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在水中畅游的金红色锦鲤,对同屋黑豹的危险想法全然无知。
自己想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头绪,他决定问问司曜。
黑豹漫不经心的应了声,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无名是问了他什么。
“单陵的修为就是玄仙没错,我没看出来他是如何让子涵金仙背上出现伤口。”说到这里,黑豹的目光逐渐深沉起来。
岂止是无名发现了不对,早在无名和他说起桃花林偶遇单陵和子涵的时候,司曜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将感觉到的不对劲放在心上,只以为是望仙城内部的权利和利益的争夺。
还是那句话。
他连旭日之森都懒得管,除非是疯了,才在望仙城多管闲事。
“嗯?”无名一个摆尾改变方向,朝着记忆中黑豹的方向游了过去,却只看到了对方毛茸茸的背影。
这副仿佛避嫌的模样让无名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只能看到两只金红色的鱼鳍。
故意忽略心中突然升起的尴尬,无名以开玩笑的口吻道,“你要是这么说,我唯一能想象到的可能,就是单陵和子涵金仙签订了主宠协议,所以才能以修为低下那么多的情况下让拴住发疯的子涵金仙,还轻而易举以你都没看出来的方式让子涵金仙受伤。”
司曜因为无名口中极具灵性的‘拴’字而摆了摆尾巴,提醒无名,“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正在犹豫是放弃泡澡出去和突然开始讲究的黑豹好好说话,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就这么聊下去的金红色锦鲤吐了个满是疑惑的泡泡,“还有什么可能?”
“他们都不是人。”黑豹冷静道。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孤”的营养液
第47章
金红色锦鲤几乎和身体一样长的大尾巴,无声从顺着水波飘扬的状态,变得微微攥成一团。
他茫然的望着背对他的黑豹,短时间内竟然分不清对方是在骂人,还是说实话。
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在沧澜,除了仙族,魔族和妖族也都被为人。
无名不笨,纵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也在短时间内明白了黑豹言语间可能的另一层含义。
犹豫半晌,无名还是依依不舍的从凌霄壶中出来,穿戴整齐的出现在黑豹面前,迫不及待的问道,“不是人什么意思?不是说龙山封印下的那些水晶……东西一旦从里面出来,马上就会天下皆知吗?”
若是在望仙城资历深厚的金仙长老,甚至御棋仙尊的首徒,与常人无异的皮囊下都是水晶人,那整个望仙城……
无名被这个念头吓出了满身的冷汗,尤其他不仅在自身最弱小的时候和单陵单独接触过过,还独自在桃花林偷听了两人的谈话。
回想起来,未免不寒而栗。
司曜夸张的昂着脖子,躲开了近在咫尺的脸,机缘巧合的掌握了猫科动物的另外一向本能,柔软仿佛液体。
他将爪爪搭在无名冰凉的手上,眼中闪过歉意,觉得自己可能吓到对方了。
“水晶人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在沧澜肆意横行,在最短的时间内席卷了整个沧澜,依靠的可不只是沧澜从来没见过的手段。”司曜的目光逐渐幽远,似乎在努力的回想那段时光,“你可知道龙山封印和龙隐战场,原本都不是现在的名字。”
无名眨眨眼睛,不明白司曜为什么突然跑题。
他们难道不是在讨论,单陵和子涵是不是水晶人。
以及如果上述问题的答案是‘是’,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吗?
不过对于司曜的故事,无名总是有耐心听下去。
无论主体是关于他期待又抗拒龙,或者其他什么。
也许司曜说话时自信的模样,本身就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吧。
“当年三族于界膜破碎处的渡鸦进行最后一战,自从龙族离开后沧澜就再也没有帝级修为的人出现,直到渡鸦之战最白热化的时候,望仙城的和泰仙尊突然晋升为仙帝,原本三族势均力敌的斗争瞬间偏斜。”
司曜看向杵着手望向他的无名,“你猜如果当时没有发生界膜破碎,水晶人涌入沧澜,三族最先在沧澜消失的会是哪个?”
无名小吃一惊,他早就听说过数次缠绵千年未止的渡鸦之战,也知道那是场旷世之争无论过程和结局都极其惨烈。
但是从来没想过,居然会严重到灭族的程度。
惊讶过后,无名开始认真思考答案。
仙族刚有了仙帝,肯定不会玩完。
那就只剩下妖族和魔族。
看三族如今的地位,无名猜测,如果当时没有发生界膜破碎的事情,会被覆灭的应该是妖族。
因为界膜破碎,大家开始一致对外,妖族才能得以喘息,然后成为看着两位大哥脸色的弟中弟。
司曜的黑豹脸上流露出笑意,似乎早就想到了无名会如此猜测。
“不是妖族,是魔族。”哪怕提起差点被灭族,司曜的语气仍旧是平波无澜的讲故事专用语气,“仙族哪怕有了仙帝,也自知没有胃口直接吃下两族,望仙城打着共同瓜分魔族地盘和资源的名号,拉拢了当时最势弱的妖族。”
“只可惜他们只来得及杀了魔族的领主们,还没来得及杀副领主,天就破了。”司曜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嘲讽。
在生死存亡的关头,那些副领主以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的速度接手了原本属于领主们的地盘,成功稳住了魔族。
无名想起关于旭日之森对望仙城敌意十分大的传闻,小心翼翼的问,“你有亲人在渡鸦之战中去世?”
司曜似乎是没想到无名会这么问,难得的呆愣了下,低头看向自己放在无名手上的爪爪。
见到司曜的反应,无名抿直嘴角,依照他成年人绝对不让对方为难和尴尬的处事原则,此时应该主动转移话题才是。
“亲人?如果你说的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一个爹、一百零四,不对,好像是一百二十四个兄弟姐妹,或者说的简单点,除了我当时不过是个低级散魔没有资格也没兴趣参与渡鸦之战,他们都去了也都死了。”
司曜的目光从爪爪上收回,再次和无名对视,只是眼中多少有些迟疑,他觉得兄弟姐妹可能数少了,但时间太久,他又从来都没放在心上,委实记不清了。
因为司曜的回答,无名眼中充盈了满满的怜爱和同情,脑海中都是身负血海深仇的少年……
可惜没等无名想完,耳边就想起司曜毫无温度的话,“死了也好,省得我再挨个找他们报仇。”
理智告诉无名这个话题到这里就可以了,他们应该回归主题,嘴却比脑子更快一步,“和你有仇的多吗?你家是不是个十分庞大的家族,居然同辈有这么多人,你父亲那辈得有多少兄弟姐妹。”
司曜目光诡异的看向无名,沉默半晌才突然笑了出来,越笑越开心,“一百二十四个,都是血月魔尊的亲生骨肉,不过你也不必替我遗憾,我虽然没亲手杀了那老贼,却有幸在龙隐战场中找到他的血月剑,发现他尚且存在的一缕元神。”
无名伸手捂脸,又说错话了。
他真是半点都不好奇,血月魔尊的那缕元神最后去哪了。
“咳”无名轻咳一声,生硬的将话题拉回正轨,提醒司曜,“刚才说到仙族和妖族杀了魔族五位领主,然后天破了。”
司曜大笑转为轻笑,从善如流道,“渡鸦之战因此暂停,直到水晶人险些席卷大陆,众人想要处理的时候愕然发现,此时整个沧澜有能力处理这些水晶人的只剩下望仙城。”
想起之前司曜说的话,无名自然的接上,“所以最先将这些水晶人和破碎界膜处封印起来的是望仙城?”
司曜点头,“那个时候封印还被称为渡鸦封印,从那之后沧澜倒也安稳了数千年。”
“后来渡鸦封印被水晶人挤压的摇摇欲坠,望仙城屡次加固封印,效果却越来越差,才有了龙山封印和龙隐战场。”司曜垂下眼睫,语速加速,显然还是不愿意多回想龙在这其中作用。
无名能理解司曜此时的心态,不再追问,老老实实的听着司曜的后话。
“说了这么多,我只想告诉你,水晶人或者说任何人的能力和手段并不是永远没有变化。”司曜仿佛黑曜石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无名,“沧澜能屡次想出新招数再次封印水晶人,是因为水晶人源源不断的用新方式试图突破龙隐战场的结界。”
无名顿时产生正在面对教导主任的错觉,老老实实的点头称是。
他当然知道司曜是出于好心,表面只是在说水晶人,实际上却是在提醒他在考虑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要将所有的可能性都囊括其中。
……等等,无名又好气又好笑的点了点黑豹的鼻子,“所以你说单陵和子涵是水晶人其实只是猜测,根本就没有证据,也不能肯定。”
伴随着点在鼻子上的手不受控制的眨了眨眼睛,黑豹起身换了个无名碰不到的地方重新卧倒,“是猜测,没证据,但能肯定。”
无名根本没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反正是在柔软的兽皮毯子上,他只要换个方向趴着就又能黑豹凑到一起了,“没证据怎么肯定。”
黑豹无语的望着刚刚远离又近在咫尺的脸,捂着莫名其妙越跳越快的心脏,用尽了全身的定力,才没马上再次换个方向。
还是个没成年龙裔,心智不成熟,他不能太打击对方,让对方以为自己是被嫌弃了。
司曜成功说服了自己。
至于没成年龙裔也好,心智不成熟也罢,又和他司曜有什么关系。
况且龙消失后,死在司曜手中的龙裔也没见少。
沧澜最后一个龙裔就是因为不开眼得罪了司曜,在望仙城的层层保护中,都没逃过旭日之森的追杀。
司曜完全没有深思。
望着无名眼中的认真和固执,司曜也知道对方不是非要和他抬杠,而是不愿意相信在望仙城影响力巨大的两个人是水晶人。
司曜从来都不会给人留下注定失望的奢望,就算这个人是已经让他屡屡破例的无名也一样。
“我是沧澜最接近天道的存在,我的感觉不会错。”司曜同样认真的望着无名,希望对方能接受现实,“之前那两个人交谈间,单陵剩下一个,子涵也剩下一个的东西,如果我所料没错,必然是还没寄生的水晶人,被他们用秘法藏起来了。”
无名沉默半晌,无奈接受了‘魔尊的第六感’这种沧澜世界独有的玄学。
此时再回想起子涵对安辰痛下杀手,又格外注意没有让安辰毁了根基的原因也找到了。
想来是子涵打定了主意,要将身上的水晶人放在安辰身上,替代安辰,用安辰的身体活下去。
到时候木已成舟,同为水晶人的单陵就算再恼怒,为了将影响降低到最小,也只能配合甚至帮助代替安辰的水晶人不露出破绽。
等了良久都没等到陷入沉思的无名再说话,黑豹眼中闪过了点点笑意,奖赏般的凑到无名身边。
果然,没过一会就感觉到了背上无意识的手。
无名远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得多。
没有在对望仙城出现水晶人十分担心的情况下,愚蠢的要将单陵和子涵是水晶人的事情告诉望仙城。
毕竟无名会相信司曜的三言两语,望仙城那群蠢货却只会将其当成旭日之森的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网游中安辰的结局来了
第48章
御棋再次回到仙尊修为,哪怕是还在闭关疗伤,已经对御棋失望至极飞鸿都特意出关前来祝贺。
刚刚恢复仙尊修为的御棋尚且没有达到之前的巅峰,在飞鸿眼中仍旧比在秘境外疯癫的模样顺眼了很多。
思及这些年将御棋待在身边悉心教导,虽然名为师兄弟却实为师徒的情分,飞鸿明知道御棋心中有所芥蒂,仍旧不免多说教了几句。
最后如同之前多次那般不欢而散。
御棋和飞鸿不欢而散,又打发走了其他人,只剩两位弟子在身边。
以往常的习惯询问了两人的修炼进度,颇为满意两人不曾懈怠,稍加褒奖后就将这两个人也打发了。
御棋哪怕是重修,也和第一次到达仙尊修为时一样,需要稳定境界,甚至比上次达到仙尊修为时需要的时间更多。
如今迫不及待的出关,终归揭底还是之前的诸多事情都对他影响颇大,御棋虽然从未以软弱示人,但内心深处未必就全然没有惧怕和惶恐。
他急需向望仙城的所有人证明,他仍旧是望仙城的顶梁柱。
等到所有人离开,御棋却没急着马上开始调息,而是在清淡的月光下独自站立了许久。
刚出关的时候有多热闹,如今就有多冷清,让御棋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今日未见到的那个人。
等到天色微白,仿佛雕塑的人终于动了。
御棋从储物戒指中拿出块深红色的玉牌,是无名刚刚离开望仙城失踪的时候,飞鸿给他的无名的命牌。
仔细感受过命牌上的气息,御棋眉宇间的怅然逐渐变成了冷肃。
无名的修为已经达到金仙了……
被御棋惦记的无名此时正在百学堂当着平平无奇的妖族长老,自然是无缘御棋重回仙尊修为出关的盛况。
不过他也不稀罕就是了。
如果可以选择,无名巴不得与任何跟御棋有关的人都再也没没有交集。
可惜,美好愿望之所以被称作美好愿望,就是因为往往与现实背道而驰。