚捧着顾寅的脸,接吻。
这是一个绵长细密的吻。
没有太多汹涌的情.欲,只有两颗心仿佛紧紧贴在一起似的交.缠。
顾寅就是维系谢奚心底空洞的妄想。
谢奚离他的妄想这么近,听到他的妄想对他说,“你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