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下来了,不拿上去怎么行?
时弋扯动了几下手,确定没什么问题,攀着金属就上去了。
全程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说得上轻松。
等到时弋的手抓到堪堪悬在半空的引擎的时候,不论是上面打着灯的卫楼,还是时弋,两个人都轻吁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空挡的洞口下方,忽然传来一声极淡的轻笑,如同鬼魅。
时弋浑身紧绷,手指蓦地用力,死死地拽紧引擎,刚要偏头去寻发出声音的地方——
“砰——”带着戏谑的笑意,有人在黑暗里模仿着枪声。
时弋面前原本好好的烂金属山忽然松散崩塌!
大大小小的金属支离破碎,底部开始瓦解,而上方的金属跟认准了人一样,劈头盖脸地向时弋砸去。
“时弋!”卫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几乎半个身子都往洞口里伸了下去,手里的灯光慌忙地照着时弋,企图能让时弋在昏暗的底下,看清周围能躲过那些厚重冰冷,从高空上砸下来的机械。
时弋愣了一瞬,随即立马反应过来,精神力散开去,精准地捕捉到底下的金属和上方朝他砸来的机械。
他整个人如同在枪林弹雨中穿梭,一脚踩下急速下落的金属块,好不容易躲过三两个上方崩塌下落的金属,不过一秒,那里便不能待了。时弋又只好迅速跳到另一边去,这一点残骸还没有站稳,突然就像承受不住时弋的重量一般,竟然从中间劈开了!
时弋一个身形不稳,便急速地往下坠落了,而他后方依旧是穷追不舍的残骸机械!
昏暗空间里的那点不怀好意的笑声似乎又响起了。
时弋一咬牙,似猫瞳的眼中散乱了几下微色,时弋扭身回头,目光凝落,化为实质的精神力如同狂风利刃,只是一瞬,就化为了细小的渣子。
暂时松了一口气,时弋正想找个金属块落脚借力,倏然炸裂起的头疼,让时弋无法分心去找什么借力点。
错过最后一块能够借力的金属块,时弋急速下落的身子眼看着就要砸到地面上——
半空的少年忽然睁开了眼,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细碎的黑色竖杠散落,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深黑。
而软金的发顶上,凭空出现了一对毛绒的米白,上端带一点浅棕的猫耳。
时弋的身子如同猫一样柔软矫健,即将摔入地面的一瞬间,他腰身下陷,曲成一个弧。单手轻压了一下地面,时弋整个人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后空翻身形,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
身子不疾不徐地往旁边撤了一丁点,躲过上方噼里啪啦砸下来的机械残骸。
上方本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昏了头的卫楼,还没从时弋安全的从危机里出来了回过神来,手里照着的灯光猝不及防地落在时弋身上,又被那一对从时弋发间突兀却又契合的猫耳给惊了神。
“猫……猫耳?”卫楼讷讷道。
忽然他身后有一双手伸出来,将他趴在洞口的身子给强行捞了起来。
“喂,你谁!有病吧!放开我!”卫楼整个挣扎扭动,猛一回头,对上一个熟悉的面孔,小声地叫了声,“哥。”
卫颂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唯一的灯光消失不见,洞口底下完全浑浊不见天日了。只有洞口处微弱的日光落下来一点。
时弋精神力外放,化作道道锋利风刃,围绕在周身。
黑暗里缓缓地走出一个人来,手里托着一盏老旧的灯,映出他紫色眸子里愉悦的笑意。
“自投罗网吗?小猫咪。”阮祁笑眯眯地看着时弋,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愉悦。
时弋拧了一下眉,浑身都散发着嫌弃。
“这么不待见我啊,真是好伤心,好歹我还帮你拦了一下时野,没让他跟过来呢。”阮祁假惺惺地垂眸,故作忧伤地道。
时弋眉头拧得更深了,就差没把嫌弃写在脸上了,“他根本不可能跟过来。”
言下之意,就是阮祁自己自作多情,多管闲事了。
阮祁笑了笑,一点也不在意,只是又道,“我好像有说过,让你藏好了,别让我找到吧?”
“你要不猜一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时弋不想和多说废话,整个身子轻柔迅速,如同离弦之箭,一个闪身就到了阮祁身前,手掌轻压到阮祁手臂的袖口一点,掌心之间即刻翻涌出飓风,风刃锐利无比,肆掠旋转,将阮祁的手臂刮得皮开肉绽,手臂上的衣服布料碎裂散开,落了一地。
阮祁只是被疼得皱了一下眉,随即笑意盎然地盯着时弋那双湛蓝色的猫眼,另一只托着灯的手,忽然抬起来,压在了时弋的肩膀上。
时弋心神一凛,正要挣开那只手,阮祁却忽然松开了,整个人往后撤了一步。
深紫的瞳眸了映着轻快的笑意。
时弋脚下一空,整个人来不及反应就掉了下去。
“时弋!”卫楼好不容易摆脱了一瞬自己哥哥,往底下一看就是时弋摔入忽然裂开的地面里。
阮祁听到卫楼的惊呼声,抬起了头。
“祁哥……”卫楼整个人都懵了,却还不忘帮时弋求情,“那个,祁哥!时弋他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是我不知道这里是祁哥的,我让他进来的,他不是……”
阮祁却笑起来,“啊,我知道。”
第18章 上将的小猫18(结尾有改)
……
“谢谢小楼把人带过来了,”阮祁看向卫楼身后出现的卫颂,“卫颂,带人取仓库里拿一个引擎吧。”
卫颂淡淡地应了声,扯着卫楼的肩膀就将人带走了。
“诶,不是!我……”卫楼扭身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哥牢牢地扯着身子,一点都不能挪动。
洞口底下,阮祁独自笑了会儿,手掌之上翻起了一块机械按钮,不疾不徐地摁下,他踩着的地方同样出现一个空洞。
阮祁没有什么表情的往下坠去,不过几米,就落在了一处平台上,而后平台向下缓缓移动。
“陪我玩会儿,就送你回去。”阮祁低声地道,“这里可不是小猫该待的地方。”
……
时弋从向下不断移动的平台上踏出来,望着一条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纯白色走廊。
这地方,威严冷森,时弋往里走了几步,偏头从玻璃窗看进边上的一些房间里,摆放着奇奇怪怪的器具,但却蒙了一层灰,像是许久都没有人用过,也没有人进过这些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的房间。
时弋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方走去。
这里像个研究室。
眼前突然出现一扇被关闭的金属门,时弋站在面前,并不急着随意乱动。
只是过了一会儿,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时弋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阮祁手臂上的伤已经经过处理了,缠绕了一圈绷带,只是还有些血渗了出来。他抿着唇。眼底依旧是轻松戏谑的笑意,“一路经过那么多房间,怎么都不进去看看?”
“不是说,猫最好奇了吗?”
时弋冷漠地站在一旁,并不想搭理阮祁。
“真没劲。”阮祁摇摇头,伸手将门打开了,径直往里走,“在星舰上不是挺放得开吗?还能扯着一个陌生人撒娇,就为了逃避我的检查?”
陡然从别的人嘴里听到霍滦,时弋神情变了一瞬。
“还是说,那人其实不是陌生人,你认识?”阮祁没有放过时弋脸上一瞬间的变化,“不是陌生人,又和你认识,那就是帝星上的了。我这边收到消息,帝星上有人要来查,该不会……”
“你太吵了。”时弋淡淡地开口,随着阮祁一路往里走,“你到底想说什么。”
阮祁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两人走过长长的走廊,视野一下就开阔了起来。
前方金属铁栏走廊盘桓在半空中,道路交错负责,来来往往全是人,时弋甚至见到几个在星舰里看过的熟面孔。
时弋将手上缠绕着的围巾取下来,重新将猫耳藏好,才跟着阮祁出去。
金属铁栏走廊交错盘桓着,下面还有好几层,时弋微微探头往下看了几眼,看见了被搬运着的好些物资。
而他抬头往上看,竟然见到了一架最新型的机甲,那是帝国军队都还没有开始沿用的。
时弋脸色微变。
这是阮祁的基地,或者说,是叛军的。
时弋忽然担忧起霍滦的安危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和霍滦联系到了。
一路上阮祁并不多话,几乎是一副严肃不近人情的模样,只是在见到那几个时弋熟悉的熟面孔后,才稍稍好上一些。
“老大回来了。”张虎放下手中的武器,冲着阮祁打了声招呼,紧接着他一眼就注意到阮祁身后的时弋,“老大你这是带了谁回来啊,这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
时弋淡定地和张虎对眼,认出眼前这个略有些魁梧的人,就是在星舰上,大喊霍滦是变态那人。
冤家路窄。
“干你的活去,有什么事找卫颂去,我带人去地底。”
张虎茫然地点点头,还在想着他看着眼熟的人到底是谁。
直到时弋从他面前走过了,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手指指着时弋,“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那个,你不就是星舰上被一个变态逼着戴猫耳那个可怜的人吗!”
“诶,老大你怎么把人带回来了?他身边那个变态没拦你啊?你这带人去地底干嘛啊?那下面什么都没有,黑灯瞎火的……”
搞什么隐秘的快乐不成?
张虎的声音猛地停住了,后半句话卡在嗓子里,半天都没能捣鼓出来。
他见到,时弋扯了几下围巾,然后他又看到了毛绒绒仿佛还会动的猫耳。
他老大怎么也是个变态了!
-
“坑我让你很开心?”阮祁轻笑了一下,手掌微移,就要往边上摸到猫耳。
时弋侧身躲开,站到电梯的另一边,眼神凶狠,“乱摸断手。”
阮祁轻嗤了一声,只是定定地看着数字逐渐下移,淡淡地说了一句,“断手啊,那等你有本事,就来断。”
门应声而开,入目一片漆黑,恍若坠入了深幽暗谷之中。
阮祁看了时弋一眼,率先往里走去。
时弋站在光亮下停顿了一瞬,也跟了上去。
只是,视线所及之处,都太过于黑暗,完全看不清,而且,他不知道阮祁往哪里走去了。
耳边没有呼吸声,仿佛阮祁压根不在他的附近,而他的鼻尖,还闻到一点若有若无的烧焦味。
时弋敛了敛心神,散出精神力摩挲着四周,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往前走了不过百步,前脚忽然撞到一处台阶。
时弋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灯光忽然乍现。
在黑暗里模糊了许久的眼睛,一瞬间完全不适应这样强烈的光芒,时弋不得不眯上眼睛,同时耳畔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唯恐有危险接近。
没有危险,但却有绝望、痛苦的嘶吼声接连响起,在时弋的耳畔炸开,几乎要将人的耳膜给震碎。
时弋眉间拢起,很是不舒服地捂住了双耳,却发现完全没有用。
那些惨烈的嘶吼叫嚷声,像是钻进了他的脑子里,一声比一声惨烈,一声比一声大。
“你们这是在将人逼成怪物!”
“这是错的!错的!你们为什么还是不信!为什么一定要执迷裂化!他是特例,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裂化!”
“太痛了!好痛啊!我不想继续了,不想继续了!让我死,让我死吧!”
“烧了,都烧了!”
耳畔似乎都要被这些声音吼叫得出了耳鸣,时弋不再捂住双耳,而是睁开已经适应强光的双眼,大量了一下四周。
前面是两三步台阶,台阶上紧闭的门,压根不知道能不打开。
而他的身后,烂焦仿佛被烧过的地面上残留着一些稀稀拉拉碎裂的试管,和倒塌的实验桌台、机械器材。
在整个不大的空间四周,每个小角落都放着一个类似扩声器的东西。
时弋捂住双耳,愣了会神,似乎是明白这些声音从哪里来了。他先是伸手推了几下面前的门,发现完全打不开之后,又原路返回,想要将四周放置的扩音器给关掉。
但他刚走到中间,一股夹杂着浓浓杀气的精神力从头顶上方猛然砸下来,时弋一个不稳,手掌撑地,差点直接被压制到地上。
这股精神力,不属于阮祁,也不属于熟悉的任何一个人!
它完全陌生,甚至时弋能感觉得到,这一股精神力完全超出s级,甚至连他裂化后的精神力都比不过。
这不正常。
“咳!”时弋手指微微曲折,抵拢在唇角边缘,呕出一点血来。
他这几日一直小心着没敢乱用精神力,一是用了精神力海就会紊乱发疼,二就是,会没有规律的出现猫耳。
今日他在上面的时候用了几次,下来刚刚为了抵抗又用了一次。精神力海比之以往紊乱得更加厉害了,甚至那一对只有触摸才有感觉的猫耳,居然也隐隐泛着疼痛!
疼痛从骨头缝隙里钻出来,几乎要蔓延整个身躯。时弋抗着巨大的精神力压制,一边分出些心神来,想要疏导一番糟乱的精神力海。
可这番动作实在是做得太艰难,稍不注意就被远超他的精神力给压制得呕出血来。
时弋模糊之间,忽然想起阮祁说过的刺激。刺激能让怪物更加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