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安道:“你别一直动。”
胖虎又摸了摸肚子,可怜兮兮道:“我好饿。”
江锦安闻言,突然就想到了他之前一边哭一边喊着要回家吃他娘做的“肉包子卤猪蹄”的话,也不知怎么,忍不住就笑了。
胖虎一下拧起了眉头,鼓着腮帮子道:“你笑什么?”
江锦安立马收敛了表情,说:“没什么?”
胖虎是个心大的人,也不与他计较,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发呆去了。
江锦安瞧着他憨憨的模样,心下莫名觉得可爱得紧,甚至生出了种想要捏捏他那肉乎乎的小脸的冲动。
转眼黄昏,南熙不知第几次从院中路过,看着几个小孩面色难看到不行的模样,他停了一会儿,端着药碗进屋,斟酌了一下措辞,道:“将军,外面那几个孩子,再这么跪下去,只怕要不行了。”
温诀翻书的手指微顿了一下,继续往下翻去:“将药给我。”
南熙把药递过去,看着温诀喝完了,还想继续开口,却被温诀一句淡淡的“出去”打断了滚到唇边的话。
入夜,南熙又隐晦地提了一次,说是天上下雨,温度骤降之类的,又说将军府外跪着一群人,是两个小孩的家人,此时正在哭闹。
温诀这一次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你……”
【OOC,OOC警告,温崇洲睚眦必报,不会轻易放过屡次冒犯威胁自己的人,宿主此时应该选择冷眼旁观。】温诀:“……”
南熙还以为温诀要松口了,谁想等了半天,对方却只说了一句:“将江锦安丢出去。”
南熙哽了一下,问:“那另外两个?”
温诀说:“若再多言,连你一并罚了。”
南熙端着空掉的药碗退出去了,他不怕被罚,只是公子心意已决,他心知没有转圜的余地,再多说也是无益。
而且他是公子的人,那两个孩子又屡次三番闹事,若他一直替他们求情,岂不会寒了公子的心。
到了外面,南熙吩咐侍卫将江锦安送了出去。
胖虎与殷无咎在外面跪着,温诀这一夜在屋里也不怎么好过,总之是一夜未眠,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外面那雨下了一会儿便停了,连地面都没有完全晕湿。
江锦安失魂落魄地被丢在将军府的白玉石的阶梯之下,挣扎了半晌才爬起来,他茫然四顾,一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却在这时,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唤了一句:“安儿!”
那声音听起来如此熟悉,让江锦安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动作机械地转过了身躯,看着那个跪在人群中的老人时,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安儿!”老人对上他的视线,撑着膝盖从地上站了起来,再一次开口时,那声音已染上了无可抑制的颤抖,显然是激动极了,“是你吗?”
“爷爷——”江锦安大喊了一声,然后迈开步子就朝着老人跑了过去,因为心中太过激动,连长时间跪地的造成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即将靠近时,他左脚绊了一下右脚,直接摔了出去,老人立马上前一步,不偏不倚接住了他,只是因为腿脚不便,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方站稳身子。
这一幕意外的重逢,顿时冲淡了江锦安心里的感伤,也短暂地吸引了跪在地上的胖虎家人的注意力。
“孩子,为何只有你一人出来,我的阳儿呢?”说话的是一个个子高挑,长相白净的女子。
江锦安不确定他口中的“阳阳”是谁,但是大概也能猜到肯定是那两个闯入将军府的小孩之中的一个,加之在罚跪的时间里,他从胖虎的口中了解到了不少信息,稍微联想了一下,心里便有了确定的主意:“您是胖虎的母亲?”
那女人闻言,心里一时激动起来:“你见过他,我的阳阳他现在如何了?”
江锦安道:“他们如今被将军罚跪在崇渊阁中。”崇渊阁便是温诀所住的地方,说来这名字,还是帝王亲提的。
这个阶段写完,我二狗终于该长大点了“可是这段啥时候能写完啊━┳━ ━┳━”
感谢在2020-09-1517:36:55~2020-09-1521:5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4章
胖虎的家人得知他只是被罚跪,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可终归还是心疼,另外也摸不准将军之后会如何处置他们的宝贝儿子,短暂的放松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不安与惶恐。
江锦安斟酌着措辞安慰了一阵,也陪着他们在外面等。
“安儿,你怎会在此,你父亲呢?”江伯问道。
江锦安被老人握住的手很明显的僵了一下,然后一瞬红了眼睛。
老人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脑子里的神经顿时就绷了起来,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轻而缓的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江锦安本想隐瞒,但江伯识文断字,又教书育人多年,从不是好糊弄的人,江锦安见最后实在瞒不过去了,只好一点点同江伯坦白了。
长久以来的担心、忧虑、惶恐与思念,在得知儿子死讯的一瞬间,如洪水般汹涌爆发,气血直冲脑门,使得老人一下晕了过去。
“爷爷,爷爷您怎么?您醒醒啊!”江锦安一边用力扶住老人的身子,一边连声的唤道,只是唤了半晌,也没有得到半丝的回应。
胖虎母亲告诉了江锦安江伯如今的住所,并且让跟着同来求情的那几个送菜的脚夫将人抬了回去,而他们,仍旧固执的等候在将军府门外。
如此一直捱到了第二天早上,晕过去的胖虎与殷无咎被侍卫拎小鸡似的丢了出来。
“阳阳——”胖虎他娘大叫一声,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因为跪久了腿受不了,走了一步便重新摔到了地上,胖虎他爹见状,忙上去将人搀起来,然后又亲自去将儿子给抱到了她的跟前。
女人抱住胖虎的一瞬间,努力支撑起来的坚强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忍无可忍的大哭了起来。
昏睡中的殷无咎被这声音吵醒,吃力的掀起眼皮看过去,心中不由有些羡慕,他的眼珠子轻轻转了转,下意识在人群中搜寻着,只是看遍了所有地方,也没有发现心中那个让他牵挂的身影。
心中一时被漫无边际的失落与难过蔓延,殷无咎逃避似的重新闭上了眼,脑子疲倦而混乱,可就是睡不过去。
胖虎的母亲和爷爷奶奶还在哭着,哭声引得路人纷纷朝这边张望,看见被女人抱在怀里的小胖虎与趴在一边面色如纸、一动不动的殷无咎,一时以为俩孩子是在将军府里被折磨死了,顿时看向那扇朱红大门的眼神愈加骇然。
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可真是造孽哟!
自此,温将军残暴不仁的人设算是彻底的立住了,并且有更上一层楼之势。
两个小孩被送出去后没多久,温诀昭来南熙,吩咐道:“守好屋门,不准任何人进来。”
南熙犹豫了一下,道:“将军,您身上余毒未清,沈太医说不能四处走动的。”温诀每次这么吩咐时,都是要出门的意思,南熙以前从不多问什么,只是按照他的吩咐打好掩护,可将军现在这样子,出去要再碰上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
温诀看出他眼里的担心,安抚道:“放心吧,我心中有数。”这一次,他并未刻意伪装自己,南熙听着那久违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清澈嗓音,也不知怎么,眼睛一酸,险些就哭了出来。
他家公子实在太不容易了——容颜尽毁不说,嗓子好了也不敢叫人知晓,虽说是万人之上,可其实不过刀口舔血,哪里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呢?
温诀有些错愕:“怎么还哭了?”
南熙胡乱的抹了把眼睛,道:“将军,您要保重!”
温诀淡淡笑了:“我只是出去办些事情,又不是上战场,府里若有什么事情你就看着办,实在拿不定注意的,便等我回来。”
听着他温温和和地一番叮嘱,南熙心中的不安渐渐散去。
南熙时常觉得,公子自从那场火灾之后,性情变了很多。
比如之前当着众人殴打大夫人和大公子,昨日重惩那几个孩子,且他之前一直对江锦安挺好的,可是这一次却因为对方替那两个孩子求情,便一点情分不顾的直接将人赶了出去……从这种种表现看来,公子似乎变得十分喜怒无常,可是若单从公子的情绪来观察,就会发现他其实并不是一个暴躁易怒的人,更甚者,他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沉稳与平静。
平静到犹如一汪盖着厚重井盖的井水,任他外界骤雨狂风,也掀不起他半丝的波澜。
而也正是这种波澜不惊的沉稳,让南熙总会不自觉感到安心,甚至觉得,只要公子在,就算天塌下来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南熙走到外间不一会儿,看到屋内某扇窗户飞快开阖了一下,就像是一阵风吹过造成的动静,但是等他再回到屋内,果然,里面早已不见了温诀的身影。
昨夜罚跪殷无咎,温诀成功的又给自己拉了一波仇恨值,与此同时,反派实力与各项属性与技能皆有一定程度的增长,穿云踏月也进阶到了第三重。
温诀并催不破功与穿云踏月,转眼便到了离将军府不远的那座别院,并且在这□□之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温诀从角落中闪身出来,方行几步,便撞见了领着大夫走出正房的江伯。
江伯正和大夫说话呢,一抬头步子都停了,声音也有些抖:“公、公子!”
温诀应道:“江伯。”
江伯紧走到他面前,将人上下都打量了一番,见他唇色显露出几分病态的苍白,下意识便问:“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一点小问题,并无大碍。”温诀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然后便转移话题道,“我几日未归,家中可好?”
其实家中好不好,他怎么会不清楚,只是未免引起怀疑,这些还是要问。
江伯闻言面上露出惭愧神色:“老夫有负公子,未能照顾好无咎。”
温诀看了眼站在江伯身后的山羊胡子的中年人,问道:“他生病了。”
江伯沉默了一下,说:“染了风寒,尚在昏迷当中。”
温诀闻言并未再多问,只是对江伯说要进去看看,又朝那大夫点了个头,道了句“失陪”,便迈步往小孩住的房间行去。
殷无咎果然是病的不轻,一张小脸红的犹如猴屁股,温诀摸了一下,触手的温度滚烫,估计都快烧到四十了。
温诀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小孩的膝盖,那地方用白布厚厚的缠了好几层,但还是有血渗出来,看着比他想象中的要伤的重。
门外传来脚步声时,温诀慢慢将殷无咎的裤子拉好,又给他盖上被子,然后转过了脸。
江伯与江锦安先后走了进来。
注意到温诀停留在江锦安身上的视线,江伯忙介绍道:“这是老夫的孙子。”
温诀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意外:“令孙已寻回来了?”但事实上,对于这祖孙俩的重逢,温诀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之前赶江锦安出将军府时,听南熙说,江伯就等在街门之外。
“是啊,这事实在说来话长。”江伯感叹了一句,转而说,“老夫去给无咎煎药,公子若有何事,只管吩咐锦安便是。”
温诀道:“有劳您了。”
江锦安虽然教养好,但毕竟也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见了这家的主人,对方又是这样一个打扮奇怪人,这让他多少有些不安,特别是在江伯出去之后,他站在那里几乎有些无措了。
温诀看出他的拘谨,因而也不刻意去打量,他的视线仍落在床上,开口随意的说:“别站着了,寻个地方坐下吧。”
江锦安犹豫了一下,走到房内的圆桌边坐了。
两人都没有刻意去找话题聊,所以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温诀照顾到小孩的心情,指了房中一面墙边的书架:“先前常听你爷爷提起你,听说你好读书,那边的架子上有不少,你可随意翻翻,看有无得趣的。”
寂静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江锦安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他从凳子上站起来,朝着温诀深鞠了一躬:“公子路见不平,救爷爷于危难之中,锦安还未谢过。”
温诀说:“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怀,你也不用太过拘谨,若觉房中憋闷,出去转转也可。”
“锦安知道了。”虽然嘴上这么答,但江锦安并没有跑出去,因为他心里还记着爷爷出去之前的吩咐,他要留在这里帮忙的。
江锦安走到书架边寻了本书坐回来,只是却也无心翻阅,反而忍不住的开始打量起坐在床边的温诀。
温诀身上都被斗篷遮的严严实实的,除了一截脖子与下颌,什么都看不出来,这就让小孩愈发觉得好奇,奇他为何在家里也要这般?
温诀坐在床边又捋起了小说里的剧情,由于入神,竟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莫约过去两刻钟,江伯回来了,手里端着治疗风寒的药:“这我用凉水水镇过一会儿,已不烫了,公子快让他喝下去吧。”
殷无咎尚处在昏迷当中,自己不会喝,温诀伸手将人抱起来,任对方靠在自己怀里,一臂绕过去捏住小孩的下颚,一只手端着药碗递到小孩嘴边,慢慢给灌了下去。
江伯不知道温诀的真实身份,但他也无意隐瞒将军府中发生的事情,所以在温诀将殷无咎重新放到床上时,他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同温决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