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道:“那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卫岚仍是淡淡回道:“我只是说我不会杀你,别人……我管不着。”
王员外全身都已气得发抖,他大喊道:“来人!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他的众多打手里,还是有几个人物的。
其中最厉害的人叫彭虎,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所以他在这些打手里,开的价也是最高的。
卫岚第一次登门时,他第一个就冲了上去,却被卫岚打断了几根肋骨,四颗门牙。
所以现在已经没人再敢找卫岚的麻烦。钱虽然是好东西,但果然还是命来得更为重要。
现在王员外已觉得嘴里发苦,恐惧侵袭了全身。
他跪了下来,已陷入绝望。
卫岚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在一片杀戮声中,绝尘而去。
袁记票庄果然是誉满京城的钱庄,重信守诺,十足兑现。
王鹏飞的财产自然是要充公的,但卫岚二一添作五,抽出几成,给兄弟们分了。
即便只是抽出一小成,于他们来说,这辈子也享之不尽、用之不竭了。
陈大标跟几个衙役对了一下眼色,然后取出大半银票,走向卫岚,笑道:“岚哥,这些都是兄弟们孝敬您的。”
那么厚的一沓银票,卫岚却看都不看一眼,淡淡道:“给你们的就是给你们的,大家好兄弟讲义气。再说了,我要那些钱也没用。”
衙役们看向卫岚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尊至高的天神。
他不仅给在场的兄弟们分了,就连其他衙役和捕快也算了进去。
即便是算上他们,这些钱财也绰绰有余了。
陈大标就挠挠头,道:“这……这兄弟们怎么好意思。”
卫岚叹了口气,便抽出两张五千两的银票,道:“那我只拿这些。”
其实这一万两的确是没必要,他们在书中世界已待不长久,这里的钱于他和莫良来说,只怕与厕纸无异。
陈大标道:“岚哥,以后有用得着兄弟们的,尽管吩咐!上刀山下油锅,兄弟们绝不会眨一眨眼睛!”
众人也抱了抱拳,相继表决心。
他们对卫岚,除了佩服,就是佩服。
尤其是这招黑吃黑,办的他们心里别提多舒服。
黑吃黑在官府并不少见,只是不为世人所知。
世人知道的,只有“白”的一面。
然而对付王鹏飞这种“黑”的人,用这种法子是最见奇效的。
当然包大人绝对不会认可这种办法,所以他们已决心将这件事隐瞒下去。
同时,他们已决定,一生都要追随卫捕头。
因为像他这种能够黑白通吃的人,将来必成人物,必定能升为十六省的总捕头。
卫岚可不清楚他们心中的想法,他只是很慵懒地挥了挥手,让他们先带着银票回府衙,就好像方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似的。
像这种黑吃黑的勾当,卫岚从小也不知处理过多少桩、多少件了。王鹏飞这个案子,在他眼里,实在不值得一提。
陈大标道:“岚哥,您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卫岚调转马头,道:“莫捕头那边的命案,我过去瞧瞧。”
等他去到悦来客栈的时候,案子已经被莫良告破了。
卫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眼珠子都快飞了出来。
莫良就很是不满道:“你那是什么白痴相?啊?”
卫岚就道:“啊……不……只是感觉……挺意外的。你是偷吃了聪明得乐还是脑白金?还是说在包大人身体里待了一会儿分到了他的智慧?”
“你丫的!屁股痒痒了是吧!信不信我屮的你三天下不了床,啊?”莫良猛地揪起卫岚衣领,嘴巴都快喷出火来。
卫岚却笑得欠揍,还很开心回他:“哎呀,那请务必让我体验一下三天下不了床的快感。求之不得,感激涕零。”
莫良的火气瞬间就被浇灭,松开他衣领,望着天空,长长叹了口气,道:“你那骑士老爹要是知道你现在变成这副样子,一定能气到吐血。”
卫岚便坏笑道:“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变成现在这样,一定是因为跟你太过亲密,把你肠肠肚肚里的那些坏水都倒流到了我身上。”
“放你的狗屁!”
而且这话怎么还被他说的这么色情?
卫岚一边抹开被溅了一脸的吐沫星子,一边喃喃:“还好你今天没吃大蒜……”
马汉正押着犯人往出走。他身后的两个衙差也将尸体抬了出来。
这时一个男人走过来,对莫良道:“感谢大人为小人洗刷冤屈。如今案子既已告破,那小人可以走了吧?”
这个男人叫波尔裘,是个往来中原贩卖匕首的西域商人,所以能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
他昨晚也下榻在悦来客栈,而且就住在了死者隔壁那间。原本在莫良赶来破案前,当属他的嫌疑最大。
莫良便扭头看他,道:“不好意思,请你和我们去一趟衙门,我们需要你做个笔供。”
波尔裘讪讪道:“人……人又不是我杀的,为何要我做笔供?”
莫良道:“你是人证。再说,你私自贩售刀具,我没抓你就不错了。”
他喊住发现尸体的两个书生和店小二,道:“你们三个也去,录完笔供三人每人赏一贯吊钱。”
波尔裘就指指自己鼻子,吃吃道:“大人,我、我呢?”
“你?”莫良白他一眼,“我没有没收你刀具就不错了,还想要赏钱?”
波尔裘心中不服,但到底明白惹不得官差,便不再多言。
回衙门的一路,卫岚就道:“这案子你是如何破的,给我讲讲呗?”
第92章
说起办案的经过,莫良就跟吃了士力架一样,来劲了。
这还要从莫良与卫岚分头行动,出衙门一刻说起。
马汉见他走路活像只鸭子,又像只螃蟹,跨着腿,扎着马步走路,相当神奇。
他就忍不住问道:“莫兄弟,你这是……练的什么功夫?”
据说武林中有一兽王庄,庄中弟子皆以动物形态所悟修炼外功。像是螳螂拳,鹰爪拳,猴拳,都是名动一时的神奇武功。
莫兄弟这是练的什么功?鸭子功?螃蟹功?
莫良横他一眼,没好气道:“练你妹,我屁股疼!”
个死岚子,连前戏都不做,直接攻入,现在他菊花还一抽一抽,疼的冒汗。
他回去绝逼要跟部长抗议,这监修的某些职权必须废除!
马汉不明白他发什么邪火,怔了一怔。旋即想到,可能是因为他突然出现扰了他和卫岚的好事,所以才莫名火大。
这事也不能怪他,实在是他们两个太大胆,光天化日,墙头底下——怎么着也该找个没人的地方不是!
好在马汉大度,不同他计较。
门外衙役机灵,见莫良出来,马上将马匹牵了过来。
莫良嘴一撇,道:“我不(能)骑马,给我备轿!”
衙役就愣住,还没听说过捕头坐轿子的。
马汉见他发愣,赶紧出声:“让你备轿就备轿,还不赶紧!”
可轿子只有一顶,那就是包大人的绿呢大轿。纵然莫良有胆坐,他们也没胆抬。
衙役就折中,给他套了辆马车。好歹垫子也是软的,他屁股不受累。
悦来客栈门口,留守的衙役见了莫良走路姿势,瞪大了眼。刚要开口,莫良就道:“你别问!”
衙役呆住,嘴巴张了张,莫良赶紧抢着道:“什么都别说!”
那衙役只好闭住了嘴。
等他看到有个西域人被绑成了大粽子,坐在地上不断蹬腿的时候,忙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衙役就捂住嘴,摇了摇头。
莫良就去把他手抓开,喝道:“问你话呢!”
衙役哭丧着脸,道:“莫捕头,是你让小的什么都别说的。”
“靠!”莫良咒骂一声,连带降下一记铁拳。
那衙役一边揉着包,一边道:“回莫捕头,杀死死者的凶器是属于这个人的,而且他还住在死者隔壁,白天店小二和掌柜的都目击到他与死者起过争执,有重大嫌疑!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一般凶手都长得很难看!就凭他这副长相,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一定有案底。”
凭借他多年断案经验,衙役握拳,言之凿凿。
莫良听罢,将脸凑近,端详了片刻,说道:“嗯,长相是猥琐了些。”
“大人,我冤枉啊!你们不能因为我长得不好看,就将我当成犯人!我们白天是发生过口角,可严格说来我可是受害者!”这人汉话讲得是流利,可是有点新疆口音。
白天的时候,他不小心打湿了死者的裤脚,死者跟他大发脾气,两人争执了起来,最后死者还从他这里抢走那把做工精美的波斯刀。
“所以你怀恨在心,便杀了他!”衙役一口咬定。
“冤枉,冤枉啊,大人!”西域人看住莫良,“若真是我杀的人,我为什么不跑?还等在这里自投罗网?”
“这话倒也不错。”莫良摸着下巴点头,认同他的说法。
这人刚松一口气,就听莫良道:“先绑着吧。”
那西域人的表情就相当丰富。
莫良要勘察现场,衙役就带着他上了二楼。
死者所在的房间是天字三号房。这个楼层一共有六间房,若从平面图来看的话,走廊两头各三间房,刚好是个“非”字型。
而死者的房间就是走廊尽头,从平面图看位于左手边的这一间。
房内依旧是案发时的样子,衙役们没有动过。
死者就趴在大门口,身下有一大滩血迹,如今已干涸。屋内陈设凌乱,有几处很明显搏斗过的痕迹。
仵作就侍立在一旁,解释道:“死者身上有几处刀伤,最后失血过多而死。背上这刀正是凶器,与伤口大小吻合。”
他顿了顿,又道:“死亡时间推断是辰时至巳时。”
莫良一挑眉,竟有这么久?不过想想也是,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科学技术,自然是没办法给出几时几分几秒的精确时间。
仵作看到莫良挑眉,躬身道:“若是解剖尸体,倒是可以根据死者胃中的残留物确定更准确的死亡时间。”
莫良没吭声,而是蹲下身,握住死者手腕,掰开他手一看,竟是握着一枚象棋棋子。
“马”。
所有人都是一愕。
茶桌上摆着一副棋盘,边沿沾着血迹,棋子也散落一桌。
莫良将棋子摆好,果然最后只少了那一枚红“马”。
他捻着手中那枚“马”,问道:“这象棋可是死者的所有物?”
矗立在一旁随时听候吩咐的掌柜就道:“回大人,这象棋是小店的摆设物,每间天字上房都有。我们东家是位国手,雅号‘天然棋士’。”
“天然?”莫良皱眉,“感觉不像是夸他呢。”
“大人你说啥?”
“忘了吧。”
“哦。”掌柜呆然眨眼。
“死者在被追杀的情况下,不去拿别的东西抵抗,而是单单抓了这枚棋子,紧握手中。”
“也许是死者在断气前想留下一些线索!”马汉灵光一闪,“也许是在向我们暗示,凶手是谁!”
所有人就都看住他。
“对了,他一定是想向我们暗示,犯人姓‘马’!”马汉朝着门厅大吼,“快去把那姓‘马’的杀千刀的给我带过来!”
然而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姓马的,除了——
所有人就都看住他。
马汉终于反应过味来,大叫道:“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儿?你们是在怀疑我吗!我干嘛要杀他,我又不认识他!”
那被绑着的西域人就道:“一般凶手都长得很难看。”
马汉就跳脚:“你说老子长得难看?老子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号称我们马家寨第一美男子。老子天天洗澡,每天都刮胡子,你竟然说老子难看?信不信老子戳瞎你这对氪金狗眼!”
莫良就扶额,“……你快闭嘴吧。”
在场的人看着他的眼神,已经不是怀疑,基本上就是认定了。
衙役握着绳子,就好言劝道:“马兄,我们好歹共事一场,你放心我绝不让你吃苦。”
说罢竟要上来捆他。
马汉就抱住莫良臂膀,这会儿也不怕眼前这位仁兄有断袖之癖,而且喜欢强上了,哭丧着脸道:“莫兄弟,救我!真不是我呀,嘤嘤嘤。”
莫良抽出被他抱着的臂膀,揉揉眉心,叹道:“把绳子放下,犯人不是他。”
根据现场调查的结果,昨日辰时至巳时,并无人进出客栈,一楼也没有客人在。
二楼房间又临街,若是有人从窗而入,肯定会被街上的人发现,马汉根本没法进入死者房间作案。
所以,凶手只能是与死者同住二层的房客,以及掌柜和店小二。
不过,莫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他食指从岌岌可危的一众人身上掠过,最后在一个人头顶上方停下。
“凶手,就是你!”
“原来如此,象棋的暗示啊。”马背上的卫岚看了眼身后被缚,跟在马匹后面走的犯人,眯眯眼笑道。
凶手是同住二层,天字六号房的房客。
从“非”的平面图来看,正是右上角第一间。
死者濒死前偏偏去抓“马”,正是想暗示,凶手就是这间房的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