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潇如正要对钟子墨再落井下石,一转头,却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就见钟子墨一步一步走向她,眼睛里一丝光亮都没有,走到离她只有几十厘米的地方站定,阴恻恻地说:“你说,你的孩子要是没有了,乔家还会让你进门吗?”
冯潇如心中一紧,连忙后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想害我流产?”
沈星濯的目光在她隆起的小腹上盯着,那目光有如实质,像是要把冯潇如的肚子烧出一个窟窿一样。
冯潇如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后知后觉地恐慌起来。
然后就听钟子墨极低地笑了一声,然后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的神情和她以往看过的任何一种都不一样,透着极深的森寒。
沈星濯薄唇轻启,目光骇人,语气轻却让人不敢忽视:“反正我也快被你们逼疯了,你们不让我好过,我死了也要拉上你垫背。到了下面,我们再做兄妹好不好?”
冯潇如紧紧抓着门板,目光惊恐万状,想开口却又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她对着钟子墨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目光,丝毫不怀疑他会做出疯狂的举动。
她害怕地护着肚子,转身就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然后就听到后面传来钟子墨极为张狂的笑声,好像在嘲笑她的愚蠢一样。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
可是却不敢回头,钻进车里就让司机回乔家。
冯潇如走后,钟妈妈气得肝疼,对钟爸爸说:“我当初就说,你不要和冯家来往太深,之前帮他们还了几千万的债务还不够,还把他女儿当成亲闺女一样养了十几年,结果呢,人家就是这么对你自己的骨肉的。”
钟爸爸没理,没想到这么多年都看走眼了。然而危机时刻,老父亲忧愁得说不出话来。
沈星濯思忖了一下,直接去找了乔仞。
坐拥江景长卷的宽敞办公室里,对面还坐着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乔仞抬起头来,视线投向门口的青年,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来了?”
沈星濯眼睫轻垂:“有一项合作,不知道乔三爷有没有兴趣。”
“嚯!”一个大腹便便的投资商立马认出这是钟子墨,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这不是钟家小少爷吗?”
另一个精瘦的人,脸上架着一副眼镜:“钟家小少爷可是在慈善晚宴上大出风头,不然我们还不知道钟家还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孩子呢。”
这些人靠着乔仞这棵大树才好乘凉。
乔仞的侄子乔嘉懿和钟家决裂,他们哪还能看不懂这其中的风向,这钟子墨,白长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了。
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子。
居然还敢跟乔三爷谈合作。
毛都还没长齐呢吧!
乔仞拍了拍旁边的地方,朝钟子墨伸出手来,一双深沉的眸子看着面容精致的青年:“会泡茶吗?”
沈星濯抿了抿唇,将资料放在一边,解开笔挺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一边,挽起衬衫袖子,便坐了过去,动作自然地拿起茶具。
他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即使是在这几位投资界分量极重,普通人到了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但是沈星濯却丝毫不受影响,神态从容地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闲庭散步。
而且他泡茶功夫一看就是行家,上好的大红袍到了他手里,几个来回,茶香便袅袅而上,一丝香气都不损。
几个投资人互相看了一眼。
眼中少了几分轻视的意思。
这个富家小少爷,倒也不像他们想的那般绣花枕头。
单泡茶这一样,能从他们这几个眼光毒辣的老家伙手底下过的,富二代里也难挑几个。
沈星濯拎着品相极好的紫砂壶,将香气盈满的茶水一杯杯注入杯子中,接着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托起一杯,端端正正地放到了乔仞的面前,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丝毫不惧地看着他:“三爷,喝茶。”
乔仞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伸手接了过来。
其他几个老东西久经商场这么多年,要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那也不配在乔仞面前混了。
乔仞接了小少爷递的这杯茶水,可不代表他们也能接。
于是纷纷笑着寒暄了几句,自己拿了杯子。
乔仞轻抿了一口,茶香顿时萦绕在唇齿之间。他目光扫过坐在一旁看着十分乖巧的钟子墨,心中微微喟叹,这会儿倒是乖了。
又对其他几个人说:“钟家的小辈,钟子齐的弟弟,在设计上倒是有些天赋。”
其他几人交换了个眼神,喝完茶,恭敬地对乔仞说:“明白了,乔三爷。”
乔仞点了点头,将杯子放了下来,那几人便笑着说:“那就不叨扰三爷了。”
这就是逐客的意思了。
几人走的时候,看了钟子墨一眼。
能被乔仞赏识,倒是个有福的。
几人走后,偌大的办公室顿时空了下来,空气显得有几分安静。乔仞觑了钟子墨一眼:“想明白了?肯答应我的条件了?”
沈星濯却一脸正直地将几分企划书递了过去:“这是我们公司未来几个活动的策划,您不妨看看。做生意要判断价值,靠其他都是虚的。您说呢?”
乔仞扯开一抹笑,这个小朋友,还真是吊足了胃口。
他打开逐行看了看,然后轻挑的神色渐渐收了起来,目光重新落在钟子墨的身上。
“万一我不答应呢?”
沈星濯脸上的笑意一秒就收了起来:“乔三叔不答应,其他人未必不会答应。”
说着,他就倾身要将乔仞手中的方案书拿回来。
他指尖刚一沾到纸页,腰身就陡然被一双手握住,然后上下旋转,沈星濯再反应过来时,真个人已经躺在了沙发上,而乔仞正撑在他的上方。
他对上乔仞锐利而黑沉的眼睛。不得不说乔仞长得极为出色,双眼狭长,尝尝给人锐利的感觉,可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眼下会漾起浅浅的两道褶,却让这个人无比的生动起来。
就像他现在,眼中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非得这么气我不可?”
他还舍不得让钟子墨去找其他人,商场上这些人是什么货色,有谁比他更清楚?
沈星濯理不直气也壮:“我和乔三爷总共也没见过几面,也没什么过深的交集,您就……就这么热情,实在让我很是惶恐。”
乔仞看着钟子墨这幅让人又恨又爱的神情,心里牙痒痒,又感觉快化了似的,总之就是被吃的死死的。然而他却还想嘴硬一下,听小朋友承认。
他伸手捏住钟子墨这张让人生气的嘴,没好气的说:“没什么过深的交集?”
还不够深入吗?乔仞心想,要是真的深入了,恐怕有他哭的时候。
沈星濯双眸一瞪,没想到乔仞会做出这么幼稚的动作。
他说的难道不对吗?
他眼光一闪,抬手便抓住了乔仞的衬衣,将人扯向自己:“能不能行,乔三爷倒是给个准话啊?”
两人靠得极近,近到气息都开始交融,灼热的呼吸喷薄在脸上,沈星濯的耳垂很快便红了起来,可是眼神还坚硬得很。
乔仞心想,这可真是个嘴硬的小朋友。
他有些无奈地揉了一把沈星濯的头发:“行,当然行。”
自己看上的小朋友,哪有不负责的道理。
半个月之后,各大商场钟氏珠宝的专柜不仅重新回来了,而且还焕然一新。
极致典雅线条感却又十分现代的展陈设计让人眼前一亮,与旁边专柜的珠光宝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过时的穿金戴银与巴黎优雅而时尚的风格陡然拼凑到了一起,显得其他专柜瞬间黯然失色!
这是钟氏珠宝?
路过的人简直难以置信。
半个月前钟氏珠宝撤柜的新闻还在脑海中回响,没想到这么快就卷土重来,甚至让人大开眼界。
而专柜的柜姐大方而得体地微笑道:“这半个月的撤柜是因为公司对品牌进行了重新定位与打造,欢迎各位常来光临。”
而钟氏珠宝的新品很快吸引了年轻人的目光。
比起沉甸甸的金子,这些线条简明且富有设计感的首饰更符合年轻人的审美,从年轻人到公司的骨干,很快都被这一品牌俘获。
甚至在各大平台上纷纷晒出自己抢到的款式。
“啊啊啊啊啊啊手慢无,蹲到凌晨终于抢到了这个设计师款,据说是晚宴同款!”
“算了算了,网卡了一下商品就没了!别问,问就是想哭!”
乔嘉懿气急败坏地看着新闻,脸色阴晴不定。
他明明让旗下和合作伙伴的商场都封杀了钟氏珠宝,为什么还可以冒出来?
手下的助手过来对他说了几句话以后,乔嘉懿脸色立刻变了变,然后驱车去了乔仞的公司。
一进办公室,乔嘉懿就急躁地诘问道:“三叔,你为什么要帮钟家?”
乔仞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着茶,闻言抬起头来,凌厉的目光顿时看得乔嘉懿无所遁形。
乔嘉懿硬着头皮说道:“三叔你也知道,我和钟子墨不和,我不过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罢了,三叔又何必插手?”
乔仞目光冷冷地看着这个侄子,只觉得他有眼无珠。
但是他又很庆幸乔嘉懿的有眼无珠,否则他又怎么会有机会?
只不过居然欺负到他的人头上来了。
“收手吧,否则别怪三叔不客气。”乔仞的气势瞬间威压了起来。
乔嘉懿顿时睁大了眼睛。
三叔居然为了钟子墨威胁他?
为什么?
他按下心中的惊疑,仔细端详着乔仞的神情,心中突然涌上来一个可怕的猜想,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三叔……你和钟子墨?”
乔仞嗤笑一声看着他:“明白了就滚。”
乔嘉懿心中巨震,脑海里乱了一瞬,什么时候?
钟子墨居然攀上了三叔?
他居然出去勾三搭四。
他不是一直跟自己使小性子,想让他回心转意吗?
乔嘉懿眼神突然乱了。
他想起钟子墨打电话退婚的事情,还有慈善晚宴上那条项链的寓意。
难道他不是欲擒故纵
第23章 被退婚的恶毒男配 08 怀了,两个月……
公司的危机渡过,家里的氛围都轻松了不少。然而很快就到了乔嘉懿和冯潇如订婚的日子,钟母接到了请帖,气得要命,没想到竟然有这么无耻的人,吩咐家里的人不得再提到这两个名字。
然而沈星濯还是收到了这个消息,他对着镜子理了理笔挺的礼服,嘴角轻轻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有热闹可看,为什么不去?
乔家派头向来很大,订婚的酒店选在了全城最难订的酒店之中。在场的人也来了不少,沈星濯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被侍者引到座位上,坐下时看到了主桌上的乔仞。
“哟,这不是最近风头无两的钟家小少爷吗?”沈星濯旁边坐着的一个面色殷勤的男人凑上来问道。
沈星濯轻扯嘴唇,并没有打理。
男人讪讪地笑了笑,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眼神黏腻,让人很是不舒服。
乔嘉懿和冯潇如在众人的见证下交换了订婚戒指。冯潇如一脸满足的笑着,手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辉。
乔家娶冯潇如,可真是大手笔。
冯潇如突然站了起来,看向钟子墨,神情委屈:“哥哥不为我高兴吗?就算哥哥不高兴,我也还是很为哥哥着想的。”
她指了指身旁肥头大耳的冯启:“这是我堂哥冯启,他可是最近的金融新贵,很想和哥哥结识一下。”
冯潇如眼神中暗藏恶毒,冯启可是个会玩的风流浪荡子,经常出入风月场所,玩过的男人女人一只手数的过来。要是钟子墨落到他手里,可有好戏看了。
冯启站起来殷勤地朝钟子墨伸出手,油光满面的脸上一双三角眼不住地往他身上扫。
不愧是上流人家的小少爷,养得细皮嫩肉的。
是他好的那一口!
邹秦坐在乔仞旁边只感觉周身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他朝冯潇如和冯启投去同情的目光。
啪!
你们死了。
沈星濯看着冯潇如的肚子,瞧着得有四五个月了吧,隆起了一个圆圆的弧度。目光又在冯启脸上扫过,不知道是吃的太多还是冯启样貌实在让人倒胃口的缘故,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得已抬起手捂着嘴,蹙起了眉。
冯潇如得意惊呼:“哥哥不会是感动得哭了吧?”
沈星濯扯过桌子上的餐巾纸,然后弯腰“呕”得一声——
吐了。
冯启和冯潇如的脸色顿时青了。
钟子墨这是什么意思?嫌他们恶心?
恶心得都吐了?
冯启自从暴发户跻身有钱人行列以后,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这样对他,咸猪手就要伸过去拉起钟子墨。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起了一阵骚动,下一秒整个人被扔了出去,“嘭”的一声极其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沈星濯吐得翻江倒海,头晕目眩,脸色都白了。
“喝口水。”突然一只宽大的手掌扶住了他,一杯干净的水递到了他眼前。
“谢谢……”沈星濯不管不顾地抓过水杯,漱了漱口,擦了下嘴又问,“还有吗?”
立马又有一杯水递到了他手边。
他这才喝了起来,一杯水“咕嘟咕嘟”地灌下去,他总算觉得好些了。抬眼这才发现他旁边站着的是乔仞,深沉的双眼紧张地看着他,手掌还在他后背轻轻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