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他又什么都记不起来。
大脑内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疼,河涂狠狠捶打着脑袋,却不能缓解痛楚。
好疼,好疼啊。
河涂脸色煞白,身上都被冷汗浸湿,一会冷一会热的,不住撕扯着头发想要止痛。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一抹高大修长的身影朝他奔来,将他拥入怀里禁锢住他双手,防止他再自残。
低沉磁性的嗓音温柔的安抚着,“别怕,别怕,有我在,别怕。”
一声声“别怕”带着魔力钻进河涂耳里,像镇定剂一般,让疯魔状态的他突然安静下来。
有气无力的靠在人怀里,河涂像无助被困于冰窖中的人,努力汲取这人身上的温暖。
鼻尖闻到一股干净清冽的气息,熟悉却又陌生。
河涂精神恍惚的抬头去看,双眼朦胧,依稀看到一张帅气的脸,眼前一黑,意识涣散,河涂再次陷入昏迷。
……
再次苏醒时,河涂浑浑噩噩的,意识尚未清醒,手就被一双苍老的手紧紧握住,紧接着,哽咽的声音响起,“乖宝,奶奶的乖宝哟,你终于醒了,你若再不醒,真的是要奶奶的命啊。”
河涂恢复意识侧头看去,沙哑道:“奶奶?”
徐晓慧赶紧“哎”了一声,爱怜的拍着他手,“还记得奶奶就好,乖宝你吓死奶奶了,奶奶只有你了,你若再有个好歹,奶奶也不活了啊。”
看她哭了,河涂心一紧,赶紧撑起身抱住她,声音也带着哽咽道:“我没事,奶奶别说胡话,我可是说过要带你住豪宅的。”
徐晓慧擦干泪水放开他,摸着他冰凉的小脸爱怜道:“是,我们乖宝有出息,一定会带奶奶住豪宅。”
两人相视一笑,正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河涂望声源处望去,和一双深邃的目光撞上。
男人身披白大褂,双腿修长的走进来。
河涂傻傻的看着他朝自己越走越近。
男人一出场,万物皆失色。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轮廓分明,五官完美,像雕刻般令人神往。
上身衬衫,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没系,微微敞开露出性感的锁骨;下摆衬衫扎进西裤里,一双大长腿比例完美。
披着白大褂,整个人透着高冷禁欲,潇洒不羁,成熟有魅力。
河涂是画漫画的,看到这个男人时,就觉得他像从漫画里走出来一般,比他画过的那些漫画人物还要让人惊艳。
男人的容貌虽陌生,可河涂总觉得有些熟悉。
熟悉到……只见一眼就不设防,徒增亲切感。
河涂打量的视线太过于明显,男人眉眼带笑的任由他打量,喉结微微滑动,性感得要命。
河涂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青冥,青色的青,冥冥之中的冥,是你的主治医生。”
男人声线低沉磁性,喑哑中透着蛊惑力。
河涂看着他伸过来的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适中,手指修长,绝逼是手控党的福利。
徐晓慧见他发呆,歉意的朝青冥笑了笑,然后伸手拐了拐河涂,“愣什么神呢,没看到青医生跟你握手吗?”
河涂瞬间回神,看到他还耐心的伸着手,赶紧伸手跟他握住,“抱歉,刚醒反应有些迟钝。”
青冥轻笑一声,“没事,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河涂摇头,“没有。”
“那就好,若有不舒服就来告诉我,现在我先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河涂点头,突然觉得手上触感不对,抬眼看去,两人交握的手还未分开。
青冥也注意到了,歉意一笑,“抱歉。”
嘴上说抱歉,脸上可未有半分歉意。
他松开手时,河涂感到有股若有若无的瘙痒,这人小手指轻轻划过他掌心,莫名带着股调情的暧昧。
河涂心脏怦怦乱跳,是不小心还是故意?
抬眼和青冥对视,男人一本正经。
错觉?
男人视线极其强势,河涂没和他对视太久仓促移开目光。
应当是他想多了。
“徐奶奶,我给他检查下身体,您先出去等一下好吗?”
徐晓慧点头,“好。”
奶奶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男人存在感太强烈,身上的侵略性又重,成功令河涂慌了神。
不喜与外人独处的毛病又开始犯了。
青冥让他脱衣服,河涂傻傻的看着他,半响没反应。
青冥笑了,“需要我帮你脱吗?”
河涂觉得这个男人真爱笑,一笑就勾人,不过,他这戏谑的笑也让河涂回神,压住紧张伸手脱衣服。
脱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河涂扭头问他,“检查身体还要脱衣服啊?”
青冥严肃道:“请不要质疑医生的专业水平。”
一看他变脸,河涂也不敢再问,麻利的脱了衣服,皮肤接触到冷空气,激得他抖了抖,鸡皮疙瘩都起了。
青冥让他躺下,河涂照做。
河涂昏睡一个月,身形消瘦下去,增添一抹纤弱美,皮肤白得晃眼。
喉结微微滑动,青冥低垂目光遮掩眸里情绪,修长的指尖轻轻触摸他皮肤,一接触就感受到他颤抖。
留意到他紧张,青冥跟他说话,“你知道你昏迷多久吗?”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自己时,河涂难以压抑抗拒心理,身体紧绷像绷着一根弦,时刻会断,可他一开口,低沉磁性的嗓音钻进耳里,酥酥麻麻的,河涂成功被他转移注意力。
“我不知道。”
“一个月,更准确点,是一个月零九个小时五十六分。”
河涂愣住,“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青冥动作微顿,看了他一眼后低沉道:“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自然留意你的动向。”
河涂也没怀疑,“哦”了一声后沉默下来。
指尖的皮肤滑嫩,令人爱不释手,青冥眸色暗沉,微曲着手指压抑内心渴望。
看出他冷,青冥没再触碰他,拉过被子扯到他胸口下方,然后拿出听诊器倾听他心脏。
注意到他心跳频率过高,青冥掀起眼皮看着他。
被他盯着,河涂更紧张了,“怎……怎么了?”
“没事。”
青冥又听了其他地方,一会儿后取下听诊器,从兜里拿出小本子和笔记着什么。
“我……我可以穿衣服了吗?”河涂小心翼翼的问。
青冥笔尖顿了几秒,道:“可以。”
河涂赶紧拿过衣服穿上,奶奶给他带的是件圆领长袖,需要从头上拢下去。
在他看不见时,没注意到旁边那抹炽热的视线,一直凝在他身上。
河涂腰间线条流畅,盈盈一握,惹眼勾人。
青冥眸色渐深,视线良久钉在他腰窝处。
河涂无知无觉的穿完衣服,抬眼看向他,他还在记着什么。
河涂没仔细看,若他仔细看的话,能看到男人笔下记的字凌乱不成形状,宛若鬼画符。
青冥心乱了。
心不在焉,脑海里全是白皙的皮肤,线条流畅的腰……
要命。
喉结不住滑动,青冥沙哑着开口,“你还记得你是因为什么而昏倒的吗?”
河涂疑惑歪头,“我……我记忆好像有些错乱,好像是体力不支昏倒,还是没吃饭贫血?记不清了。”
青冥看向他,“你是熬夜,差点猝死。”
河涂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他从小家境贫寒,跟奶奶相依为命,毕业后来到城市打拼,可被骗后产生应激反应,不愿与人交流,只能宅在租的房子里,靠画漫画为生。
担心奶奶一个人在农村过不好,想着多赚点钱早点买个房子好把奶奶接过来,不眠不休的画画,作息不规律,也不按时吃饭,身体病痛骤然爆发,他瞬间倒地人事不知。
说来,也不知道是谁发现他昏迷把他送医院的,若晚发现了,他坟头草估计都老高了。
若自己死了,奶奶肯定会很难过。
庆幸自己没死,等一会问问奶奶是谁救的他,得去好好感谢他。
青冥见他陷入思考,出声打断他,“你还记得我吗?”
第70章现实世界
河涂愣住,“什么?”
青冥看他那茫然的眼神,眼底闪过失落。
意料之中。
从河涂苏醒时看到他的眼神里,满是陌生,他就知道不该抱有期待。
算了,慢慢来,反正人已经醒了,不能操之过急。
“没什么,别忙着出院,你要留院观察几天,那么,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河涂乖巧点头。
好乖。
青冥摩挲着指尖,强忍住伸手的冲动,深深看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开。
河涂看着他高大修长的背影,皱眉思索,他那话什么意思?他们以前见过?
脑海里没有丝毫印象。
徐晓慧下楼买了粥,进来说道:“乖宝,饿坏了吧,医生说你刚醒只能先吃清淡点的。”
河涂接过,“奶奶你吃没?”
“奶奶吃过了,你赶紧吃。”
河涂点头,慢慢喝着粥,想到些什么,他问:“奶奶,我是怎么被发现送到医院的?”
徐晓慧摇头,“我也不知道,有人打了我电话我才知道你出事了,赶来时你已经在医院了。”
河涂疑惑不解,“那是谁打你电话的?”
“青医生。”
河涂喝粥的动作猛的顿住,抬头和奶奶对视,“他怎么知道你电话号码?”
“这个我倒是没问。”
河涂愣住,他对青冥真的没有半点印象,可那人为什么知道奶奶的电话号码?
很迷。
“青医生人特别好,又帅又善良,说话都温温柔柔的,奶奶钱不够,你这一个月在医院的开销都是他帮忙垫付的,本来奶奶也挺不好意思的,可他说了他跟你是朋友,等你醒了慢慢还,他不急。”
河涂手一抖,差点没端稳碗。
朋友?
河涂开始怀疑自己了,他是不是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他跟青冥真的认识?
“欠了他多少钱?”河涂又问。
“八十六万。”
“咳咳咳……”河涂急促的咳嗽起来,徐晓慧赶紧拍着他背帮他顺气。
“你这孩子,慢慢吃急什么。”
河涂缓过来后惊问:“一个月的开销那么贵?”
“青医生说你身体弱,不能被惊扰,住的都是高级单人房,还有营养液啊药啊什么的,都是最好的,奶奶也不想乖宝委屈,钱没了可以再赚。”
河涂:“……”
青冥不会是医院的托吧?
一个月花了那么多,他得还到什么时候!
多住一天花费更多,河涂觉得自己身体没多大问题后,就想找青冥说下出院的事。
可到了他诊室门口,河涂没敢进去。
里面传来青冥冷漠呵斥护士的声音,透着凌厉,完全跟温柔搭不上边。
没一会儿就传来护士哽咽的声音,然后青冥严厉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些。
“哭?你还知道哭,若因为你的粗心大意让病人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跟病患家属交代?用哭都能解决事情,那还用警察干什么!”
这冰冷的声音,真的与那日跟他说话的语气判若两人。
河涂在门口听得不由身体一抖,偷听不好,他刚欲回去,护士出来了,脸色难看的和他对视了一眼,匆忙跑开。
“你躲什么,进来。”
猛的听到青冥叫他,河涂再次抖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站在外面的?自己偷听会不会惹他生气了?
歪了歪头瞄了里面一眼,却和他那晦暗难测的视线撞上。
河涂有些紧张,慢吞吞的走进去。
“找我什么事?”青冥见他像是被吓到了,缓和了语气问。
河涂疑惑的看他,这温柔的语气……
“嗯?”
磁性的尾音上扬,悦耳动听。
河涂赶紧回道:“就……就……就是我想……想出院。”
不知怎地,男人过于灼热的视线盯在他身上时,河涂觉得自己像裸露着任人打量般,浑身不自在。
青冥拿着笔在本子上敲击了一下,咚的一声响,像击打在河涂心里,沉闷而压抑,激得河涂打了个寒颤。
死一般的沉寂。
气氛很诡异。
河涂像是犯错的学生,站在教导主任面前一般,大气都不敢喘。
青冥看着他低垂着头不看自己,脸色呈现着病态的白,心里一软叹了口气。
“为什么想出院?”
河涂还是没看他,小声道:“我……我觉得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就……”
“说实话。”青冥打断他。
河涂被他一打岔,双手无措的绞在一起,浑身紧绷,抿紧唇,良久沉默不语。
看他这样,青冥觉得头疼,这不像他的性子,可又是他的性子,一时间,记忆错乱,连青冥自己都分不清楚,原本的他……到底是个怎样的性格。
揉了揉太阳穴,青冥无奈起身朝他走近。
压迫感的气息笼罩过来,河涂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看到他退缩,青冥危险的眯着眼,“我又不会吃了你,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