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白抓过沈可衍一只手放在手心里,一根一根指头地把玩,表情却是认真地看着沈可衍,等沈可衍说完了,他问:“衍衍想要参加艺考吗?”
沈可衍今天其实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仍然觉得说不上想还是不想,于是他问藤白:“你有想好要上哪所大学吗?听季老师说保送的名额你都没要。”
他说完等了一会,没等到藤白的回答,本来以为藤白可能不会回答了,没想到藤白竟然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A大。”
A大虽然说是全国顶级的名校,但是排名并不能进top3,藤白那个成绩,按理说全国所有高校所有专业应该任他选择。
沈可衍正想着,就听见藤白又说:“A大的金融系很好。”
“你想读金融?”沈可衍倏地想起爷爷说过的藤白爸爸逼着藤白学习商业相关的事情。
“嗯。”藤白应了一声。
沈可衍盯着藤白安静的侧脸,藤白的手在沈可衍的手心里挠着,挠得沈可衍有两分痒。
“我听爷爷说……你爸爸希望你从商?”沈可衍还是问了出口。
“嗯,和他无关,金融挺有意思的。”藤白说得很自然,语气里没有什么异常。
沈可衍见着,忽然笑了起来:“爷爷还说你以前学过表演。”
藤白顿了一下,看了眼沈可衍,点了点头。
沈可衍本来问到这没想要深入再问,没想到藤白竟主动开了口,抱着沈可衍说:“我小的时候上节目表演,拿过很多奖。”
沈可衍听爷爷那时候讲,感觉藤白应该不太喜欢过去那些时间被排得满当当的日子,因此也就下意识觉得藤白不喜欢表演,毕竟他母亲后来没让他再学。
然而听着藤白这会的语气,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但能感觉到藤白并不抵触,于是沈可衍便顺着藤白的话,抬手搭在藤白颈间,笑着道:“我们阿白这么厉害?”
藤白虽然没太大表情起伏,但眼底明显有着被夸了以后的小开心,一双眼睛亮着看沈可衍。
沈可衍和藤白对视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开口:“那阿白要教我吗?”
藤白像是就等着他这句话,等他说完了,就煞有其事地拿过沈可衍手里的剧本来看。
大约五六分钟过去,藤白将剧本放在床头,而后忽地一个翻身,抱着沈可衍将压在了床.上。
沈可衍被他这个动作弄得一懵:“你干什么?不打算教我了?”
藤白颇为认真地埋下头亲了亲他,而后道:“现在开始教。”
说完就动用上了这几个月以来逐渐熟练的技巧,一边亲着沈可衍,一边去解沈可衍的睡衣纽.扣。
沈可衍被藤白这突如其来的流氓举动惊到,一时间气也不是骂也不是,笑着按住藤白:“你现在耍流氓还学会委婉地挂羊头卖狗肉了?”
藤白仍然用他那张欺骗性十足的脸看着沈可衍,语气认真道:“没有耍流氓,我在教你第一场戏,现在你就是我的花园,我在对你表达喜爱。”
说完就十分表达喜爱地凑过去亲沈可衍。
房间在空调的作用下渐渐升温,两个人身上盖着被子,藤白又是一通点.火,惹得沈可衍很快脑袋变得晕晕乎的,整张脸烫得不行,反搂住藤白配合藤白“演戏”。
沈可衍原本以为藤白就是耍流氓还耍赖皮,没想到藤白竟然说教他演戏就真的教他。
火点到一半,沈可衍的感觉正不上不下的时候,藤白忽然停了下来,而后掀开被子下了床。
忽然的凉意袭来,沈可衍还有两分茫然,就看见藤白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拿了两件冬天的厚外套出来,而后走回到床旁,给沈可衍穿上了外套。
沈可衍仍然出于一种不知道情况的状态,他被藤白半抱着从床上起来,有些没明白藤白究竟要干什么:“穿外套干嘛?”
藤白依旧回答得认真:“去客厅演第二场戏。”
说完他就拉着沈可衍到了卧室门口,打开了卧室门。
客厅里的灯被藤白打开,藤白拉着沈可衍到门口了以后,就松了手,让沈可衍卧室门口站着,而后自己走到了厨房门口的位置。
沈可衍还有些茫然,就看见藤白已经在厨房门口站好,和他站得正好在一条直线上。
客厅里响起两声狗叫,焰焰明显对大晚上两人会出来感到十分惊喜,小柴犬摇着尾巴飞速从自己加了棉的小狗窝里跑出来,摇着尾巴蹭了蹭沈可衍的裤腿,又乐呵呵地冲过去蹭藤白。
而就在这个时候,藤白有了动静。
他在朝沈可衍走来,但是动作很慢,像是被什么拖住了脚步。
焰焰似乎觉得藤白这样很有趣,于是也顾不上跑回去找沈可衍了,跟着藤白在他脚边一圈一圈地转,远远看上去跟焰焰缠住了藤白似的。
沈可衍开始还在笑着,然而渐渐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发现藤白平日里表情几乎没有,高兴难过几乎都藏在眼底,叫人很难分辨。
然而当他进入到演戏的状态以后,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生动了起来,那张漂亮的脸上开始出现喜怒,叫人看过去就完全不想要再移开视线。
明明客厅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藤白脚边还缠着有些破坏气氛的焰焰,然而藤白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却让人仿佛真的看到了他走在以前荆棘丛中。
荆棘丛中的刺狠狠刺伤了少年,少年的脸上逐渐开始浮上痛苦的神情。
他那双漂亮的浅色瞳孔里因为疼痛而泛上血色,嘴唇煞白,额角冒着虚汗,然而眼底的坚定却更加叫人无法忽视。
他并不是没有任何原因地在承受痛苦,他坚定的眼神底下藏着对某样东西深深的渴望,叫人看着忍不住心疼地想,他究竟想要什么,送给他吧,别再让他受折磨了。
但事实并不能如观众的愿,少年受的伤越来越重,身影越发不稳,然而眼底的坚定却丝毫不减。
这是沈可衍第一次如此直观地体会到共情的感觉,他看着藤白每个身处痛苦的表情,恨不能去替藤白承受。
沈可衍有些站不住,几乎是本能地朝客厅走去,搂住了走到一半的藤白。
藤白被沈可衍搂着,难得没有反应。
沈可衍搂了好一会,发现藤白还是僵僵的没有反应,他瞬间察觉到不对,松开了藤白两分去看他的表情,没想到正好看到红了眼眶,甚至眼底能清晰地看到一些氤氲着的雾气。
沈可衍顿时愣住了,毕竟藤白不像他,不怕疼,两个相处的这几个月,他就没见过藤白有哭的情绪出现。
藤白似乎回国了神来,他的表情从那种痛苦中抽离出来,忽地拧起了眉头,一把搂住了沈可衍,搂得很紧,将沈可衍整个人紧圈在怀里好半晌,他才开口:“衍衍,你刚才离我好远。”
他的声音有些哑,听着甚至还有两分发抖。
沈可衍这才反应过来藤白可能是完全进入了情境,看到了某些东西。
他回搂住藤白,抬手轻拍着藤白的后背,就听见藤白又说:“你不要离我这么远。”
沈可衍顺着藤白的话:“我不会离你远的,我会跟你考一个大学,大学毕业了我们就买个小房子,住在一起,一起工作,一起上下班,你看我们会一直很近的。”
藤白像是被沈可衍的话安抚到,搂着沈可衍脑袋埋进沈可衍颈间,轻轻蹭着。
“考一个大学?”藤白忽然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嗯。”沈可衍温声答应。
“毕业后住在一起?”
“A大没有强制学生必须住校。”藤白忽然又说。
沈可衍一下子被藤白这话逗笑:“那就大学也搬出来一起住。”
藤白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身体渐渐不再那么僵了,他又搂着沈可衍好一会,忽然将沈可衍整个人抱了起来。
藤白三不五时会这么抱他,沈可衍早就习惯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两条腿圈住藤白的腰,搂住藤白。
藤白抱着沈可衍进了卧室。
焰焰屁颠屁颠地进来,明显还想再跟两个小主人玩游戏,然而很快就被某藤姓人士无情地赶了出去。
藤白关上门,把沈可衍放回到床上,搂着沈可衍半压在沈可衍身上半天,忽然又开口:“再教一次吧。”
沈可衍被他突然的话说得一愣,有些好笑地说:“你不是入戏了难受吗?”
“嗯。”藤白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颇为有理地分析,“所以就教第一场,第一场不难受。”
说完煞有其事地亲了亲沈可衍,又说:“衍衍不要有压力,一次学不会,我可以再多教你几次。”
沈可衍被藤白的脸皮惊乐了,于是这一个晚上被迫没学会十几次,跟个煎饼似的被藤白摊在床上来回翻面。
第152章
虽然那天晚上藤白教得不是太正经,但还是给了沈可衍一些启发。
再加上后来两天藤白又给沈可衍讲了一些基本的表演技巧,等到班级里开始挑人的前一天,沈可衍已经能完整地演下来一整场戏了。
通知要挑人的前一天晚上,沈可衍在家里练到了夜里十二点。
每次他一开始,焰焰可能是觉得他在跟它玩游戏,使劲在他脚边哼哧哼哧跑。
沈可衍到底没藤白那种能进入戏中就完全忽视掉外界万物的演技,被焰焰打断几次,他头一回主动让藤白把焰焰拎进卧室先锁上一会。
藤白好像很欣赏他的这个决定,十分娴熟地把焰焰拎进房间,然后现在放门口看着沈可衍。
没了焰焰这个最大的干扰,沈可衍才发现藤白也是个不小的干扰。
他一开始演,藤白就站在卧室门口用一种守株待兔的眼神看他。
沈可衍破功笑了好几回,好不容易成功了一会,结果刚走到终点,就被藤白以奖励的名字,搂着按到了沙发上亲。
在沙发上一折腾就是几十分钟,沈可衍折腾完果断把藤白扔进了卧室让他和焰焰一起,接下来果然安生多了。
选人的时间定在周一下午的两节班会课,周书温去找了季老师,申请了一个比较有氛围感的小舞蹈教室做场地。
舞蹈教室一大片空地,窗帘一拉,就开舞台上的一盏灯,瞬间有了剧院的感觉。
表演顺序按照报名顺序来,沈可衍是最后一个报名的,前头表演的还有十多个人。
班里并没有强制所有人都来观看,但大部分都来了,大家坐在垫着软垫的地上,挤在小舞蹈教室里,还没开始就兴致勃勃地议论着。
沈可衍和藤白坐在教室靠后的小角落,沈可衍靠着窗,窗帘垂在他手边随着前面人的动作小幅度晃动。
房间里有暖气,不少人都脱了厚重的校服外套。
沈可衍也脱了,盖在腿上。
藤白和他一样,两人的衣服几乎贴在一起,袖子和袖子垂在软垫上交叠,藤白在衣服底下拉着沈可衍的手。
舞蹈教室就开了最前头顶上的一盏灯,后面显得有几分黑。
第一个被报到名字的人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到了舞台上,是一个比较活泼的男生,他上去了也没有不好意思,一通发言,就开始了表演。
前面五六个人都没有表演得十分正经,各有各的风格,周书温坐在最前排,本子叠在膝盖上拿笔安静地记录着,每个人下来后她都是同样的表情,笑着鼓励一句“不错”。
过去小半个小时,底下的众人似乎过了最开始的那股新鲜劲儿,有点开始兴致缺缺起来,直到一个长头发的女生走到了舞台上。
女生下半身穿的是校服裤,上半身却是一件宽大的黑色衣服,校服裤本来就是黑白的,倒是不显得违和。
女生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气质和形体很好,她一上台,底下兴致缺缺的不少人都又重新焕发了热情:“专业的来了。”
周书温明显也认真了一点,对着台上看起来有点紧张的女生说:“开始吧。”
女生点点头,在舞台上静静地站了一会以后,开始了表演。
和前面大多以嬉笑为主的表演不同,女人的表情和动作一出现,就能给人与众不同的感觉。
她在“花园”里快乐地嬉戏,无实物表演出被收走所爱之物的痛苦。
可能是因为紧张,中间过渡感情的时候女生的表情有大约半分钟左右的僵硬,她明显比较善于处理第一个场景的欣喜和最后走到门前打开门以后的惊喜,中间的痛苦部分对她来说演绎起来明显有着吃力。
不过这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已经是十分惊艳的演出了。
她一表演结束,整个舞蹈教室里便响起了一阵接一阵的掌声,周书温也认可地点了点头,说了句“很棒”以后,就低下头在本子里认真地记录着什么。
接下来的几场都不是十分尽人意,除了另外一个同样学表演的男生和两个意外还表现得不错的女生,其他人几乎都是当玩游戏一样在台上走了个过场。
不过相比起来,还是最开始的那个女生表演得最让众人惊艳。
快要到结束,底下的众人明显都已经不再提的起来兴致,甚至有一小部分人中途就离开回教室了。
周书温看着手里的名单,圈掉倒数第二个,只剩下最后一个名字,她看了眼,报出了名字:“下一个,沈可衍。”
在周书温出口前,底下有人在打哈欠,有人在闲聊,有人在问什么时候回去,然而在周书温的声音出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表情全是同款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