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黎岸还一脸蒙圈,眼底青黑一片,看起来一晚上没睡,幽怨的看着青年,
“辛秘书,这才几点啊,你今天又不上班,一大早尖叫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才睡着,就被你叫醒了。”
黎岸看到苏潼出来后,急忙挤出一个笑,又指指苏潼,
“你看,昨天被你骚扰的人也被你吵醒了。”
辛秘书下意识的看了眼苏潼,礼貌而尴尬的笑了笑,黑框眼镜戴在脸上,看起来有几分呆气,苏潼礼貌的冲辛秘书点点头。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青年的脸突然爆红,连耳根都红了,又突然惨白一片,紧紧捏着抓着外套的手,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黎岸听到一头雾水,竖着耳朵听了半天,茫然更严重了,桃花眼里的问号都要具现了。
苏潼提取出了青年支吾不清的话,面无表情,语气平静的重复,
“他说他屁.股疼。”
“咳咳咳咳咳……咳咳……”
辛秘书差点被口水呛死,惊恐的看着苏潼,头顶没梳好的呆毛直愣愣的冲天而起,大大黑框眼镜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看起来更呆了。
苏潼看着辛秘书的眼神,冷凝的眉心微拧,再次重复,
“你刚刚就是这么说的。”
辛秘书好不容易恢复的脸色更红了,还有越来越红的趋势,结结巴巴,“你你你……你怎么,怎么听的这么清楚?”
他刚刚含糊小声的连自己都听不见。
一旁的黎岸还在茫然中没回过神来,不是,辛秘书屁.股疼,跟他有什么关……
——等等,辛秘书说什么?
黎岸这才恍然大悟,简直冤死了,
“不是,辛秘书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你昨天喝醉了知道自己从床上跌下来多少回吗?我都累死了,你应该好好感受一下,你那是屁.股疼吗?你那是尾椎骨疼,不止那,你还应该全身都疼。”
不过,后面这句话怎么不对劲呢。
不管了,黎岸看着辛秘书的眼神更幽怨了,还有点点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啊辛秘书的复杂。
辛秘书本来就呆的脸看上去呆了,直愣愣的看着黎岸,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又上来了。
这次纯粹是尴尬的。
黎岸则是无奈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可真能想,我辛辛苦苦把你搬到酒店,你是不知道你昨天醉成什么样,就赖在别人家的房间里不想走,一个劲的抹眼泪,嚎着你要辞职,不干了,还霸占人家房间,搞的人家不得不把房间让出来给你住。”
辛秘书被黎岸说的越来越尴尬,不住的扶眼镜。
黎岸说完了,才用下巴点点苏潼,示意苏潼就是他说的那个人,“喏,你看,被你昨天骚扰的换房间的人就是他。”
辛秘书转头看着苏潼,真诚的和苏潼道歉,
“这位先生,真的很抱歉,那个,多少钱,我赔。”
苏潼摇摇头,声音冷淡,“不用了。”
说完转身离开,修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长廊。
只留下辛秘书看看苏潼的背影,又看看身后的黎岸,突然眉头紧蹙,努力回想着什么,
“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啊。”
黎岸理所当然,“你当然觉得眼熟,他就是当初和许岁之一起被绑架的苏潼,这许岁之还不就是借着苏潼的死才入了老爷子的眼吗?”
“他是苏潼?”
辛秘书乍一听见这话动都不会动了,立即转身极力寻找苏潼的背影,但苏潼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别找了,人早都走没影了。”黎岸懒洋洋的倚在房门前。
“可是,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辛秘书回想着刚刚苏潼的模样,真的,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黎岸不屑地切了一声,慢吞吞的扣着手腕处袖子的纽扣,急匆匆的出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
“死没死还不是许岁之的一句话,我就说这么长时间打捞不到,绝对是苏潼没死,你们还不承认。”
辛秘书看着苏潼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被救了吗?”
“这下看许岁之还怎么在家里得瑟装无辜小可怜。”黎岸裂的嘴都快到耳根了。
“对了,你不是说要去辞职的吗?还去吗?”黎岸想起辛秘书昨天一直嘟喃的话。
“辞职吗?”
辛秘书低着头默默重复了一遍,攥着外套的手越来越近,抓着外套的地方甚至出现了一丝褶皱,像是经历了一场短暂的心里挣扎一样。
渐渐地,辛秘书松开了手,扶了扶黑框眼镜,
“辞吧,我去打辞职报告,我一手带出来的小林已经可以胜任贴身秘书这个位置了。”
“真辞职啊,真决定了?”
黎岸上下打量着辛秘书,又为辛秘书觉得可惜,又觉得辛秘书这样做才是对的。
“你不是开玩笑吧,你就这么放下我小叔了?”
辛秘书扶了扶眼镜,带着些微的苦涩还有释然,
“放不放下,他也没属于我过,如果你小叔单身,那我继续留在他身边,这叫等待爱情,如果你小叔明确有了喜欢的人,那我就应该主动避嫌,这是最基本的道德。”
黎岸叹了一口气,不过既然辛秘书已经决定了,他也不说什么了。
在他看来,世界上哪有什么爱情,一定是辛秘书被他小叔的外在条件迷了心智,等离开他小叔了,辛秘书在出去旅旅游散散心什么的,还能想起个鬼。
就算再想起他小叔,也不过就是随口感叹一句。
时间可以磨灭一切嘛。
黎岸可太熟悉了,毕竟他就是这样,能一年谈个十几次恋爱。
“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需要我帮忙吗?”黎岸问道,他对辛秘书还真不怎么了解。
辛秘书想了想,“我可能会回老家,出来这么多年,一直为你小叔工作着,我都十几年没回老家陪爸妈好好过个节了,也没好好休息过了,正好我的积蓄也挺多,以后可能在老家开个花店之类的。”
“到时候欢迎黎岸少爷过来坐。”
昨天如果不是黎岸,他还不知道会狼狈的睡哪个马路牙上的。
之前他对黎岸的感觉一直平平,彼此只是点头之交,没深入接触过,他一直都以为黎岸是那种混吃混喝拿分红的平庸富家子弟,但是经过昨晚一天,他已经对黎岸改变印象了。
之前,是他映像刻板了。
黎岸扣好了衣服上的扣子,也有些意动,
“你离开也挺好的,毕竟自从那个许岁之来了之后,家里人都变味了,乌烟瘴气的,我也准备走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辛秘书笑了笑,黎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受伤动作微顿,突然眼珠子一转,
“等等辛秘书,不如这样,你把辞职报告给我,我帮你转交给我小叔,免到时候你在我小叔那里憋不住情绪,在有谁刁难你。”
辛秘书想了一会,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他也怕会在黎行安面前,丢人的绷不住情绪。
黎岸这下真的是喜笑颜开了,拍了拍辛秘书的肩膀,为了辛秘书的想开而高兴,
“就是嘛,想开一点,你看多好,走,回房间打辞职报告到时候我替你送过去,谁稀罕做他的秘书啊。”
辛秘书被黎岸拽着重新回到了房间。
……
裴家,苏潼停好车进门后,就看到裴轻舟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鼻尖微红,看起来心情很好,看到他回来了很是高兴,就连一旁阴影里的王叔也和善的和苏潼点了点头。
苏潼点头回过去后,沙发上的裴轻舟正倚在沙发靠背上,手指摩挲着大腿的地方,
“怎么样,昨天出去有没有什么看上的?”
苏潼随手将车钥匙扔到裴轻舟桌前,力道刚刚好。
“没兴趣。”
裴轻舟把车钥匙重新仍给了苏潼,“车送你了,以后你想去哪就直接开车去,钱不够很我说。”
苏潼没拒绝,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车钥匙,注意到裴轻舟眼中的光比初见时亮多了,就连阴沉的气势也渐渐消散,到是另一种自信掌控的气质渐渐回归。
“看起来你昨天过的不错。”
苏潼迈着大长腿坐在裴轻舟一臂远处,裴轻舟笑意越来越大,摸过一瓶果汁推到苏潼面前,推到一半想起来,怀疑的看着苏潼。
“你能喝吧?”
一旁的王叔用诡异而慈祥的神情看着他们,只要少爷开心,怎么样都好,而且,少爷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人了,无论苏潼是少爷的朋友,还是别的关系,他们都不会阻止。
苏潼从裴轻舟手里拿过果汁,平平扫视了眼裴轻舟,
“能喝。”
裴轻舟长舒乐一口气,倚在沙发的后座上,十指交叉放在大腿上,轻轻的点着腿部,感受着腿部传来的阵阵的触感,裴轻舟闭上眼,遮住了里面的情感。
昨天他家里的人都来了,但是裴轻舟还是把自己有可能会被治愈,以后就可以行走的事情隐瞒了他们。
他心里还是有着一点点的恐惧和担忧,害怕最终不能成功,他的家人和他一起再一次承受希望破灭的绝望。
这一次,他想等自己真正好起来,在亲自出现在他们眼前。
苏潼莫名奇妙的看着裴轻舟的气息越来越愉悦激动,默默的离裴轻舟又远了一点。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王叔出去后和外面的人交谈,隔了好一会再出现,手里还拿着一个烫金的请帖。
“少爷,是黎家的请帖。”
裴轻舟从我那王叔手中接过请帖,打开看着里面的内容,片刻后神情诡异的看着苏潼,轻咳了一声,默默把请帖递给苏潼。
苏潼看了眼裴轻舟,看裴轻舟示意他接过,放下果汁拿过裴轻舟手中的请帖,
打开一看。
巧了,这件事今天早上黎岸刚跟他说过,没想到黎家的动作这么快。
这份请帖,正是邀请裴轻舟三天后,参加黎老爷子收许岁之为养子的宴会。
裴轻舟在李秘书给他的文件上已经明白了许岁之和苏潼之间的关系,此时自然是嗤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这养子呢,是只有个名头,还是准备添入黎家的家谱户口本的。”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大着呢。
苏潼将请柬放在桌上,烫金的请柬衬着棕红的桌子格外耀眼,双腿交叠,声音冷漠,
“黎老爷子不傻,糊弄人玩呢。”
“这可不一定,总有那么些不聪明又急着扒黎家大腿的人,被糊弄到。”
苏潼和裴轻舟对视一眼,彼此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裴轻舟敲着桌子,看着苏潼,他明知道苏潼到场之后会造成什么影响,还是非常又看热闹的兴致。
这种兴致,他已经很久没有了。
“怎么样,去不去看个热闹?黎家虽然势大,总会有别人压过他们,比如我们裴家,你现在是我们裴家的人,就算他们想找麻烦也得掂量着自己几经几两。”
裴轻舟气势强势自信,星眸黑沉,轻点着桌上的请柬。
苏潼和裴轻舟对视一眼,彼此嘴角都出现了一丝莫名却相似的意味。
“去,为什么不去?”
裴轻舟抚掌大笑,“没错,这才对。”
语毕,他侧过头看着王叔,“王叔,替苏潼先生准备好三天后参加宴会的服装。”
“是,少爷。”王叔立刻点头。
一个电话过来,不到半个小时,一辆加长的林肯车停在别墅外面,里面的人拿着各色工具鱼贯而出,恭敬的站在大大厅内,齐齐道,
“裴少爷。”
裴轻舟指着苏潼,“我要你们在三天内,为他准备好一身出席宴会的正装。”
“是,裴少爷。”
苏潼看着这么多人就头皮发麻,刚准备离开就被这群人堵在沙发上,裴轻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好像看他难得的模样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这群人无比专业,苏潼只能在众人的围绕下面瘫着脸随他们怎么弄,他们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让抬胳膊就太胳膊,让歪头就歪头。
过程中裴轻舟简直笑的嘴都要咧耳朵后面去了,整个人散发着无比愉悦的气息。
在他看来,看着一直面瘫脸的苏潼居然也有这种时候,简直是难得的机会。
一群人围着苏潼测量他所有的数据,然后小声而严肃的告诉旁边的人,嘈杂而有序,让他们记录。
一旁负责记录的人一直低着头,刷刷记着。
这群人记录好之后,很快就离开了,苏潼冷漠的扫了眼依旧欢快的裴轻舟,“我先上去了。”
“行,你去吧。”裴轻舟极力控制着自己幸灾乐祸的表情,冲苏潼回应道。
等苏潼的身影消失之后,阴影里的王叔慈祥的看着裴轻舟,
“少爷,你很喜欢苏潼先生。”
裴轻舟眼中笑意未散,还带着光,“你不觉得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吗?”
王叔跟了裴轻舟这么久,早就对裴轻舟的话闻弦音而知雅意,赞同的点头,
“苏潼先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他眼里和心中都没有丝毫恶意。”
这也是他愿意让苏潼接近少爷的原因。
裴轻舟看着苏潼房间的方向,点点头,“是啊,面冷心热,其实人还是挺不错的。”
这样的朋友,才值得交。
……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苏潼此刻正站在镜子前,修长的手指扭着最上面的一颗纽扣,穿好裴轻舟给他定制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