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如陆白所说,草原的最后一场戏是一场亲热戏,周导倒是不在乎曲雪郁,顾着陆白第一次做演员拍戏,连讲戏时都清了场。
这场戏发生的地点是阮江酒的小木屋,屋子里被清了场,此时只有周导、陆白与曲雪郁三人。
周导一个小老头儿使劲儿拍拍那张有些硬邦邦的床,看向自己两个演员激动得连家乡话都出来了:“床、戏,侬晓得伐?”这里是张力最大的重头戏之一。
曲雪郁眉头一抽,陆白难得有些紧张和不好意思,便悄悄牵住曲雪郁的手,感受到青年立刻回握住他的,甚至轻轻碰了碰他微湿的掌心,陆白面上才沁出个笑,曲雪郁便弯着眸揉揉对方的发。
“小陆啊,你不能这样笑,”周导一看陆白面上的笑容便拍拍对方肩膀强调道:“我们这个床戏很压抑的,甚至压抑到变态那种程度,你怎么能笑这么甜呢?你笑得这么甜,阮江酒还能不愿意和你睡觉吗?你这样笑,谁拒绝你不是谁眼瞎么?”这笑得一看就是热恋的小情侣,和戏里那种变态扭曲又压抑的关系完全南辕北辙了。
陆白:“小阮这时候确实眼瞎的。”
周导抽抽嘴角,卷起剧本轻轻拍了陆白的脑袋:“就是不能这么笑。”说罢又看向曲雪郁,道:“曲雪郁你特么也给老子注意点,收一收。”
曲雪郁挑了眉,干脆大大方方揽了少年的肩,看向周导:“再压抑的床戏也是床戏,到了陌生的环境总要提前熟悉一下。周导我们边熟悉您边讲戏吧。”
周导眉头一跳心里说你特么都把人小孩儿吃干抹净了还特么不够熟悉么,但看到陆白被青年揽着开心的模样还是心软了——算了,如果出问题大不了多费点胶卷多拍几遍,这场戏本来就不好拍。
于是周导便看着两人腻歪的样子开始讲戏:“霍栖下来后就病了,是阮江酒照顾他。在人家照顾他的过程中呢,霍栖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霍栖是个变态的纨绔,但他有洁癖,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和阮江酒睡过,只是在外人面前玩弄他、折辱他、折腾他,把他往死里整。在被阮江酒照顾的某一瞬间呢,这个纨绔突然就想亲亲他。”
陆白:“啧,真没眼光。”他歪了头看向面容精致的青年:“如果我是霍栖,我第一眼看到我们家小曲就会想和他睡觉的!”
曲雪郁:“……”嗯,不愧是他们家小朋友,多可爱,真敢说。
周导也被呛得咳了声,才继续把剧情说下去:“他直接提出了这个要求,阮江酒却只当他神经病,当然不同意。所以霍栖就想了个相当偏激的法子——他本来就是个偏激的疯子。”
“他给阮江酒下了药。”最后,周导耸耸肩道。
陆白:“呵,变态、人渣、混蛋。”他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向周导:“周导,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角色?”
小老头儿似乎被戳中什么心事,他沉默几秒随即轻笑一声轻轻拍拍陆白的肩,像一个和蔼的长辈,道:“小孩子家家别问那么多。雪郁,你再跟小陆说说拍戏时该注意点什么,我在外面等你们,等会儿我们就开拍。”
陆白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无意戳中了周导的什么心事,便有些愧疚地乖巧点了点头。曲雪郁也道了声“好”。
“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陆白看着门口的方向道。
“没事。”曲雪郁揉揉少年的发一笑:“虽然他不说,但他确实需要被发现。小白,也许你帮了他。”
沉默几秒,陆白便道:“周导是不是没有结婚也没有小孩儿?那我们以后经常去看他。”
曲雪郁弯了眸:“好。”
……
“开始!”摄像机前,周导下了命令。狭小的房间被清了场,几乎只留必备人员,镜头中的氛围呈一种冰冷黏腻的暧、、、昧。
阮江酒昏暗的灯光里面无表情地给霍栖喂药。
霍栖将自己最讨厌的苦涩药液喝了个干干净净,随即,他歪着头看向青年,理直气壮道:“我想你亲我。”
“啪”
阮江酒手里的瓷碗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片尖锐的碎片。
“神经病。”阮江酒冷着脸摸索着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好,随即转身离开木屋。床上半坐的霍栖紧紧盯着对方的身影,眯了眯眸子,半晌,嘴角浮出个冰冷的微笑——他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草原上经常有倒卖货物的人,从那些人手里得到些见不得人的龌、、龊药物并不是什么难事。霍栖生病未愈,此时面色还甚是苍白,眼睛却亮得惊人,漆黑的眸里仿佛没有亮光透进来,甚至有些吓人。他随手掂掂手里的东西,便回了木屋——青年去河边洗菜,等会儿才会回来。
要在一个瞎子面前搞点什么小动作再简单不过,霍栖就这么大大方方,把那药粉洒进青年的水杯,嘴角噙着疯狂又偏执的笑。
……
阮江酒面颊通红,他倒在床上,大口喘着气,身体里、乃至血液里仿佛有火在剧烈燃烧。
灯被关上,人的感觉便更加敏感。没有视觉,其他感官便会更加灵敏而脆弱。
霍栖坐在青年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衣,他在窗边透进的阴沉月色里俯下身近乎痴迷又偏执地看青年紧咬的牙、通红的脸、暗淡失神的眼睛与额角凸起的青筋。
他轻轻覆上青年紧紧抓着床单、血管凸出的手,便低低笑出声,将唇凑到青年耳边:“我猜你现在一定很难受。”
青年仿佛咬着牙吐出三个字:“滚、出、去。”
“不,我走了还怎么玩呢。”霍栖突然笑了,他眼珠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光亮,脸色苍白,唇却红得像血,整个人在阴冷的月光里恍若厉鬼。
“亲我。”霍栖用命令的口吻道。他将自己的唇送到青年唇边,很近的距离却到底未碰上——他要的,是青年主动亲他。
阮江酒感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喷到他脸上,和那见鬼的话一起恍若一片羽毛拂在他此时一不小心就会彻底堕、、、落的身体上,痒而麻。
他咬着牙吃力地撇了脸,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霍栖冷笑一声将手伸进了青年衣裤中,感受到青年几乎要僵住的身体,他将唇凑到青年耳边,满怀着恶意和其他辨认不出的斑驳心绪,轻声道:“我知道你现在难受得要死。”顿了下,他声音更轻,甚至带着软意,听在青年耳中既像魔鬼又像妖精,更像一片柔软坚韧到可怕的羽毛:“如果你主动亲我,我就、让你上。来解你的药。”
阮江酒瞳孔一缩。
“啪”
眼前依旧一片黑暗,他却觉得自己脑中有什么弦断掉了。虽然看不到,这样的诱惑却没有人能拒绝。
他咬了牙,手一顿一顿机械式地抬起来,摸索到什么温热的皮肤,便重重覆上少年的后颈,随即猛地将少年压在身下。
完全失去理智去拿他被应允的礼物前,他并未忘记给予对方想要的交换。
一个轻轻的吻映在唇上,青年身体热得厉害,唇有淡淡的凉意。
霍栖瞳孔一缩,似乎有些怔怔的——原来被人亲吻,是这样的感觉。随即,他疯狂又偏执地低低笑出声,声音哑得厉害。
几乎彻底失去理智的青年完全压下来前,不知心里到底划过怎样的情绪,冰冷的月光下、暗色的阴影中,霍栖右眼眼角静静淌过一滴透明的泪。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还是没写到转折,深夜哭泣!
感谢在2020-11-0901:38:41~2020-11-1102:4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河岸植物6瓶;球球滚动中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cut!过!”
这场戏顺利拍过,周导喊了“停”便带着人出去了,还不忘帮对方带上门。这种戏拍完后自然要再清场一次,免得陆白第一次拍这种戏事后觉得尴尬不好意思——毕竟第一次拍得人小孩儿舒坦了,才能顺利拍后面的亲热戏不是?
陆白还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没起来,他脚指头蜷了蜷,两条腿凉飕飕的,曲雪郁披上件衬衫便俯身摸了摸少年此时微湿的额发,怕对方着凉又将厚而软毯子搭在对方身上将对方盖得严严实实的——拍这种戏时虽然没有真做,但得按着导演要求拍,又处于镜头之下,他们还入了戏,拍下来倒是挺伤筋动骨的。
“还好么?”曲雪郁轻轻碰碰少年的鼻尖道。
陆白半坐起来抱住对方的腰将脸埋进对方怀抱,不知为何带了鼻音:“有点难受。”
曲雪郁像哄一个孩子般轻轻拍着少年的背,无奈又宠溺地笑笑:“怎么?”
陆白撒娇一般将对方抱得更紧些:“我知道是拍戏,都是虚构的,小曲在戏里不是小曲,我也不是我,但我就是难受。”顿了下,陆白仰了头,直直看进曲雪郁的眼睛:“小曲,你亲亲我,我一定就不难过了。”
曲雪郁静静看着少年看向自己满含依赖的眼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笑着俯了身,含住少年柔软的唇,温柔又缠绵地与少年接着吻。
一吻过后,陆白苍白的脸色总算好了些,他面上沁出个笑,眼睛弯成一弯新月:“小曲你就是我的宝贝,我离不开你的。”
曲雪郁挑了眉:“嗯,宝贝,也行吧。”毕竟他连金丝雀都做过了。顿了下他把陆白衣裳拿过来放到陆白手边,自己却下了床。
陆白下意识伸手抓住对方衣袖,曲雪郁便回过头轻轻揉揉少年的发,道:“乖,你先穿衣服,我去给你找点热水。”这小孩儿嗓子有点哑,这时候又冷,喝点热水比较好。但他在外面其实脸皮儿挺薄的,这种情况下也确实不适合让助理进来。
陆白一怔,便松了手,曲雪郁便往外头走去。
小木屋里灯火昏黄,陆白就在这沉沉的暗色里看青年秀拔的背影,不知怎地,他心头无来由地涌起一阵不安……
陆白看着青年伸手可及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来……一瞬间,他觉得灯光里青年的背影扭曲而虚幻,他几乎下意识又朝对方伸出手,脱口而出的话带着莫名的慌乱:“小曲——”
曲雪郁步子一顿,便转了身,面上带着无奈却宠溺的笑,他握住少年朝他伸出的手:“怎么?”
陆白回握住青年根骨分明的手一怔——是热的,如此温暖而真实……
陆白愣了下眨眨眼一笑,便放开青年的手:“没什么。就是,就是舍不得离开你。”也许,是他想多了。
曲雪郁笑得眉眼弯弯,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点少年脑袋:“我找到热水就回来,你喝点暖暖身子我们就回帐篷。”少年现在身上发着汗,外面又太冷,万一生病就不好了。
陆白披着毯子乖乖巧巧点点头:“哦。”
曲雪郁便再次转身离去。
陆白在青年身后专注又依赖地看着对方的背影。
“吱——”
突然,地面似乎轻轻晃了晃,木屋中的床和桌子发出一声不起眼的轻响,恍若幻觉。
陆白瞳孔一缩,鬼使神差,他心中涌起莫名的不详,脑海中突然闪现那架纸飞机上的话
“你爱阮江酒,对么?那么,求求你,救救他。”
那架仿佛诅咒一般的纸飞机在那枫树林中——枫叶鲜红如血……
陆白身子猛地颤了颤——血……
他睁大了眼睛,几乎本能一般,下了床跌跌撞撞往青年的背影处走去——很近的,毕竟这间屋子这么小……他会触碰到他的小曲……
地面剧烈地摇晃起来,屋外工作人员“地震了”的喊声和柏扬之周导唤他们名字的叫声恍若幻觉……
陆白什么都听不到,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仿佛离他近在咫尺又远得抓不到的青年……
这间木屋是专门为了拍戏搭起来的,屋顶几乎只有一根最大的房梁,那根房梁此时就在曲雪郁头顶,地面颤动起来,那致命的房梁便摇摇晃晃掉下来
“小曲!”
陆白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朝对方扑去
他朝他伸出手,在抓到对方腕的一瞬间空气中仿佛凭空升起透明的阻力……
不、来得及的,他不许来不及!
陆白眼眶红得恍若厉鬼,碎木砸在他身上、在他脖颈处划出血痕,他却恍若没有知觉,只是咬了牙,猛地朝对方伸出手
在那房梁砸下来前,他终于在青年震惊的神色中扯过青年的腕,用尽力气将青年扯到身边。
房梁应声而落,发出一声巨响,没有房梁的支撑,整间木屋轰然倒塌,曲雪郁几乎本能一般将少年护在怀里。
木板碎木纷纷落下,将两个抱得紧紧的人埋在下面。
陆白头晕目眩,温热的血流过他的眼睛,大脑疯狂地不断涌入记忆,半晌,他吃力地紧紧抱住青年,苍茫沾血的面上露出个浅笑——这次、终于赶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绝对不会虐的!作者君保证!感谢在2020-11-1102:49:41~2020-11-1123:5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草莓冰沙不加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仿佛是遥远而深幽至没有边界的梦境,梦里是清晰而久远的记忆……
血把灰白的路染得通红。
俊美的青年倒在血泊中,他眼眸中的光芒似将灭的脆弱星光,那星光深处,含着不甘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