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老板粗略看了一遍,别的条款都没什么异议,只有最后一条违约金:“任何一方违约,将按照合约全款的一百倍进行赔偿?”
一年十三万,十年一百三十万。合约全款一百倍那不就是一亿三千万?
厂房老板暗暗咋舌:“不至于吧?”
“预防而已。”程浪笑眯眯说道:“我也是担心将来我们奶茶品牌做大做强,会有竞争对手利用加工厂的地皮归属对付我们。小本生意,折腾不起。”
厂房老板摇了摇头:“我是怕你们干不到两年就倒闭了,付不起接下来的租金。”
话音未落,又觉得这种说法大不吉利,立刻“呸呸”两声:“怪我嘴上没有把门的。小兄弟你别放在心上。你们奶茶厂一定能做大做强,分店开遍全国。”
程浪笑了笑,并不介意厂房老板的口无遮拦。温声说道:“做生意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我们两个孤儿,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也没有什么亲友能帮衬的上。要是真的做不下去了,那也没有办法。不过老板你放心,该遵守的合同我们一定会履行。”
程浪驾轻就熟的卖了个惨,果然引起了厂房老板夫妇的同情。老板娘一脸惊讶的看着程浪和沈怀瑜:“你们两个都没父母?”
“没有。”程浪说道:“我从小就是孤儿。他是今年暑假的时候家里出了车祸……”
等程浪说完两人的身世,老板和老板娘的眼圈都红了。老板娘一把握住程浪的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你说这俩孩子怎么就这么惨。贼老天真不给好人活路。多好的两个孩子。真是大不容易了。”
“要不你们就别租我们家厂房了。不到三年死了仨人,确实不大吉利。阿姨不能坑你们。”老板娘哭着说道:“这个合同咱不签了啊。你放心,我们回头就帮你搭个附近的厂房。肯定能帮你找个又便宜还没死过人的。”
程浪:“……”
“倒也不用。”程浪没想到自己用力过度,差点把到手的便宜搞飞了,立刻说道:“我小时候算过命。算命的说我天煞孤星戾气重,连鬼都怕我。就是因为我八字够硬,所以我才敢租您家的厂房。实话跟您说吧!我就不怕那些鬼闹人,我压得住。”
“可是——”老板娘还是有点犹豫。
“没有可是。就这么说定了。”程浪说完,直接在租赁合同上签字盖章。又催着厂房老板签字。
厂房老板虽然长得凶神恶煞,内里也是一个极为善良的人。听到两个孩子的身世这么凄惨,他也做不出欺负小孩儿的事情。哽咽着说道:“让我签字可以。你把赔偿金这一条改喽。”
“就改成如果甲方违约,想要在合约期内把厂房转租给别人,要赔偿乙方百倍的赔偿金。如果乙方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租赁合同自动终止。我们也不要什么赔偿。”
程浪没想到自己卖个惨还能起到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顿时有点愣住。
老板娘拍了拍老公的后背,抽抽搭搭的说道:“听你叔叔的。合同就这么改。我们这么大岁数了,咋能欺负没爸没妈的孩子。那也大不是人了。”
看着真情实感抱头痛哭的老板夫妇,程浪莫名有点心虚。
老板娘一边哭一边催着程浪改合同,还宽慰程浪:“你也别觉得我们吃亏了。你租完厂房不得把那车间和办公楼重新装修一下吗?那不也得花钱嘛!就算合同终止了,我跟你叔也能白捡两栋楼的装修。不吃亏。”
厂房老板也在旁边重重的点头,重复道:“不吃亏!”
程浪叹了一口气。在厂房老板夫妇的哭嚎催促下,十分无语的把合同改了。不过程浪一共改了两条,一条是违约金。另外一条则是三年以后,如果奶茶加工厂仍旧保持正常运营,那么租金就按照附近的地皮增值随行就市:“老话讲事不过三。如果三年以后我这奶茶厂仍旧办的红红火火,那就证明这块地皮的风水旺我。涨租金也是应该的。”
老板和老板娘红着眼睛对视一眼。也没想到自己这番折腾竟然还能换来这种结果。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就跟占了孩子的便宜似的。
沈怀瑜笑眯眯说道:“这是应该的。我爸爸还活着的时候,经常告诉我种善因得善果。我们都是好人,好人就应该有好报。”
说完,沈怀瑜又冲着程浪笑了笑。
程浪还沉浸在煮熟了的鸭子被自己亲手送回去一半的失落中,并没有注意到沈怀瑜的微笑。
洛圃在旁冷眼围观,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天色也晚了。洛圃便留厂房老板夫妇在茶园吃晚饭。
闲聊中,厂房老板夫妇得知程浪和沈怀瑜都是X大的学生,沈怀瑜还是考古系的新生。顿时又惊又喜。
“我儿子也在X大念书。也是考古系的。今年都上研二了。还是你们师兄呢!”老板娘一拍大腿:“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沈怀瑜闻言,眼睛亮晶晶的,好奇问道:“不知道这位师兄叫什么?没准儿我还听说过呢?”
“金怀远!”老板娘特别自豪的说道。
程浪持筷的动作忽然一停。
金怀远,X大考古系研究生。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系统在脑海内默默放了一段原文。程浪顿时想起来了。
金怀远,原著攻陆承轩选中的炮灰替身之一。两人还是通过沈怀瑜认识的。按照书中的描写,金怀远是一个城府特别阴沉的恶毒男配。表面看上去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实际上却是一个贪慕虚荣,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男人。为了爬上陆承轩的床,他故意接近沈怀瑜,骗取沈怀瑜的好感和信任,借机吸引陆承轩的注意。在成功爬上陆承轩的床以后,又因为不满陆承轩的冷落,爬上了另外一位老总的床。却没想到那位老总明面上是X市最大一家拍卖行的老板,背地里却是一个文物贩子。
金怀远身为X大考古系的研究生,在校期间也经常跟着老师做一些文物修复的项目。特别擅长修复瓷器和青铜器。于是在那位老总的引诱下,竟然走上了文物造假的犯罪道路。后来这个文物造假的团伙被警方破获,所有主谋都被抓了。那位老总被判死刑,金怀远也被判了七年。据说入狱后没多久,一双手就被人废了。
说起来,原著好像没提到过金怀远的身世背景。
程浪若有所思,沉吟不语。
“原来是金怀远师兄!”沈怀瑜略带兴奋的说道:“他在我们考古系可有名了。听说他念本科的时候,就跟着我们考古系的张教授下过两次墓!还参加过两次省博物馆举办的文物修复的项目。他修复的瓷器和青铜器我也见过,技艺大好了。”
听到沈怀瑜夸自己的儿子,厂房老板夫妇也乐的合不拢嘴:“也就是个业余爱好。不当饭吃不当钱花的,我跟他妈还犯愁呢!你说天天鼓捣那些破玩意儿,将来连媳妇都娶不上。”
沈怀瑜不赞同老板娘的话:“金师兄修复文物的手艺那么厉害。将来找工作肯定是没问题的。”
程浪神色有些古怪的打量着厂房老板夫妇。
老板娘留意到程浪的表情,开口问道:“你瞅啥呢?”
“没什么。”程浪笑眯眯的摇了摇头。他就是有点想象不出来,厂房老板和老板娘生出来的金怀远,究竟是怎样一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老板娘笑着说道:“你还别说,我仔细一瞅,就觉得我们家怀远跟你们两个长的还有点像。你们说这是不是缘分?等哪天怀远休息回家,我给你俩打电话,都上我家吃饭去。阿姨给你们包饺子。你们都爱吃什么馅儿的饺子?”
话音未落,老板娘又看向洛圃,惊觉自己漏了一个人,立刻补充道:“老洛你也过来呗。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邻里邻居之间,就应该经常走动。一来二去就熟了。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说是不是?”
洛圃笑着称是。心里有些感慨,这对夫妇虽然行事粗犷,心地却很纯善。热情好客古道热肠。
吃完晚饭,差不多就晚上七点了。厂房老板夫妇告辞回家。程浪和沈怀瑜也要回白玉京上班。洛圃懒得再折腾,准备在茶园睡一晚。大家就此分道扬镳。
程浪开着车回白玉京。路上,沈怀瑜还有些兴奋的跟程浪分享他们考古系的一些趣事:“……要是我也能有机会跟着教授参加文物修复的项目就好了。”
程浪鼓励他:“你好好学习勤加锻炼,肯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两人抵达白玉京的时间差不多是晚上八点半。领班守在员工通道门口抓迟到。
“迟到半个小时,一人罚款二百。”领班哼了一声,冲着程浪说道:“孟天野回来了。”
程浪一挑眉。
领班冲着舞池一努嘴:“来半天了。一来就跟王哥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聊什么。还被咱们白玉京的老顾客看见了,都起哄让他唱歌。现在搁上面唱了快半个小时了。”
领班紧张兮兮的问道:“他是不是回来跟你抢台柱子的?”
第45章
程浪走进舞池,找了个视野不错的位置,仰头欣赏孟天野的演出。
这还是程浪穿越过来以后,第一次认真观看孟天野的现场表演。那是一种隔着屏幕和镜头完全感受不到的蓬勃激情和视觉震撼。
俊美又野性难驯的男孩儿站在麦克风前,狂野的低音炮怒吼着,高亢的怒音直接穿透每一个人的心脏,仿佛怒海狂潮般席卷开来。心跳激烈起搏,狂热的情绪顺着血液的流动直接窜入大脑皮层。霎时间,所有人欢呼尖叫,都如仰望神祗一般仰望着舞台上的男孩儿。
副歌高潮结束,男孩儿激动的抱住电吉他来了一段即兴solo。曲调激昂热烈,整个舞池瞬间炸裂开来。所有人挥舞着双臂大喊“安可”。
孟天野满脸汗水的看着舞池中陷入狂热的歌迷,露出久违的灿烂笑容。
他也好久没唱的这么爽了。
清亮的眼眸无意间扫过舞池中的程浪,孟天野勾了勾嘴角,立刻从舞台上跳下来:“我唱的怎么样?”
“非常棒。”程浪竖起大拇指,高度赞扬。
“摇滚嘛,必须就得唱现场。”孟天野气喘吁吁地喝了半瓶矿泉水,跟程浪抱怨道:“在选秀节目上唱歌太没意思了。也没几个观众,就对着冷冰冰的机器还有那三两个评委。一点气氛都没有。哦对了,这两次比赛还多了几十个选手听众。为了骗镜头假嗨,起哄都不在点儿上。我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摇滚。”
“没有在白玉京唱的过瘾是吧?”程浪笑问道。
“嗯!”孟天野点了点头,心满意足的笑道:“有观众互动才叫唱歌嘛!唱摇滚,就得怎么狂怎么来。我每次在电视台表演节目,导演组总让我文明点儿,礼貌点儿,收着点儿,别太狂。还说观众不喜欢我这种地下表演方式。我被他们管的束手束脚,都快萎了。”
程浪恍然,怪不得他看孟天野在选秀节目里的表演,总觉得差点意思。
“有没有兴趣回白玉京上班?”程浪问道。
孟天野有些惊讶的看着程浪,旋即意识到什么,立刻说道:“你别误会,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说我给奶茶店写的歌有点眉目了。想让你听听。看看这个风格行不行。”
“我也是认真的。”程浪说道:“如果你想回来。我可以跟琛哥说一声。常驻歌手应该不太可能,你的档期应该也不允许。不过一个礼拜回来一两次,过过唱现场的瘾,再赚个零花钱,应该是没问题的。”
“当然,这份兼职可以持续到你签约新的经纪公司。”考虑到孟天野未来的职业规划,程浪又补充道。
孟天野闻言,神情忽然有些扭捏,又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缺钱的?是不是王哥跟你说什么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程浪笑道:“你考虑一下,如果决定了就跟我说一声。我要上台了。”
孟天野目送程浪上台。台下的观众齐刷刷的起哄,大声抱怨程浪的表演没有孟天野激情四射,他们要换回以前的台柱子。
孟天野见状,顿时就有些坐立不安。正想上台帮程浪解围,被王哥一把按住肩膀。
“放心吧。这点小场面程浪能解决。这就是他的表演风格。他的观众都喜欢这么怼他。”王六安笑着解释道。
“真的吗?”孟天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离开的早,已经不太熟悉程浪的表演风格了。
“当然是真的。”王六安勉强安抚了孟天野两句,也急着听程浪说相声:“不信你听。”
“从来只闻新人笑,哪里见得旧人哭。”程浪抱着吉他孑然长叹:“我倒是没想到诸位如此长情。见了旧人笑,就想听听新人哭。”
“吁!”台下,一群滥“吁”充数的顾客又开始起哄。
“果然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程浪摇摇头,感慨了一嗓子。修长的十指撩拨琴弦,一段流畅且婉转的《孟姜女哭长城》选段就此呈现出来。还是吉他变调版本的。
台下有客人问道:“你这是想来一段京剧,还是想来一段民谣,或者也来一段摇滚?”
程浪说道:“我给大家来一段手机摇一摇!”
说着,果然放下吉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猛烈的摇晃起来。
台下客人瞬间沸腾起来,举着手机:“摇我!摇我!”
程浪摇了半天,一个人没摇出来。拿起手机一看:“忘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