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河又看了眼宋尧的脸色,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是怎么脸色难看成那个样子,语气还能控制的那么温柔?太恐怖了。”
“我做不到。”安心摇摇头,“我脾气暴,谁如果让我不爽不高兴了,脸色语气我都控制不住。”
宋沅没有再继续往前走,因为离得近,宋尧声音又有些大的原因,他说了什么这边都能听见。
“我早上已经和他说了,他说他不会回去的。我下午会努力再劝劝他,爸爸你放心,我绝对会把他带回去。”
“好。爸爸照顾好妈妈,我放学了会立刻回去。”
“你和妈妈说,我会带着宋沅回去见他的。”
顾玉河听着,无声地问宋沅,“他早上和你说了啥?”
一早上宋尧都坐在位置上看书写作业,压根没离开过位置,什么时候和宋沅说话了。
“什么都没说。”宋沅低声道。
听宋尧的话,宋夫人似乎出什么事儿了,而且他们还想让他回去。
“你回去吗?”安心迟疑道,“我不建议你回去。你妈和你爸哪里是正常父母,回去了指不定又要说什么难听的话。还有这个宋尧,像个戏精一样天天演戏。”
安心满脸厌恶,语气中透露着愤愤不平。
“别回去。”顾玉河皱起眉头,“我就不信你不回去,他们还能硬来。”
宋沅一时没有开口。
宋夫人硬不硬来宋沅不知道,但宋老爷和宋尧,硬来是有很大可能的。
“爸爸,我同学来了,我就不说了,先挂断电话了。”顾玉河还想和安心吐槽一下,忽然听见前面的宋尧来了这么一句话,顿时闭上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宋尧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盯着他们,嘴角上扬,脸上挂着柔和笑容,就算发现了他们站在后面可能听见了什么,也没有变脸色。
宋尧挂断电话,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只是轻声问:“你们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站在我身后偷听多不好呀。”
“谁偷听了,你声音那么大,我们碰巧路过。”安心走过去,路过宋尧时瞥了宋尧一眼,就见他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
高中将近三年,宋尧脖子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东西,现在忽地戴了项链,让安心有些诧异。
“好看吗?”发觉安心一直盯着项链,宋尧将项链拿出来,眨眨眼,“是不是很好看?我选了很久才选中的。很适合我是不是。”
安心:“……”
面对宋尧满脸期待,像是在问朋友般的模样,安心神色复杂,想骂也觉得有气无力,最终步伐加快离开了。
顾玉河一开始就觉得宋尧奇怪的很,听见他问安心项链问题,更是觉得奇葩,跟上安心,没给宋尧任何眼神。
“宋沅。”宋尧叫住宋沅,“你刚刚应该也听见了。爸爸让我叫你回家,虽然我不想让你回去,但爸爸让你回去,还让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
“有你在家里,我觉得空气都是不干净的,没办法,只好委屈一下我自己了。”
“空气不干净?”宋沅敛眸,长睫轻扫,似笑了一声,“别委屈自己,你可以捏着鼻子闭嘴别呼吸。”
宋尧被他一堵,愣住了刹那,反应过来哈哈一笑,饶有兴趣地盯着宋沅,“你还会怼人呢?我还以为你不会怼呢。啧,想不到啊。”
“总之我话带到了,下晚自习和我一起回家吧。”他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离开了,“妈妈疯了,想见你呢,你就可怜可怜妈妈,见见她吧。毕竟她也只有在疯的时候才想到你,兴许是觉得对你有愧。”
宋夫人疯了。
宋沅有些微怔,随后蹙起眉头。
*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教室里的人收拾着东西陆续离开。
宋尧拿起书包,走到宋沅面前,满脸笑意,“你和我回去吗?”
宋沅没理他,拿起书包直接离开教室。
宋尧没阻止他,笑眯眯地看着宋沅的背影远去,消失不见。
走出校门,看到宋老爷的那一刻,宋沅也没有意外。
他猜到宋老爷会来学校堵他,从宋尧的反应就可以看出,如果宋老爷不来,缠着他的就会是宋尧。
许久没见,宋老爷脸上有了明显的皱纹,看起来沧桑许多。见宋沅走出校门,喊道:“宋沅,你过来。”
他语气严厉,带着不容置疑,像是一道命令,说完后就站在哪里不动了,盯着宋沅,似乎料定宋沅会听话过去。
宋沅停在三米外的地方,没有再上前一步,不咸不淡地问:“您让我回去,是想让我一直在宋家,还是去看宋夫人一下?”
“宋夫人也是你叫的?”听见他连“妈”都不叫了,宋老爷顿时皱起眉头,脸色变得铁青起来,“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出去别说你是我宋忠闲的儿子,我丢不起那个脸。”
宋沅微微颔首,“您贵人多忘事,似乎不记得了,我本来就不是您的儿子。”
“宋沅!”充斥着怒火的声音拔高了许多,让周围路过的学生瞬间看来。
宋老爷要面子,那么多人的目光让他收敛了全部怒火,心想回家在和宋沅算账,冷脸说,“我不和你说那么多,你上车,和我一起回家看看你妈。你妈这几天一直在念叨你,希望见到你。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先跟我回去。”
宋沅:“如果我说不呢?”
宋老爷都已经打开了车门,听见这句话看向宋沅,没想到他会说出来这么一句话,刚刚下去的怒意再次烧起,控制不住地低吼道:“那是你妈,你这个不孝子在说什么?!你连看你妈你都不愿意去了?宋沅,你别蹬鼻子上脸。”
“对您有用您就会想到我了,没用就成了您的眼中钉,您恨不得分分钟拔除。”宋沅半垂眸,唇角微微翘起,语气极为平淡:“宋老爷,您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你可以随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件东西,我是人。我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拒绝去您家有问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呀大家,一下子就过年了,太快了过得。
在这里祝大家新的一年开开心心,发大财,每天都拥有好心情,运气爆棚,实现自己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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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成》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看见宋沅漠然像是再说一个事实的模样, 宋老爷目光有些惊骇,转而气极反笑,指着宋沅, 半天憋出来一句话,“我是你亲生父亲,你竟然说你和我们没任何关系?宋沅, 你忘记你姓什么了吗?!你姓宋!”
“从离开宋家的那天我就说过。”宋沅淡声道:“我是宋鸣晁的儿子, 不是宋忠闲的。您的儿子, 是宋尧,不是我。”
周围聚集的学生越来越多了, 宋老爷有气也不好发出,艰难挤出来一句话,“你是铁了心要在这里闹得难看?”
宋尧这个时候才从校门口走进来, 看见宋老爷,瞄了眼宋沅,能感觉出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快速走到宋老爷身边轻声道:“爸, 你别生气, 宋沅他不想回去也情有可原……之前他肯定很伤心,离开了家,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过习惯了,不想回去也正常。”
宋老爷被他劝了才压住怒火,又很快注意到宋尧故意咬重语气说得“一个人”, 皱起眉头,心里怀疑起来。
宋沅一个人, 没钱怎么在外面生活的?而且还生活的不错。
他该不会真的是傍上了顾应迟,被顾应迟包养着吧?
想到这里, 宋老爷更是气得半死,觉得宋沅不见棺材不落泪,目光如炬地盯着宋沅,沉声道:“你现在立刻跟我回家,回家我在收拾你,没大没小,没一点规矩。上车。”
宋沅面目表情地与他对视,没有动。
“宋沅,我不想在你学校门口闹得太难看。”宋老爷冷声道,“省的你明天上课同学们对你议论纷纷。”
如果他不去,宋老爷会用强的,他避免不了去宋家。
宋沅蹙起眉头,打开手机录音后坐上车。
看完宋夫人他就会离开。
宋老爷以为他想清楚了,妥协了,之前不爽的心情消失不见。
宋尧有些讶异,没想到宋沅就这么上车了,本来还以为他会和宋老爷大吵一架。
他打开车门,坐在宋沅身边,盯着宋沅看。
车内没有开灯,昏暗一片,随着车子开动,只有路边的灯光照射进来,将那张精致清冷的脸显露出。
发觉他的目光,宋沅扭头看他,眸底毫无波澜。
两个人平静对视,宋尧先败下来,转移目光,藏起自己的不自在,“宋沅,你住在哪里啊?”
宋沅没理他。
宋老爷不悦道:“没听到尧尧在问你话吗?不会说话?”
宋沅:“不会。”
“你……”宋老爷猛地一个急刹车,将车子停下,扭头怒视宋沅,“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宋沅打开车窗,看着外面的夜色,没有理宋老爷。
宋老爷忍住了心里的不快,想到宋夫人,开车回了别墅。
宋沅下车后直接走到宋夫人房间。
她坐在床上,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什么,离得近了,听见她念得全是宋沅两个字。
宋沅站在她身边,沉默不语。
宋夫人看他一眼,压根没人出来他是谁,依旧念叨着宋沅,眼神迷离,神色疯疯癫癫,根本不像是只记得宋沅,想见宋沅的模样,而是疯时想到了宋沅,只记得宋沅这两个字,所以才一直念叨。
“宋沅来了。”宋老爷抓住宋夫人,指着宋沅,笑道:“他来了,就在这里呢,你看看还能不能认出来了?”
宋夫人推开宋老爷,看了宋沅一会儿,扭头把自己蒙在被自己,抗拒见人,却依旧念叨不停。
宋老爷皱眉看向宋沅,“你妈一直念叨你,你在这里陪陪你妈。我有工作,宋尧还要练琴写作业。”
宋沅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只是坐在椅子上,垂眸盯着一直藏在被子里不断摇头的宋夫人。
宋老爷离开了。
宋尧就下一句“好好相处”,直接把门关上去了琴房。
他本来想练琴,结果打开门就看到了被砸烂的钢琴,皱眉愣住,叫来章姨询问:“这怎么回事?”
“我正想和少爷说……你们走后,夫人突然来到这间房间,把钢琴给砸了。”章姨一脸愧疚,“少爷,是我的错,我没有关好房间,看好夫人。”
宋尧只是看着章姨没说话,半晌后微微一笑。
看他那表情,章姨以为他不会怪自己,刚想感谢,就听宋尧说,“既然知道是自己的错,就收拾东西走吧,工资我会让爸爸发给你的。”
章姨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张张嘴,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
宋尧竟然要开除他?
她在宋家工作了这么久,现在因为宋夫人砸钢琴的原因,宋尧要开除她?
宋夫人砸的钢琴,跟她有什么关系?
“少爷,少爷这件事我真的知道错了,少爷别开除我。”章姨大脑混乱无比,下意识抓住宋尧,满脸哀求道,“求求少爷别开除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去找人帮少爷把钢琴修好。”
“不用了。”宋尧烦躁地甩开章姨,皱眉厌恶道:“也别碰我,再继续纠缠,工资都不会发给你。你可以去告诉爸爸,爸爸也可能会留下你,但你记得,我已经对你很不爽,以后会做出什么不敢保证。”
这就是想让她走,如果不走,就把她逼走。
章姨傻了一般跌坐在地上,看着宋尧离开的背影,回不过神。
宋尧怎么成这样?
之前她无论做错什么,宋尧都不会与她计较,甚至还会反过来安慰她,现在是怎么回事?
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
*
房间里寂静无比,宋夫人也不念叨了,就是蒙着脑袋跪趴在哪里,时不时歪着脑袋偷看宋沅的时候有些滑稽。
宋沅在一边坐着看书,房间里只剩下翻书的声音。
宋夫人着急了,探出脑袋盯着宋沅,神色看起来还算正常。
下一秒,她像是接受不了房间里有人一样,拿起来旁边的东西对着宋沅打去。
宋沅没抬眼皮,只是把书往上拿了一些,将那东西挡住后将书挪回原来的观看位置,继续看着书里的文字。
小镜子掉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镜面彻底破碎。
宋夫人怒了,张牙舞爪地起身要抓宋沅。
想到早上看到宋尧的模样,知道是宋夫人抓出来的,宋沅起身避开宋夫人。
章姨想进来和宋夫人说说宋尧,推开门看见宋夫人这个疯样,知道是没办法说了,失望无比地站在门口。
宋沅准备离开房间,看到章姨一怔,神色淡淡的从她身边路过。
之前面对他的所有嚣张怒火全部失踪的无影无踪,章姨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她还能不能在宋家工作都说不定,和之前那样讥讽是不敢了。
宋老爷拿着手机从书房出来,看见宋沅站在走廊上,皱起眉头,神色不悦地呵斥,“你干什么?不去陪你妈为什么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