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起了一阵雾,浓雾遮蔽了天光,那十人跟他们一样,也迷失在了浓雾当中。
“起雾的时候,我们想要报警求救,可是手机不但收不到讯号,还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界面,亡灵游戏,还有什么通关要求找到祂,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懵了,就连山上偶遇的那十个人也一样,大家手机都出现了相同的界面,这诡异的情况让不少人心态都崩了。”
“后来我们不断的寻找出路,在浓雾里摸索着下山,可是不管怎么走,最后都回到了山坳里,怎么都走不出去,我们这时已经意识到,这次恐怕真的是栽了。后来有人就开始分析这个游戏,这个祂究竟是什么,但很快,我们的食物见底了,在山里迷路越久,食物越重要,很快,人性的残酷就显露了出来。”
韩山说着忍不住抹了一把脸,生长在红旗下,哪怕偶尔作死,但也是平平顺顺的长到这么大,经历过那种事,时隔几个月都没缓过来也正常。
韩山道:“最开始遇害的是一个很瘦弱的男生,就是那十个人里面的,他被怎么都走不出去的环境给逼疯了,然后疯了一样胡乱跑了,为了安全,我们四处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人,就重新回到了山坳里,结果就在第二天,我们又在林子里打转了一圈,像是鬼打墙一样重新走回山坳时,那个男生就躺在大石头上,但人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因为从那个男生跑走之后,我们所有人都是一直在一起的。后来我们挖了个坑,将他给埋了,但是,但是他又被人挖出来了。”
温然微微皱眉,他已经可以想象后来发生的事了。
韩山抓了抓头发,还带着惊恐道:“吃人,我活这么大,看过不少灵异,还有许多的恐怖故事,吃人的情节不少,但那是我第一次亲眼所见,他们把那个男生挖出来,烤了吃了!”
温然道:“后来呢。”
韩山:“后来,后来我们就分成了两边,一边是吃过人的,我们这边是不敢吃的,于是就成了追杀和被追杀的关系,我们在林子里逃窜,身后有一群食人魔的追捕,有些受不了这种崩溃甚至跪求那些人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逃的人越来越少,追的人也越来越少,这过程中,我们这才知道,原来那些人全都是已经死了的人,他们就是当年在山里失联的那些学生,可是我们出不去,离不开。后来跟我一起的朋友说,这游戏规则就是找到祂,那这个祂肯定是在他们当中,只要将他们全杀了,总能找得到。”
温然:“你们动手了?”
韩山点头:“对,我们动手了,人被逼急了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已经死了的人,没想到,我们好不容易联手成功的杀了一个,那人不但没死,还直接变成了可怕的厉鬼,这一场逃杀再次变得更加凶残,后来,后来还是在你这里买的符,救了我一命。”
温然一愣,连忙道:“你是说,你在游戏里,那些符还在你身上?”
韩山点头:“在,符也在,我们所有登山的东西都在,要不然什么都没有,我们从一开始恐怕就饿死了。”
温然记下了这一点不同之处,道:“后来呢?”
韩山道:“我们摸清了规律,只要我们杀错了人,那人就会变成鬼,但我带的符可以驱散他们,最后我们完全是凭借那些符活下来的,但就算是这样,我们一行六人,也死了三个,最可怕的是,当我们找到了那个祂并且杀了他之后,浓雾散了,死了的三个同伴竟然就在旁边,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可这场梦只有我们最后活着的三人记得。最诡异的是,我都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登过山,还在山顶拍了照,等我们从迷雾里出来时,那三个之前已经死了的同伴就像没事人一样招呼我们一起下山。”
温然:“然后那三个人后来都发生了意外死了?”
韩山点头:“对,就像游戏规则里说的那样,在游戏里死亡的人,会回到现世世界,但在三天内会意外身亡,并且完全忘记所有发生过的一切。”
温然看了眼放符的盒子:“你这次买这么多,是想带进游戏里?”
韩山点头:“有备无患。”
温然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游戏大部分都是什么东西都带不进去进行的,你们那次在山上,恐怕是一场意外。”
韩山闻言脸色一变,他对游戏的了解全都是自己摸索,根本没有老玩家带领,听到温然的话,他顿时有种被死神掐住了脖子的感觉,没有这些符,凭他自己,能活着离开下一次的游戏吗。
温然道:“如果你从下一次游戏里出来了,再联系我,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第59章
温然在寝室里没事做的时候, 就开始搜集各地比较出名的灵异事件,通过他所知的游戏,那些鬼域都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提前做点功课,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上了呢,虽然就算不撞上, 想要搞死他也未必容易。
在他每天盯着电脑手机盯的头晕眼花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公会的通知, 温然这才想起来, 他加入了公会,都白拿了人家好几个月的工资了,结果屁事没干,对公会半点贡献都没有。
根据公会要求,每隔一段时间,至少要处理一件案子,至于是什么案子, 那就可以全凭自己的喜好来, 但加入公会的天师, 大概也只有温然是公会后勤部门通知他该做任务了, 大部分的天师都是自主自发的, 还专门刷任务榜, 专门挑那种事情简单但钱多的, 没办法,天师也是要吃饭的,有些背井离乡的还要负担昂贵的房租,生活实在是艰难,所以等温然上了后台去刷榜的时候, 那些简单的任务基本都被人领完了,剩下的不是一些疑难杂症就是一看就很危险的。
而这里面的一些简单任务也就是看看风水,迁迁祖坟,挑挑墓园之类的,一看就很危险的就是厉鬼索命了,毕竟玄门里面的天师也不是个个都有本事对付厉鬼的,别鬼没收着,还把自己的命给赔进去了,这看风水哪怕只懂一点皮毛,只要不作死了瞎折腾,好歹不伤人啊。
温然看了半天,最后接了一桩冥婚的案子。
发布任务的是一个女孩,叫江玉英,今年二十六岁,一个人在Y市打拼,二十岁开始从一个酒店的服务员做起,这些年换了不少的工作,卖过奶茶,卖过衣服,做过前台,甚至卖过保险,直到去年因为养了一只宠物,认识了一些养宠的朋友,然后跟人合开了一家宠物店,前期的投资差不多今年快要回本了,她都已经计划好,要好好的经营宠物店,争取在五年内攒一个首付,在本市安个家。
原本未来有奔头,也算是前途光明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从半个月前开始,她的生活整个被打乱。
半个月前,江玉英开始做噩梦,起初梦里她莫名其妙的穿着一身古时候的红嫁衣,有纸扎的媒婆背她上轿,这场景着实吓人的很,江玉英本能的跑掉了,结果没想到,第二天晚上竟然继续着这个噩梦,从那以后开始,几乎每晚的梦都是有人追着她让她结婚的场景。从一开始的媒婆,到一堆纸扎人追着她跑,有几次甚至抓到了她,还压着她去拜堂。
梦越连贯,江玉英越害怕,她自己本身就是从山里出来的,农村很多地方还保留着一定的封建习俗,就她自己知道的,她们村里以前甚至还有灵婆,专门给人抓阴,走阴的,小时候她还见过那个灵婆给一家人过阴,真的将那家人已经去世的亲人给请上了身,家里各种不被外人所知的事情都说对了,特别神乎。所以察觉到这梦的诡异后,江玉英并没有心大的只当这是梦,第一反应就是有谁拿她冥婚了。
一开始她去过一些道观,想要找道士给看看,可是道观里的大师太贵了,她根本请不起,所以只能买张符防身,起初符还是有点用的,买了符之后她有三四天都没再做梦了,就在她以为事情是不是过去了的时候,又再次做起了噩梦,然而那之后的噩梦不再是纸人追着她跑,而是一群训练有素的阴兵压着她拜堂。连纸人她都逃不过,更何况那群一看就很恐怖的兵。
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硬是压着三跪九叩的拜了堂,从那之后,江玉英简直被鬼缠身一样,好几次她像是梦游一样爬上自家阳台想要往下跳,要不是被夜猫子室友发现给拉了回来,她都不知道死几次了,现在她连睡觉都不敢睡,真要想睡,就将手拷在床头,钥匙交给室友保管,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死了。
好在她有一个合伙人,是个富二代的小女孩,平时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喜欢灵异,经常混迹灵异论坛,所以知道玄门App,这才帮她在App上发布了任务。
如果只是交换了八字,还没拜堂,那这冥婚其实好解决,但江玉英发布任务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已经被压着拜了堂,还是行的三跪九叩的大礼,这就相当于敬告了天地,是上天允许的结合,想要解除,就必须男方写下休书。问题是,能出动阴兵的男方怎么可能会愿意写休书,而且能拥有阴兵的鬼,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要是江玉英能够出手就是百来万,说不定还有人为了钱铤而走险,但问题是江玉英她没钱,这任务的金额也就发布了三万块,其中还有公会的抽成,到自己手里更没多少,连买符的钱恐怕都不够,于是这才挂了许久都没人接。
温然会接这个任务,是对阴兵感兴趣。不是一群阴魂集结起来就能叫阴兵的,一种阴兵是死前就是军队,且必须是英勇战死,带着一点逃兵怕死的念头都成不了阴兵,另一种就是地府的正规军,归于属地府编制,古时候阴兵还算常见,那时候的天灾**多,遇到死伤众多的,基本都是阴兵出行收魂,否则鬼差根本不够用,但到了现代,很少会发生大面积死亡的大难,但只要发生过大难,就一定会有关于阴兵的传说。
所以温然想看看,这一群阴兵究竟是军队亡魂,还是哪里集结起来的闲散阴魂。
温然见到江玉英的时候,江玉英已经瘦的就只剩一把骨头了,并且满身笼罩着死气,已经入春的天气,还穿着厚实的棉袄,脸色苍白整个风吹就倒的样子。
看着比自己还年轻的大师,江玉英也没有露出什么怀疑不满的神色,反而是温和的笑了笑:“谢谢您能来,我知道我的问题不好处理,如果实在是没办法,其实也没关系,反正早死晚死也没差。”
温然看着她:“你想放弃了?”
江玉英摇头:“不,只要有一点希望,我就不会放弃,但如果没有希望,我也不会强求。大师,我想知道,我跟那个鬼结了冥婚,我死了之后,是不是也会变成鬼,而不会去投胎转世?”
温然点头:“是的,如果那个鬼是个有道行的鬼,你作为他的妻子,他存于世多久,你便会跟着他多久。”
江玉英垂眸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温然微微眯眼:“你想报复?”
听到这个,江玉英抬头看了看温然,眼中的麻木散去,多了一丝恨意的不甘:“大师觉得,我不该报复吗?”
江玉英说着看向窗外来去匆匆的行人:“我努力拼搏了好几年,攒了十来万,我从最初月薪不到三千,一天打好几分工,将近四年攒十万,您知道这钱攒的有多辛苦吗,我孤注一掷的将所有钱拿出来开了一家宠物店,刚开始的时候我很害怕,那是我的所有,要是亏了,我就一无所有了,不过好在,付出是有回报的,我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很快就回本了,不到两年,我赚回了我的十万块,我想着,再努力几年,攒一个首付,我就能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安家落户了,哪怕以后找不到一个可以依托的男人,我也有自己的小屋,我能养一只猫一只狗陪我,这些都足够了。”
“可是在我看到希望的时候,我的亲生父母却伸手将我推进了深渊,八万块的彩礼,他们将我给卖了,八万块,可以在我们那儿的县城买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我哥要结婚了,他们就将我给卖了!”
江玉英说着红了眼眶,但却没有眼泪,也不知道是不是流的太多了,把眼泪给流干了:“我从三岁开始下地干农活,路都走不稳当的年纪,我要负责家里所有的杂事,洗衣做饭,等到了上学的年纪,他们不让我去,我去了,家里就没人做事了,后来还是村书记上门,强行要求,我才有机会去念书,可也仅仅只是念了一个小学,吃剩饭剩菜,挨打挨骂,不让念书,这些都没关系,十八岁的时候,他们要把我嫁给一个能当我爸的男人做老婆,就因为五万块钱,我跑了,一开始日子过得很难,但我很开心,至少我做的能换来钱,而不是一顿打骂,等我生活稍微好了一点,我每个月都有寄五百块回去,这是我该赡养的,我有这个义务,我原本想着,以后有钱了,再多寄一点,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再也不跟他们来往了,可是我都出来了,他们还能卖了我,这一次涨价了,八万块。”
“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会拖着他们一起下地狱,否则,我死都不甘心!”
温然点头:“的确该报复,不过既然我接了这个案子,那怎么都不会让你死。”
能活着,谁愿意死,听到温然的话,江玉英的眼神微微一亮:“大师,您真的可以帮我?我知道我现在没办法给您太多的钱,但我可以分期,以后我赚钱了,我再一点点的还给您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