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戟:“……”
梁少打不过沈秋戟,嘴皮更骂不过他,委委屈屈地继续回四人小组那打牌去了。
顾绒见不得沈秋戟欺负人,就把新买的暖壶递给他,给沈秋戟发布了新任务:“去洗壶,等会我们去打热水。”
沈秋戟乖乖的去了。
顾绒看了一圈宿舍,想起418还有另外两个人,就问俞金海道:“说起来你们两个来我们宿舍睡觉了,那许嘉和尹琛呢?他们还是在418睡?”
“许嘉和尹琛去挤隔壁417宿舍去了。”俞金海告诉他,“他们都不是像我们两个找新宿舍睡觉,而是约了通宵打游戏。”
明天就是周三,他们所有人都要去上胡老师的马克思:“通宵打游戏那他们明天不上课了吗?”
“直接逃了呗。”邰一诚望着自己手里的牌,头也不抬道,“这种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不用管他们。”
邰一诚这一提,顾绒就想起了他们上马克思大课时许嘉和尹琛的确经常逃课,回回都是邰一诚和俞金海给他们通风报信,在胡老师点名让他们赶紧过来的。
恰好这时沈秋戟洗好了水壶,顾绒就跟着他一块出去打热水去了。
一般学生出门接个热水的功夫都不会锁门,但是因为昨晚他们宿舍似乎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顾绒特地拉上了门,带了钥匙出去。
屋里的其余四人继续打着扑克牌,没多久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
519宿舍的人白天还来419门口因为敲门一事大吵大闹过,李铭学和梁少更是听了一宿的敲门声,所以他们现在对这种声音格外敏感,一听见就顿住了动作,小声问:“楼上519宿舍又被敲门了?”
“有可能。”但李铭学仔细听了一会后却拧眉道,“不过我怎么觉得这个敲门声,好像不是从楼上传来的?”
众人仔细听了一会后发现似乎确实如此。
这个敲门声是他们本层楼传出的,由远及近,伴随着的还有其他卧室开门又关门的动静,仿佛敲门的人每间宿舍都敲了一遍,要等到有人开门才肯罢休。
俞金海问:“开始查房了吗?”
男生宿舍这边是每晚十点开始查房的。
每晚查房时宿管都会先叫个同学挨个把门敲开,等待宿管过来查人,如果是这样倒不会叫人觉得有异。
可是邰一诚看了下手表,便嘀咕道:“不对啊,八点都没到,查什么房?”
“笃笃笃——”
这句话话音才落,敲门声就轮到他们宿舍了。
邰一诚扯长脖子地喊:“谁啊?”
屋外无人应答。
四人你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
敲门的人也不急躁,屋里没人开门,他停顿几秒后又会再轻扣三下。
最后李铭学说:“开门看看吧,其他宿舍也都开门了,应该没什么事。”
握住门把的刹那,李铭学笑着对后面跟来三个人开玩笑,试图缓解一下目前紧张的气氛:“希望外面有人。”
邰一诚悻悻点头:“确实。”
519宿舍的人说昨晚有人敲他们宿舍的门,可他们开门出去后却什么都没看到,如果今晚他们开了门也看不到外面有人,那估计他们今晚也要通宵不睡觉了。
大家深吸一口气,等待着李铭学拉开宿舍门。
好在屋外的确站着一个人,是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他下半身是西裤加皮鞋,身量和李铭学差不多高,低着头看上去儒雅安静。
“你——”
李铭学看着他也不是每晚查房时帮宿管阿姨敲门的那个人,刚要问他是谁,结果话才出口一个字这人就头也不抬地迈步往屋里走。
李铭学只好伸手拦住他:“诶诶,干嘛呢?”
“进宿舍。”男生说话的语气很慢,也很轻,像是极度虚弱而没有办法发出太大声音似的。
梁少弯下头去看他的脸,但是男生低垂着脑袋,刘海也挡住了他大半张脸,梁少只能看到他下半张脸陌生的轮廓:“你不是我们宿舍的人啊。”
男生没有抬头,像是回答梁少的问题,又像是在自顾自的说话:“我的宿舍住满了,没有床能让我睡觉了,今晚我能和你们挤一晚上吗?”
“不行啊,我们宿舍人也超标了。”李铭学摇头,“今晚这里要睡六个人呢。”
“实在没地方去了,外面好冷啊……”男生抬手搓着自己的右臂,反复揉搓着手腕,好像这只手很冷一般,“我好累,好困……”
男生说着叫人听不懂的莫名话语。
“那能不能借你们宿舍洗个热水澡呢?给我一杯热水也好,求求你们了,我真的好冷……”
李铭学觉得只是洗澡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刚张唇要答应,站在他们最后面的俞金海这时却突然猛扑上前,撞到宿舍门上,宿舍门也因为他这个动作“呯”的一声关严实了,将这个奇怪的男生拦在门外。
邰一诚、李铭学和梁少都被俞金海的动作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后他们却发现俞金海好像吓得比他们更厉害。
此刻的俞金海脸色惨白,背抵宿舍喘着粗气,双瞳因为恐惧而缩成极细的一个小点,目光也是涣散的,不知过了多久才将凝好视线的焦距,望向其余三人道:“刚刚那、那个人我见过。”
邰一诚问他:“你认识他啊?”
“我不认识。”俞金海拼命摇着头,邰一诚看着他摇头的幅度,生怕他把自己脑袋给甩下来。
而下一刻,俞金海说了句让他们三人都遍体生寒的话:“他就是我昨天在我们宿舍浴室里看到的……那个只有半截身体的人。”
邰一诚吞了吞口水,才把舌头捋直将话说顺:“俞金海这大晚上的啊,你他妈别学沈秋戟吓人啊。”
“我没吓人!我他妈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俞金海声音扬高,惶恐得有些失态,“我昨天就说了,如果你们也能看见那个人的脸,你们肯定也会和我一样永远也忘不了。”
梁少抓着李铭学的胳膊要哭了:“沃日啊……你怎么不早说?我刚刚还弯头要去看他的脸。”
“我被吓得说不出话了啊。”俞金海抬起手,示意邰一诚赶紧扶下他,不然他可能要脚软的站不稳了。
谁知邰一诚的手刚扶上俞金海的胳膊,419的宿舍门门锁就响起了被打开的声音,一秒后,宿舍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条缝。
屋里的四人想也不想就一起撞上去,死死地将门堵住。
很快,屋外传来沈秋戟的声音:“你们干嘛啊?”
邰一诚问他:“你是谁?”
“我是沈秋戟啊。”
“顾绒呢?”
“在我旁边。”
“你让他说话!”
“我在呢。”顾绒比沈秋戟要温润缓和些的声音出现了,“你们怎么了?”
大伙这才移开身体不再堵门,但梁少还是说:“你们自己拿钥匙开门。”
拿钥匙开门的人是顾绒,他身后站着拎了个粉色暖瓶的沈秋戟,沈秋戟挑眉看着屋里几人,啧声说:“不是吧梁少,我就是不让你吃个枣,你连宿舍都不让我回了?”
“快进来!”
李铭学梁少没和他们废话,直接把顾绒和沈秋戟抓进了宿舍,再重重关门反锁好才稍微安心了些。
可邰一诚却挠着头在屋里来回踱步,然后凑近询问沈秋戟和顾绒:“你们刚刚回来的时候,又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裤的男人吗?”
顾绒脸色微变,摇头说:“没有。”
顾绒记得,自己看到的那个没有上半身的人,穿的也是黑色西裤。
然而他和沈秋戟回来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没看到,今天四楼又没热水了,他和沈秋戟是跑到三楼去接,但不管是上楼还是下楼,他们都没看到过邰一诚描述的这个男人,只听到楼上传来了数道开门又关门的声响,等他们上到四楼时,四楼安静了,三楼却开始出现开门关门的声音。
邰一诚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把刚刚发生的事跟顾绒和沈秋戟说了。
“我们不会真见鬼了吧?”讲完后他满脸的不敢相信,坐在地铺上用被子裹住自己,“还是说我们食物中毒,集体产生了幻觉?”
俞金海也如丧考妣,几乎要声泪俱下了:“咱们今天没吃蘑菇啊。”
“那还不如吃毒蘑菇呢。”邰一诚痛心疾首的说,“姣姣多漂亮啊,如果都是见鬼,那我宁愿见姣姣。”
顾绒:“……”
沈秋戟:“?”
“你这样说,搞不好晚上姣姣就来找你了。”沈秋戟听着一个没忍住,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
邰一诚闻言要晕过去了。
顾绒赶紧扯了下沈秋戟的袖子:“你别吓邰一诚了。”
本来听完他们的讲述后,顾绒其实不打算隐瞒自己也见了脏东西的事,可是看邰一诚和俞金海恐惧的模样,顾绒又发现在现实生活里,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和沈秋戟接受世上存在鬼怪这些事的。
自己拥有无限复活的能力,且身上还带着个能够感应鬼怪恶念的红线铃铛,依旧会怕得要沈秋戟陪着他去打水,如果让李铭学、梁少、邰一诚和俞金海这些人相信世上有鬼,那他们以后还能好好生活吗?
想到这些事情后,顾绒原本都已经到舌尖的话又改了口:“这世上是没有鬼的,肯定是你们看错了。”
“那昨晚呢?”李铭学听到这反问顾绒,“昨晚半夜发生的事你们还记得吧?我明明看到我床边有个人影,可我用手机光去照时他就消失了,等光没了后,他又会出现,这要怎么解释?”
“什么?你们宿舍昨晚也闹鬼了?”俞金海和邰一诚大惊失色,悔不当初,“呜呜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们就去找叶桦睡了,不在你们宿舍睡。”
沈秋戟帮着顾绒解释:“是进了人,后面你不也听到有人跑出去的声音了吗?”
梁少没有像李铭学那样直面过神秘床边人,比较容易说服,闻言讷讷道:“好像是的。”
“这样吧,我这里有些护身符,是我妈妈‘重金’找了高人给我求的,你们戴在身上应该能保佑你们平安。”顾绒想了想,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沈秋戟给他画的那些护身符发给几人。
他还特地加重了“重金”两个字的语气,务必让自己的话有说服力,能够叫他们心安。
顾绒家里多有钱大家都还是有所耳闻的,顾绒平时虽然不穿名牌不炫富,但他用的那些颜料和画纸画笔随便一搜都是高价,加上顾妈妈当初送顾绒来叮嘱大家一定要叫他小名那神神叨叨的模样,李铭学和梁少都觉得顾妈妈重金给顾绒求的护身符,应该还是有用的。
“那顾绒你把符都给我们了,你怎么办?”不过梁少还是记着顾绒呢,“你也很怕鬼吧?”
顾绒:“……”
草,他怕鬼的事不是隐瞒的很好吗?为什么好像李铭学和梁少都已经发现了?
顾绒哪里会承认这样的事?他仗着沈秋戟晚上要和自己睡觉,佯装大气道:“你记错了,我根本就不怕鬼,再说这符我还有很多,你们不用担心我。”
“那就好。”梁少闻言放心了。
他们都没问一下沈秋戟,沈秋戟那一身肌肉真见了鬼,估计能给鬼整一个物理超度,他们不需要担心沈秋戟。
晚上几人小心翼翼地睡在地铺上,还留了一盏小台灯——这是中午放学时李铭学和梁少一起去超市买的,为的就是晚上留灯睡觉。
沈秋戟和顾绒躺在上铺。
顾绒一进被窝就被沈秋戟用手圈住腰肢,听着男人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问:“好家伙,那些符都是我给你的,你全都送出去了,你知道那些符值多少钱吗?这手借花献佛使得真是妙啊。送了也就算了,你还说是你妈给你求的,怎么?我的名字就那么让你说不出口?”
“我是能说,但说了他们会觉得不靠谱呀。”顾绒解释道,说完他又赶在沈秋戟瞪眼又要质问他自己哪里不靠谱之前赶紧哄人,转移话题道,“我怎么会嫌弃你的名字呢?”
顾绒反手抱住沈秋戟,在他耳边低声唤他:“沈秋戟……你看,这不就说出口了吗?我最喜欢你了。”
沈秋戟被哄顺了,嗤了一声刚要勉为其难决定原谅顾绒,就听见怀里的青年又软声央求他:“再给绒崽画点护身符吧。”
沈秋戟:“……”
操,顾绒就根本不爱他!
顾绒和他在一起就只是为了他的护身符!
第69章
顾绒哄人哄翻车了, 所以沈秋戟不给他画护身符。
“躺都躺下了,要画也是明天。”沈秋戟把脑袋埋在顾绒颈肩,他的声音因为这个动作而变得又低又闷, “今晚你就‘好、好’地抱着我睡觉吧。”
沈秋戟重点强调了“好好”两个字, 暗示顾绒这是让他高兴的唯一途径, 顾绒闻言只好同样抬手抱住沈秋戟的胳膊。
不过说实话,顾绒也觉得再多的护身符都不如一个沈秋戟能够给人足够的安全感,他窝在沈秋戟胸前,听着男人沉稳的心跳声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顾绒每天都是这个点睡觉的——因为他要早睡早起养生。
然而是现代的年轻人——尤其是大学男生, 会在这个点睡觉的并不多, 可今天晚上那个来敲门要借宿的诡异男生把大家都吓到了,所以顾绒一提议睡觉, 大家都躺下了。
睡不睡得着另说, 但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和室友们挤在一块是挺有安全感的,就算睡不着身边也有人陪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